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父皇知道,要他好看。

秦蒙玉气的牙痒痒。

那个秦洬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这事情他自是不会就这么完了,那个宗绫,他是娶定了。

当下城南的凊王府中。

秦洬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拖着散漫的步伐围着让惊奕带人劫来重礼淡淡的打量着。

看起来,确实很值钱的样子。

后来他缓缓走回亭下古琴前垂眸随意拨弄着琴弦,本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思绪飘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惊奕终于等到王爷说话。

秦洬淡道:“通通换成银子,给颐明医馆。”

他记得,现在的她似乎很爱钱。

第49章

提亲这条路行不通, 秦蒙玉次日一早就进宫去见陈皇后。

其目的就是为了要一道赐婚懿旨。

秦蒙玉最大的优势,便是由陈皇后所出, 为齐云帝的嫡长子。他自觉只是要道懿旨娶个侧妃回府而已,定是能手到擒来。

但没想到当他进入陈皇后的凤朝宫, 却会看到沉着脸坐在那儿的齐云帝。

齐云帝性子素来温和,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脸含温雅的笑容,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很舒适。

秦蒙玉极少见过齐云帝这副模样, 顿觉有些不妙。

他抬手低头行礼:“父皇,母后。”看起来倒有点皇长子的架势, 让人极难将他与那个色.欲熏心的他联系在一起。

其实陈皇后也摸不透齐云帝突然沉着脸来凤朝宫是因为什么,她问过没得到答案,便就安安静静的待在齐云帝身边。

她清楚的感觉到当儿子秦蒙玉进来时,皇上身上的沉郁之气更浓了。

如此她能猜到让皇上心情不好的原由, 定是因她这个比其他皇子要不讨皇上喜欢的儿子造成的。

思此, 她这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对这傻儿子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

齐云帝没急着发怒, 只是突然沉着声问秦蒙玉:“阿玉这一大早来找你母后,是所为何事?”

秦蒙玉并不知道齐云帝发怒一定是与他有关,便老实道:“儿臣只是来向母后要一道懿旨。”

齐云帝语中的温度又压低了一些, 使周遭的温度也跟着下降了。他又问道:“何懿旨?”

秦蒙玉有些不解的抬眸看了齐云帝一眼,答:“赐婚懿旨。”

齐云帝:“看上了谁?”

秦蒙玉虽知齐云帝很看重那宗绫,但他从不认为嫁为自己的侧妃是委屈了她,便老实道:“就是施府的宗姑娘。”

“啪!”

不想他话音刚落, 齐云帝就一个箭步过来狠狠地将秦蒙玉给甩了一巴掌。

秦蒙玉措不及防被那大力的一巴掌呼倒在地,胳膊上的伤口狠狠地摔在地上,登时便疼的他龇牙咧嘴起来,额际冷汗淋漓。

陈皇后见势脸色一白,赶紧过去扶他,焦急心疼道:“皇上,阿玉胳膊上还有伤啊!”

齐云帝指着疼的脸色惨白的秦蒙玉,冷道:“你问问他这伤口是哪里来的。”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陈皇后心疼眼眶都红了,她不解道:“不是因遇到不明刺客被伤的么?”

当时秦蒙玉携府中众眷提前离开七夏庄时,就是如此说的。

齐云帝冰冷的目光落在秦蒙玉身上:“朕只当你只是难成气候,只是比较好.色。倒没想到你竟是连迷.奸清白姑娘这种龌龊之事都可以做的出来。”

一方面,他确实是气愤施英的女儿差点被毁,但更多的却是气愤自己的嫡长子竟会是如此德行。

秦蒙玉睁大眼睛看着齐云帝,心下知道秦洬那个混蛋定是将七夏庄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父皇。

他在父皇心里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如此一来…

父皇竟然说他难成气候…

他登时气的心肝肚肺都跟着疼,胳膊上的那点皮肉之疼又能算的了什么?

当下他是恨不得喝秦洬的血,吃秦洬的肉。

陈皇后闻言脸色也白了,不可置信道:“皇上这是不是有哪里误会了阿玉?”

齐云帝只觉头疼至极,伸手轻轻捶了捶脑袋,对陈皇后冷道:“这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儿子。这次朕姑且放过他,若他再犯事,就别怪朕将他逐出宗室,也免得这秦氏皇室的脸被他丢尽。”

扔下这句话,他甩袖就愤然离去,扔下陈皇后与秦蒙玉如天塌下来一般待在原地不能动弹。

除了秦蒙玉,施明媚也在施府挨骂。

昨日在施府没等到提亲队,施明媚便去了胥王府问情况,才知提亲队被劫。并知今日一早秦蒙玉便会去宫里找皇后要懿旨,当天便会下到施府。

所以今日施明媚又去了施府,她当然不会说懿旨之事,否则老夫人定是会马上入宫。所以她也只随口说了句大皇子今日会再派人过来。

但又是等了大半天,什么都没等到。

老夫人忍不住沉声训起了施明媚:“你是多希望绫儿嫁入胥王府?今日祖母就把话撂这儿了。无论胥王府来不来人,若来了,老身就把人给打出去。你也别再两头吹风,别以为祖母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以后若再在祖母这里提半句胥王府有关的话,就别怪祖母把你也给赶出去。”

施明媚是施家长女,初次被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被这么不给脸的训了起来,迎着众人有色的眼神,她只觉得脸儿火辣生疼,难堪至极。

被老夫人说了一通,她便暗暗瞪了宗绫一眼,愤怒的离去。

她总得知道到底是谁在处处与她过不去。

接连两天,施家人都因为施明媚的话而提着心,当下发现只是闹剧,也都散了。

日子也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着。

但施明絮却不觉得平静,只觉得煎熬无比,一颗心仿若放在油锅里翻过来覆过去的煎炸着。

她知道阻止宗绫嫁入胥王府的一定是秦洬。

哪怕只是诬陷了宗绫一次,他都会将夏樱害成那般模样。若大皇子要娶宗绫,他又怎会坐视不理?

每每想到这些,她都感觉被人扼住了呼吸一般,生不如死。

她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阻止秦洬继续喜欢宗绫的机会。

后来让她等到了。

蔓阳长公主终于派人下了贴让她去蔓阳长公主府玩。

去蔓阳长公主府的时候,她未施粉黛,面容憔悴苍白,整个人一看就觉瘦了一大圈。

当蔓阳长公主见到她这副模样,惊诧不已,便拉着她的手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的了?才没几日不见,便憔悴成这副模样?”

“我…”施明絮眼眶红了红,仿若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把话哽在喉间。

徐麓也极关心施明絮,便也道:“快说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气。”

施明絮摇了摇头,叹气道:“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不开心罢了。”

“不开心?”蔓阳长公主是个精明人,想了下,眼睛微眯起,立刻问道,“是因为阿洬?”

“这…”施明絮咬了咬唇,大概是因为说到伤心处,她的眼眶更红了。

“果然是因为阿洬。”蔓阳长公主感觉不妙,“他到底怎么了?”若他只是如往时一般忽视这丫头,她断是不可能会伤神成如此模样。

施明絮摇了摇头:“王爷没怎么。”

徐麓挽着她的胳膊,催促道:“絮姐快说嘛,小舅舅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与小舅舅有关的事怎可隐瞒我们?”

在蔓阳长公主与徐麓的夹击下,她终于凄然的道出:“王爷好像终于有了喜欢的姑娘,我为他欣慰。”

“什么?”徐麓闻言立刻睁大眼睛,“小舅舅有喜欢的人了?絮姐如何会这么说?”

蔓阳长公主脸色都沉了下来:“喜欢的是谁?”

施明絮摇头:“我不知道。”

蔓阳长公主立刻又问:“那你如何会这么说?”

施明絮仍旧只是摇头。

再问,她却是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虽听起来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却由不得不去重视。

蔓阳长公主自觉有的是方法得知秦洬喜欢的是谁,便立刻派了人去盯住凊王府。

待到施明絮走后,徐麓便立刻拉着蔓阳长公主的手,急道:“咱们赶紧去凊王府,可别让哪个贱人把小舅舅给勾走了呀!”

蔓阳长公主也觉得不放心。

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人能比施明絮更适合她那才貌双绝的弟弟。若他真有了别人,她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想了想,她们母女俩便决定去凊王府走一遭。

马车里,蔓阳长公主好生嘱咐着徐麓:“待到了凊王府,你可别乱说话,免得惹你小舅舅不快。”

她素来都知这个弟弟看似挺顺着她,实则并不是个好把控的。未免闹的难看,她们母女俩还是谨慎些好。

“哦!”想到小舅舅有可能喜欢上哪个姑娘,徐麓就觉得心中不快极了,只恨不得撕了那不知在哪个角落待着的姑娘。

凊王府中,被多人惦念的秦洬照旧正在亭下神色淡淡的抚着琴,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

惊奕正站在他身旁禀报着秦蒙玉这几日的动向,还有所获取的与俞王府有关的种种疑点。

最重要的是,还有与宗绫有关的事情。

只是秦洬仿若没什么心情听的下去,他的心思也不知是在指下的琴弦上,还是在别的地方。

这几日他似乎总是在走神,每日做的事情就是抚琴,也不出门。

对比,惊奕都觉得无奈了。

直到蔓阳长公主与徐麓的突然来临,才让惊奕压下心头的复杂感,站到了一旁侯着。

“小舅舅。”徐麓跑过去就挽住秦洬的胳膊,彻底打乱了琴音的节奏。

秦洬干脆换成单手随意的拨弄着琴弦,抬眉看了蔓阳长公主一眼,喊了声“姐”,算是招呼了。

之后他只垂眸继续拨着琴弦玩。

纵使只是单手,他也能奏出美妙的琴音。

蔓阳长公主从他的对面坐下,认真的打量着他。浓密的眼睫挡住了他眸底的神色,乍一看,她倒是看不出现在的他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看来依旧是那个素来情绪淡如青烟的他。

蔓阳长公主冷静出声:“听说阿洬最近几天都没出门?”

秦洬淡应:“嗯!”

蔓阳长公主眸色微闪了下,问道:“因为什么呢?”

她本想小心翼翼的试探秦洬的话,不想他却随意的直接道出:“大概…是因为我想娶的人,不想嫁我。”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他的意思,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心情不好,所以才不愿意出门的。

蔓阳长公主立刻眯起了眼。

徐麓立刻震惊的站起身,几乎尖声道:“小舅舅你在说什么?你想娶谁?”

“阿麓!”蔓阳长公主心下也是骇然的,但也知不可在这个脾性古怪的弟弟面前太过颐指气使。

徐麓这回就犹如被触了逆鳞一般,根本就不听蔓阳长公主的话,只愤然跺脚道:“小舅舅,你到底想娶谁?是哪个贱丫头?”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秦洬抬眉凉凉的瞥了她一眼。

明明还是那淡漠的眼神,却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徐麓不由打了哆嗦,却还死不悔改道:“莫不是就因为我背地里骂了她一句,小舅舅还要与我生气?”

若真是这个原因,那她更是气的不能自己。

她的小舅舅凭什么因为别的女人迁怒她?

蔓阳长公主心下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多年不曾开窍的弟弟是真的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而且还非常护短。

若徐麓与他杠下去,后果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堪。

让她女儿难堪,便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难堪,蔓阳长公主岂能容许自己那张脸被踩。

她便立刻起身过去对徐麓喝了声:“闭嘴!”

蔓阳长公主这一声喝,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厉,将徐麓都吓了一跳。

徐麓回了些神,急道:“母亲,你快与小舅舅说,任何女人,他都不能娶。”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不允许任何来路不明的女人抢走她的小舅舅。

这时秦洬单手按住琴弦,又淡淡出声:“姐若没什么事,请回吧!”

他嫌吵了。

“什么?”蔓阳长公主惊讶的看向他,诧异他竟然会向她下逐客令?

这事摆明了不让她过问他的感情私事?

她只觉万分不悦。

秦洬终归是不好将对自己有恩的胞姐赶出去,他没再出声,只是站起身,不紧不慢的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只留给她们自己的背影。

惊奕了解王爷的心思,在徐麓想向其追过去时,他拦住了对方。

“狗奴才,你给我滚开!”徐麓想推开惊奕不得,便就骂,骂过之后又对着秦洬的背影大喊,“小舅舅,小舅舅…”

“别喊了。”蔓阳长公主看着秦洬的背影,还算冷静。

“可是母亲…”

蔓阳长公主果断转身就走:“待回去再说。”

她的一张脸黑沉沉的,极难看。

无论如何,她总得先查出秦洬心里那个人是谁,之后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