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勒教授开口的第一句话是:“Karl,你得罪谁了吗?”

萧与时正沉浸在高纯锗阵列探测器出现的异常电信号,淡淡反问:“什么?”

“你的陈年旧事——抄袭门又被人翻出来了。”

所谓的抄袭门,是萧与时破格担当柏林大学终身教授那一年发生的事。

起因是萧与时是华裔,也愿意提拔华人学生,故当时带的博士生里有好几位华人留学生。

博士生和本科生、研究生不同,必须发表相当数量的高水准论文。萧与时最看重亦是最有学术发展前景的两个学生,各自提交的一篇论文,居然内容雷同。

两个学生互相指责,都说是对方抄袭自己。

A说:“每页的内容都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的。其中第44页到55页的核心公式推导,我反反复复推敲了十五遍,每一遍都有底稿。”

B说:“我也有底稿,就存在在电脑里。并且我的电脑曾经不小心遗忘在实验室,谁都看得到。”

此事争论不休,萧与时却处理得丝毫不拖泥带水:A立刻退出最前沿的实验,并且被开除学籍。

这个裁决当时在教授群里遭到质疑。

萧与时对穆勒教授的解释是,他让两个学生各自回溯底稿,每一版修正了什么,增加了什么,删除了什么,全都事无巨细复述一遍。结果A写得清清楚楚,B的记忆略混乱,甚至有几处出现自相矛盾。

穆勒道:“难道不是B抄袭?”

萧与时摇头:“十五版底稿的时间跨度约有大半年。您记得自己6个月前吃的午餐是什么?”

穆勒懂了。A记得太清楚,聪明反被聪明误。

抄袭者一旦被学籍开除,几乎再无学术前景可言。学院为此权衡萧与时的裁定时,那位抄袭的学生承受不住压力跳楼了。

虽然万幸捡回条命,但这位学生的精神状态从此不好,稍后更是几度精神恍惚流连校园,逢人就纠缠。

这场风波在柏林大学甚至是在留学圈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息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年旧事又被小道纸媒翻出来,经过渲染变成了萧与时包庇了真正的抄袭者,且抄袭者是萧与时的家族亲属。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重磅内容”。诸如萧与时自身也是受家族庇佑的上位者,和同事一起做研究时,长期霸占学术成果第一署名;又在同事死后,屡屡向学术大会、机构、实验室、媒体宣布自己是唯一发现人,强行提升他在学术圈中的声望,继而独占普朗克奖章,从此打开一路领奖领到手软的康庄大道。

至于什么傲慢无礼、中途退场让人代为领奖的小谣言,就更多了。

这些诽谤都是一个做法,内容真真假假,通过纸媒、学校门户论坛、留学生圈子、脸书自媒体层层扩开,各个波及。难怪穆勒教授的第一句话便是“得罪了谁”?

然而对萧与时而言,他不用想便知道幕后操作者是谁。

穆勒担忧地问:“Karl,你要不要考虑出个声明?很快就是德国基础物理学突破奖的评选,你是第一候选人,我担心你会被谣传为内定。”

萧与时却淡淡道声不必,回道:“我出生在一个很容易引起争议的家族,过多的解释反而被外界认为是诡辩,不如维持沉默。”

“可是医院那边的舆论沸沸扬扬,不像是诡辩,对你不利。”

“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穆勒惊讶,“你是不是以霍夫曼医学物理基金会的名义赞助了一家医院的脊椎外科临床实验手术?手术的责任医生被刑拘,接着有留言传出,说医生按照基金会的要求修改数据做假,给患者造成巨大的损失。类似的消息还有很多,半真半假,让人好似雾里看花。”

“1例患者怎么会造成巨大损失?”

“谁告诉你是1例?至少100例,甚至更多!据说某个记者一直悄悄追踪临床实验对象,集齐了很多相同情况的病人,然后选在同一天向地方法院提起集体诉讼。你知道诉讼赔偿金额是多少吗?天文数字!”

萧与时怔住。

穆勒又说:“现在舆论哗然。医院、基金会、银行背后的暗箱操作骇人听闻,所以你赶紧回来配合司法问讯,该否认就否认,该澄清就澄清,免得学校的名誉也跟着受损。至于你手边的实验——哎,别管交接了,迅速回来——现在,马上!”

萧与时一直认为自己是做学问的人,其次才是其他社会行为的参与者。

面对巨变他安静几秒,再开口时语气维持着一个学者的沉稳持重:“我明白。”

*

稍后,萧与时和基金会律师通话。律师非常专业,所述内容也准确详实。

“教授,费恩医生本来一直不承认数据造假,却突然在今日的司法问讯程序中改变说辞,说以您为代表的基金会高层看过测试数据,对部分数据不满意,他不得不做些删改,才能满足推广临床手术的条件。”

“基金会原本只是投资方,哪怕手术造假,基金会承担的法律责任也有限。眼下费恩医生推脱责任,一口咬定是配合您的暗示伪造作弊,您要做好应诉答辩的准备。”

“还有,100例病人的说法并不准确。目前核实发生金属碎屑的病人群体有且仅有5例。但是潜在受害群体或许高达100,甚至更多。”

“此外还有一个衍生问题。临床实验推出的商业广告,极有可能被地方法院裁定为虚假广告。广告形象人是中国国家运动员沈如磐女士,她可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负面冲击。”

律师措辞谨慎,但萧与时知道,沈如磐将面临巨大的非议。

他抚额思索,片刻后平静地开口:“保护她。不惜一切财力物力,哪怕动用关系做舆论引导也要保护她。她是受害者,不是帮凶。明白吗?”

律师颔首:“明白。”

第54章 重返柏林(上)

萧与时返回西北极深地下实验室的第二天, 沈如磐销假归队。

她没有说出实情, 照旧继续训练。她表面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能和队友谈天说地, 又能保持高质量的训练水准,唯一的区别就是训练完她再也没有立刻掏出手机联系谁、抑或硬挤时间回家瞧瞧的迫切劲。

反正是住宿舍,她经常不紧不慢地收拾好重重的背包, 一个人默默往回走。吃饭、洗澡、早早睡觉,这就是她的晚间日常。

偶尔她也会记得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然而一想到起萧与时离开前问的问题, 她心中异常烦乱,失眠不说,想联系他的心情也骤然消散。

没有最初心动的感觉了吗?当然不是。

她依然喜欢他。只是, 对他的爱恋,对花样滑冰的不舍,这两种本不应该掺和在一起的情绪突然互相纠缠起来。她一日放不下花样滑冰, 看见他便会想到破裂的假体,继而影响她和他的感情。

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她就是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了。身体糟糕, 感情关系也一并弄糟。

哎。

*

日子不好不坏地过了一周。

那天沈如磐还是照常训练, 刚完成几组3周接3周的连续跳跃, 她的腰部又窜起冰凉的刺痛, 接着从腰到双腿急剧麻痹,她一下失去对身体的掌控狼狈摔倒。

她迟迟不能起身,队友赶紧把她扶起:“沈姐,你还好吗?”

她缓了半分钟才勉强恢复过来, 对队友生硬地点点头:“还行。”

“需不需要我送你去瞧瞧队医?”

她摆摆手,跑到休息区歇气。刚坐下,总教练面色凝重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她一惊,哪里顾得上腰痛,紧张站起。

总教练开口说道:“过来开个临时会议。”

她以为是讨论黄金联赛,待到走入会议室,却看见除了总教练和国家体育局领导,还有黑压压一片调查组的人。

沈如磐这才知道椎间盘假体涉嫌医疗欺诈的“篓子”已经捅到国内,而且这个篓子是通过一封匿名信举报到国家体育局。

调查组仔细查问沈如磐在德国治病期间接受的手术,以及她为手术代言的来龙去脉,包括她和费恩医生的个人往来、和萧与时的私人关系,也都一一问过。

沈如磐该说的都说了。有些不该早早表明立场的话,她也说了:“我相信医院和基金会的清白,绝对不可能发生伙同造假之类的事。”

调查组为首的官员摇头:“不是伙同,是医院迫于基金会的要求,不得不作假。”

“迫于?”沈如磐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

这桩纠纷在德国那边暂无司法定论,官员也没给个确切说法,反问:“据说很多患者在术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反应,你有没有出现类似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心底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应,沈如磐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实话实说未必是好事。

她顿了顿:“我挺正常。”

“我们调查组密切关注造假事件是否会给国家体育队带来负面影响。你代言了对方医院的广告,难免遭到舆论弹压,稍后中德运动康复医疗项目的合作,你不宜再担当推广人。”官员看一眼总教练:“换成别人。”

会议开到这里基本结束,官员合上记录本:“如果有后续需要,你还得配合我们做内部调查。”

“明白。”沈如磐连连点头。

等到调查组一行人离开,严肃的气氛尚未消除,总教练又盘问沈如磐:“你上次请假是不是因为提前知晓医疗造假?”

“不是。”沈如磐斩钉截铁地否认。

“你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

“真的?”

“真的。如果出现什么不妥,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总教练深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小沈,这件事虽然发生在国外,但舆论很难预估。你这段时间低调些,不要让任何境外势力或者不怀好意的人抓到把柄。”

“至于你和你的男朋友——”总教练打住,用匪夷所思语气问道,“你是不是被骗了?对方究竟是堂堂正正的学者教授,还是投机取巧的商业人、不入流的学术骗子?”

“学术骗子?”沈如磐懵了。

“你问问你的母亲吧。匿名信不止寄到国家体育局,还寄到你母亲工作过的国际滑联裁判组。你母亲大怒,刚才差点要进来旁听调查会。”

沈如磐震惊,赶紧联系颜曼。

电话里颜曼怒气冲冲把沈如磐训斥一通:“萧与时究竟在做什么?虽然医疗造假和裁判组扯不上关系,但因乌及屋,裁判难免在心里降低你的印象分数!你是中国国家一线运动员,沾不得半点丑闻,赶紧和那些肮脏事撇清关系!”

沈如磐只得好言好语稳住母亲,然后用手机上网搜索德国时讯。

医疗造假案已经传播得沸沸扬扬,有文章分析医院、器械商、银行基金会层层勾结,也有文章揣测医院是替罪羊,给商业运作背锅。各路说法五花八门,但有一个共识:多方制造了这起危害范围甚广的造假案。

沈如磐作为手术推广代言人,虽然不承担连带法律责任,也难免会被民众抨击。然而她发现德国群众对她的讨论很少,就算有,例如质疑她伙同造假之类的留言,也会很快被网络管理员判定不实,继而删除。

反观国内的讨论就更少了,舆情正常——难怪调查组几乎没有为难她。

沈如磐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萧与时担心事件发酵波及她,替她强行压下舆论?此刻她再也顾不上情侣争执后的尴尬,按开手机通讯录,致电萧与时。

“喂?”萧与时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是我。”她急匆匆道,“你还在实验室吗?你知不知道…”

扩音器里突然传来陌生的德语,且是流利的柏林口音。沈如磐惊讶,不禁改口:“你回德国了?”

“嗯。刚回来没几天,在和律师跟进医院的事。你找我?”

他的声音永远沉稳镇定,和当下混乱的局面成鲜明对比。沈如磐后知后觉想起那天争执过后,他说过会回柏林跟进情况,给她一个交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去了,并且没有事先知会她。

不过眼下无暇计较这个,沈如磐赶紧说重要的事:“我上网看见了新闻。事情怎么谣传成费恩医生迫于基金会的要求,删改数据并造假?”

她以为他会否认,没想到他平静地回答:“不是谣传,是费恩医生指证我及我名下的基金会,要求他造假。”

沈如磐惊诧:“费恩医生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难以置信,又追问,“新闻还说至少两百例手术患者受到影响,是真的吗?所有病人都出现了金属碎屑?”

问题太多,萧与时没法一一回答。再说他即将前往警署接受司法问讯,他只能简短道:“我让律师和你解释。”

沈如磐急急哎了声想唤住他。他却没有停顿,把手机转递给身旁的律师。

后面的答疑环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话结束之前,律师对她说:“沈女士,教授要配合各方的调查和问讯,此后未必有时间和你交流。我会给你一个秘书专线电话,假若你还有疑问,可以随时向秘书反馈,获得第一资讯。”

沈如磐欲问是什么调查和问讯,哪料律师也很忙,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她其实是萧与时最亲密的恋人,偏偏在危机爆发之际,变成了一个只能张口问问题、坐等答案的看客。

沈如磐干握着手机,心里颇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已经在回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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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重返柏林(下)

接下来的几天, 沈如磐果然和萧与时通不了几句话, 只能通过网络和律师秘书这两条渠道获知他的近况。

形势糟糕极了。费恩医生一口咬定是基金会暗示造假,并提交了第一、第二轮测试假体时萧与时签署的文件, 以及测试过程中来来回回的交流邮件;地方法院立案调查的同时,医学行业协会和金融机构也开始对萧与时名下的基金会进行盘查。

这一盘查,把基金会的雄厚背景彻底深挖出来。

萧与时的家族四代皆为银行家, 其家族成员社会背景复杂,和境内外众多老牌银行、新兴机构群体交集, 利益盘根错节——更让民众意想不到的是,从临床实验到实验所需的器械物料、再到检测团队、营运推广、获利分成,枝枝蔓蔓, 尽在萧与时家族的控制之中。

舆论沸反盈天,说这是利益一条龙,“是资本家的胜利, 群体道德的沦丧。”

迫于不利的局面,萧与时的律师向地方法院提交了护照和百万欧元的保证金, 申请保释;萧与时名下的基金会也将在法院裁定是否保释的当天发布公开声明。

律师秘书就此联系沈如磐:“沈女士, 您愿意旁听公开声明吗?”

沈如磐被问住了。

她是国家运动员, 上至领导下至教练都希望她在这个敏感时期远离舆论旋涡。再加黄金联赛压身, 她每日的训练排得满满, 根本不可能飞到德国。

沈如磐迟迟未回话,秘书也就明白了:“沈女士,那我们就不保留您的旁听席位。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眼下才下午三点, 沈如磐需要返回场馆继续训练。可她难以投入,索性去了楼梯间坐在台阶上。偶有队友上下楼经过,见到她打声招呼。她没有吭声,一动不动闷坐着。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她抬头,来者是陆楠。

单人滑和双人滑的训练场地不在一起,故陆楠和沈如磐平日很少碰面。今日陆楠听到了一些传闻便过来找她,却被人告知她在这里。

他对她笑了笑:“嗨。”

她点点头,亦勉强牵了牵嘴角:“嗨。”

两人不再是搭档,但默契仍存。陆楠陪着沈如磐静静地坐了会儿才开口:“萧与时…还好吗?”

“不太好。”

“有多不好?”

她没有直说,摸开手机搜索一阵,把网页翻译结果递给他看。

映入视野的便是基金会官网下面铺天盖地的抨击和谩骂。虽然网络暴力在这个年代司空见惯,那些粗俗狂悖的评论依然触目惊心。

陆楠出声安慰:“你别在意这些。没有做过的事绝对不会变成冤假错案,我们相信萧与时。”

沈如磐听罢苦笑,心里愈发难过。

这些天她审视网上谩骂的言论,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己,那个没有分清楚是非黑白就和萧与时争执,质疑他是不是有所隐瞒的自己。

虽然她不明白费恩为何改变口风,也不明白风波为什么发酵得如此迅速,但她知道萧与时绝对没有造假,他一定是被诬陷。然而她做了什么?撇开最初的质疑,她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声明会都无法参与。

所以,争执那天萧与时平静地问了她那句话,接着独自飞到柏林处理问题,是不是认为她对他的感情不再纯粹,所以他心寒了?

沈如磐的胸口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懊悔,她转过脸看向陆楠:“我想去柏林找萧与时。”

“去多久?”

“不知道。司法裁决没那么快,可能耗时几个月,又可能耗时更多。但是无论多久我都想陪着萧与时,直到他摆脱污名。”

陆楠听得一愣:“马上就是黄金联赛,你不比赛了吗?”

他拿捏不准沈如磐的真正意图,又随之补充:“你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回来,好不容易拿到资格代表国家参赛,要不等到比赛结束再去找萧与时?”

“不行,我等不及了。”沈如磐略急切,“没有萧与时的支持,我不可能东山再起。如今他有麻烦,我不去找他,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共度难关,他一定会心寒。”

“可是…”

“没有可是了,陆楠。”沈如磐唤住他,她脸上的神色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很晦涩,但一双眼睛却没有饱含痛苦。相反如果她不说出真心话,才是真正痛苦。

“萧与时离开之前问了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想去找他,把问题的答案亲口说给他听。否则时间拖得太久,饶是我说得再动听,他可能也不会相信了。”

陆楠张张口,一时语塞。见她主意已定,他只能再次劝道:“领导教练看重你,假若不放你走,你怎么办?”

丑闻二字沾上容易洗白难,尤其经过调查组一事,由上至下只差没挑明让沈如磐和萧与时撇清关系,又岂会同意她去柏林趟浑水?

沈如磐早就想到这些阻碍。她抿抿唇,声音略低:“我可以申请退队。”

“退队?你舍得吗?就算你舍得,退队也不是你想退就能退。教练惜才,肯定扣着不同意。”

沈如磐咬住嘴唇,声音愈发低微:“那…我就偷偷走。”

陆楠顿时震惊了,他真想敲开这位前搭档的脑袋,看看她是不是里面进水:“私自离队会遭到很严重的惩罚,包括禁赛、剥夺国家队员资格,以及撤回一切既往荣誉,你还谈什么东山再起?你只会成为钉在墙上的负面教材。”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是第一个接受手术的人,也仅有我清楚萧与时绝对没有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