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尹怡母子分离是错,难道棒杀捧杀原配嫡子就是对的?

“掣哥儿有四哥扶持,我不信他会需要嫉妒嫡长兄,既然婆婆信不过我,他也不信我会对继子好。嫂子,我想开了,不费那份心儿,他长得是正还是歪同我关系不大,我只要我的掣哥儿好好的。不仅继子的学业。将来他娶的媳妇,我都听婆婆的。我不会多管一点点。”

丁柔看出尹怡的决心,她还能说什么?让尹怡凑上去被继子嫌弃?有尹怡的婆婆在,这样最好。省得尹怡明明做了好事且被所有人嫌弃。具有传统美德,喜欢继子比亲身孩子的好的女人真是不多,尹怡做不到,丁柔同样也做不到。

尹怡能想得如此通透。丁柔放心了,有仕途得意的尹承善。尹怡的儿子的将来真不用太担心,只要比寻常人不差,品行方正,他会因尹承善一句话得到更高的起点。

“过两日我去信阳王府,同木太妃说说妹夫的事儿,只是到底谁继承爵位,全靠外面还是不成,亲家如何想得才是关键,况且长房...你大嫂怎么说?”

继承爵位必将奉养寡嫂,家里除了婆婆之外,再多了这么个人,尹怡的日子真真是不好过,亏待了她的话会被指责没良心,尹怡一直在后宅里,她弄不好会里外不是人儿,一切的罪过都得她承担。

“嫂子担心的事儿我明白的,但他们不会听我的,他只会让我求嫂子疏通。”

既然自己儿子得不到爵位,尹怡真没什么心思成全丈夫,但嫂子走通人情的话,尹怡会更有底气,她可以借着机会做很多的事儿。

“她也是个明白的,知晓丈夫命不久矣,有我婆婆在,即便丧夫,她也无法改嫁,许是会过继个旁支的子嗣,反正我的掣哥儿她想都不要想。”

虽然太祖皇后提倡寡妇再嫁,但在权贵之家,守寡的人很多,再嫁的是最少的,还不是夫家顾忌脸面?

“我明白了,小姑子,如果妹夫家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话,我有八成的把握说通木太妃,长房无后,嫡次子承爵的话,木太妃不会过多的反对。”

“多谢嫂子。”

尹怡再次道谢,同信阳王府的关系难攀,尤其是木太妃更是不进人情的表率,凡是她使出来的人,一个个都随了木太妃大多成了官场的另类,但要说他们眼里只有太妃没有皇帝也不对,什么事情都讲究规矩,即便是能言善辩的人很少能说通他们。

丁柔也是因为这事不涉及朝政,只是爵位传承才敢求到木太妃面前,总不能让文熙帝想着国有二主。

虽然尹承善去广州任职,但因为他受到的重视,又是临近年关,上尹家送礼的人不少,丁柔也不可能一份都不收,走礼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如果尹承善表现得太清廉,不溶于官场的清廉,同样不是好事。

丁柔一个人用不了太多的东西,况且她打算开春就去广州,不打算在尹府留下太多的好东西,更不能送给杨氏...不是丁柔小气,而是每次来人送礼都是指名给尹家四少爷的,杨氏脸色银阴沉得可怕,大过年得真将杨氏气病了也是麻烦。

“嫂子,不用这么多的。”

尹怡看着一马车的东西,很是头疼,丁柔笑着说:“不多,不多,过几天我再收拾一车给你送去,你出阁时嫁妆不多,你哥哥一直很愧疚的,这点礼物不算什么。”

终于找到能分摊礼物的人了,丁柔总算不用再为堆积下的礼物发愁。给娘家或者娘家的姐妹,丁柔从没考虑过,这不是送礼,是去结仇的,丁怡她们倒还好,丁敏不见得想成什么样。

尹怡心满意足的回去,带着一堆的礼物,让她在婆家倍有面子。

“回四奶奶,三姑奶奶给送了礼物过来,来人说三姑奶奶太忙了, 知晓您也不得空,忙过这一阵再来看您,”

丁柔笑着说道:“把三姐姐的礼单拿过我看看,也让我长长见识,什么是金银玉器,什么是大富大贵。”

王妈妈同样笑着将礼单递给丁柔,感叹一句:“三姑奶奶可是很大方,听来人说,往娘家送的年礼起码价上万两银子。”

丁柔看着写得慢慢的礼单,锦衣珠宝,皮毛等等像是不值钱一般,“啧啧,不愧是岳宁侯府,今年收成看样子不错,母亲一准高兴三姐姐的年礼,因为是三姐姐送回去的,祖父不会冷着脸扔出去。”

勋贵走礼,清流走礼各有体系,丁家老太爷很少会收下太重的礼物,大多是特产,不值得银子,今年大太太一准高兴。丁敏敢送这么重的礼物,看来在岳宁侯府过得不错,起码得到岳宁侯的支持。

“岳宁侯府很是热闹呢,侯爷手底下的管事都回京报账,三姑奶奶又得同勋贵夫人们应酬,洽谈明年海上贸易的事情,岳宁侯在内务府如鱼得水,屡次得到陛下的称赞,同信阳王府二少爷合伙...岳宁侯府越过越红火。”

“三姐夫有商人的精明,但没有商人把银子当性命,他会挣银子,会花银子享受,更知晓银子是挣不完的,将摊子铺开分享赚钱之道,如此一来三姐夫得了好人缘,岳宁侯府也不会像原先那般扎眼儿,以前他振兴岳宁侯府,让侯府在京城站稳脚跟,如今他...他想做得是保下侯府几代的富贵。”

丁柔从心里来说对三姐夫岳宁侯很敬佩,如果换在现代的话,他一准是个大老板,而且是白手起家的大老板。在仕途上也许没有尹承善厉害,但他在经商上非常有天分,同时他的为人处事有着尹承善难以企及的商人的圆滑。

“三姐姐既然送了这么多珍贵的好东西过来,给岳宁侯府上的年礼也的重上一些。”

丁柔起身去了书房,将她在广州收集到的几本很有深意的书籍包好,让王妈妈放到准备好的年礼中,这些书说得是资本财富论,会看的人很少,在大秦更是不多见,丁柔不是夜郎自大的人,现阶段单以资本学术研究,大秦比不上西方,丁柔在番邦客商那里淘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两本,商业体系的形成,离不开学术的支持。

“好钢用在刀刃上,也许岳宁侯能看得懂。”

虽然状况不同,但一通百通,也许会对岳宁侯顿悟呢。丁柔闲着没事写出来的东西和记忆中的经商积累不适合交给三姐夫,她一早给齐二表哥齐玉送去了。

收了礼物不见得全还回去,但丁柔起码得给送礼的六成人回礼,好在王妈妈她们很有经验,丁柔并没感觉到太累,用晚膳的时候,丁柔让丫头第三次添饭,看到岚心担心的目光,丁柔笑了笑:“最近胃口就是很好,吃多少都不饱,让厨房辛苦辛苦,夜宵给我准备八宝粥好了,燕窝都吃腻了,不如米粒香甜。”

丁柔没有因为思念尹承善而食不知味儿,她不是冷清的人,思念尹承善也是真的,但用膳时一定会多吃,躺倒炕上就能睡着,好吃好睡得好像他们不曾离别一样,丁柔自己也很奇怪她现在的反常。

“您多吃点好,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准备。”

王妈妈笑着屈膝,丁柔将米饭都吃了,也不过是半饱,丁柔想着是不是要长胖了?可得多运动一些,宁可苗条,不能肥胖。

杨氏每日看丁柔收礼,差一点咬碎了大牙,今日有见到丁柔娘家姐妹送过来的年礼,丁敏恨不得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富贵得意的作风,关爱娘家姐妹的高尚情怀,送给丁柔的礼物是最重最值钱的,杨氏由此很难淡定,这几日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看着以认为的名门嫡出儿媳妇也越发的不顺眼,常说的一句话是:“你们还比不上一个庶女。”

第四百 四十九章 承诺

丁敏收到丁柔的会礼,虽然各色物品都是齐全,但她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失望,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身为岳宁侯夫人,丁敏最近异常的风光,岳宁侯手底下的管事报账送过来的礼物就算是勋贵之首的信阳王府也不多见,岳宁侯人缘不错,如今受文熙帝嘉赏,清流们看岳宁侯府顺眼许多。

岳宁侯又将老刘氏荣养起来,将府里的一切全部交给得到诰命夫人位分的丁敏,种种应酬,老刘氏都以养病的借口没到,丁敏在诸多夫人中间如鱼得水,她的社交能力虽然偶尔有瑕疵,但还是让岳宁侯满意的。

岳宁侯是个遵循传统的男人,挣来的银子除了留下必要的私房钱之外,留给嫡子庶子庶女的婚嫁之外,大多都交给了丁敏,外面生意上的事儿,他有时也会同丁敏说说,或者说说皇子王爷的变化,丁敏不再一味的给燕王说好话,也不曾言辞暗示岳宁侯投靠燕王,由此岳宁侯同她的话多了起来。

年前半个月,岳宁侯都歇息在丁敏屋子里,并且时不时的给丁敏亲自挑选首饰,送于丁敏,他也曾对诸多的妾室通房言明,过年期间他会一直陪伴丁敏,岳宁侯给足了丁敏脸面,同时也让丁敏在岳宁侯府有了说一不二的地位。

丁敏掌了钱财,给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送去分量十足的年礼,岳宁侯并非不知晓,曾经笑着同丁敏说‘你看着办,喜欢就送。本侯供养得起夫人。’

岳宁侯很是大方,挣银子就是用来花的,况且他对丁敏的娘家亲人也保有几分的讨好,入了朝堂他才知晓姻亲的用处。岳宁侯也不是个傻瓜,自然知晓他这边的兄弟堂兄弟都是好吃懒做的人,不给他惹事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帮忙?

于是岳宁侯很重视连襟,尤其是丁敏的姐妹堂姐妹都嫁得很好,姐夫妹夫...他都很欣赏,乐得用礼物拉近彼此的关系,甚至他知晓送得再重,如七妹夫那般清高的人都不能讲礼物人扔出去,因为是年礼。

只要想着梅妹夫咬牙切齿手下礼物。岳宁侯觉得银子没白花,起码看到了难见的奇景,他自然大力支持丁敏,也知晓丁敏愿意在姐们显摆富贵,在他来说女人都是这样爱慕富贵的。他给不了丁敏如同丁柔的地位,但在银子上总能让丁敏出出无伤大雅的风头,毕竟他记得丁敏是他的妻子,给丁敏这些荣光是应当的,于是岳宁侯对丁敏多了几分的宠溺,知晓她喜欢金银玉器,送丁敏的礼物,大多都是珍品,过年嘛。图得就是高兴,合家欢喜。

有了这一切,丁敏本应该会觉得幸福,只是旁人的奉承巴结及不上丁柔露出一个羡慕嫉妒的眼神,前生她是如何的羡慕着丁柔,今生应该反过来的了吧。

“六妹妹怎么说的?你看她脸色可好?你把六妹妹的状况一丝不漏的说给我听。”

仿佛觉得如此关心丁柔不太恰当。丁敏缓了口气,“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年六妹夫去了广州,六妹妹又受了重伤,我实在是很担心她...”

正在丁敏盘问给丁柔送礼的妈妈时,身穿一袭暗红袍挂的岳宁侯走了进来,随意的笑道:“夫人说谁?“

桌上摆放着丁柔送过来的一部分礼物,还有一张礼单,丁敏忙起身对着岳宁侯屈膝:“见过侯爷。”

“免,免,夫妻之间不必总是客气来客气去。”

岳宁侯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那位好男风的状元彻底失宠于文熙帝,背后他没少出力,岳宁侯没用太复杂的计谋,他本身也想不到,只是在文熙帝召见他的时候说起以前走南闯北所见,说起他曾经的荒唐,太祖皇后极为厌恶龙阳之好,文熙帝自然受了些许的影响,岳宁侯说起他最擅长看人是不是好南风,装作不知详情说起了状元郎。

文熙帝手中是有谍报的,再加上尹承善曾经当中打击过那位状元,于是他借酒消愁,很容易就放浪形骸,文熙帝看了密报后,直接将他贬谪到蛮夷边境去做县丞,对燕王的印象越发的不好。

丁敏腼腆的一笑:“礼不可废,侯爷疼我,我是知晓的。”

丁敏看到岳宁侯拿起请柬,他很明显的眼睛更亮了几分,丁敏陪坐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说道:“我真真是担心六妹妹,她心思细腻且心高,如今六妹夫去了广州,身边如何能没人伺候?六妹妹一个人在京城太苦了,有摊上了杨夫人,指不定心里有多苦呢,我这几日实在是脱不开身,要不我还能劝她一劝...”

“六姨妹礼单上所写的书籍在何处?到底在哪里?”

岳宁侯仿佛发现金矿一样兴奋,语气里多了几分的焦急,“快点找出来,我看,快点。”

丁敏愣了好久,直到岳宁侯将书本攥到手中,才呐呐的问道:“侯爷?”

岳宁侯翻看了两页,爽朗的大笑:“就着这本,当年我去番邦时没注意,等到回来经商久了才明白这上的道理,再想找却一直没有找到,六姨妹送本侯这几本书,像是久旱逢甘露,正是好时候,本侯给陛下的折子有眉目了...哈哈...夫人遇见六姨妹一定要代本侯表示谢意,夫人送千金送得好,送得妙儿,不送重礼,六姨妹这些宝贝没准会送去给齐二公子。”

岳宁侯多了几分得意的握住丁敏的手,感叹道:“得娶夫人,实乃本侯的幸事。”

丁敏嘴唇蠕动,难道她借了丁柔的光?这...丁敏心里堵得难受,但看岳宁侯的愉悦,她又不能说扫兴的话,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六妹夫和六妹妹分居两地,六妹夫是男子又是天下第一知府身边定然是热闹的,许是有美人相伴,可六妹妹...她的婆母可不是好对付的,亏着我送去年礼的时候说是给六妹妹的,我真真是怕六妹妹什么都剩不下,六妹夫身边不能没银子,俸禄也不可能都给六妹妹,她虽然有嫁妆,但银子...经营不是那么容易的,六妹妹不一定会...”

岳宁侯挑眉,目光从书籍上移开,赞叹道:“夫人小看了六姨妹,如果本侯今年赚了三十万银子,六姨妹净赚不下十万,本侯只是赚了三十万?”

“外面人不知晓,但本侯哪会不知六姨妹有信阳王府的红利,她又帮着安阳郡主,安阳郡主怎么舍得亏待唯一的义女?再有..你当六妹夫是七妹夫?大秦帝国最赚钱的营生来自海上,由此才会有海盗猖獗,六妹夫对六姨妹一心一意,早些年打海盗所得定然是在六姨妹手中,六姨妹可是能让银子生银子的高手。”

岳宁侯收拍了拍书籍,眸子里仿佛是神交已久的欣赏,“六姨妹同很多女子都不同,也唯有六妹夫能制得她。”

“也不是,他们两个是什么锅盖配什么锅——天生一对。”岳宁侯玩味的笑了,后面的话除了赞叹之外,多了一分的解释,“本侯对六姨妹很欣赏,如同对六妹夫的赞赏。”

丁敏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白,手攥紧了拳头,她即便是重生了也比不上丁柔吗?她不想同岳宁侯说话,但岳宁侯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说:

“夫人担心六妹夫收房?夫人怕是不知,六妹夫注重官声,哪会轻易的收妾?他们读书人讲究一滴精十滴血,修身养性,本侯记得一次同六妹夫喝酒,他说过,这辈子就要六姨妹一个人儿,不再纳妾。如今六妹夫是广州知府,刚刚为受伤的六姨妹大闹了一场,被皇上责打,这顿板子挨下来,天下皆知六妹夫痴情,如今他再想享齐人之福怕难喽,他是个极要名声脸面的人,不会自砸招牌。”

随着岳宁侯的话,丁敏的指甲扣紧手心里,尹承善明明前生很风流的,妻妾成群...到底是谁改变了他?丁敏喃喃的说:“没人伺候行吗?”

岳宁侯起身抱住了丁敏,轻轻的吻了她的鬓角,低声说:“他同本侯不一样,六妹夫把官居一品当成一辈子最大愿望,为了这个愿望,他没什么不能付出的,本侯不知他会不会从一而终,但在成为宰相首辅之前,他不会分心,况且六姨妹也是一位奇特的女子,六妹夫美得很。”

丁敏靠着岳宁侯,她的心是凉的,虽然他对她很好,但只要一想到即将生产的侍妾,丁敏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前生再不好,她也不需要承受这些,“您呢?”

丁敏不敢说让岳宁侯学尹承善,岳宁侯笑道:“本侯不能为官,也没本事为官,赚银子,享受。”

岳宁侯扭过丁敏的肩膀,抬起她的下颚,轻轻的吻了丁敏泛着粉色的嘴唇,“本侯学不了六妹夫,亦做不到一夫一妻,但本侯可以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夫人的地位。”

丁敏被岳宁侯压在身下,岳宁侯的吻越来越重,丁敏的手慢慢的解开他的衣扣,幔帐垂下,一室春意盎然,隐隐传来丁敏似悲似喜,似苦似怨的呻吟...

情事散去,岳宁侯给丁敏的手腕上套上一个白玉无瑕的镯子,翻身睡去,丁敏睁着眼睛隐约滚下了晶莹的泪珠,这就是侯爷夫人的外表光鲜的日子?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前生丁柔也是这样的吗?

第四百五十章 正统

再如何的困惑,丁敏的白日里还是岳宁侯夫人,掌管着岳宁侯府。她满目的繁华富贵,她穿金戴银,吃得用得都是最好的,还能受到登门命妇的恭维巴结,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丁敏穿上了明日进宫叩拜皇帝皇后的礼服,站在能照下整个人儿的镜子之前,她神色有几分恍惚,开国第一列侯——岳宁侯,虽然远离中枢很久,但因为祖先那句宁**头,不做凤尾的言论,博得太祖皇帝的欣赏,岳宁侯夫人的朝服同寻常的侯爷夫人不同。

丁敏还记得前生盛装打扮的丁柔,曾经让她很羡慕的侯爷夫人朝服...她今日穿得比丁柔当年所穿的朝服华丽很多。丁敏长得不丑,如今富贵的日子使得她的肌肤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细腻,泛着温润的光亮,娇躯玲珑有致,岳宁侯宠她,一是因为她是其夫人,二是丁敏很有专宠的本钱。

重活一生,丁敏尤其是注意学问,她练字,读书,做诗,虽然有时会抄袭,但她的才女名声不是都抄袭而来的,为了能成为大家闺秀她一样付出了很多,但明明如此泼天的富贵,丁敏却多了几分茫然,她仿佛拥有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得到过。

想要什么?丁敏也忍不住喃喃自问,她到底想要什么?丁敏的手指沿着镜子描绘自己脸庞,她想要前生丈夫对她的专一,想要婆婆对她的和蔼可亲,想要祖母对她的维护教导,想要姨娘对她的疼爱,也想要今生的富贵,想要今生被众人逢迎,想要丈夫知情懂趣,想要丁柔羡慕她,就如同她曾经很羡慕丁柔一样。

丁敏喃喃得说出了心底最深的愿望:“我想要孩子,想要他们...“

丁敏想要补偿儿女们。补偿前生扔下了他们,丁敏并非铁石心肠,她是神情恍惚被撞死的,不是打算扔下他们面对抄家的命运。丁敏脚一软,跪在了镜子前面,透亮的镜子仿佛能看到儿子女儿哭喊着要娘,丁敏双手盖住了脸,”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她不是忘了女儿,而是将一切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如今想起来,丁敏的心一瞬间千疮百孔,是她没用抛下了儿女,如果今生他们还能投胎到她肚子里,她会给他们最好最好的一切。

岳宁侯进门便看到烛光下哭泣呜咽的丁敏,没有来有几分心烦,大过年得她哭什么?岳宁侯压下心中的不悦,走到丁敏身边。”夫人。“

丁敏靠着岳宁侯,鼻子微红轻声说道:”我...我...“

“地上凉,夫人先起来在说话。”

毕竟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继室夫人。换个小妾在过年的时候触霉头,岳宁侯能冷她半年,做生意的人很相信头彩,将丁敏搀扶起来,岳宁侯看了看丁敏一身的打扮,不得不说侯爷夫人的朝服很衬丁敏,给丁敏的文雅娇媚的气质平添一分的贵气,岳宁侯难得给丁敏拂去泪水,“别哭了,仔细眼睛。“

岳宁侯搂着丁敏向炕上走去。坐下后,岳宁侯安慰丁敏:“明日你跟着旁人做就是,不必为了失仪担心,你本身就是清贵人家的小姐,本侯信得过岳父家的教养,真要是做错了什么事儿。本侯也不会怪你,岳宁侯府荒唐的事情多了,不差一件半件的。况且勋贵中荒唐的人家不少,也不就是岳宁侯府上不好,最近陛下对本侯甚是看重,本侯料想像是去年那样不开眼儿的人会少上许多,夫人不必总是想着去年的事儿,吃罪你的人,看不起岳宁侯府的人本侯...他不是已经贬谪出京了?”

去年丁敏还没得侯爷夫人诰命的时候,也曾进宫叩拜,结果被一侍郎夫人领头挤兑,勋贵们也有落井下石的,丁敏受了一肚子气,岳宁侯知晓后,他奈何不了侍郎夫人,但针对出言嘲讽丁敏的勋贵夫人...他坑了他们一大笔的银钱,也给那位侍郎小鞋穿,侍郎本身也不干净很快被人打下去,调出京城。

看丁敏惴惴不安的样子,岳宁侯还以为她害怕明日再有人给她难看,不悦去了不少,平添几分怜惜,“母亲在府上养病出不得门,今年本侯不是刚回京,夫人不需要担心什么,真正的重臣夫人不会眼皮浅,亦不会同夫人较劲儿,至于旁人...夫人尽管可着心意,谁再嘲讽你大可嘲讽回去,本侯给你兜着。”

同信阳王府联手做生意,岳宁侯底气足了很多,以前他除了一个看似好看的爵位和厚实的家私之外什么都没有,自然得处处小心,但今年情况变了,他岳宁侯在京城也是排得上的一号人物。

丁敏依偎进岳宁侯怀中,软软的唤道:“侯爷。”

先将儿女生出来享受今生的富贵,她不会再觉得后悔,不会再亏欠任何人,岳宁侯很能体会丁敏的心意,摸了摸她的脸颊,“想了?”

“侯爷...”丁敏娇羞的垂头,媚眼精准的一番,岳宁侯靠近丁敏,“好,是本侯想夫人...”

两人双双倒在炕上,解开彼此的衣服,尝尽美色的岳宁侯对丁敏的身体很满意,要不也不会夜夜笙歌,他的腰下沉时,外面有人慌张的说:“侯爷,侯爷。”

箭在弦上的与岳宁侯有了几分不悦,沙哑的问道:“什么事儿?”

“是赵姨娘...她下身见红...哭得死去活来,妈妈去看过,许是肚子保不住了。”

丁敏怔了怔,是那个因为有喜而抬为姨娘的赵氏?丁敏连忙解释:“妾身...”

岳宁侯手指堵住丁敏解释的嘴唇,又问道:“可找了大夫?她身边的人如何说的?”

“跟前的人说下午用晚膳时还好好的,后来用了莲子羹...夫人让厨房准备的莲子羹后,就不好了,过了一会见红...”

丁敏心一凉,眼里湿漉漉的,岳宁侯低头吻了吻丁敏的眸子。丁敏一瞬间看到他唇边的嘲讽,岳宁侯在她耳边说:“本侯相信你不会下手毒害一个不曾出生的庶子。”

岳宁侯翻身抱丁敏,仿佛能为他抵挡去外面的风雨。

“让人找大夫给她看看,尽量保住婴孩儿,实在保不住...本侯有嫡子亦有庶子,明日本侯让夫人再赏赐她银子,往后这些事不必特意来告知本侯,本侯不是大夫。”

“喏。”

下人领命离去,丁敏眼里眼泪转动着,“侯爷。”

岳宁侯一下一下的拍着感动般哭泣的丁敏,“除了嫡子之外,本侯如今有四个庶子,就算她们伺候了本侯你赏了汤药,本侯爷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夫人啊,你是她们的女主子,看着恭敬就赏,看着没规矩的,发卖了也就是了,祖父和父亲两辈没弄明白妻妾的规矩,弄得岳宁侯府受尽嘲笑,本侯虽然风流一些,但该给你的不会少给你,岳宁侯府能不能长存于世,体统规矩是关键。”

以前他七灾八难的,就是因为没有嫡庶的规矩,岳宁侯府乱得不成样子,下毒,落胎等等**的手段,他看得太多了。

方才见丁敏吓得脸发白的可怜摸样,岳宁侯多了几分的怜惜,也多了几分的告诫:“夫人不用顾虑本侯,后院本侯既然交给了你,便是随着你处置,侍妾不听话,别有心思的话,大可处置了,这世上想伺候本侯的女子不少。不管她是真小产,还是受了谁蛊惑,都不能留在府上,你当着众人的面打发到庄子上去,往后这样的事儿会少上些,生不下的儿子,本侯就当没有。”

不管是谁下得手,保不住孩子的母亲,岳宁侯留着也没意思,“如果本侯是那种侍妾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糊涂人儿,岳宁侯府断然不会有今日。”

丁敏对岳宁侯的信任有感动,但也有几分的不舒服,一是因为岳宁侯的无情,他无情的对待侍妾,最重要得是,岳宁侯不是信任她丁敏,换一个人,只要是占据他正妻位置的女人,他都会信任。

“睡吧,明日还要入宫给皇后娘娘叩拜,如果夫人碰到燕王妃远着些,最近燕王殿下状况不是很妙。”

岳宁侯语重心长不放心的叮嘱,“虽然你是侯夫人,在勋贵之列,但多看看六姨妹,她同谁亲近了,你就对谁笑笑,她远着谁,你断不可凑上去,本侯同夫人都不算是聪明人儿,但看着聪明人行事,在朝堂上不会吃亏,六姨妹同夫人是亲姐妹,那人又是有恩报恩的,你让她一分,她自然会还你一分。”

丁敏忍着心痛,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宁可相信什么都不知道的丁柔,也不相信她?到底是为什么?

“如...如果我是说,六妹妹错了呢?”丁敏眸子湿漉漉的,“如果六妹妹也不是聪明人呢?”

岳宁侯笑着回道:“如果六姨妹看错了,不是还有六妹夫帮着她善后?安国夫人对陛下的影响我自然不必多说,只要陛下和安国夫人都在,六姨妹即便看错了,也会变成对的,各位皇子王爷相差只是一线距离,谁上谁下,在于陛下一念之间。”

丁敏疲倦得合眼,喃喃的说:“我记下了,我听六妹妹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 认祖

大秦帝国的年味儿很浓,从腊月二十九封笔开始,官员除了必须的轮班的人之外,会一直休息到正月十五。过年这十五天里,每个夜晚都不再有宵禁,每个晚上都有各种表演。

太祖帝后在的时候,提倡与民同乐,提倡文化传统,他们尽量在延续几千年来对的传统,并且加以改良扩大,每到过年的时候,百姓大多会穿戴一样的传统服饰,同女子及笄,男子冠礼一般,过年的衣服都是特别的,如果实在是穷得买不起的话,官府会出钱帮忙解决。

样式一样,材质不同,大秦的臣民每一个人都会穿戴这样的衣服欢度一年一次的节日,而且大秦因为过年而全国欢腾举办得各种烟火等等表演,也是番邦最为向往的时候,每当过年前,来大秦帝国游览的人会特别多。

盛装打扮,乘坐马车入宫朝贺皇帝皇后的丁柔收回了向外张望的视线,街上的男女大多穿着一般的衣服,就算是番邦的人改装易服,丁柔心里很是骄傲,大秦帝国过年,也是这个时空的节日,太祖帝后不愧是穿越前辈,他们想得很多,做了也很多。

宫门口早早挂上了彩灯,虽然是白天但彩灯红彤的在冰雪的点缀下越发耀目,昨日一场暴雪,将京城点缀得银装素裹,分外的妖娆。丁柔乘坐的马车路过酒肆茶馆时,总能听见里面的喧闹,以及吟唱着将进酒或者太祖诗词的声音。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为太祖这句诗词当浮一大碗儿。”

丁柔唇边露出笑容,太祖?可不就是太祖吗?如果不是穿越吟诵了这首诗词,这些人怕是也不敢的,反诗不是谁都敢于写的。丁柔置身繁华热闹中,却思念起远在广州的尹承善。

京城无疑是最热闹的,各地的略有差异的风俗在过年时都会汇集京城,过年半月的每天晚上的表演。也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广州作为最开放繁华的所在,过年也应该是热闹的,而他身边没有妻子的陪伴,料想他也会觉得很寂寞。

尹承善虽然不在京城。但丁柔却不能不出现,进宫叩拜皇帝皇后是丁柔必须要做的。马车停在宫门口,丁柔扶着王妈妈的手下了马车,一溜马车整齐的排成一行,唯有今日是京城命妇都可入宫的日子,这也是穿越前辈遗留下的好传统。

能在宫中乘坐软轿的人只有安国夫人,丁柔静静的等候着。站在她周围的人大多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天下第一知府夫人还是很受重视的。丁柔虽然见过一些朝廷命妇,但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她,这是她嫁给尹承善之后,最为正式的一次亮相。

丁柔穿着狐狸领大髦,红红的狐狸领子衬托着她脸颊绯红,肌肤吹弹可破,使丁柔多了几分的柔美风情。尹承善是年少高官。寻常的读书让在他这个年岁,能够金榜题名就是英才了,如今尹承善成了四品知府。夫荣妻贵之下,丁柔站在了四品命妇的行列,非常的惹眼儿。本来丁柔并非绝色美人,但因为诰命朝服,因为旁边三旬等夫人的陪衬,即便是清秀的她也会看成是美人。

比丁柔诰命级别高的夫人,没她年轻漂亮,比丁柔年轻的人,大多是小妾,这种场合是没有她们位置的。于是本想着低调从事的丁柔,在入宫朝拜的队伍中丁柔身上聚集很多人的目光。

丁柔也看开了,她又不是不能见人,还怕看吗?于是她唇边一直挂着恬淡的笑容,从容镇定的跟着前面的夫人,落落发方的气质。敢于进宫告状的锐气,清秀的容貌,都让丁柔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虽然外人不知受宠的嘉柔县主怎么就失宠出家了,但却知晓丁柔进宫后才发生的,旁人对她除了几分羡慕之外,更多得是警惕,探究。

在迈进宫门时,丁柔看到一行内侍,一行宫女垂头向宫门口快步而去,领头的人是皇宫的太监总管,伺候文熙帝有四十多年的王公公,丁柔记得太祖皇帝留下过遗训,不许太监干政,宦官的官职只在内宫中,勾连后宫朝臣的宦官,受剐刑。

因为宦官自残缺的肢体,太祖帝后曾经很反对百姓阉割身体入宫做太监,但他们的反对抵抗不了传统,太祖皇帝最后又妥协了,太祖皇后只是下令非贫穷不可为宦官,尽量控制太监的年龄,并且下令擅自阉割入宫为太监者,其家族税负翻倍。

王公公赶到宫门口,一甩浮尘,“恭迎安国夫人。”

丁柔这才知晓,木太妃到了,入宫的命妇停住脚步,无论是最前方一品夫人勋贵命妇,还是最后端的末流小官的夫人,全部齐齐屈膝:“安国夫人安。”

丁柔向宫门口看去,见到一袭朝服的安国夫人被搀扶进软轿中,随后走下来的是安阳郡主和有孕在身的信阳王王妃,她们一左一右分别站在软轿的两侧,丁柔低垂下头,木太妃是寻常时称呼的,她是大秦唯一一个在官员序列中的女性,虽然大秦有很位公主,公主分位也比较重,但公主的爵位不在官员序列里。

安国夫人的荣宠,是她拿一生征战换来的,文熙帝给安国夫人的优待,也是不想让百姓朝臣忘记她为帝国做出奉献,丁柔蜷首更深,向这位了不起的女子跪拜,在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安国夫人能跻身官员序列中,除了她是太祖帝后最为愧疚的女儿之外,她本身的功勋是最重要的原因。

为了大秦江山,她牺牲了很多,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坐于软轿中的安国夫人向外看,见到了姹紫嫣红中最年轻的朝臣命妇——丁柔,骂过她,斥责过她的外孙女,那孩子很好,好到让她扭转了许多根深蒂固的念头,也使得她如今过得更为的顺心,她的柳柳还在,不用带着遗憾愧疚的死去。

杨门主曾经说过,她过了最关键的生死劫,安国夫人不信命,但她心里却隐约知晓,帮着她渡过必死劫难的人是丁柔。

知晓丁柔不想引旁人的注意,虽然她已经是旁人最为注意的命妇,安国夫人没有让人停下轿子,更没有唤丁柔过来,“傻孩子,该是你的,你躲得开吗?”

站在勋贵命妇第二位的丁敏,是神色最为复杂的人,她紧紧落后于楚凌王王妃,她眼看着安国夫人入宫,丁敏有几分糊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安国夫人早就应该故去了,可她现在还活着,活得还很硬朗。

丁敏站在勋贵夫人中不是最显眼的,也不是最年轻的,哪怕她是开国第一侯的夫人,她是美人,但有比她更美的侯夫人,她是年轻,但同样也以后新婚的人,丁敏眼看着旁人看向丁柔,听着她们小声嘀咕,哪怕丁柔站在比她靠后的位置,哪怕丁柔命妇品级没她高,一样是旁人注意的人。

想到丈夫特意的叮嘱,丁敏心里阵阵的泛起刺痛,如今她想将前生的孩子生出来享受富贵,别的事情她会少想一些,少要求一些,但对丁柔的心结,丁敏很难解开,相同的出身,丁柔的才学还赶不上她,但为何两世都被丁柔压得死死的?

命妇朝拜之前,文熙帝会带着皇后,以及他的皇子皇孙们去奉先殿给太祖帝后上香,除了皇后之外,唯有安国夫人有资格随着文熙帝入奉先殿,虽然每一次安国夫人都会婉拒,但文熙帝每次过年都会等待。

“臣见过陛下。”

“皇妹免礼。”

文熙帝多了几分的期盼,安国夫人平身后,想文熙帝笑道:“恳求皇兄能恩准臣入奉先殿拜祭...拜祭...父皇,母后。”

“嗡。”

皇子们诧异,朝臣们惊愕,虽然以前有过传说安国夫人是太祖帝后的嫡亲血脉,但安国夫人一直称太祖皇后为师傅...朝臣看向文熙帝,看到得是文熙帝湿润泛红的眼眶,“母后会觉得欣慰,皇妹...朕的皇妹...”

皇后搀扶住激动的文熙帝,柔声说:“陛下,这事大喜事啊,皇妹终于是想通了。”

“对,喜事,喜事。”

文熙帝精神好了很多,太祖皇后最为遗憾的是当年因为一时之气让女儿姓了木,她后悔过,但木太妃长大后了解了那段恩怨,死活不肯再改口,无法听着唯一的女儿叫母亲,太祖皇后一直很在意。

木太妃终于是想通了,文熙帝异常的高兴,龙行虎步领着妻子,儿子,和最疼爱也是最为愧疚的妹妹去奉先殿祭祖。这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皇宫。

“皇妹是如何想通的?”

安国夫人给太祖帝后上香之后,站在了文熙帝身边,压低声音感叹:“我也有女儿,我也是做娘的,柳柳在我面前我却不能告诉所有人她是我嫡亲的女儿,这种痛苦,我品尝到了,柳柳也品尝到了,皇兄,我以前的坚持很可笑,希望母后不要怪我。”

文熙帝眼里满是遗憾,声音多了几分的哽咽:“母后该怪得是朕,朕没保护得了外甥女。”

“陛下,无妨,她也叫臣母亲的。”安国夫人宽慰文熙帝。

第四百五十二章 喜事

这话一说,文熙帝更觉的内疚。安国夫人也觉得不适合,歉意的向文熙帝笑笑,她眼角的皱纹越深,看着皇子皇孙们上香,轻声说:

“皇兄知晓我不会安抚人,我只怪我自己,从未怨恨过皇兄,第一个说柳柳死的人是我,也是我让他箭射亲妹儿。世道轮回,我当时伤了母后的心,老天给我的惩罚。”

文熙帝神色有几分恍惚,他还记的母后亲自将皇妹接过来时,牵着冷然的皇妹走到他跟前,‘她是你嫡亲的妹妹,儿子答应我,要多疼你妹妹,别再让她受苦了。‘

他还记得隐王派刺客,是妹妹挡在了他身前,还记得是妹妹同母后扶着他登上帝位,为了北疆长治久安,妹妹放下了丧夫之痛,镇守北疆苦寒之地二十多年...他没给过妹妹幸福,没保护她,让她承受着无法认下亲生女儿的痛苦...文熙帝说道:“柳柳的事...”

安国夫人淡笑着摇头,“这样很好,如果告诉了柳柳,我不知怎么面对她,皇兄不必为我费心,柳柳还在我身边就好。”

她宁可自己承受这种痛苦,也不想柳氏再因为是王府嫡出郡主却为妾而痛苦,在柳氏苏醒时,听到她是王府郡主,不是兴奋,不是喜悦,不是讨好她,而是想寻死,她说她不配姓齐...当时的安国夫人老泪纵横,不是因为挂念着丁柔,柳氏不会回京城,也不敢面对勋贵的夫人。

‘如果我死了。请您关照我的小柔,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她平安喜乐。’

这是柳氏苏醒后说得第一句话,安国夫人这辈子对得起天地。但最对不起的便是儿女丈夫,她从没想过为儿女牺牲。

“皇妹?”文熙帝见她泛红的眼圈,问道:“怎么?”

“如果我死在皇兄之前。求您照顾恒儿他们,不求他们永远是信阳王,只求他们能平安喜乐。”

文熙帝握住了安国夫人的手臂,眼底也泛起潮湿,“朕保证不会亏待了恒儿他们,朕也不会亏待...丁柔。”

皇子们虽然上香,但一直注意着文熙帝和安国夫人的动向。给祖宗上香再诚恳,祖宗也不能给他们好处。

安国夫人公布身世,她在朝野的地位更重了,所有人都知晓文熙帝最信任的安国夫人,这么说信阳王府不全然是异性王。同样有天家的血脉,信阳王齐恒...众多皇子对齐恒更加高看一眼。

安阳郡主虽然也是惹人注意,她却不是安国夫人所生,同皇家的关系不大。丁柔听到安国夫人认祖之后,也被她吓了一跳,她知道安国夫人幼年受得苦,在乡间长大,躲避战乱,等到天下太平太祖皇后去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从贫穷到富贵,有些人会庆幸迷失在泼天的富贵中,也有些人会心存对父母的恨意,尤其是太祖皇帝又被美人所迷惑,对她不见得会多好。太祖皇后一时激动,她也就将错就错了。

此后再多的补偿,他们再愧疚,她会觉得很痛快,丁柔确定安国夫人是这么想的,固执又偏执的女子,情商不高啊。

眼看着信阳王王妃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丁柔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笑容欣慰的柳氏,安国夫人此时心中未尝没有恨,但后悔,内疚,以及子孙的安排占了上风,上了年岁的人还有什么恨和爱是放不下的?

皇帝祭祖,命妇朝臣都是站在外面等候的,后宫中的妃嫔和皇家的公主郡主只能跪在奉先殿外,曾经皇贵妃进去过,太祖皇帝受到了朝中清流和功臣的猛攻,他责打了多少的御史,照样会收到上谏的奏折,开国皇帝只能退让,陪在文熙帝身边的人,只有皇后,安国夫人不是公主,但胜似公主,太祖皇后曾经有过命令,安国夫人可进奉先殿,当然很多人也反对,但太祖皇后比太祖皇帝坚决,你们反对你们的,命令她下达了。

又因为安国夫人的战功,反对的声浪小了许多,他们就没把安国夫人当成女人看待,奉先殿是功臣名将可入。

丁柔突然觉得大秦帝国的制度有些地方很畸形,说进步不算进步,说愚昧又不像,穿越前辈哪怕做了皇帝,他们一样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时代,能做得就是妥协,争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文熙帝领着妻儿从奉先殿出来,丁柔随着众人跪在青石地面上,磕头山呼万岁。文熙帝的两侧分别站立着安国夫人和皇后,再后面诸多皇子,四周的荡漾着山呼万岁的回声,文熙帝眼前是叩拜的众人,心中突然涌起阵阵的豪气,朗声说道:“众卿平身,随朕去太和殿共庆新年。”

“遵旨。“

太和殿的用处便是举办庆典的聚会,丁柔进来后首先感叹得便是太和殿很宽廓,中间也没有柱子遮挡视线,中央位置摆放了一个台子,两侧分三层摆放着统一的桌子,桌子后面是垫子,敢情又得跪坐?丁柔对复古的跪坐很头疼。

“看到上面的花环了吗?”丁柔旁边的夫人笑盈盈给她介绍,“往年最后陛下都会放下花环,将鲜花赏赐给命妇,不是谁都能得到的,不过丁夫人一定会得到。”

丁柔谦虚的笑了笑,抬头看着鲜花攒成的巨大花环,鲜花啊,有玻璃暖房倒也不意外。丁柔感觉因为安国夫人认祖,旁人对她少了探究,多了几分的亲近,因为她是安阳郡主的义女,虽然不是亲生的女儿,但安国夫人对柳氏的好,柳氏对她的好,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得到。

丁柔坐得位置是中间靠上,比不上丁敏坐在最前面,柳氏坐在安国夫人下手,离着丁柔的距离不近。丁柔同样看到了祖母和大太太,她们也都坐在靠前的位置。

文熙帝坐稳后,先是敬天敬地,然后敬了朝臣一年的辛苦和对他的忠心,随后让众人开怀痛饮,文熙帝同阁臣以及亲近的儿子女儿交谈。

丁柔同身边几个亲热的夫人闲谈,并且互相敬酒,她看到了丁敏身边围着几个人,看到了大太太...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滋味,料想不会好过,安阳郡主端庄高雅,柳氏不爱说话,总是端着架子,如此在外面看来更有气质,大太太不可不能不在意,丁柔又看向丁栋,此时是他唯一有机会偷看柳氏的时候,他对柳氏到底是...丁柔揉了揉脑袋,想那么多做什么?

“好多人都惦记向安国夫人提亲,安阳郡主就守寡一辈子?”

丁柔心里一动,如果柳氏不曾品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对她来说不公平,丁柔想让柳氏再生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好,哪怕她再孝顺,她也不是柳氏的亲生骨肉,她的女儿死了。

听着夫人们说八卦,丁柔握紧酒杯,柳氏才三十多,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太残忍了,但有没有肯一心一意带她的人?一旦所托非人还不自己过,丁柔不想柳氏心里眼里都是女儿,她应该有自己的另外的人生,柳氏太固执,不见得多喜欢丁栋,但却坚持固执的从一而终,无论丁柔说什么,她都奔着这个念头,烈女不侍二夫。

再好的人选,她这样想,丁柔又怎能放心...呜呜...丁柔突然有点恶心,闻不得菜味儿?丁柔突然想到,她的小日子推后好几天了,往常都是很准的...难道...难道...

丁柔放下酒杯,捂着小腹,是吗?她是有喜了吗?还是她太想有孩子,所以才产生的幻觉?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有过假孕,不管是不是,丁柔都没在碰过酒杯,旁人敬酒时,她也只是沾沾嘴唇,借着宽大的袖子,将酒倒掉,这还是尹承善交给她的呢,想到远方的丈夫,丁柔心里越发的柔软,也许你要当爹了,你高兴吗?

酒宴正酣,在台子上是全国各地献上来的民俗表演,呈现给文熙帝的都是最为出色精良的表演,都是压箱底的的绝活,同放在民间是不一样的,杂技,滚碗,歌舞等等,共庆国富民强,太平盛世,太和殿里热气翻滚,叫好声此起彼伏。

丁柔觉得古代的杂技不比现代差多少,咚咚的敲鼓声,上来十几只小狮子,围绕着威风凛凛的一对雄狮翻滚,丁柔目光更为柔和,小狮子...小狮子,扶着小腹的手心是湿的,金狮贺岁真真是好兆头。

文熙帝高声:“好,好。”

皇后等人脸上绽放出喜悦,皇子们借此纷纷同文熙帝对饮,御酒是不上头的,文熙帝一向酒量不错,一年就高兴这么一会,无论哪个儿子上前敬酒,他都会喝了,皇后早就让人准备下醒酒汤,今日,明日文熙帝只会在她身边。

谁都不想过年枕边是空的,丈夫陪伴着别的女人,皇后低笑:“陛下可饮酒,但不可贪杯。”

文熙帝笑着拍了拍皇后的手,看到台子上手拿绣球的人向上抛弃绣球,群狮争相跃起,争夺空中的绣球,文熙帝兴致更高,抬头看向绣球...此时绣球突然爆裂,阵阵的白烟,挂在太和殿的灯笼也炸裂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有喜

当狮子球炸裂的时候,丁柔还以为是表演,但冒出来的白烟...丁柔比旁人明白什么是生化武器,烟味不对劲儿,然后悬挂在太和殿两侧的灯笼如同点了定时炸弹的一样炸裂,灯笼中点燃的蜡烛溅出火种,有的落在命妇和朝臣的身上,有的火星灼伤夫人的脸颊,丁柔深知坏了。

她将手边的酒壶中的酒倒在了丝绢上,让后用丝绢堵住口鼻,身体下滑,尽量靠向安全的地方。

舞狮子人纷纷挑起,从袖口中抽出像是钢丝的细线,甩出去时细线刺破了冲上来侍卫的喉咙,太和殿的人身体绵软,身上没有任何的力度,而冲进来的侍卫猛然闻到烟味儿也感觉浑身乏力,方便刺客夺下兵器。

“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隐王殿下才是太祖命定的继承人,你谋朝篡位,该杀。”

文熙帝握紧了拳头,因为离着远一些,迷烟对他的影响并不深,他虽然站不起来,但还是能安坐的,看着直奔他过来的刺客,文熙帝将皇后拽到了他身后,镇定的说:“隐王余孽敢行刺朕?”

安国夫人受过迷药等训练,也吃过各种解毒的药丸子,她是靠近文熙帝难得保持体力的人,她看到飞奔过来的刺客,再一次挡在了文熙帝满前,她手中握着黑黝黝的火硝,枪口直接对着刺客,”你再上前一步试试看。”

火硝等火器文熙帝控制得很严,很少外流,而上朝可以带火硝的人只有安国夫人,刺客显然愣住了,“你敢开火硝?”

他的同伙抵挡着冲进来的侍卫,并且护住他的身后。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只是能从眼里看出疯狂,安国夫人冷笑:”为何不敢?”

丁敏方才虽然说话一直留意丁柔,她想要知晓丁柔到底哪块好。所以她看到丁柔的一系列动作。她发觉不妙的时候,下意识的模仿丁柔。所以她是中烟雾最浅淡的命妇,她看刺客靠近,丁敏咬了咬牙。冲上去护驾是需要勇气的。但此时如果不上去,丁敏担心他错过好机会,她为了将来的荣耀,为了能彻底压倒丁柔。丁敏突然站起身,冲向了安国夫人。

“朗朗乾坤。竟然敢行刺陛下?你们都是逆臣,为隐王...隐王做过什么?陛下当政...”

到安全处的丁柔看到丁敏冲出去护驾,又听到她言辞锋利的痛骂刺客,这风光出得有些大啊,丁柔顾不上丁敏,先看了柳氏,见她死死的护着信阳王妃,勉强移动身体远离皇帝,丁柔罕见的露出笑容,娘,你真听话。

柳氏压低声音对信阳王妃说:“我女儿说过,先保护自己,才能保护你最关心的人,掂量自己的分量再救人,贸然上去只有添乱的份儿,。”

“可是陛下,可是母亲。”

“侄儿媳妇,他们都是本事强的人,不要让他们分心。”

柳氏连托带抱,小心将信阳王妃移动到安全地方,看到丁柔对她挑起拇指,柳氏轻轻的笑了,她的小柔啊,真乖呢。

烟雾的影响成不了多久,刺客不敢移动的原因,在于安国夫人手中的火器,但随着恢复体力的人越来越多,侍卫也越来越多,刺客头领冲上去,手中的钢丝刺穿了丁敏的肩膀,;“滚开。”

安国夫人的枪还没响,刺客头领道:“原来你没弹药。”

虽然她可以带火器,但面见文熙帝,安国夫人一般是不带弹药的,丁敏虽然受伤了,但还是将桌上的东西扔向刺客,“护驾,护驾。”

丁敏启发了众人,虽然体力不行,但扔东西还能做到的,一时之间各种盘子,食物扔向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