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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贫富落差(中)

(中)

小絮在那里哈哈的笑,一边往外推着他,一边对他笑道:“你那么重,压疼我了,唉呀,我要喘不过气来了。”说着就“咻咻”的往他耳朵边吐气,那丝丝的气息就像滑滑的蛇钻到改成耳朵里来,让他容易起冲动,他笑着从她身上翻下来,把她扶着放在他自个的身上,小絮嚷着要下来,说她也重,要压到他了,他就抱紧了她,对她笑道:“就这样躺着吧,我喜欢。”小絮就红着脸笑,躺了一会又抬起头来,在极近的距离里对他笑道:“就像在船上划一样。”后来他们就成了习惯,改成想要她了,就对她道:“让你划船好不好。”成了他们过夫妻生活的暗语了。

左袆想着要回娘家一趟。她母亲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有钱的女人到了后来,穷得好像只有钱了,她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的老公在她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不归家了,到了现在,大儿子左明一心继承家业,成天不归家,女儿又已经出嫁,她更是一个人形单影只了。左袆虽说嫁出去,可是毕竟觉得母亲太可怜,因此隔一两个星期,她便总是要回娘家一趟,陪陪老人,有时候家里事情多,她忘了回去了,她母亲就会定时打电话过来,在电话里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母亲好像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在她身上了。所以他们家,隔一个星期总是要回去一趟的。这一天也是如此,左袆母亲打电话来说买了很多菜,左袆立马说一会回家。没有结婚前,忙着结婚的事,罗哲明对于陪着左袆回她家也不是十分排斥,等到结了婚,再经常的陪左袆回去他就不是十分想了。他觉得没必要,一个原因他的确是烦了,另外一个原因他非常不喜欢去左家,左家有一栋独立的大别墅,上下五间房,每间房都富丽堂皇,家里雇着保姆,客厅里摆放的是二十多万一套具有收藏价值的梨木家具,这样的环境总是让他这个穷小子很有压力感,所以他非常讨厌去左家。

这一天,又到了周末,左袆在那里收拾打扮好,拎着手袋走出客厅,就看到罗哲明拿着遥控器征征望着电视。她走过去,瞅了电视一眼,液晶电视在放着电视购物,罗哲明却没有换台,明显心思不在电视上,他这些天,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无端走神的,他有心事,左袆瞬间想起那天酒醉后他拉着她的手叫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心里不安又气愤,不过今天要回娘家,她想着如果罗哲明肯陪她回娘家,她也就不计较了。

当下就对罗哲明笑着说道:“哲明,走吧。”罗哲明才仿佛大梦初醒,抬头看一眼左袆,眼神陌生到好像左袆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大街上偶然碰到的一个陌生人,他说道:“去哪?”左袆只得对他道:“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家里做了许多菜,都是别人送的,要我们今天回去吃饭,走吧。”罗哲明知道她又要回娘家了,他说道:“不去了,你去吧。”他不想去,左袆看到他的神情,只得把手袋从肩膀上拿下来,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拿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对他温柔说道:“去吧,我妈菜都做好了,我爸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怪可怜的。”罗哲明就皱眉道:“我妈还在精神病院呢。”左袆的脸色就白了白。两口子沉默下来,罗哲明看了她一眼,想着她家里那么有钱,她能够不顾众议,嫁给他,她对他也还是好的,这样一想着,也就站了起来,对她说道:“刚才是我不好,别生气了,走吧。”左袆才勉强笑了笑,两口子一起走出去。

到得左家,客厅里一反常态,却有些热闹,左袆笑道:“看来是我哥回来了,我都几个月没看到他了。”罗哲明听到这句话,心情就更好的坏。如果说左家让他觉得有压力的话,左明这个富二代简直就让罗哲明觉得到左家来是自取其辱。左明有这种本事,他不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罗哲明感觉不痛快。罗哲明每次来左家,最讨厌看到左明。左明是一个大胖子,一脸横肉,可有钱人就是底气壮,罗哲明看他总是心虚。左袆已经快步走到客厅去了,罗哲明低头跟在她后面,脚刚踏进客厅,就听到左袆欢快的声音:“哥,你今天怎么有空?”罗哲明走进去,就看到左明坐在沙发上,眼前摊着一张报纸。他对他妹妹笑吟吟道:“怎么,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啊。”他根本没有看罗哲明,笑着打一声招呼也免了。罗哲明自己识趣,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心盼望着这时间快点过去。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一道香螺,罗哲明之前没吃过,左袆夹了几个给他,对他道:“尝尝。”他拿起牙签来的时候,就看到左明在瞅着他,小小的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他瞅了一眼左明,左明就去看其它地方了。左明身上的农民气息仍然很重,三十岁不到就已经胖乎乎,有了很明显的啤酒肚,不过他有钱,又生性爱做生意,金钱能壮男人的胆,对于形象他向来是不怎么顾忌的。在他的眼里,五官精致帅气的罗哲明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想着他罗家一穷二白,他追他妹妹,无非就是图他们左家的钱。这种男人他是最看不起的。当时左袆闹着死活要嫁罗哲明的时候,他就劝过她,可她妹妹吃砰砣铁了心要嫁。一开始认定的事就改不过来,现在他们成了亲家,罗哲明已经是他妹夫了,他也不会因为关系拉近了一层就会对罗哲明改观。手下拥有一个大财团,学校,酒店,房产无数的左明,对于在一个机关单位上班,拿着两千块一个月,债台高筑的罗哲明自然是看不起的。罗哲明沉默着拿牙签吃那个香螺,以为和吃普通的爆炒螺狮一样,把香螺的肠子剔出来,放在一旁的碗碟里,牙签也搁置一旁时,就听到了左明不怀好意的冷笑声,他抬起头来,左明眯缝着小眼在看着他笑呢,他立马感觉被人当场扇了一个耳刮子,左袆不知就里,又夹了几个香螺放在哲明碗里,对他说道:“这香螺的肠子也可以吃的,味道不错。”罗哲明便明白过来,左明是在笑他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连一个香螺也不会吃!屈唇让他涨红了一张脸,饭菜自然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想着当场闹翻太丢面子,他可能就坐不下去了,当下也不吭声,沉默坐在一旁。

第十五章 贫富落差(下)

(下)

吃完饭休息的时候,一家人在客厅聊天。左明大概今天看到妹妹在家,并没有急匆匆的出去,而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指着报上介绍的一个楼盘对他妹妹说道:“这个楼盘怎么样,给你买下来。”左明对妹妹还是不错的,想起妹妹的时候总还是舍得为她花钱的。左袆笑道:“多少钱一平方?”罗哲明就回一句:“现在房子涨得太厉害了,不正常,不用买了。要买也等房价回落再买吧。”左明就鼻子里冷哼一声,淡淡的告诉他妹妹价格,对她说道:“想买就买下来,我看这房子还有涨。”罗哲明于他而言就是空气般的透明存在,罗哲明刚才说过的话就像风一样,根本没当回事。

罗哲明就再也坐不住,直接站起来,对左袆说道:“我有事先回了。”左袆用眼神央求他,意思是吃了饭马上闹着走实在太不像话,左袆的妈妈也再三挽留他多坐一会,罗哲明无奈之下,只得又坐了下来,如坐针毡,片刻不得安宁。左明无声的笑了笑,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说的话做的事不好意思。罗哲明只觉得颜面无存。坐在他们左家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却只觉得压抑得厉害。他是一个穷小子,娶了左袆,整个临安城的人都认为他是看中他们左家的钱了。

罗哲明终究没有坐到最后。他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回客厅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议论声,是左明的冷笑声“小袆啊,一个连香螺都不会吃的男人,你图他什么?”他就直接走出去了,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

一个人也没有坐车,走着回家的。一路上东想西想,只觉得很没意思。他娶左袆是有目的,他的确是想着他们家的钱,想着过上了优渥的生活,他母亲的病可能不会再发作。因为归根结究,他母亲当初之所以会得这种病就是因为没有钱落得,成天担心吃不饱饭,交不起他们两兄妹的学费,被房东赶出来,才这样慢慢受不了生存的压力发了疯,这些年他母亲的病一直断断续续,隔阵时间发作,一切也是因为他们家一直没有钱。罗哲明当时想着如果解决了钱这个问题,他母亲的病就不会发作了,没想到事情却让他失望,在他婚后不久,他母亲的疯病再次发作,而且比之前来得更加猛烈。罗哲明就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极了。他感觉他拿了自己的幸福和爱情做了交换,然而命运却没有和他等价,他失去了快乐,但是并没有换得他母亲的健康,他自然也就后悔了,更何况左家对他如临大敌,除了左袆之外,其它人都看不起他,门第之差天高地远,认定了他图的是他们家的钱。事实上因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争到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家太有钱了,有钱到他当初不可能不考虑。他读了大学出来,找的工作并不如意,知道凭自己打江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才会想到这一个办法,只是如今一切落了空。

罗哲明后悔了迷茫了。他仿佛在一个十字路口选择了道路的人,如今停在某个地方,不时的转身往回路望着,想着能不能回去一趟,重新选择。

第十六章 离婚是出路?(上)

(十六)(上)

第二天是周末,按照平时的安排,这一天左袆和罗哲明一起去杭州的安定医院看他住院的母亲。罗哲明一宿都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他在那里收拾东西,左袆仍旧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一床被子如麻花一样和她的身子凌乱的绞成一团,她窝在被窝里蓬着头一动不动。她仍然在生他的气,昨天罗哲明居然不打一声招呼就从她娘家走了,她气他太不给她面子。做人老公的男人,陪着老婆回一趟娘家,竟然独自走了,让她娘家人怎么想?她因为知道自己婚姻出了问题,就更是拼命的想把面子做好,让家人都知道她婚后生活过得幸福。因为当初要嫁给罗哲明是她不顾众人的反对,执着坚持的缘故,只可惜罗哲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她实在太伤心了。

想起临走的时候,她母亲送她出门,不无担心的问:“你和哲明处得还好吗?”左袆只反复说好好。晚上一个人开车回到家里,罗哲明早就上床睡了,两夫妻睡得毫无关系,一张床仿佛有天涯海角的距离。冷战了一个晚上。罗哲明想着到杭州去,如果左袆不陪着去,他就只能坐汽车去杭州了。家里的车子毕竟是她的,再说了一直是两口子一起过去探望的,他如今一个人坐车过去,他母亲势必又要担心。所以收拾好了之后,在穿衣镜前看到左袆仍旧睡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便一边穿皮鞋一边对她说道:“今天要去看妈了。”

左袆没有吭声,心里却在冷笑,你终于记得起我了,要照顾你妈的时候你就会想到我,平时就想不到了?愤怒和委屈让她沉默。

罗哲明看到她不吭声,知道她多半是在生昨天的气,心里也觉好笑,想你大哥那种人你反倒怪我头上。真是可笑。我娶了你左袆一个,不代表就得给你们左家做奴才。我没犯贱到这份上。他因为穷,就越发的把自尊看得珍贵,面子就像一个玻璃器皿,一定要轻拿轻放,安心保管着,谁也不许伤及一下。因为他穷得除了自尊什么都没了,他唯一的东西如果再被人践踏,他都找不到生活继续下去的意义。这婚姻让他失望,失去的他都失去了,施小絮,他的爱,他的快乐,他的尊严,他的自由,得到的他却全没得到,母亲的病依然发作,妹妹仍然不听话。罗哲明就像一个即将要爆炸的火药筒,他只差一根引线了。而左袆呢,她却并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满腹委屈。一笔账细细的从头算起,她不顾一切的嫁他,他一穷二白,家里一屁股债,一摊子乱事,她都不计较,她长得不差,又是富家小姐,多少男人追,她都不希罕,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只是因为爱他,可他呢,结婚后,碰都很少碰她,结婚不到半年,几个星期不做爱这像话吗?他不爱她,睡梦中喝醉了酒叫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陪她回一趟娘家,可以不吱一声的独自离去?这男人里子面子都不给她,不但不爱他,连可能爱上她的希望也不给她,他简直太过份,这是左袆的逻辑,委屈一直积压在内心,越堆越高。就像用积木一层层搭起来的高楼,委屈往上面多搭一层,这楼就微微摇摆几下,只要再加一个,多想几分,这岌岌可危的高楼就会轰然倒塌了。

罗哲明已经穿好了鞋子,他跺了跺脚,提起行李袋,走到床边,静静的瞅了一眼左袆,左袆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裙,白色的手臂裸露在红色的被面上,在清晨的阳光下,这画面十分的诱人,罗哲明静静的看着她,左袆的心意慢慢变了,想着只要他走过去,拉她起床,抱她一下,亲吻一下,她就立马收拾打扮和他一起去看他老娘,无奈,罗哲明只是咧开嘴角自嘲似的笑一下,然后不吭一声的转过身出门去了,他心想,你不去难道我就去不成?娶了一个并不爱的女人,两个人谁也不理解谁,俨然两只笼子的鸟,睡在同一张床上,成了法律上最亲密的两个人,这也太荒谬了。房门“嗒”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满室的沉寂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左袆扛不住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的流下来。

罗哲明坐上了去杭州的长途大巴。他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倚着车壁坐着,阳光透过车窗玻璃从外面照进来,他不得不眯着眼睛躲避太阳的直射,对面和他同排的是一对情侣,女孩子大概晕车,车子开动之后,她就把上半身伏在男友腿上,两只脚蜷在位子上,在那里睡着了,黑色的长发垂下来,在阳光下异常的耀眼,罗哲明无意看到,自然的想起施小絮,那个有着黑亮的长直发,一心一意爱他,为了他千里迢迢跑到临安来投奔他的女孩。他竟然负了她,他那么爱她,却把她推向了别人的怀抱。失去了施小絮,罗哲明的一颗心就像永远缺了一块,怎么补也补不了。

到达杭州安定医院的时候,他陪着母亲在医院的花园里晒着太阳。他母亲恢复得不错,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短头发拢在耳后,梳得整整齐齐,脸上也很干净,精神状态很好,看到他时,笑着问起他家里的情况,左袆怎么没来?罗哲明自然不想让老人知道他和她吵架的事情,只简洁的说她忙。他母亲虽然疯病发作起来很吓人,可是清明的时候却有如镜子,目光可以直接穿透人心,她看了一眼罗哲明,不紧不慢的对他说道:“婚姻是一双鞋,合不合脚自己知道。哲明,实在是过不下去,你就离婚吧。”

罗哲明没有吭声。

他母亲没有看他,视线望着远方,在那里慢慢说道:“我这大半辈子已经过去了,也富过穷过,钱就是这么一回事,没了它不行,多了也就那样,没必要为了它浪费一生。你爹就是太贪心,当时我劝过他,不要那么不知足,家里的钱够花就行了,可是他却一心想着不停的把生意做大做大,到后来却破了产,落得一无所有。现在人也不知在哪里,也不知道还活不活在这世上,你说他这么多年,我们又没搬家,他不可能找不着,怎么不回来见见我们?”

第十六章 离婚是出路?(下)

(下)

他母亲说到这里,偏过头来,看向罗哲明,罗哲明皱皱眉头,他母亲对他父亲是选择性失忆,只记得他父亲的好,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在外面有了女人抛下他们母子三人的。对于父亲,罗哲明只有恨,如果他敢回来,他肯定打断他的腿。因为父亲的毫无责任感,让他从小发誓就要做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男人,一个有责任的男人就应该照顾好母亲和妹妹,就应该让心爱的女孩子远离苦难和清贫,这也是他当时和施小絮决然的说分手的原因,他已经躺在烂泥糖多年,犯不着把无辜的小絮拉下水,只是和她分开后,娶了毫无感情的左袆,他的心就一直空空的,空得厉害。以前,他总想着人生不能由自己安排,悲剧不容人拒绝的推到他面前来,他只能认命,一心盼望着长大,总想着长大后他就好过了,他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可现在呢,他做了人生第一个主,和施小絮说分手娶了富家女左袆,人生却成了一笔更糊涂的账。罗哲明只感觉窝囊和失败。

他母亲道:“你托朋友想想办法找找你爸啊,也许他在外面混得不如意,不好意思回来,钱赚最多有什么用呢,最重要是人。哲明啊,找找你爸爸吧。”

罗哲明冷下心思,他心里想到,他是永生都不会去找他的,就算今后碰到了,可能只会拳脚相向,他和妹妹母亲的悲剧,全是他造成的。

“哲明,托朋友打探一下你爸的消息,他肯定在外面混得不如意不好意思回来。托人带话给他,只要人回来我们就欢迎。”

罗哲明烦恼了,他无法理解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应付道:“妈,我知道的。”

“哲明,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小絮,你以前和她在一起多开心,你和左袆结婚后,妈都没看你笑过,孩子,妈这一生最难过的就是对不起你和你妹,我只想你们能过得开心一点,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不要再想着妈,再想着你妹。”

老人的话很轻,罗哲明一颗心却沉重起来。

他在安定医院里陪了一老人整整一天,临近晚边才坐车回临安。回到家里,左袆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罗哲明打开灯,一个人站在鞋架那里低头换鞋,只感觉这个家完全没有一个家的样子。左袆和他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感觉他回来和没回来一样,不会多一个笑脸,多一声温暖的话语。

罗哲明匆匆洗了一个澡,回床上发呆。左袆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房间,她一直不吭声,罗哲明也没心思理她,因为不爱,所以她开心也罢,生气也罢,都与他无关。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到了绝路上来,心里空空落落的,只想去追寻些什么,对于身边的人和物也就不怎么关心了。

左袆洗了一个澡回到床上,两个人各自竖着枕头半靠在床上,左袆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做爱了。昨天晚边离家的时候,母亲关心问起她和罗哲明有没有吵架,她一脸轻松甜蜜的笑,直说没事,好得很,事实上怎么一回事,只有她心里最清楚。罗哲明今天不但没有赔礼道歉,反倒丢下她一个人在家,对她不管不顾,大半晚上才回来,回来也不说一句话,到了后来,好像做错事的不是他罗哲明,而是她左袆一样,简直太可笑了。

“罗哲明,你到底怎么回事?”

左袆受不住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先发制人,罗哲明没有动,也没有吭声。他没有说话的欲望,也没有解释的动力。左袆不由更加沉默,硬着声音对他说道:“你昨天丢下我一个人回家,你还有理了?”罗哲明继续沉默,左袆继续尖着嗓子道:“罗哲明,你对得起我吗,我不顾一切的嫁给你,你家里那样的条件——”罗哲明吭声了,对她道:“当初是你要嫁我,我逼你了吗?”他的声音缓慢冷静,没有任何情绪,左袆呆住了,看着他面沉似水的一张脸,突然所有的委屈就像洪水爆发,全部涌了出来,她拿起一个枕头,朝他劈头盖脸的砸过去,含泪怒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罗哲明一把按住她摔过来的枕头,对她烦恼道:“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左袆却收不住了,任着情绪发泻,她实在太委屈了,手头的枕头被他扯了去,便用双脚踢他,两只脚在被窝里乱踢着,眼泪也早就模糊了视线,罗哲明被她踢下床去,左袆愤恨道:“罗哲明,我要和你离婚!”

罗哲明呆了一呆,一条路出现在他面前,是的,从头就错了,只要重新洗牌再来过。

感激不是爱情,感情也永远变不成爱情,如果这婚姻继续下去,他和左袆只会变成怨偶,连从前那种感激的恩情也会消失怠尽。只有离婚,离婚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也许,离了婚,他可以和小絮重新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忘记她,以前她不明白实情,生他气,他会跟她去解释清楚,等到她明白一切,他们自然可以在一起,如果她知道一切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肯定会很幸福。因为他是爱她的,她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

他心里突然变得无比清明,看了一眼蓬着头发的左袆,对她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说完就转身出门去了。左袆倒是呆了,她一时负气说的话,原只想威胁换来软语安慰,结果反倒顺了他的意,她呆住了。

第十七章 捕风,捕风(上)

(十七)(上)

这天是星期四的晚边,施小絮的心情很好。因为想着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到了星期五,改成就可以从上海回来了。下班的时间到了,她脚步轻快的去单位附近的超市买了苹果梨子,想着一会可以放在家里的果盘里,改成回来的时候,渴了饿了可以吃,这样他会感觉幸福些。这是她小小的打算。两袋子水果沉甸甸的提在手上,天气已经到了四月份,慢慢的便热了,走了几步路,她出了汗,小絮把身上红色的开衫脱了下来,搭在手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挽起来,提着水果往家里走。

她没有想到罗哲明会来找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虽然上次在她公司附近撞见罗哲明的母亲发了病来找她,心境乱过一阵子,可是不到几天,便也就平静下来。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她现在的生活过得不错,改成是一个很上进很有责任感的好男人,她懂得惜福和知足,自然不会去东想西想,给自已找麻烦。

罗哲明站在她宿舍楼的外面,隔着保安的房间一段距离,施小絮看到他的时候,征了一征,原本轻快的步子立马慢了下来,如果不是他主动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几乎把他忘掉了。两个人分手后,她从来不曾主动联系他,找过他,可是他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打乱她原本平静下来的生活。施小絮心里是疼痛和烦恼的,每次看到他,都要把前尘往事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像把快好的伤口又揭开了痂,再次鲜血淋淋的疼痛。

“小絮?”他叫她了,两只手抄在黑色的西装裤子口袋里,冲她微微的笑着。来找施小絮,罗哲明也是鼓起莫大的勇气的。他爱她,尽管他已经和左袆结了婚,可是婚后的生活是这么不快乐。他总想着重新来过。想着现在刚结婚不久,也许来得及,伤害不会太深,等到拖了几年,到时候孩子都生出来了,再想着离婚,恐怕就更加不能够了,所以趁着现在想博一博,和施小絮能重修旧好。施小絮得知他和左袆结婚后,能够继续留在他的家乡小城,这对于罗哲明来说,一直是一个巨大的安慰,如果不是她仍然爱着他,不死心,她又怎么会继续呆在这个伤心之地?这个安慰让他有了无与伦比的勇气,所以他来找她了。

施小絮无奈之下。只得走到他面前,微笑着冲他点点头,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向他,等着罗哲明说话。她想着是不是他母亲又发病玩失踪了,还是左袆又打算对付她,把她当小三?罗哲明每次来找她都有事。施小絮觉得可笑极了,这个男人,于她而言,不是痛楚就是麻烦。

“小絮,吃饭没有,我请你吃饭吧。”罗哲明四处看看,此时此刻,天色已经黑了,夜幕降了下来,四野有一种安静的温柔,他的语气也跟着平和安静,久违的幸福滋长在心间,从来都是这样,只要看到小絮,看到她温柔如水的神情,他就会获得平和的心境,仿佛能看到幸福的影子。此时,内心的愿望更加强烈,他得找个地方,向施小絮和盘托出所有的故事,她如果能够继续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一定离婚,和她在一起。爱一个人,如果爱一开始就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他和左袆,不可能由感恩变成爱情,他高估了感恩之心,也低估了自已对施小絮的感情,他现在想补偿,想挽回,走错了路想回头,重新回到十字路口,重新选择。他太自信了,甚至想着只要他向施小絮坦诚说出所有的实情,施小絮一定会高兴得和他在一起的,一切都会很顺利,因为他知道,她肯定是还爱着他的。

施小絮愣了愣,很明显,罗哲明是有话对她说的,可是她并没有心思和他去吃饭,过去已经过去,没必要牵扯进现在的生活,她现在是结婚的人,改成是她的老公,她不能让自已的老公辛苦在外面打工,她却背着他和从前的恋人约会,虽然知道改成是一个大度的男人,可是换了她是他,她一定是不开心的。所以她说道:“你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吃过饭了。”她没有吃饭,只是撒了一个谎。

罗哲明有点愕然,看向小絮手中提的水果袋子,苹果在路灯光下,色泽鲜亮,十分的诱人。小絮的生活好像不错,对比自已蓬头垢面,胡子乱渣,罗哲明不由有些不安,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她一直在临安生活着。所以他笑了笑,用着从前的温柔眼神看着她,对她道:“小絮,上次我母亲的病谢谢你通知我。”他想从这里开头比较好,因为上次他母亲发疯跑到她公司来,就是施小絮打电话通知他的。

施小絮以为他是来道谢的,便笑了笑,说道:“不客气,应该的。”她说完就沉默下来,把装水果的袋子从一边换到另一边,心里有一些焦虑,她是比较传统的女人,总觉得如今结了婚,和从前的恋人有所牵扯,哪怕是他主动来找她,多说了话,在良心上也仍然感觉做了对不起改成的事一样。她想着快点结束和罗哲明的会面。

罗哲明有些失望,他一直等在那里,想着施小絮会紧接着问他母亲的病,这样他借着这个开始可以和盘托出,但是施小絮没有。她好像对他的生活不再感兴趣了,那个千里迢迢的大学毕业了来投奔他,勇敢温柔的爱着他的女生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把她丢在时空的某个角落里,罗哲明有些慌乱了,只感觉此时此刻,他只有施小絮了,如果连她都不爱他了,那他的人生未免太失败了。

也不知怎么开头的,他突然就说起来话,连珠炮的,低声的,细碎的,絮絮叨叨的,就站在那里,连绵不绝的说出来。话语就像从伤口涌出来的鲜血,汩汩的,时断时续的,时快时慢的,把这十多年的光阴故事全说出来,有时候身边有人经过,他便停下来,静默在那里,等到陌生人走过去了,他便又继续滔滔不绝的说起。

施小絮起初是慌乱的,后来就呆住了。

第十七章 捕风,捕风(中)

(中)

想着他罗哲明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从今的谜底如今豁然开朗,全部呈现在她面前。他为什么大学毕业要回老家,因为他母亲的疯病发作他要照顾她,他为什么不肯向她提起他的家人?因为他父亲生意破产,抛下他们无影无踪,他恨他,因为妹妹不学好,是个问题少女,因为母亲神经病定期发作,他害怕她看不起他,所以一直不肯说出实情。他为什么最后向她提出分手?因为她是清白无辜的,他的家是一个烂泥塘,他在里面躺了十多年,不想把她拉进来。他为什么要娶左袆?因为左袆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直在他身边,他读大学的钱都是她出的,他欠着她的恩情,她爱他,想嫁给他,她家里有钱。他为什么今天会站在这里诉说这一切,因为他婚后一直不幸福,一直在想着她施小絮。末了,罗哲明说完一切,对施小絮说道:“小絮,我心里一直只有你,和左袆这半年,就像两个陌生人,我就像坐牢的人,在家里只觉得压抑,我原想着结了婚你会离开临安,时间过去我会慢慢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的想法改变了,也许你愿意和我承担这一切,如果你愿意,我就自私一点,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没有爱的婚姻——”

他说不下去,有些慌乱的站在那里怅惘无助的看着施小絮。他现在是完全坦诚的站在施小絮面前了,剖心置腹的,没有隐情,没有故事,他就像上了法庭的人,小絮就是他的法官,生或死,他等着她给他裁决了。虽然来之前是抱着稳操胜券的心,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信心全失了。

施小絮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头脑海里一片糊涂,一颗心就像来了大海啸,已经一片狂乱了。她没有想到罗哲明有这样的隐情。他一直是爱她的,当时分手另娶别人是因为这样的不得已,如果当时,他能够把一切对她和盘托出,她当然不会计较他这样的家庭,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和他患难与共,两个人没有钱,可是也会幸福的,因为他们有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她很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改成怎么办?改成是最无辜的。施小絮的眼前浮现出易改成那样憨厚老实的脸庞,高大的,苍黑脸的男人,一心就想着多赚钱给她过平安喜乐的生活。她又怎么能够伤害他,难道为了一已私心,就对他说:“改成,我们离婚吧,我要和从前的男友和好了。”

施小絮看向罗哲明,罗哲明用热切的眼神望着她,期待着她的回复。施小絮太累了,她低了头,对他说道:“我不知道,我想回去了。”

罗哲明急了,走近前来,对小絮说道:“小絮,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刚结婚不久,如果拖着,以后生了孩子,一辈子也就完了,从前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们重新在一起,就像读大学时一样,好不好?”

施小絮低着头,拒绝听到罗哲明的话语,罗哲明走近前来,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施小絮感觉到,退后了一步,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她看向他,对他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回去了。”

罗哲明看到她如此神情,想着也必须给她时间考虑,她愿意考虑说明他猜得不错,她一直是爱他的,他笑了笑,对她道:“行,你先回去想想,我过几天给你电话。”施小絮不作声的点点头,经过他的身边。回了公司宿舍楼。

周五的晚边,易改成是兴冲冲回来的。因为这个月的工资发到手了,他的工资卡上已经有三万块钱了。这笔钱到小絮的娘家办个喜宴,勉强算了够了,所以回到临安,看到小絮站在那里等着他,便大老远的向她挥着手,快步走过去。

自从昨天晚上罗哲明来找后施小絮,施小絮就一直心神不宁,内心痛苦的煎熬着,不知何去何从。如今易改成笑着站在她面前,她这个内心就更加痛苦了几分。两个人到附近的小饭店去吃饭,一边走着改成一边快活的和她说起请假回她家结婚的事,他说道:“小絮,我们要选个日子啊,把时间确定下来,我和你分头向公司请婚假,我们回你家结婚去。”施小絮没有吭声,改成的话仿佛耳旁风,她根本没听进去,改成愣了愣,好半天说出的话没得到施小絮的回应,只得停下脚步,迷惑不解的看向施小絮,对她说道:“小絮,你在想什么呢?”施小絮才勉强笑了笑,对他说道:“没什么?”“我问你什么日子比较好?”“什么日子?”小絮不明白,易改成一颗快活的心也就打了折扣,不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沉默着坐在饭店,改成看她一直六神无主的样子,想着她怎么好像有心事了。

两个人吃了饭,晚边回到房子里,改成有生理上的需求,小絮却不肯,身边归缩在一旁,改成愣了愣,平常的时候,如果他有要求,小絮通常是不会拒绝的,今天却很反常,女人在身体上的拒绝往往意味着情感上产生了变化。小絮也觉得自已的不应该,看到改成沉默坐在一旁,苍黑的一张脸担心的看着她,只得勉强笑了笑,解释说道:“我今天肚子疼。”改成也就信以为真,心境好转,忙着嘘寒问暖去了。

改成发现真相是在周日的下午。他的头发太长了,想着要去剪短一下,施小絮自然是陪着他去。改成一直留着那种极短的板寸头,简洁清爽,他留了很多年。这种发型,手艺高的师傅可以剪下来要八十块一个,街边的小店只要三块钱一个。改成从来对自身都是不怎么讲究的人,如果是自已出钱,肯定是街边小店的,街边小店的手艺不行,通常剪下来,一个头就跟狗啃了一样,他就不介意,想着过几天就长好了。这一次也是去街边小店。为了这人家,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他是要省着每一分钱花的。

改成在理发的时候,小絮就坐在店内等着他,手里翻着一本杂志。改成起初心情不错的,在镜子里看到小絮的身影,青丝发分两边乱纷纷披下来,一张脸肌肤赛雪,穿着红色的开衫和白色的T,虽然结了婚,却仍然清丽如处子。想着拥有这样的一个老婆,改成是十分心满意足的。无奈,小絮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罗哲明打来的,便没有接。罗哲明的电话继续打进来,小絮第二次又掐了,第三次掐断的时候就引起了改成的注意。小絮是比较内向的人,平时没什么朋友,手机从来都处于半关机状态,好几天都进不来一个电话,像这种电话不停打进来就很奇怪了,而且她竟然不肯接电话。改成心里就感觉奇怪了,他正在剪头发,不可能也不方便回过头去看小絮,小絮也没有想到他有时间看到她,所以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改成透过前面的镜子看到她心事重重无限烦恼的一张脸,又想起这两天她的异常,突然就明白过来了。能够让小絮这样不安的人,恐怕只有她的前男友了,那个临安本地的男人。难道他回来来找施小絮了。

小絮的电话一直在响着,她一直在掐断电话。再后来彩铃不响了,她却一直低着头在发短信,改成想着她可能怕他疑心,将彩铃换成了静音。他比她早出社会几年,很多事情看一眼就明白的。

余下的时间心情自然就极坏。理完发从店里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小絮一直低头在发短信,可能两个人起了什么争论了。“小絮,走路看两边。”改成停了下来,拿起小絮垂着的一只手,施小絮立马把手机放回了手袋里,她匆匆看了他一眼,改成的视线有如镜子,她很快低下了头,因为内心不安的缘故。改成一颗心就更加笃定了。可是他并不想像一个小气量的男人,暴跳如雷或者追问不休,这不是他为人做事的风格,尽管这些年来,他一直很爱她,可是两个人结婚,也是她主动要求的。一个人如果注定要变心,抓得再紧也无济无事,《圣经》上说,“爱如捕风”,风怎么捉得住呢,更何况,他们这种八零后的人,对于感情说变就变,承诺仿佛是一场儿戏。

第十七章 捕风,捕风(下)

(下)

改成握着小絮的手突然就湿粘粘的了,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一直沉默着,她肯定是不肯向他坦诚相告了。夫妻间要忠贞信任,对于她来说,大概还不明白婚姻的责任和义务。他也许太宠她了。改成松了手,把两只手抄着放回裤子口袋,无能为力感让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小絮,我还是一会回上海吧。”他出声了,因为不想再看到现在的她。施小絮抬起头来,不解的对他道:“你不是说周一早上走吗?”改成勉强说道:“那边还有事,明早公司有个会。”他心里想着,你现在也是也不想面对我吗?施小絮便不再说什么,心里倒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多呆一会。

回到房子里,改成就开始收拾行李。小絮原本在一旁帮忙的,电话突然就响了,她跑到外面去接电话,关门的刹那,易改成在房内听到她的声音“哲明?”一颗心就简直是碎成两半,她背着他接电话,电话是她的初恋男友打过来的。他无力的坐在床沿,想着他还是失败了。原想着假以时日,她会爱上他,这半年,她这么依恋他,他甚至都以为她爱上他了,原来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的幻象。发征了半刻,他突然想起什么,站了起来,然后没头没脑的四处寻找,翻箱倒柜的,总算在床头柜的下面找到了他们的结婚证。他把那两个证件翻出来,薄薄的两本红册子,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小絮的,两个人的结婚照片贴在上面,头并着头,肩并着肩,小絮如花似玉,他心满意足。他站起来,把两个证件拿着放到行李袋里,想着他带走这两个证件,那么下个周末,他回来的时候,她也还是他的妻子。现在的人,感情太多变了,不管是男人女人,结了婚也没有安全感。改成总想抓住点什么,证明施小絮是他最亲密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失去。对于这份感情,他有着先天不足,他是农村人,他是大专生,罗哲明是大学生,是城里人,罗哲明长得比他帅,罗哲明是浙江本地人,浙江本地人再没钱,好歹有一个本城的户口,有一栋房子,有一大堆本地亲戚,不用办暂住证,也不能操心买房子,比起外乡人,还是充满了优势,最重要的一点,施小絮不爱他,罗哲明是她的初恋,她曾经为了他跑到临安来的。

改成看着那两个暗红的结婚证发呆。他想着带到上海去,可是一会又自我解嘲似的笑起来,想着带上结婚证又能怎么样,如果她想背叛他,一个结婚证就能留下吗?想到这里,便摇了摇头,把结婚证重新放回了原先的地方。他做好这些,施小絮已经回来了,依然不敢抬头看他,从前坦荡依恋的眼神消失无踪。改成心内苦笑,想着小絮就是这样,一个虚假的微笑也不肯给他,有心事就立马写在脸上。上周和同事聊天时,有男同事无意看到他放在钱夹的结婚照片,同事对他道:“这么漂亮的老婆不在一起,小心啊。”他当时不以为意,没想到马上成了现实。

他提起行李袋,低声说道:“我坐车去了。”施小絮点点头,没有挽留他。改成就笑了笑,往外走了。想着这种事,只能赌一赌了,看她最终的选择。他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其它办法。上车后,车子慢慢向前开,改成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外面,小絮仍站在站牌那,黑色的长发随风乱飞着,几缕发丝散乱在红色的开衫上,他看着她,只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改成想着父母辈的爱情婚姻真好,不像他们这一代人这么动荡,那时候的人们,都相信盟誓,结了婚就是一辈子,不作它想,不像他们这一代的人,情感危机频发,他有个哥们,结婚三天不到,他老婆说,“我要和你兄弟去美国了,我们离婚吧。”社会上更有小两口刚结婚却为了新房装修大闹离婚的,前后不到半个月。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你说叫人怎么有安全感?相信地久天长?

第十八章 施小絮的选择(上)

(十八)(上)

自从左袆上次冲着罗哲明喊出“我们离婚”之后,他们夫妻就进入冷战期。罗哲明早出晚归,夫妻形同陌路,左袆有几次主动找他说话,他都不理不睬,左袆慢慢觉得不安了。喊出离婚只是气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罗哲明对于她而言,意义非凡,地位重大,她是不可能和他离婚的。她爱他胜过一切,爱到生命里,尽管这种感情连自己感觉也是在犯贱。罗哲明对于左袆而言,就像一枚死海的果子。在传说里,死海岸边的果子外表华丽,但是一旦摘到手中就会化为灰烬。他们的婚姻就像这果子,没有结婚的时候,左袆无数次畅想着披上婚纱,挽着罗哲明的手,并肩走入婚姻的殿堂,可是她的想象只到结婚那一天,婚后的不幸是她事先没有想到的。如今一旦真结了婚,所有的美梦都破灭,罗哲明对她比从前更要冷淡,她就像一个小孩子,抬头看着高高树上的果子,一直往上跳着想摘到,可是一直摘不到,却不肯放弃,徘徊在树下,期待着想出办法,能够最终得到。她对于罗哲明的爱情,也是如此。

左袆是不想离婚的。她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罗哲明的妻子,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她。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现在这么有钱,没有雇着保姆司机,上学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别的同学都有爸妈来送伞送雨衣接回家,只有她孤零零的站在教室门口,望眼欲穿,直到天色发黑也没有见到她的父母。那时候,罗哲明却出现了,撑着一把伞,走到她面前。他和她在一个学校读书,他读六年级,她读三年级。事后多年,左袆一直记得这个场景,外面雨丝如帘,比她高一个头的罗哲明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她紧挨在他的身边,半边身子因为紧靠着他,感到温暖,伞把天地分成两个世界,一个里面一个外面,凄风冷雨再也进不来,她觉得温暖和快乐。而罗哲明呢,因为在他的少年光阴中,只有左袆是在他们家出事之后,仍然对他不离不弃,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她的,那天放学,也是无意看到她一个人没有伞不能回家,所以送她回家,到了后面,每逢下雨下伞,就想着她可能又忘了带伞,所以他都会接她。他对她,就像自已的妹妹一样。他们两个,就像两个互相寻找温暖和关心的小动物,罗哲明对左袆好,因为只有她不嫌弃他,左袆对罗哲明好,因为罗哲明懂事能干,很小就会照顾人,能做各种家务活,他给了她温暖和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连她的亲生父母也没有给过的。

事情过了几年,他们慢慢大了。左家变得越来越有钱,而罗家却越来越惨,罗母那时候已经开始发病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左袆的父亲左忠也是如此,他开始在外面包二奶找戏子,姘上了临安电视台的一个女主持人,外面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左袆的母亲自然知道,为了这件事,只要左忠一回来就和他吵,所以童年的左袆只要一回到家,就看到她的父母在吵架,父亲暴跳如雷,母亲一边哭一边控诉,两个大人都忘了她的存在,一个家更加不像一个家,她便越来越不想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罗家,她宁愿和着罗哲明照顾他生病的母亲,寻找他逃学在外的妹妹,也不愿回她那个富裕却冷漠的家。

左袆一直认为,在她很小的时候,九岁的时候,罗哲明给她送伞护送她回家的那一刻,她就爱上了他,这些年,这种感觉越来越执着热烈,她从来没有想过生命中如果没有他她该怎么办?

所以此时此刻,当罗哲明真正在考虑离婚这件事的时候,她却慌乱起来。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这些天,罗哲明一直睡在客卧,他们夫妻开始分床睡。他主动搬出去的,左明给左袆买的房子很大,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平方,三室一厅,卧室就有两间。如果在幸福的小两口之间,大的房间也许是幸福,可是对于现在的左袆来说,她只恨当时买的房子太大太多了。

几天的焦虑不安之后,有一次,她在卫生间里听到罗哲明在打电话,“小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再次听到那个名字,让左袆彻底的明白过来,罗哲明是在准备离婚了,他想和施小絮重续前缘,左袆一张脸变得苍白。她想着这结婚后,罗哲明一直忘不了施小絮,施小絮也一直为他留在临安,早就知道他们两个断不了,如今更是得了实证。

明白了这个真相,左袆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成天不安,她不知道如何应对。敌人就在眼前,她的婚姻岌岌可危,可是她却不知如何去捍卫,和罗哲明摊开来讲吗,看着他冷漠的神情,明显是铁了心的,她知道不可行。最后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施小絮。前面和她打过几次交道,左袆直觉施小絮不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也许找她才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左袆再次去找了施小絮,约在一个茶楼里,施小絮也知道左袆为什么来找她,她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所以也就同意见面了。两个人坐在一个小包厢里,包厢的四周都是暗红色的薄纱重着,光线昏暗,隔壁人说话都听不清,恰好用来详谈。

施小絮看着左袆,左袆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大大的眼睛瞅着她,却没有什么神采。她低下头去,想着左袆今天来找她,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自从上次罗哲明和她讲明一切之后,施小絮也一直处在摇摆和痛苦之中。在感情上,她自然是仍然爱着罗哲明的,一份狂热的感情,她的初恋,她曾经可以为了他跑到陌生的城市来,又是他先提出的分手,把她抛下不顾,如今他却肯回头,告诉她他仍旧爱她,只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他的苦衷,她都看到了,一一得到应证。施小絮不可能不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