文熙帝唇边的笑容浓重了几分,丁柔话说得好。方才没有躲闪他更好。皇后能看出他眼中的喜悦欣赏,也乐得成全丁柔,笑盈盈的将茶盏奉给文熙帝,“臣妾从没见过丁夫人这样的。方才恍惚间还以为安国夫人...不对,安国夫人宁可领兵去抢的。”

文熙帝听了皇后这话。再次大笑:“皇妹懒得动脑筋,她更愿意相信胯下的骏马,手中的弓箭,丁柔比皇妹心眼儿多,她更像是...”

更像是母后啊,文熙帝笑容渐渐隐去,眼里划过几分可惜,如果母后能见到丁柔该多好。

嘉柔县主咬了咬牙,对丁柔说道:“本县主也算是熟读经史子集的之人,先生曾经夸奖过本县主才华过人,但本县主翻遍经史子集就没见过你说得这些,敢问丁夫人从何处知晓的?你方才说得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背后有高人指教?或者你从哪里看到的?”

丁柔唇边一直挂着微笑,并未理会嘉柔县主,甚至懒得回答她的问话,含笑望着坐在暖炕上的帝后,丁柔不做声更是助长里嘉柔县主的气焰,步步紧逼的说:“丁夫人是不是心虚了?嗯?你是从哪里窃听到的?”

文熙帝皱了皱眉头,皇后申斥道:“嘉柔。”

嘉柔县主回头看向文熙帝,“孙女竟然不知她从何处听来的,孙女只是想见真正懂得这些的大才。”

文熙帝手指捻动,嘉柔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丁柔小小年纪怎么会知晓这些?但丁柔的镇定,让文熙帝打消了几许疑问,“你怎么说?”

丁柔感到文熙帝眸子里盛满了慎重,微笑道:“方才嘉柔县主的指责般的询问臣妇听见了,然臣妇以为事关国政不需要向嘉柔县主解释。”

嘉柔县主脸色越发难看,丁柔这是**裸的打她的脸,国政不需要向她解释?嘉柔县主泪水在眼眶滚动,望向疼爱她的文熙帝:“外祖父。”

每次她如此称呼文熙帝总能得到特别的关爱,这次文熙帝却是阴沉着脸,眸子里满是疏离防备,对嘉柔县主的防范。

皇后低头宽着茶叶,看来陛下对册立燕王为太子的犹豫更重了,如果燕王位居储位的话,文熙帝会着力培养嘉柔县主的远见,许是受先皇后和安国夫人影响太深,文熙帝并不是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只能生孩子争宠的帝王。

如今文熙帝放纵宠爱了十几年的嘉柔县主,不仅陷入情爱中,见识上还没见任何的长进,惦记着有妇之夫,对文熙帝来说是莫大的耻辱,皇后轻声说道:“丁柔,你慢慢说。”

嘉柔县主脸白得如同纸张一般,神色哀婉,文熙帝不见往日的亲近,皇后娘娘又叫了丁柔的姓名,足以证明皇后对丁柔的喜欢,嘉柔县主虽然同贵妃娘娘最为的亲近,但皇后对她也也很疼惜的,她更清楚在文熙帝心中谁也别想越过皇后,一般情况下,文熙帝都会给皇后的面子。

果然文熙帝看向丁柔,口吻舒缓:“丁柔吗?柔字用得好,以柔克刚为之柔。“

丁柔弯了膝盖,她总不能说丁栋没这想法,当时只希望她有女子的婉转柔和罢了,以柔克刚的女人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承受的。

“臣妇一直以为读书破万卷,不如行一路,经史子集等旷世名著都是前人书写成的,学习并非仅仅指得读书,而是从书本上了学到处事之法,学以致用。”

文熙帝点点头,嘉柔县主胸口闷得像是压住了的一块大石头,丁柔面前得是大秦地位最高的帝后,丁柔却能在他们面前款款而谈...嘉柔县主甚至看到身边的丈夫对丁柔都有着很强的欣赏,甚至...甚至他有一种原来如此的神色,仿佛嘲弄嘉柔县主,尹承善耳聪目明才娶到丁柔,放弃她嘉柔县主,是尹承善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他是倒霉才不得不听从文熙帝的旨意娶她。

嘉柔县主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自信被丁柔摧毁了,丁柔虽然说着话,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嘉柔县主,既然彻底翻脸,就别指望着丁柔留情,“嘉柔县主是天资聪颖,也读过许多的书, 臣妇在读得书本数量是比不得嘉柔县主的,但臣妇以为嘉柔县主没有读明白,如果她懂得学以致用的方法,如果懂得不能墨守成规,她便不会对臣妇横挑眉毛竖挑眼儿,嘉柔县主,你说对吗?”

丁柔不仅甩了嘉柔县主一巴掌,还得让嘉柔亲自承认下,嘉柔的手握成拳头,如果不是文熙帝在,她真想着打丁柔一顿解气,“你这么说的话,是你懂得学以致用了?”

丁柔淡淡的笑道:“臣妇从小养在祖父祖母身边,常听祖父说起太祖帝后的丰功伟绩,祖父满怀期望的说过,太祖皇后是世上的奇女子,如果臣妇能学其三分风骨,祖父便知足了,臣妇本身也很敬佩太祖皇后,想让祖父为臣妇骄傲,便翻看了许多记载太祖帝后征战天下治理江山的书籍,许多不成熟的念头就是在那时存下的,后来我臣妇嫁给了夫君,随着他去了广州,遇见了许多的事,臣妇才有了方才那番话。”

“嘉柔县主指责臣妇偷到别人的方法,臣妇敢问嘉柔县主一句,方才臣妇说得法子好是不好?”

“当然是好了。”嘉柔县主原本抓住丁柔的把柄,此时被她打断了,在文熙帝面前不能否认丁柔所献的策略很好。

丁柔继续说道:“如果是旁人所想,为何他不亲自来呈报给陛下?为他人做嫁衣这世上很难有这样无私的蠢人,他如果能想出这方法是蠢人吗?您别说他见不到陛下,皇宫旁边的监察院可是时常有百姓的书信,还怕忠于陛下的监察院会遗漏?”

监察院是文熙帝最信任的机构,嘉柔县主一定没少为燕王出力收买监察院的人,丁柔不相信这世上有清廉的机构,即便几大统领是忠诚的,但下面的人呢?未尝不会被燕王收买了去,嘉柔县主代表着燕王,如果她敢反驳的话,必然会得罪监察院的统领,听尹承善说起过于统领,监察院的统领一个个都不算是循规蹈矩,这样的人一般心眼儿都不大。

如果能让文熙帝怀疑嘉柔县主有所图谋的话,事情就更完美了。丁柔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嘉柔县主气得发白的脸色,气死她也省了麻烦。

丁柔拒绝再在文熙帝面前踩嘉柔县主几脚,“您为了寻访名士经常出京城,见识过很多的地方官员,也同名士探讨过,自然也是到过广州的,可您眼里只有名士,只有才名显著的人,你是去过海事衙门,但你可曾去过贸易行,你是去过理藩院,但你曾看过大秦同番邦交易的资料?你见过广州的大商户?你一定知晓大秦的瓷器丝绸,布匹香料最是受欢迎,但您知晓这些在番邦价值几何?用这些能换回来多少的东西?”

丁柔笑盈盈的问被打击得几乎想要倒在地上的嘉柔县主,“还用臣妇继续问下去?您知晓的不多,就单独知晓臣妇欺君,臣妇很冤枉呢。”

第四百四十四章 出家

丁柔是献上一良策,文熙帝虽然赞赏她,也不过当她比寻常的女子更聪明一些而已,文熙帝纵容嘉柔对丁柔的责问,丁柔毫无惧色的针锋相对,文熙帝对她更多了几分看重。

随着她们争吵的深入,文熙帝看出嘉柔不是丁柔的对手,基本上是嘉柔气急败坏的争吵,而丁柔却显得很从容,文熙帝那时还有闲心喝茶,但后来丁柔说起嘉柔的表现,寻访名士,去还是海门等等,文熙帝眉头皱紧,因他当时有心将江山托付给二皇子,所以他纵容嘉柔,如今他重新考虑储君人选,却发现嘉柔为燕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借着嘉柔,燕王是不是插手了许多?文熙帝慎重起来,丁柔虽然在看嘉柔县主,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文熙帝身上,既然尹承善投靠得是辽王,身为他妻子,有机会的话丁柔必会想方设法的让文熙帝对燕王死心。

燕王是默定的储君人选,一下子很难将燕王拽下来,但每次让文熙帝怀疑一分,长年累月,燕王同别的皇子王爷地位便均衡了。文熙帝是大秦帝国的主宰,大秦又是天朝上邦,盛世皇帝对外患的防范远远小于对内患,小于对祸起萧墙的担心。

丁柔很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如果她再表现得太多反而会让文熙帝怀疑,看着身体仿佛寒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的嘉柔县主,问道:“您还有什么不懂之处?臣妇愿意为解答。”

嘉柔县主泪盈盈看向我文熙帝,像是一个受尽欺辱的孩童,寻找家长告状,“外祖父。”

嘉柔眼泪簇簇的滚落,文熙帝很少见她如此,以前是很心疼她。但现在...文熙帝移开目光,看向皇后,“方才朕听嘉柔说起她丈夫苛责于她,对她十分的不好,朕想着他们是夫妻。便将他叫来问一问。朕有话不好同他们说,此事朕交给你。”

丁柔垂下眼睑。有什么话不好说?嘉柔向文熙帝告状的话,到底说了什么?丁柔悄悄的看了旁边的李大人,见他满脸的委屈羞辱。丁柔压下了纳闷听皇后怎么说。

皇后笑着应下了。从心底说她不愿意接手嘉柔的事情,但更不能违背文熙帝的意思,转而对李大人劝道:“嘉柔虽然只是县主,但本宫同皇上都很疼爱她。想着她能过得幸福,她及笄后。陛下左挑右捡的才选中了你,嘉柔性子难免任性,你脾气好,多包容她,本宫瞧着你们很般配的。”

劝和不劝离,这是皇后的目的,她对丁柔心存好感之后,便看不上嘉柔,对嘉柔县主语气不是太好:“你入了李家门就是李家的媳妇,总是往外跑哪成?出嫁的女子相夫教子是才是根本,你可别仗着本宫的纵容在李家目无尊长,皇家之人更应该懂规矩,有涵养,你们都是凤子龙孙,是天下百姓的榜样,本宫瞧着李大人是忠厚老实的,你少些气焰,定能过得很好。”

虽然不待见嘉柔,皇后其实还是向着她的,但嘉柔不领情,直接说道:“皇后娘娘不知晓他...他怎么对我的...他又粗鲁,又无礼,我不乐意,他竟然用...用强的,我实在是羞于启齿,他看着好,其实是个人面兽性的混账。”

皇后皱了皱眉头,“他是你丈夫,你怎能用这么说?”

文熙帝抿着茶水,李大人憋不住了,满脸通红跪在皇后面前,“娘娘,臣冤枉,臣冤死了。“

丁柔向一旁闪身,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看李大人的难以启齿的样子,显然不希望有外人在,虽然丁柔想看嘉柔县主热闹,但李大人是个男人,总不会让陌生的外人知晓他们夫妻之间的详情,于是丁柔打算去殿外等一会,李大人眼里闪过几分感激,可是嘉柔县主却说道:“你站住。”

丁柔停下,嘉柔县主说道:“你不必回避,这事同你也有几分的干系。”

李大人面红耳赤,丁柔转身眸子里含着冷意怒气,“嘉柔县主请慎言,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同臣妇有何关系?臣妇安守本分,今日是第一次见令夫。”

李大人也豁出去了,说道:“丁夫人勿恼,嘉柔县主说得关联,并非事关丁夫人的名节,如果嘉柔懂得女子的名节,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陛下,皇后娘娘。”

李大人重重的磕头,“得您赐婚,臣当时就说过会善待嘉柔县主,出身高贵的贵女难免有脾气,臣领下圣旨时,便明白这点的,臣才学上不是最为拔尖之人,您将备受宠爱的嘉柔县主指婚给臣,知晓您看中臣的憨厚包容,臣想着一心一意同嘉柔县主过日子,可她...她...不怕陛下笑话...臣早已沦为京城的笑柄,成亲两年多,上个月您命人将嘉柔县主送回李家,臣才同她圆房,臣...臣...”

丁柔看着他伏地耻辱般痛哭,文熙帝和皇后脸色一变,显然他们没料到会是这样。

嘉柔不肯同丈夫圆房是想将处子之身留给尹承善?她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都是稻草吗?

“你并没少了人伺候,你左右的侍妾还少吗?”嘉柔斥责般的说道:“明明我不乐意,可你...你胆敢以下犯上不说,还让我伺候侍奉你父母?你眼里还有陛下?”

“住嘴。”文熙帝怒道,皇后心说坏了,好在嘉柔县主离得近,她抬手就给了嘉柔一记耳光,“燕王就宠出来你这个不知晓本分的丫头?礼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来人,宣召燕王妃入宫,本宫倒是要问问她如何养出这么个无礼的丫头。”

丁柔看着怒不可遏的皇后,这推卸责任的技巧她应该向皇后好好学学,皇后成功的提醒文熙帝,嘉柔同燕王夫妇,同贵妃最为的亲近,她虽然是中宫皇后,但也不能关着每一个孙女外孙女,轻轻飘飘的两句话,成功的将文熙帝的怒火转移到燕王夫妇身上,不愧是皇后娘娘。

皇后从暖炕起身,撩起裙摆跪倒,悔恨的说:“陛下恕罪,是臣没看好嘉柔县主。”

皇后跪下了,丁柔也得麻利的跪下,她可没有嘉柔县主鹤立鸡群的勇气,文熙帝强压了心中的怒气,伸手搀扶起皇后,“朕不怪你,是贵妃和燕王宠坏了嘉柔。”

皇后无奈的叹息:“臣妾没想到儿时懂事的嘉柔会变成这样,变得臣妾都不敢认了,一旦凤子龙孙都学了嘉柔...臣妾没脸见陛下。”

文熙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不会一个个都像嘉柔。”亏着只有嘉柔是燕王养大的,燕王的儿女...文熙帝多了几分不确定了,丁柔垂头,皇后娘娘是不是哪位皇子的盟友?这上眼药的功夫炉火纯青。

“李卿,你也起身。”文熙帝软言宽慰。

李大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愧疚的说:“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臣没能守住不纳妾的承诺,嘉柔县主今日送给臣一个美妾,明日送来一对姐妹花,臣实在是...实在是...”

文熙帝明白他的苦衷,“朕没怪你,此事是嘉柔做得不妥。”

话锋一转,文熙帝道:“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得多体谅她,嘉柔不是个无情的人,更为不喜旁人勉强了她,李卿也是当世才子,**还用朕教你?”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臣不瞒陛下,臣给嘉柔县主写了很多的情诗但都打动不了她,她就没将自己当成李家的媳妇,臣...“

李大人抬头看向文熙帝,眼里满是赤红,“今日话已经说开了,臣要休妻。”

“休妻?为何?”文熙帝慎重了不少,李大人惨然一笑:“臣愧对祖宗,娶了一个不贞的女子为嫡妻原配,顾念仕途竟然忍下了,臣无颜见祖宗。”

文熙帝眸光凛冽,“李卿,你是说嘉柔不贞?”

文熙帝见他点头。转头看向面容苍白的嘉柔,“他说得可是实情?”

嘉柔咬着嘴唇,眸子里是犹豫,是挣扎,她万没想到将他逼急了,他敢说不贞的事儿,“外祖父。”

文熙帝抬起手臂,“你竟然敢行此混账的事儿?丢尽了朕的脸面,你...你...”

嘉柔扑通跪下,哭着说:“我同他是情难自禁,才会...才会...外祖父,我是喜欢他才给了他。”

“谁?他是谁?”

“广州知府尹承善。”

文熙帝瞪大了眼睛,丁柔握紧了拳头,平心静气一番,抬头看着震惊的文熙帝:“陛下,臣妇不信嘉柔县主所言,夫君会不顾礼义廉耻,勾引有妇之夫,或者同嘉柔县主无媒苟合。”

婚前婚后的路都被丁柔堵死了,见文熙帝有几分怀疑,丁柔镇定说道:“夫君是您委以重任的臣子,虽然人品风流,但他绝对不是下流无耻的人,臣妇是他妻子,知晓夫君的品行,断不会听信一外人污蔑他。”

“陛下,丁柔相信尹卿,臣妾信得过尹卿的人品。”

皇后握住文熙帝的手,眸子里对丁柔的欣赏更重了,“如此她还相信着尹卿,维护他,丁柔可不是蠢人,陛下。”

文熙帝深吸一口气,“不管是不是他们之间有私情,朕万是不能让李家的宗妇是个不贞的女子,朕准许你们二人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陛下。”李大人磕头谢恩,文熙帝对嘉柔说道:“朕看红尘中容不下你了,为了皇家的尊严,朕准你舍身出家。”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证据

当皇帝的喜欢一个人时,他会原谅那人身上的诸多缺点,但当厌恶时,优点也成了缺点。文熙帝不是没怀疑过尹承善,但丁柔相信尹承善,文熙帝的怀疑打消了大半,尹承善为了丁柔可以拒接圣旨,如果不是爱重妻子的人绝对做不到,

尹承善那般聪明的人自然清楚招惹了嘉柔就甩不掉,因为木太妃,文熙帝不可能将嘉柔赐给尹承善做妾,如今在文熙帝眼中,丁柔比嘉柔更得他疼爱,尹承善是文熙帝着力培养的股肱之臣,他定然不会让尹承善身上有停妻再娶的污点,尹承善从作用上看也比嘉柔重要很多,在文熙帝对燕王有怀疑的时候,他看嘉柔自然是厌烦的。

皇后对文熙帝的决定也下了一跳,直接将嘉柔送去寺庙,了断了红尘的一切,皇后动了动嘴唇咽下了想说得话,嘉柔县主发疯一般的哭道:“外祖父,不行,不行,我不去做做尼姑,我不去。”

如果嘉柔肯好好的说话,也许文熙帝不会如此绝情,文熙帝皱紧眉头:“你不去?朕不行?”

嘉柔竟然违抗圣旨?文熙帝面沉如水,嘉柔跪爬几步,抓住文熙帝的龙袍一角:“外祖父,我...我不是不守妇道的人,外祖父...外祖父...”

丁柔心底对尹承善不是没有怀疑,但在外人面前,丁柔只会维护尹承善,将那份疑惑深埋在心中。新婚洞房时丁柔能感觉到尹承善是初哥儿,有些东西男人即便是看了春宫图。没有实战的经验,一样能感觉得到,大秦帝国可不是岛国爱情动作片满天飞的现代,春宫图感官刺激不足,至于结婚后,许是女人的直觉,丁柔并没发觉尹承善那块不对劲儿。

即便怀疑他。丁柔也会调查清楚再做决定,总不能说嘉柔县主说什么,丁柔就得相信。同尹承善在一起两年多,丁柔对他有着最根本的信任,丁柔看着哀求的嘉柔县主。因得不到而偏激偏执的女子,她已经忘记了做为县主最根本的体面,既然她不要脸,丁柔也不会给嘉柔县主再留脸面,出了这种事情,文熙帝必然对尹承善有怀疑的,没有男人不偷腥儿。

如果文熙帝因为可怜嘉柔县主,一时心软改了回转了心意,丁柔不想再留下嘉柔县主这个麻烦,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柳氏...丁柔扬声问道:“嘉柔县主所言倒是让臣妇想到了看过的一个典故,有人曾经同名妓春风一度,一年之后名妓抱着孩子上门来,说是那人的骨血,如果嘉柔县主是那人的妻子的话。你是相信还是不信?有骨血起码可用滴血认亲,如今嘉柔县主说同臣妇夫君有染,您的贞洁毁在夫君手里,是不是有证据呢?”

“女子落红多重要的?嘉柔县主深受贵妃娘娘和燕王殿下的教会,这点事儿总不会不记得。”

丁柔才不管嘉柔县主的脸面的问题,既然嘉柔县主敢说。就不能怕她提出质疑,皇后对尹承善和丁柔的关照,丁柔记得,顺便也给贵妃和燕王上点眼药,他们也许不是同盟,但敌人是一样的,先毁掉在皇子中最得文熙帝心的燕王再说,敌人敌人就是朋友,古今通用。

嘉柔县主瞠目结舌,她毕竟是古代女子,说起这种话来没有丁柔爽利,“我...我没...没留着...”

皇后暗自摇摇头,实在是看不出嘉柔县主同太祖皇后,同安国夫人到底哪一点相像?莫怪安国夫人对嘉柔县主不过是面上的功夫,以前看她还中意几分,今日是被逼急了,同镇定冷静的丁柔相比,嘉柔越发显得不堪,皇后悄悄的看了一眼文熙帝,在场的人最伤心的就是他了,宠了十年的嘉柔如此不堪,以前多得意嘉柔,如今就有多厌烦,总不能文熙帝承认是他眼光不好?

皇帝是不能有错处的,要说文熙帝宠错人了话,也是嘉柔县主的错,她太能装模作样了。

丁柔底气更足了几分,“没留着?那臣妇敢问嘉柔县主,夫君肩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胎记?很明显的...您说胎记形状是什么样的?你既然说了上面的话,总不会没看过吧。”

嘉柔县主越发的不知所措,什么形状的胎记?什么颜色的?她哪里会知晓?虽然嘉柔县主打听过尹承善的事情,但却从没问过这些啊,而这些除了亲近的人之外,没有人会知晓。尹承善是个戒心极高的人,他鲜少会让旁人知晓私事。

丁柔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官做得越大政敌就越多,对付政敌的手段不区分是不是下作,管用就行,他还同丁柔列举过这些手段,其中美人计是永恒的计谋,不修身的人无法平天下。丁柔还记得那位曾经副主考也是因为招惹了名妓连累家族,被丁栋顶了位置,他的仕途暗淡了许多。

嘉柔县主努力看着丁柔,想从她神色的变化中猜到一二,但她显然会失望,如果能被人看出来,那就不是丁柔了,不是没有人看穿丁柔的手段,比如皇帝和皇后都有所觉察,可嘉柔县主显然历练不够,她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听丁柔的语气,尹承善是有胎记的?形状?到底什么形状?

嘉柔着急的一身是汗,早就事不关己的李大人嘲讽般的笑了,“她说是就是?尹大人还真是可怜,不就是人长得俊俏些,不就是有才干?天下第一知府比同僚吸引人。”

哪怕嘉柔县主说她**的对象是尹承善,李大人也没相信过,同是读书人,他了解尹承善,娶了丁氏为妻,嘉柔这样的如何还能入眼儿,她到底哪里比丁氏更好?

如果尹承善想娶嘉柔县主的话,也不会请宝亲王提亲了,哪怕嘉柔县主用手段生米做成熟饭,也得看尹承善会不会中计。那位名扬天下的知府大人如果是这么好算计的话,朝中大佬们也不至于提起他,更多得是无可奈的欣赏。

凡是有可能影响官声的事情,尹承善都不会做,李大人同尹承善见过面,他是那种以官位为生命的人,爱惜羽毛到极致,当时尹承善为妻子拒接圣旨,被文熙帝责打,李大人正经吃惊不小,有人能影响到尹承善,此人就是丁柔?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尹承善除了算计之外,还有几分真情在。

他今日看到丁柔后,深深的觉得,尹承善将真情投注在丁柔身上,是最正确的选择,丁柔能不辜负这份真情,能保护尹承善。

“身如彩凤双飞燕,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大人多了几分的敬佩,这也是他的追求的,但嘉柔县主从没想过跟他心心相映,皇后失望的看了嘉柔县主,又遗憾的看了看李大人,不得不说文熙帝给嘉柔挑选的丈夫,是个专情的好丈夫,而且也不是蠢笨无能的人。

文熙帝一脚踢开了嘉柔县主,冷哼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朝廷重臣?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嘉柔抹了一把眼泪,赌一把的说:“我没有污蔑尹承善,我当然知晓他的胎记性状,只是...只是我不好说...当时我哪有心思看胎记?”

“蠢货。”

文熙帝很是失望,彻底对嘉柔死心,“你个不长眼睛的蠢货,丁柔,你来说。”

丁柔平静的说道:“夫君肩头...没有任何胎记...”

嘉柔脸如死灰般惨白,喃喃的说:“你诈我?”

“兵不厌诈,你没听说过吗?假的就是假的,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一切都是假的。”

丁柔后退了两步,避开嘉柔县主仇恨的目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还好,还好。皇后见文熙帝脸色不是太好,连忙说道:“来人,将嘉柔送去西山绝尘庵堂落发出家。”

“遵旨。”

“不,我不去绝尘庵堂,我不去...我不去...”

皇后柳眉倒竖,见妈妈还留手,不敢抓嘉柔县主,道:“带下去。”

如此侍卫妈妈才敢冲进来抓起嘉柔县主拖出去,皇后对文熙帝宽慰般的笑笑:“陛下不值得为一个不知好歹的嘉柔伤了龙体,您并非只有嘉柔一个外孙女,荣玉,福瑞,她们都很乖巧听话,也很是孝顺您。”

文熙帝皇子十多个,公主也有十位,孙女外孙女不少,往常他只是看重嘉柔罢了,文熙帝点点头:“将她们都看紧了,朕不想她们都学了嘉柔。”

“臣妾知晓。”

皇后笑盈盈的应了,女官禀告,“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同燕王妃殿下在宫门外请罪。”

皇后稍稍停顿,给文熙帝留下了时机,文熙帝不负皇后所望,怒气重重的说:“不是来请罪的吗?让她们跪着。”

皇后说道:“陛下,外面冷儿。”

“冷点好,朕让她们清醒清醒脑子,不是她们一个劲儿的燥舌,朕怎么会看重嘉柔...”

文熙帝的迁怒是没有道理的,但效果皇后满意,丁柔同样满意,文熙帝越看丁柔越是顺眼,对皇后说:“重赏丁柔,朕记得有几匹云锦,赏她做衣服穿。”

太祖皇后最喜欢穿云锦的衣服,皇后笑着点头,“遵命。”

第四百四十六章 求助

丁柔领着赏赐出宫,皇后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同文熙帝软言软语的说:“陛下开恩准许嘉柔出家,臣妾以为还是有个名头的好,也可以堵一堵御史的嘴,臣妾怕闹得太大,您面子上无光。”

文熙帝喝了一口茶,说道:“皇后说什么名头好?朕的脸面都不被不争气的嘉柔丢尽了。”

“要不说臣妾梦到了菩萨托梦?嘉柔犯了太岁,不易在留在红尘中,您才恩准她舍身出家。”

“用不用如此给她脸面?”文熙帝如何也得考虑安国夫人的情绪,丁柔为了安阳君主受伤,今日又这么折腾一番,不晓得会不会让伤势加重,但皇后为他着想???文熙帝将茶盏放下,“朕有错敢于认下,皇后不必说了,嘉柔朕不会再容她,菩萨一样不会关照嘉柔,就说嘉柔性子乖张,不是贤良妇,朕命她削发出家,也给皇室一个警告。”

皇后叹息一声,“照您如此说,是不是给李卿一些补偿?嘉柔弄成这样,李卿受得苦楚???”

嘉柔县主以此出家的话,文熙帝没给她留下任何翻身的可能,文熙帝如此处置,其实正合皇后的心意,“看李卿心灰意冷的样子,臣妾担心他想偏了去,陛下也少了一人才不是?”

文熙帝问道:“皇后说如何补偿?”

“李卿如果遣散了嘉柔送给他的侍妾,臣妾倒是想给他做个媒儿。”

皇后知晓有了嘉柔的事情,他不会再留下嘉柔送过来的任何人儿,遣散侍妾势在必行,文熙帝挑眉示意皇后继续说下去,皇后笑盈盈说:“您忘了臣妾娘家有个小孙女?她也是命苦的人,订过一次亲,还没出嫁呢夫婿就死了,也不知哪个嘴碎说她命格不好,臣妾见过她的。真真是知礼懂事的好姑娘,李卿经历了嘉柔,正是需要品貌端庄的女子为妻,他是娶得继妻。寻常的人家姑娘顾忌着嘉柔,也不敢轻易的嫁给她他,李家总是,还真能让李卿娶个小门小户的?或者找个商家女?”

“嘉柔愧对陛下给她千挑万选的夫婿,看不上李卿,但臣妾看着李卿很好,臣妾娘家同李家也是门当户对。只要李卿不嫌弃她,他们会过得很和美。”

皇后看向文熙帝的眼中多了几分期许:“母后曾说过命格克夫的事情最是荒谬,错处永远是女子承担,太不公平了,世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意外的,臣妾看李卿并非是个迂腐的人。”

文熙帝点点头,“行,这回皇后下风旨赐婚就是。倒时他们成亲,皇后代朕添妆。”

皇后主动要求将娘家人嫁给李卿,文熙帝心中好过了不少。还是有人看重他给嘉柔选的夫婿的,证明文熙帝眼光不差,只是嘉柔不懂得珍惜,总是妄想得不到的人,文熙帝陪着皇后说话,丝毫不理会在外面罚跪的贵妃娘娘和燕王妃。

丁柔出宫时远远得见到了罚跪的两人,今日之后皇子王爷夺嫡会越发的激烈,燕王的生母妻子都被文熙帝惩罚,如此燕王在文熙帝心中地位会下降很多,再结合朝堂上看。皇子王爷会更为积极。

回到尹府时,一番折腾丁柔确实耗费了很多的气力,在自己屋里丁柔褪去了一身的强硬,靠着迎枕歇息,她虽然应付过去嘉柔县主,但心情还是不好。如果尹承善在的话,她非要???尹承善没有同嘉柔有什么,丁柔摇头,这是一笔烂帐,今日总算是结算清楚了。

“回四奶奶,姑奶奶到了。”

能在丁柔面前称呼姑奶奶的人,唯有尹承善的嫡亲妹妹尹怡,虽然她是记在杨氏名下出嫁的,但尹怡同尹承善同父同母血缘最近,尹承善在离开京城前特意提起尹怡,丁柔如何都不能不见她,只是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应付文熙帝和皇后娘娘并非想象的轻松,当时她只要说错一句话,结果就会不同的,让文熙帝对燕王失望,对嘉柔县主厌恶,丁柔从进宫起,每说得一句话都是经过思量的,嘉柔县主最大的靠山不是燕王,而是文熙帝,这一点怕是嘉柔没想明白过。

尹怡上身穿大红滚绣牡丹的褙子,下穿一条长裙,头戴攒珍珠的步摇,脖子上挂着足金打造的项圈,下悬着一块和田宝玉,走动间富贵天成,虽然有几分的张扬,但不会给人以暴发户的炫富,仿佛她就应该如此穿着。

丁柔坐直了身体,笑盈盈的说:“小姑子。”

“嫂子安。”

尹怡抢步走到丁柔身边,笑着握住了丁柔的手,“嫂子今日起色不太好,是不是挂念四哥?”

丁柔很难对尹怡有反感,都是庶女,尹怡比她不容易许多,尹承善总是说尹怡不听他的话,但尹怡一直在杨氏身边,见得都是杨氏让她看的,懂得也都是杨氏教导的,尹怡虽然如今过得在丁柔看来不是太幸福,但相比较尹家其她的庶女,尹怡已经算是嫁得最好的了。

丁柔知晓杨氏有多怨恨尹承善,但就是这样,尹怡能拼出一挑血路来,其中的艰险远非尹承善可以想的,不单单是不认生母姨娘,只认杨氏就能做到的,尹怡一定利用了杨氏同尹承善的矛盾,利用了杨氏想让她们兄妹反目成仇的心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尹怡并没伤害过尹承善。

不说土生土长的尹怡,有多少穿成或者重生成庶女的人,一个个或是为了嫁得更好或者被逼无奈做继室。只是她们都有金手指护身,嫁得人男人同她们琴瑟和鸣,把她们当做最后一个女人百般专情宠溺,尹怡不过是没有金手指的最正常的继室罢了,她同丁敏一样需要面对得很多,不一定尹怡做得不够好,而是有些事情避免不了。

不见得人人都有做人继母的智慧,不见得继妻都能八面玲珑。

丁柔对尹怡并没太多的恶感,尹怡含着敬意的望着嫂子,丁柔衣着寻常,眉目之间有着浓浓的倦怠,脸色也多了几分的苍白,显得柔弱上一些,但就是她让嫡母痛苦不堪,屡次受到打击,让那位满怀怨恨的只想着向上爬的四哥心胸开阔了许多,并且可以专一的对她,这在尹怡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她习惯的畏惧嫡母,不敢同丁柔太亲近,但如今她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得不找丁柔求助。尹怡还记得在落凤山上时碰见过丁柔,那时她听见了他们兄妹的争执,丁柔当时眼中没有谁对谁错???尹怡不想让人看热闹,才会出言嘲讽丁柔,但当她看到丁柔投中铜钱之后,知晓她也是庶女,尹怡对悠然洒脱的丁柔多了羡慕,哪怕被嫡母放逐,丁柔也过得很好。

“嫂子???我???”

尹怡知晓在丁柔面前装模作样是行不通的,真诚一些,诚实一些,许是求动她帮帮自己,尹怡眼圈泛红,“四哥总是说我眼里只有母亲,可姨娘是能护住我的人儿?”

丁柔说道:“你说得我都知晓,姨娘是软弱了一些,夫君走前还同我说过,让我帮帮你。”

“四哥真是说过?嫂子没骗我?”尹怡眼眶潮湿,眼角渗出泪水,“我知晓的,四哥不会不管我。”

丁柔为她擦拭去眼泪,语气里是难以压下的疲倦,“你们是亲兄妹,你哥哥不会眼看着你受尽委屈。”

“小姑子,我知晓今日你找我有事,但我???”丁柔停了一会,“不是不肯帮你,是我今日身上不好,脑子很乱,你也应该听说我方才进宫去了,如今实在是分不出过多的精力,你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就是小姑子想让我给你拿个主意,也得等我脑子清醒了,你今日先回去,过两日再来。”

尹怡眼里露出几许失望,扶着丁柔道:“我两天后再过来看望嫂子,您多歇歇,别再累着了。”

丁柔对尹怡的表现很是满意,起码她能听进去她的话,能看明白她是真累了,不是不想帮她而推脱,丁柔说道:“趁着这两日的功夫,小姑子也可以平心静气的想清楚,小姑子到底想要得是什么,有了目标才能想着解决法子,夫君今日说起妹夫二房的事儿,你想明白了再同我说。”

”我听嫂子的,会想明白的,”

尹怡曲了膝盖,“不耽搁嫂子歇息,我先走了。”

丁柔让王妈妈送尹怡,岚心伺候丁柔梳洗,丁柔再累也喝了一碗燕窝粥,吃了两块点心才上炕,王妈妈给丁柔做全身的按摩,丁柔觉得舒服了许多,合眼享受着,按摩手法比现代还要更好一些。

“主子?”

“嗯?”

“不是老奴多嘴,因是姑奶奶的事儿,老奴打听了,如今卡着姑爷承爵的人是秦大人,他是安国夫人用出来的。”

丁柔勾了勾嘴角,兜来转去的又都赶在一起了:“这么说燕王妃送过来的二房只能帮着他荣升回京?继承爵还得看安国夫人的意思?”

王妈妈嗯了一声,丁柔下颚枕着手臂,“即便他承爵了,就会对小姑子好?燕王妃还没从嘉柔县主的事情摆脱干净,这回???换取人的忠诚只能依靠送妾?小姑子的事儿,能帮还得帮,毕竟是夫君的嫡亲妹妹。”

第四百四十七章 劝导

嘉柔县主被送去寺庙落发为尼在京城引起的震荡并不小,况且还伴随着贵妃和燕王妃被罚的事情,文熙帝明摆着不待见嘉柔县主了才会由此决定,众人感叹君心难测的同时,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中宫皇后分批召见皇室夫人们,言谈间安抚她们,并且警告她们管好自己的女儿,夫人们都是人精儿将各自的女儿管得严上加严儿,纷纷表示不会像嘉柔县主。

皇后分别给贵妃和燕王妃送去了药材,狼狈的两人还得叩谢皇后的恩典,丁柔听说后,对皇后更多了几分的敬佩,这才是一国之母的所为。、

皇后没打算立刻下旨赐婚,如何也得给燕王脸面。皇后也在等李家的消息,如她所料,李大人见府上的侍妾全部遣散,闭门读书,任谁来说他也不见,清心寡欲的模样躲过了很多额外的事情,谁也别想借着他生事儿。

皇后越发满意他,没过半个个月,便召见两方的夫人,随即下凤旨赐婚,皇后另外赏赐了娘家侄孙女一份嫁妆,当时安阳郡主也在皇后身边,她同样出手阔绰得添妆,两家遵循皇后的意思,不用大操大办惹人眼球,李大人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中旬。

丁柔听说皇后赐婚的事情后,便给柳氏送了一封书信,柳氏按照丁柔所言,礼报桃江的下帖子请京城的名媛到信阳王府上梅,其中就有那位小姐,并且叮嘱齐玉将李大人领到了王府,让两人互相认识,见面之后,两方都很满意,她喜欢他的文雅,他看重她的稳重,彼此对这桩婚姻都有了更深的期待。

皇后对柳氏越发的喜欢,总是在文熙帝面前说安阳如何如何的好。文熙帝虽然不是耳根子软的帝王,但对妻子的眼光是相信的,又对安国夫人有愧疚,自然对柳氏更好。京城传言,安阳郡主完全取代了嘉柔县主的地位。

丁柔将柳氏送过来的礼物入库,她促成了柳氏同皇后之间的关系,皇后在文熙帝的心中的地位是最重的,只是不知皇后偏心哪位皇子王爷,如果是辽王就再好不过了。

“姑奶奶到了。”

丁柔调整好精神状态后,便将尹怡请过府来。拉着尹怡落座,丁柔笑盈盈的说:“我不叫你,你便不肯来?”

上次一别,半月有余,尹怡没再出现过,丁柔有些怕尹怡想偏了,嫡亲妹妹过得不幸福,尹承善也不会有面子。丁柔从没想过用旁人不幸衬托她的幸福。

尹怡笑着说:“我是怕吵到嫂子。也不想用小事烦到嫂子。”

丁柔微微怔了怔,既然看出尹怡不想多谈,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淡淡一笑:“我得了几盆金桔,听你哥哥说,你喜欢这个。”

示意岚心将金桔盆景端过来,尹怡看着岚心,她在金桔的映衬下越发的美艳,”嫂子身边伺候的人都像是水葱儿一样,不知晓会便宜了谁去?”

丁柔指着岚心笑道:“自然是便宜她的相公了,你是不知晓,她呀,有人眼巴巴的候着呢。”

尹怡错愕了一瞬。问道:“她定下了?嫂子舍得她?寻常的人要不起她,长得太好了。”

“长得好不是过错,做我的陪嫁丫鬟也不是为妾的理由,岚心聪明伶俐,做得平头夫人,她同雅菊两个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亏待的。”

丁柔抿了一口茶水,“我早让人去衙门里将她一家子的卖身文书给改了,如今她是良民,父兄虽然在我庄子上做管事,但是他们家不再是下人,也是缘分来到了,前一阵我领着她去信阳王府,碰到了一位出身不高却很有力气的百夫长,他也算是救了她,巴巴的求到我跟前,我让人看了他家,虽然不过七品小吏,但家里简单,岚心嫁他不会被谁欺负了去,那人武艺精湛,有股子蛮力,又得信阳王看重,开春就送岚心出嫁,她有她的日子。”

岚心脸羞得通红,期期艾艾的说:“奴婢不能再伺候六小姐了。”

“又不是见不到了?好生做你的夫人去。”

丁柔一直在掂量人选,岚心出嫁后旁人就好办多了,那人倒是个实心眼儿,丁柔几次试探的结果都很满意,不会拿岚心送人升官,上数两代他家还是佃户,也不会小看岚心曾经做过奴婢。

“小姑子?”

尹怡神色恍惚,听见丁柔的话,她眼里眼泪转动,呜咽道:“我把陪嫁的丫头都给了他,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纳个二房?我做得好不好吗?他刚成亲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有妾侍姨娘,但对我的好,我是能感到的,他去了一趟燕王府后就变了。”

丁柔扶着她的肩膀,想不出更好的话安慰她,“你这些日子可想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可想着重新笼络住他?”

“最近他对我很好,但我也知晓是为了四哥,为了嫂子同信阳王府的关系,他想着承爵。”

虽然不是开国列侯,但尹怡的夫家是三代而斩的伯儿,如今正好是第三代,丁柔说道:“可我记得他不是嫡长子,你夫家如何定下的?”

“公公身体不好,婆婆最疼他,大伯是个药罐子身体,如今想着过继我的儿子,可我哪里舍得?”

丁柔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团乱,把原配嫡子留下,过继尹怡的命根子续香火,然后可能爵位再落在尹怡的丈夫身上,足以保证元配嫡子的利益,不站在尹怡的立场上看,尹怡婆婆倒是很正统,保证了元配嫡子和继室嫡子的利益,也没让尹怡过多的捧杀或者棒杀元配嫡子,听说他一直就在太夫人跟前,尹怡对他的事情插不上手的。

但站在尹怡的角度上,亲生儿子只能叫婶娘,对哪个母亲公平?丁柔轻声问道:“你想过让他承接爵吗?不对,即便妹夫继承爵位,落到他们身上时,也没有爵位了。”

可能会有点财产,尹怡擦了擦眼泪,“我既然嫁给他,自然希望他能承接爵位,嫂子说我市侩也好,贪恋富贵也罢,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我是做娘的,自然希望一切好东西都是我儿子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将他过继出去。”

丁柔叹息:“谁都想过得好,没什么可丢人的...你对原配嫡子...你有没有想过好生的培养你自己的儿子? 不说像你哥哥,起码成为有用之才,将来无论怎样儿,你都有个依靠。”

尹怡咬着嘴唇,“我是看过四哥读书的,嫂子,不是我说四哥能有今日真是很不容易,我...看不得擎哥儿受四哥的苦,嫂子不知四哥他那时读书都读疯了。”

“他是庶子,在母亲眼下自然比不得嫡子,可擎哥儿也是嫡子,虽然赶不上元配嫡子,但你不会给他更好的读书环境?如果你此时舍不得他,将来他会更为辛苦,小时候吃点苦没什么,先头苦后面甜儿,你总是护着他宠着他,妹夫比你大十多岁,一旦他...你将来不是靠儿子?”

“如果你现在想着要和离的话,也舍不下儿子。”

尹怡脸色白了,大骇道:“和离?我想都没想过的,我是他妻子为什么要和离?”

丁柔不会将她一夫一妻的想法强加给任何人,“那你得注定忍受他三妻四妾,不过...也不是没办法收拾他,既然他想要承爵,求到了你,旁得事儿我不会多劝你,小姑子。”

丁柔让尹怡的手握紧拳头,“抓在手里的才是你的,妹夫这个二房听话还好,如果胆敢在你面前吆五喝六的,这次一并去了。”

尹怡怔怔的看着丁柔,她脑子有点不够用,丁柔肯帮忙她想到了,但没想过这样,丁柔在她耳边轻声说:“他最近对你很好?”

尹怡点头,丁柔眼里闪过几分的算计,“如此看来他也是在乎爵位的,如此就好办得紧儿,燕王殿下如今不在京城,燕王妃也不好出门,如果燕王妃敢给二房做主的话,你直接去皇宫门口敲鼓去,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哪怕你可以不在乎他三妻四妾,但原则上的事儿,不能让一步。”

“我倒是敢敲鼓的,但我怕他仕途...”

“他都不在意你,你在乎他做什么?上达天听之后,他能怎么对你?休了你?还是凌虐你?他想要扭转局面只能改写归正。”

丁柔缓了缓语气,“当然我说得是最差的状况,妹夫即便借着燕王荣升回京城,我料想他是有个有才学的人,燕王妃修身养性专心调教王府的郡主,她没空关照远房的表亲儿。”

燕王妃如今在这事儿上多说一句的话,她又会成为诸位皇子攻击燕王的把柄,鼓动旁人宠妾为妻吗?文熙帝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件事了。

“嫂子。”尹怡对丁柔亲近起来,丁柔安抚般的笑道:“如果你婆婆再说过继的事儿,你直接说你兄嫂不赞同,你四哥是广州知府,我们把你当妹妹,自然不会眼看着你同擎哥儿母子分离,尹怡,你不单单是尹家的小姐,你是有底气的。”

尹怡擦了擦眼泪,“我一直怕四哥怪我,我...”

“说什么傻话呢,你们是嫡亲的兄妹,擎哥儿是他外甥,都说外甥像娘舅,他怎么会不疼?”

丁柔给她擦拭去眼泪,尹怡最需要得是娘家的支持,尹大学士指望不上,如今只能依靠尹承善和她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走礼

尹怡最为需要得是娘家人给予的底气,她既然不想着和离另寻良人,丁柔会尽量的帮衬着尹怡,

“只要四哥还肯认我...我这个妹妹,不怕嫂子笑话,我不惧怕二房,不怕婆婆的。”

尹怡含泪笑了,“以前再怎么艰难,我都闯过来,如今我如何都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即便比不上原配,但收拾妾室的手段我还记得。”

庶女虽然日子过得大多是艰难的,看嫡母脸色的,但磨练比嫡出多得多,只要能闯过去,每个人都有很强的韧性。丁柔以前站在丁怡的角度说过继室和继子的关系,如今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一旦妹夫承爵,亲家太太早晚有归去的那日,妹夫对嫡子可好?对外甥可好?”

“三代而斩的爵位...”尹怡怔了怔,“我虽然是在意的,但还没下作到去伤害继子,嫂子一句话提醒了我,预期总是想着如何给掣哥儿争,不如多让掣哥儿上进,他将来没有本事的话,我即便机关算计的给他争到手,钱财爵位他也是护不住的。”

丁柔欣慰的笑了,她最怕是成为虐待原配嫡子的帮凶,虽然尹怡是尹承善的妹妹,她可以帮她,但丁柔不愿意违背做人的底线,因为是亲人便偏帮着尹怡伤害没娘护着的原配嫡子。不管尹怡是看出来丁柔为人处事的原则,还是真心这么想,尹怡能如此说,丁柔的心起码放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