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的。”顾锦绣觉着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不过是“好心”安慰了几句,就招来这样的无妄之灾。那可恨的女人仗着这会儿伤心欲绝,竟然对自己又打又骂,她真当她还是未来的萧府二少奶奶,连母亲都要让她三分吗?

顾绮罗骂完了,使劲儿喘了几口气,她身子还是颤抖着的,没有一丝力气,却倔强的挺直了背脊,目光落在顾锦绣身上,咬牙道:“三妹妹,你敢说你之前对他没有肖想?你敢说你不想取我而代之嫁给他?如今就算他战死了,你……你就没有一点伤心痛苦吗?那你之前那样拼命,为的是什么?只为了嫁他去享受萧府二少奶奶的荣光?你……你当真是狼心狗肺,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大姑娘,知道你这会儿伤痛到了极点,所以我们不和你一般见识。可你也不能这样血口喷人啊。”吕夫人沉着脸不悦道。

顾绮罗转头,直勾勾盯着吕夫人,只盯得这毒妇心中发毛,正想说几句体面话退场,就听顾绮罗喃喃道:“你也没有一点儿伤心,一点儿都没有。”她说完就冷笑一声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呵呵,我早该料到的,你们母女两个哪里是真的喜欢他看重他?才会不择手段想取我代之,你们不过是看重那个萧府二少奶奶的位子,看重将来有可能成为侯爷夫人的荣耀,如今他死了,你们有什么可伤心的?镜花水月的东西,得不到就得不到,再寻下一家就是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心如刀绞

“你……你简直是疯了,我们不和你一般见识。”吕夫人起身拂袖而去,再呆下去,还不知顾绮罗会说出什么来,重要的是,人人都知道她说的没错,自己这当家主母的面子,竟被她当成了抹布一般,压根儿就毫不顾忌,还借着这样机会装疯卖傻使劲儿踩踏。

吕夫人和顾锦绣一走,韩姨娘也便撇撇嘴,带着顾素纨趾高气扬的离开了。这里只有庄姨娘和顾兰绡坐在床前,顾兰绡便拉着顾绮罗的手哽咽道:“大姐姐,你不是寻常女儿家,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你……你得看开一些。”

顾绮罗任顾兰绡拉着自己的手,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及至看见顾兰绡珠泪滚滚哭得不能自已,她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妹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这会儿……心里疼得厉害。从来只听人说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只我没经历过,不明白怎么个心疼法儿才能疼到这个地步。如今好了,我终是明白这个滋味了,心如刀绞肝肠寸断……我……我快疼死了,萧江北……他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死?一定是错了,一定是传信的人传错了,他不会……”

庄姨娘看着顾绮罗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整个身子颤抖的如风中落叶,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立时便知这样不行,连忙道:“大姑娘,你心里悲痛,就赶紧哭出来,这样憋着身子受不了。”

“姨娘?”顾绮罗呆呆转头看着庄姨娘,只那眼珠子却不转,如同没有焦点一般。这可把庄姨娘给吓坏了,因连连搓手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样下去不行的。快……快想办法让大姑娘哭出来……”

“姐姐,姐姐你若疼得慌,你就哭啊……”顾兰绡紧握着顾绮罗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顾绮罗这会儿竟似是呆了,只是看着她不做声。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杏花站起身来。几步来到顾绮罗身边叫道:“姑娘。二爷死了,消息千真万确,是从宫中传出来的。萧家这会儿正商量着要搭灵堂……”

“杏花姐。”春雨大叫一声,不明白杏花什么意思,连忙拉着她叫道:“姑娘这会儿都承受不住这消息了,你怎的还要说出来刺她?”

话音未落。却被杏花一把甩开,只见她又冲到顾绮罗面前。大声叫道:“姑娘,您听见了吗?二爷死前还念着您的名字,他走的不甘心,他忘不了你。死不瞑目……”

“啊!”

被刺激到的顾绮罗猛然尖厉的惨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杏花的胳膊尖叫道:“你胡说,你在胡说。他不会死,不会死。他答应过我要活着回来,他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守寡,他说过他要回来迎娶我……”

激烈疯狂的喊叫声中,顾绮罗泪如雨下,接着她慢慢松开了杏花的胳膊,一个身子软绵无力的伏倒在床上,放声痛哭。

“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不然非要熬出病根儿来不可。”庄姨娘大大松了口气,忽见小草走进来,急急道:“大姑娘如何了?我领了大夫过来,让他给大姑娘看看。”

庄姨娘忙道:“你先请大夫在外面等着,我给大姑娘洗把脸。”说完又任顾绮罗哭了一会儿,才亲自端来水盆,春雨忙接过了,顾兰绡就擦干眼泪,将白巾浸湿了,在顾绮罗脸上仔细擦了两把,她已经是连洗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略微收拾了下,顾绮罗勉强收了悲声,这才请大夫进来。那大夫面无表情的把了脉,方漠然问道:“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悲痛的事?”

“是,刚刚知道一件伤心事。”庄姨娘点头,就见大夫收了手,仍是平淡的语气道:“无妨,只是急火攻心,所以血气逆行。病人之前神思不属,这才是要紧的症状,幸亏及时哭了一场,方将这危机化解开来,不然落下了病根儿,要调理就不容易了。”

庄姨娘暗暗惊讶,心道这大夫看着年岁不大,医术竟是十分高明,连之前大姑娘哭不出来的危机都能诊出,因忙忙请大夫开了个方子,杏花拿了五两银子给大夫,其实诊资只要一两足矣,这已经是难得的高价了,不过那大夫却是客气都没客气一句,便随意收了起来。

此时庄姨娘正问小草是从哪里请来的大夫,小草便摇头说不知道,当时她跑出去后正好遇见总管吕光,知道大姑娘吐血后,是吕光派人去请的大夫。于是庄姨娘便明白了,想那吕光乃是吕夫人的心腹,他哪肯替顾绮罗请名医,这必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请得一位门前冷清的大夫,却不料歪打正着,这正经是个高明的。

眼看那大夫收了诊金就要离去,她便忙上前笑道:“先生留步,不知先生姓名住处,还望告诉一声,回头我们大姑娘身上若还有不爽利,也好请您上门,毕竟今日诊断了一番,您已经知道了根底。”

那大夫点点头冷淡道:“我叫应飞鸿,在四喜胡同有一个小医馆。”说完扬长离去。

这里杏花便感叹道:“这分明是个大医,却不知为什么竟然只能在四喜胡同开个小诊所。”

庄姨娘道:“看他性情是个冷淡孤僻的,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吧,不管如何,这一次吕光却是意外的帮了咱们大忙。走,进去看看大姑娘。”

顾绮罗的情绪平复了许多,看见庄姨娘进来,便向她道谢,然后对杏花道:“你去百味馆,让曾远打听一下,看看到底这消息是怎么传得?都说萧江北死了……”说到这里,只觉心中猛地一阵尖锐刺痛,她忙深吸了几口气,将那股痛苦强行压下,这才黯然开口道:“你去问问,是……是他在战场上失散了,还是……还是将士们都亲眼看见他……看见他……”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打听。”杏花连忙应声,然后嘱咐春雨好好看着顾绮罗,她便换了衣裳出去。

这一去直到晌午才回来,顾绮罗一看杏花脸上的黯然神色,心便不停往下沉,果然,就听她沉声道:“姑娘,街上消息众说纷纭,最后奴婢去了萧府,找小桥打听了,这事儿……千真万确了,是皇上特地命人通报萧府的。二爷……二爷在北疆为了救孤军深入的一支队伍,遭到鞑子的围追堵截,最后误入大鬼沙漠,历尽艰险出来后却遇上了鞑子的精兵……全……全军覆没。”

最后四个字杏花是颤声说出来的。话音未落,就见顾绮罗浑身一软,仰面栽倒了下去。顾兰绡和春雨连忙扶住她,正要去掐人中,就听她喃喃道:“我没事儿,只是想不到……经历了多少波折,到最后……竟会是这么个结局,江北,你让我等你回来,我答应了你,我做到了,我解决了原子非,却不料到最后,我们两个……竟还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她一边说,就一边摇头惨笑,让顾兰绡和春雨杏花都担心不已。好半天,才听顾绮罗道:“好了,我没事儿,让我自己静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顾兰绡忙道:“大姐姐,我不出去,我也不扰你,就在这里坐着,你不用管我,闭目养一会儿神吧。”

顾绮罗知道顾兰绡是怕自己寻短见,她却也没力气解释,点点头答应了,于是杏花和春雨便小心退了出去。

“将军,又找到一窝田鼠。”

朗宁撅着屁股盯着眼前那个和鹅蛋差不多大的洞口,兴奋大叫着。话音未落,“呼啦”一下,他身边围上一群人,动作娴熟的蹲下来,跟一圈蛤蟆似得,眼睛紧盯着那个圆圆的洞口。

“兄弟们都准备好哈,我开挖了。”朗宁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抽出腰刀“刷”地一下,就往地上插进去一尺长,接着使劲儿一掘,一大块地皮就让他掀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快,别让它们跑了。”

“哎,这边儿这边儿,快快快……”

萧江北无言的看着前面上千士兵鸡飞狗跳的满地追逐田鼠蛇虫,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靠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他带着这支精兵昼伏夜行,也亏得老天照应,走了十几日,除了夜晚温度奇低之外,竟没有别的灾难如风沙阴雨等来捣乱。身经百战的士兵用急行军来对抗低温,终于在半个月后走出了这片大漠,更神奇的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掉队死亡,这不能不说是奇迹。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未过去,众人就发觉形势依然严峻无比。他们不知道是从大鬼沙漠的哪一端出来的,反正触目所见,竟是另一片不毛之地,而大军已经是弹尽粮绝了。

幸好在第二天早上他们就遇到了一个小湖,取得了还算充足的淡水,还从湖里抓了些鱼虾,差点儿没把这湖里的河鲜给断了根儿。你想啊,一千多人在方圆不到两亩的湖里可劲儿扑腾,这里河鲜还能有好儿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曾经沧海

靠着这些淡水和河鲜,以及路上时不时遇见的山鸡野兔,大军虽然越走越破烂,但总算没有失去战力。这一路来,原本荒凉无比的地方竟成了个鸡飞狗跳般热闹的所在,野鸡和野兔不多,都被逮了个干净,现在这些人的主要粮食来源就是田鼠以及鼠洞里的一些草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人烟?北匈的草原呢?我们究竟是到了哪里?再这样下去,我这些精兵难道竟然要成为捉鼠能手?绮罗,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深入大漠失踪的消息?你一定很担心吧?都是我的错,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你一面呢?

萧江北心情烦乱,身旁副将递上水来,却被他推开了:淡水已经不算多,这一路他们再没遇到河流小溪之类的水源,必须节省着喝,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们出了大鬼沙漠,是不是还会葬生在这片不毛之地。

不远处捉鼠的队伍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副将抬起头,忽然面上也是一阵激动,竟忘形的抓住了萧江北肩膀大嚷道:“将军……你看,你看南边那里,好像有炊烟,天啊,将军,我们终于看见人烟了。”

“好!”

萧江北兴奋大喝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乌云,在大鬼沙漠中,最后他们无奈之下,也杀了几十匹马,所幸损失不算太大,还有上百骑兵,加上近一千的步兵,出其不意之下偷袭一个部落足够了,毕竟这支百炼精兵的战斗力可一直都是保持着的。

“众将士听令。”随着萧江北一声令下,正因为看见远处炊烟而欢呼雀跃的士兵们猛然就肃静下来,沉默着迅速排好队列。大部分人手里还提着已经被掐死的田鼠,这可是战斗前的最后一顿晚饭,不能浪费了。

萧江北满意的看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大声道:“现在埋锅造饭,之后急行军,下一顿饭,我们去那个部落里吃。”

“得令!”

整齐划一的声音震破长空。接着众兵将将死老鼠迅速堆积在一起。其实早就没有锅了,所谓的埋锅造饭只是一个抽象说法,这些田鼠都是烤着吃。为了避免被远处部落的人发现。大家并不敢用火过长时间,一只只田鼠剥了皮,烤的半生不熟就下肚,之后骑兵上马。步兵整理好甲胄负重,只有一千多人的队伍。在整军待发后,竟有了一股百战雄师般的铁血气势。

“出发。”

萧江北坐在大黑马上,手中屠绝宝刀高高举起,话音落下。他当先一骑冲出,身后骑兵步兵紧紧跟随,向着远处的草原部落绝尘而去。

“杏花姐。这几天太太怎么不叫你过去了?”

进入十月,天气越发冷了。这一天竟有零星小雪飘下。顾绮罗自从萧江北战死的消息传来后,整个人就低沉了许多,到现在也没什么精神。杏花和春雨唯恐她看不开,寸步不敢离,此时两人就坐在熏笼上自在说话,不远处顾绮罗在榻上半躺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是半天也没翻一页。

“不找我过去还不好?你当我很喜欢过去吗?每次都是东拉西扯,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杏花没好气说了一句。这正是她最担忧的:吕夫人不安好心,经常找她过去只说闲话,就算她对姑娘真是一片忠心,长此以往,姑娘还敢信任她吗?更不用提她并不是春雨那样的合格丫头,大姑娘若是想起从前她的私心,只怕更要怀疑她了。

这就是吕夫人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了,让杏花百口莫辩。总不能姑娘问你太太找你做什么?你告诉她说什么也没做,就说闲话了。将心比心,若自己是姑娘,身边丫头这样回禀,她也不会相信对方还保持忠心:说闲话?说闲话找谁不行?非得找你?

好在顾绮罗从来没有问过杏花,这曾经让杏花十分感激,但是很快,她就又惶惶不安起来,暗道大姑娘之所以不问我,是不是因为她心中早已开始怀疑我?所以这会儿不肯打草惊蛇,只假装信任我,等到将来好利用我使反间计呢?

如此患得患失,可想而知杏花这些日子过得有多么煎熬了。好几次她都想找顾绮罗把话说开,可是仔细寻思了许久,这话竟不知该怎么说好,难道说:“姑娘,太太这是在挑拨离间呢,你千万不要上她的当,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杏花心里也明白,吕夫人这样对自己,八成还是贼心不死,想着帮她女儿谋求萧府二少奶奶的位置,只是不知她还有什么手段,这种偏执简直让杏花吃惊:明明吕夫人平时也是很精明的,可现在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浑不顾顾老爷已经不再信任她,也不管萧江北和顾绮罗是两情相悦,别人很难取代顾绮罗。贪婪真是太可怕了,能将好好一个聪明人变成扑火的飞蛾。

却不料萧江北竟意外战死,虽然她也为之叹息惊痛,但这样一来,自己总算是可以解脱了,没有了萧江北,太太也没必要打着利用自己的主意。现在怕只怕姑娘已经生了疑心,罢了,姑娘不是那多疑不讲理的,大不了日后慢慢解开她的心结就是。

“杏花姐……杏花姐……”

杏花一不小心就出神了,直到春雨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手,这才回过神来,就听小丫头嘟囔道:“我知道姐姐有主意,只是您千万要当心,太太就是只豺狼,你跟着她,哪怕她对你好,将来也落不了好下场,你只看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就知道了。”

杏花无言苦笑,暗道还指望姑娘能理解,如今连春雨这么个心思单纯的,都开始怀疑自己,若太太再玩几回,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样想着,便要辩解几句,却听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春雨便是一愣,疑惑道:“这是谁啊?怎么这样急?如今还有什么事需要来通报咱们的呢?”自从萧江北死后,顾绮罗心碎神伤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去和吕夫人争斗?因顾明阳怜惜她遭遇这样伤心之事,所以便让她静养,管家大权自然又回到了吕夫人手中。

杏花下地开门,就见顾兰绡匆匆走进来,看见榻上的顾绮罗,便急忙走过去道:“大姐姐,今儿我和姨娘去佛寺上香,方知街上流言又起,那些坏透了的小人都说你是克夫命,连战无不胜的少年战神都克死了……”

不等说完,就听春雨怒叫道:“真有这样没了天理良心的事?二公子为了保家护国,连命都没了,他们不说感恩,现在竟然来污蔑姑娘,这……这也太没良心了。”

顾兰绡急道:“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流言四起,我只担心这样一来,再没人敢来向大姐姐提亲,难道大姐姐这一辈子都要害在这流言手里吗?所以得想个对策才好。”

她一边说着,就转头去看顾绮罗,焦急道:“我和姨娘商量过了,不如再让桃花班排一出新戏……”

不等说完,就听顾绮罗淡淡道:“不就是说我克夫吗?随他们传吧。反正我这辈子都是萧江北的人,本来我就想着过段时间,待祖母和爹爹的情绪平复了,我就自梳明志,他们这样一传,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什么?大姐姐,万万不可……”顾兰绡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就要劝阻,却见顾绮罗认真看向她,沉声道:“二妹妹,曾经沧海难为水,你以为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萧江北吗?”

顾兰绡就呐呐着说不出话来,见顾绮罗重新半躺回榻上,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然而那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却让她彻底明白了这位大姐姐的心思:是啊,她曾经有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爱她护她敬她,如今那个男人死了,这世间哪还有男人能入大姐姐的眼?

“既然姐姐这样说,妹妹也不说什么了。唉!上天真是无情,那样好的一桩如意姻缘,经历点波折磨难也就罢了,怎么就忍心让你们一对有情人阴阳永隔?果然这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只是大姐姐这也未免太坎坷了。”

顾兰绡叹息着,却见顾绮罗强打起精神道:“妹妹不必为我担忧。他没了,可日子总得过。这道理我懂,我只是一时间伤痛欲绝,所以需要一段日子来疗伤。”她说完又看向杏花春雨,摇头淡然道:“你们俩也不必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我不会寻短见,我还要替他看遍这世间风景,了解天下风云,直到有一天我也老死了,奈何桥上相见,再把这些经历细细讲给他听。”

顾兰绡瞪大眼睛,她觉着顾绮罗真是疯了,正要再劝两句,就听顾绮罗苦笑道:“二妹妹放心,我不是疯了,也不是变成了痴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若是将来也能有这样一份感情,便懂我此刻心意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怒火中烧

顾兰绡心神震动,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因看见桌上有一方棋盘,她便走过去捧起来道:“姐姐许久没下棋了吧?反正也是无聊,不如我们随便走几步棋,也不用你花心思,好歹给妹妹我一次赢的机会。”

顾绮罗本来不想答应,别说下棋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然而也知道自己总是这个状态不行,得尽快振作起来,于是点点头道:“好,那我就陪妹妹走几招。”

顾兰绡大喜,觉着只要顾绮罗慢慢振作起来,一切困扰都可以迎刃而解,因高高兴兴坐下,却不料刚把棋盘摆放好,就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大姑娘在吗?奴婢奉太太命来请大姑娘过去。”

“是玲珑?她过来做什么?”顾兰绡皱起眉头,看了眼顾绮罗,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方转头对春雨道:“叫她进来吧。”

春雨走出去,不一会儿带着玲珑进来,只见这丫头面上满是喜色,和平日里看见她们冷淡的态度截然不同,顾兰绡心中便升起一丝警兆,冷声道:“太太找大姐姐过去,所为何事啊?”

玲珑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看了顾兰绡一眼,但旋即就又堆起笑容,看向顾绮罗欢快道:“奴婢给大姑娘道喜了,您快去太太那里吧,横竖是天大的喜事。”

这种时候来和她说什么天大的喜事,只怕没有什么好事。顾绮罗眼睛微微眯起,一只手慢慢覆到旁边装着棋子的小罐上,冷淡道:“什么喜事?”

“姑娘容奴婢卖个关子,反正过去就知道了。”玲珑越发笑得欢畅,却见顾绮罗柳眉倒竖。不耐烦道:“让你说你就说。”

“哦……”玲珑的满面欢笑都被顾绮罗这一声断喝吓得凝固在了脸上,好半晌,她才垂下头去,眼中怨毒一闪而逝,可面对脾气明显比平时暴躁的顾绮罗,却又不能不说,因只好尴尬道:“回禀姑娘。澄明侯府派人上门给他们的世子提亲。那衙门里的冰人说了,人家侯府看中的就是大姑娘……”

就好像头顶上响了一个炸雷一般,一瞬间。顾绮罗都气哆嗦了,不等玲珑说完便抓起手边罐子向她丢了过去。

玲珑吓了一跳,也是顾绮罗盛怒之下,手上没有准头。这罐子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但那罐中棋子却是漫天飞舞。劈头盖脸砸在玲珑脸上,只吓得她尖叫一声,配着罐子砸在门框上的碎裂声,端的让人心惊。

顾绮罗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手指颤抖指着玲珑,咬牙切齿道:“滚回去告诉你主子,让她趁早歇了对我的心思。澄明侯府世子?呵呵,好大的家世气派。你们主子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家吗?让她给三姑娘牵线搭桥去,我不稀罕。再敢啰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玲珑呐呐的还想说什么,却听顾兰绡冷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这个时候来和大姐姐说这样消息,你们还是人吗?”

顾绮罗也就罢了,因着之前管家,府中余威犹在。可这二姑娘算什么东西?也敢对自己如此喝斥?玲珑作为吕夫人身边的心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只是再怎么愤怒,这会儿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好匆匆行了个礼,一言不发退出去。

“大姐姐消消气。”顾兰绡扶着顾绮罗坐下,又对杏花道:“快去倒杯热茶来,另外让厨房炖点滋补的东西,大姐姐这两日瘦得厉害,看看这身子到现在还发抖呢。”

杏花连忙答应着,这里顾绮罗使劲儿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平静下来,接过杏花手中茶水,她咬牙切齿道:“这才几天?这才几天?她就又坐不住了,原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好,这是要逼我和她鱼死网破啊。”

顾兰绡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大姐姐,你知道我对太太是没有半点好感,万万不会为她说话的。不过这一次的事,凭良心说,倒未必是她要害你。澄明侯府家世清贵,那位世子据说也是文武双全,连皇上都称赞过。如今他们上门提亲,虽说太太肯定是存的巴结心思,但这确实是门好亲事,不比萧家的差。只不过她提的时机不对,万不该这个时候来和大姐姐说这样事,只是除了这个,太太倒也没有什么错处,您刚才说让她把三姑娘许出去,叫我说,太太心里倒是想把这门亲事给三妹妹,只可惜澄明侯府她惹不起,人家又是来向大姐姐提亲,所以她也无计可施罢了。”

顾兰绡这么软语温言的一说,倒让顾绮罗彻底冷静下来,她皱紧了眉头沉吟道:“这事儿有些蹊跷。你之前才和我说,如今大街小巷都说我克夫,连萧江北都……别说贵族子弟,就是那些寻常人家,怕也要对我退避三舍,这澄明侯府世子既是你说的那么好,他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倒要找我这么个扫把星?”

“大姐姐别这么说。”顾兰绡摇头叹气道:“说你克夫不过是那些没知识的人乱讲,似澄明侯世子这样的人物,又怎会听信这些谣言?二哥哥在战场上,本来就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真正懂道理的人都不会怪罪在你身上,我想着,那澄明侯世子也许只是有一双慧眼,能看到大姐姐的好处,所以才会来提亲。”

顾绮罗慢慢点头,淡淡道:“如果真是如此,如今我拒绝了,此事大概就结束了。但愿他们知难而退,莫要叫我再费心思,我如今只想平静过完这一生,好去九泉下见萧江北,实在不想再和任何人纠缠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姐姐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情吧。顾兰绡叹了口气,她心里并不认同顾绮罗的消极态度,只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劝说的好时机,只能寄希望于时日久了,顾绮罗可以慢慢放下萧江北,重新再开始自己的人生。

与此同时,叶夫人刚刚送走了前来提亲的官衙冰人,回到屋里,她脸上笑容便消失了,因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方气呼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咬牙道:“真真是岂有此理,我就不明白,那野丫头有什么好?萧江北才战死几天?澄明侯府就上门提亲,还指名道姓的就要她,分明那世子和野丫头连面都没见过吧?这到底是为什么?”

周宏家的也百思不得其解,因忖度着道:“老奴听说澄明侯身染重病,眼看不久于人世,只要他一死,那位世子便是侯爷,他们家可是开国功臣,世袭的侯爵。只如今听说侯府上下都是那位小侯爷做主,何况这也不像是长辈们会给他安排的亲事啊。”

“当然不可能是长辈安排的,哪个长辈会这样害自己的儿子?”叶夫人脸色铁青,话音落刚想喝杯茶水消消气,就见玲珑也是一脸怨气的走进来,看见她便哭诉道:“太太别提了,我去告诉大姑娘这件事,反而让她拿棋罐子给砸了,还让我滚出来,又说了许多对太太不恭敬的话。奴婢真真没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

“什么?她倒还拿捏上了?不识抬举的东西。”吕夫人一拍桌子,气怒更盛,忽听身旁周宏家的道:“太太,大姑娘既然这样固执,那正好咱们就和澄明侯府说一说,看看把三姑娘许配给世子,这多好?趁着老侯爷咽气前嫁过去,说不定没几天就是侯爷夫人……”

不等说完,就被吕夫人恶狠狠瞪了一眼,听她咬牙低吼道:“你是老糊涂了吗?你以为澄明侯府是萧家?和咱们家关系亲近,所以还能打一打换婚的主意?既然他们指名道姓了,那他们必然就是要那个野丫头。”

“这可难办了。”周宏家的脸上也浮现出为难神色,玲珑则恨恨道:“叫我说,大姑娘既是这样不识好人心,太太何苦替她筹谋?这样好亲事别人想高攀都攀不到,她不愿意就罢了,也省得真嫁过去了,日后回娘家,还要压着太太一头。”

吕夫人面色阴晴不定,想了半天后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如今萧江北战死,萧家也就是这样了,他们家并没有再十分拿得出手的人才,让老爷和萧将军保持着往日关系就足够。但澄明侯府不同,那是开国功勋之家,底蕴深厚,在朝中人脉十分强大,如果老爷能得他们帮助,日后前途不会比依附萧家差,只要老爷飞黄腾达,这个家自然也有荣华富贵,野丫头就算恨我,对她老子还是十分感激尊敬的,到最后,还是好处多。”

她说到这里,便对玲珑和周宏家的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一想,这事儿到最后还是要老爷定夺。哼!我就不信,平日里老爷提起澄明侯世子,也是十分赞赏的,他能舍得了这门好亲事?到时候让他去搞定他那个野性难驯的亲生女儿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释怀

果然晚间顾明阳回来,吕夫人就和他说了澄明侯府上门提亲的事,这却让顾明阳十分惊讶,因沉吟道:“杨子帆的确是京城世家子中的翘楚,只是他怎么会看上绮罗?明明两人也没有见过面吧?这当中的内情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呢。”

吕夫人道:“妾身也疑惑,不过官衙那位陈冰人说了,世子就是知道了原子非的事情后,很是欣赏大姑娘不肯屈服的性格,所以如今听说京城中又有不利于大姑娘的流言,他就十分气愤,恰好他如今也到了婚龄,所以便遣人前来提亲。只可惜大姑娘当真是个倔强的,把我派去报喜的人骂了一顿,还说要和我鱼死网破。唉!大姑娘大概真是对我心结已深,连这样事都怀疑是我害她,她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算个什么东西?能指挥一位侯府世子上门提亲?”

吕夫人从来不在顾明阳面前说顾绮罗的坏话,之所以今日说出来,便是要告诉丈夫:我一直都很忍让大姑娘,但她太不像话了,一次次变本加厉,到今天我也忍不了这委屈了,你得明白我的苦衷。

果然,顾明阳就安慰拍了拍她的手,叹气道:“江北那孩子战死,这事儿对绮罗的打击太大了,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些,谁叫你是她的继母呢?不过杨家这事儿,我倒的确是觉着挺好的,这是一桩如意姻缘,只不过绮罗现在怕还是在伤痛中,她不能接受也很正常,得慢慢来才行。”

吕夫人便白了顾明阳一眼,冷哼道:“这道理只有老爷明白么?那位杨世子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这道理?之所以这样急,我想着无非是两方面:一个是他今年已过弱冠。也该成家立室了;二来澄明侯爷病重,随手可能离世,到那时他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所以他大概才会如此心急,虽然于情理不合,却也能看出人家对大姑娘的确是一片真心。生怕三年过后她嫁作别人妇。”

“夫人说的倒也有些道理。”顾明阳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中。考虑良久方道:“这样吧,回头我找老太太说一说,绮罗从小儿在老太太身边长大。老太太说的话,她还是能听进心里去的。不过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和澄明侯府那边也打个招呼,请他们理解一下。怎么也不能江北刚刚战死,咱们这边就要把绮罗嫁出去吧?这成了什么?更何况那两个孩子之前确实是有情意的。”

“好。”吕夫人点头道:“妾身都听老爷的。”自从原子非的事件之后。顾明阳很是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她知道丈夫起了疑心,好在拿不到什么实证,因此这大半年来当真是打叠起千百样柔肠。小意温柔委曲求全,总算到如今,顾明阳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夫妻间又恢复了往日和睦。

这就是顾明阳让顾绮罗无力的地方了,是个绝世好父亲不假。可也因为太过重情义,所以在家事上不够杀伐决断,有点儿是非不分,宁愿做鸵鸟。无奈之下,大姑娘也只能用“人无完人”来安慰自己。

“姑娘别生气,老太太也是为您好,实话说,那位澄明侯世子名声一直都不错,奴婢没进府前就经常听人说起他。”

“哦?你那会儿还在南门窝棚吧?他的名声都传到那里去了?”顾绮罗和春雨出了周太夫人的房间,大姑娘面上没什么表情,听见春雨说的话,这才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嗯,那个……钟大哥经常说起他。”春雨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不过钟大哥可没说过他什么好话,说他是个伪君子……啊,不过姑娘不要信钟大哥,他自从无心科举之后,看谁都不顺眼,说话难免有失公道,事实上我哥哥说这位澄明侯世子是有点本事的,得到民间很多大儒的称赞。”

“钟春风说的没错。”顾绮罗紧了紧斗篷,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她微微眯了眼睛,冷笑道:“真是众人说的那么好,又怎会做出这种事?萧江北战死的消息才传来多久?他就迫不及待上门提亲了?如果他是萧江北那样的性格,倒也说得通,偏偏不是,人人都说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呵呵,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君子才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姑娘……会不会有些偏颇了?老太太说的没错,人家之所以这么急,大概就是真心喜欢你,所以生怕老侯爷一旦有事,就会与姑娘失之交臂。”春雨小生咕哝着,却听顾绮罗冷哼道:“真正的君子讲究百善孝为先,他爹现在都病危了,他倒有心思趁着他爹没死先把亲事定下?这叫其心可诛。真心喜欢?连个面儿都没见过,说什么真心喜欢?这种话去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还差不多。”

春雨就不说话了,忽见杏花进了院门,她面上神色就是一凛,见杏花走过来方问道:“太太找姐姐过去,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杏花淡淡说着,顾绮罗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宇间全是倦色愁容,便摇头道:“她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无妨,你尽管和她虚与委蛇着,她爱说话你就陪她说,我倒要看看她这一回又要耍什么花招,若还想着让三姑娘代替我嫁去澄明侯府,那真是太好了,你就让她尽管找我,我愿意为这事儿出谋划策。”

“姑娘。”杏花怔怔看着顾绮罗,原本吕夫人都消停了好些日子,不知为什么这几日又开始拉着她说话,她已经煎熬的快崩溃了,然而如今忽然听顾绮罗说出这样一番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怀疑她的样子,难道真是自己杞人忧天?姑娘仍是深信自己的,并没有上吕夫人的当,都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一念及此,杏花陡然就觉着心里一松,许久以来心中的重负似乎突然间都离她而去,以至于她一时间只能呆呆看着顾绮罗,而做不出任何反应。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顾绮罗惊讶看着杏花,然后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脸上不住流淌的泪水,沉声道:“这些日子我为萧江北伤心,所以顾不上别的,莫非你也摊上了什么伤心事?我竟不知道?”

“不是。”杏花摇摇头,拿了顾绮罗的帕子郑重收起,咧开嘴笑了笑道:“姑娘,奴婢是开心。”

“喜极而泣?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儿了?你就这样高兴?”顾绮罗是真奇怪了,却见杏花低下头抽噎着道:“姑娘,您……您真的没怀疑过奴婢?您……您不觉着奴婢被太太收买了吗?”

“杏花你怎么了?这思维怎么会跳跃成这样?”顾绮罗一头雾水,忍不住看了看春雨:“难道这段时间我脑袋被驴踢过?还是进水了?”

“扑哧”一声,杏花忍不住破涕为笑,瞟了春雨一眼道:“姑娘别这么说,要这么说春雨才是被驴踢了呢。”说完见春雨作势要扑上来,她就一把抓住,然后叹气道:“也别说春雨了,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有时候都恍惚的想我真的没被太太收买吗?到底为什么她对我这样亲热?这些日子姑娘虽然没有因此事说过任何话,可我都快把自己逼疯了,我总觉着,姑娘不可能不怀疑我,如果换做我是姑娘,我肯定要起疑心的。直到刚才,听见姑娘的话,我才发现或许是我错了,我还是低估了姑娘的胸襟……”

“行了,就不用给我带高帽子了,你不夸我我也不会怀疑你。”顾绮罗这才明白杏花今日奇怪的态度所为何来,忍不住摇头笑道:“你不是低估了我的胸襟,你这是严重低估了我的智商啊。太太收买你?拿什么收买?她是钱比我多呢?还是个人魅力比我大?有什么是她能给你而我不能给的?就算你不想做奴婢,想重获自由,只要和我说一声,我也能办到。我早就跟你和春雨说过,现在我还需要你们帮手,若你们有了结果,想离开我,我绝不会拦着……”

“姑娘,奴婢绝不会离开你。”春雨一听就急了,拉住顾绮罗急着表忠心。

“比方,比方懂吗?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的态度。”顾绮罗连忙告饶,春雨真是太忠心了,以至于有时她都拿这个小丫头没辙。忽听杏花在一旁假装哀怨道:“姑娘您真是太伤奴婢的心了,叫您这么一说,把奴婢对您的感情全都抹杀,竟只是因为利益关系才不被太太收买,姑娘,亏奴婢对您也是一片忠心,您这样想对得起奴婢吗?”

“当然,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人品的。”顾绮罗郑重拍拍杏花肩膀:“这不是刚才没说完,就让春雨给打岔了吗?不过你必须要承认,你是个理智的,不是春雨这天真单蠢的小东西,给点好处就念念不忘了。所以我从理智方面分析你,这完全是说得通的嘛。”

第一百一十五章: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