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瑶这日交到了个聊得来的朋友,叫做鸾儿,便是那位面生的贵夫人之女,原来那对母女便是福建巡抚提督陆鳌之妻女,也是颜府这日的上宾。

传闻那颜老爷与巡抚提督陆大人曾乃是故交好友,颜老爷满腹经书,陆鳌则文韬武略,二人当年结识于赴京赶考的路途中,并一见如故,后二人分别娶妻生子各奔前程,便渐渐的失了音讯。

自去年因着公务上的往来,便又渐渐地走得近了。

据说那位陆夫人乃是京城高门之后,身份尊贵,母家乃是有着爵位在身的,乃是正经的雍容华贵之身。

秦玉楼想到这日颜夫人对于那对母女的亲厚殷勤,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

忽而叹了口气,只觉得无趣的紧。

只盼着速速回府,泡个澡好生歇上一歇,将这满身的疲乏清洗干净才好。

却不想,回了府后,倒是还有着一场风波闹剧正在等着她们。

马车才刚驶入了大门,还未到二进门,只忽而听到一阵雷霆暴怒的怒吼声远远地传来,只气急败坏的大喝着:“你这个黑心的毒妇,你还敢有胆回来,老子今天定要休了你个毒妇,滚,别拦着老子——”

这一声怒气滔天的怒吼声正是秦家二老爷的。

马车上的几人听了均是吓了一大跳,忙不迭下了马车。

便瞧见那秦二老爷正怒火滔天的跨步而来,身后匆匆跟着三四个小厮,正一脸焦急劝慰着。

秦二老爷暴怒下一脚将眼前的小厮踹了几丈远。

姚氏见秦二老爷只板着一张脸,一副怒火滔天的模样,秦二老爷近年来身子微微发福,胖头圆脸,往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会儿只见双眼猩红,整个人犹如阴森罗刹似的。

姚氏瞧了顿时心头一跳。

却依旧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还往前走了两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秦二老爷,忽而冷笑一声,嘴上不紧不慢的道着:“老爷这又是怎么呢,该不会是又吃醉酒了罢···”

哪知姚氏话音刚落,秦二老爷忽而板着脸,随手一记巴掌便毫不犹豫大力抽了过来。

姚氏猝不及防,被扇得一阵步履踉跄,只捂着脸,耳中阵阵轰鸣,好半晌还未回过神来。

整个院子一片哗然。

后一脚刚下马车的秦玉瑶恰好撞见了母亲被打,顿时尖叫了一声,忙跑过去一把扶着姚氏对着秦老爷大哭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你凭什么打母亲···”

秦老爷瞪着猩红的双眼,连秦玉瑶也一并给恨上了,只对着秦玉瑶亦是一脸厌恶道:“打的就是这个毒妇,呵,凭什么?你问你这个烂了心肝的母亲做了什么好事?我今日不但要打死她,我还要休了她···”

秦玉瑶被秦二老爷眼中的恨意给吓着了,见秦二老爷挥起了手掌,又要扇过来,只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抱着秦二老爷的腿不断求饶着:“不要,爹爹不要再打了,女儿求求您了···”

秦二老爷见秦玉瑶一脸哭哭啼啼,只一脸冷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那个恶毒的娘定也教养不出个什么好女儿来,你若再松手,我便也连你也一块收拾了···”

那边姚氏被身后的丫头扶着,这会儿子总算是喘过气来了,见秦二老爷如此对待她的宝贝女儿,脸上亦是涌现出一股恨意。

只忽而一把用力的将秦玉瑶从地面上拉了起来护在了身后,只对着秦二老爷一脸冷笑道:“有什么冲着我来便是,别动我女儿,哼,想打死我,想休了我,那也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姚氏忽而伸出长长的指甲,往秦二老爷脸上用力的挠了一把,只见三个深深的血印顿时涌现在脸上。

姚氏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只恨得对着秦二老爷又打又踢又挠,二人顿时扭打到了一起。

只秦二老爷到底是个读书人,虽在力气上大了姚氏许多,但却始终做不出这般撒泼的举动,又加上身后四五个丫鬟婆子上前阻拦着,反倒是姚氏占了上风。

秦玉瑶见了,只哭得喘不过气了,要上前去帮忙,秦玉楼忙将她给拉了出来。

秦玉瑶失了分寸,忙扭头拉着秦玉楼的手病急乱投医似的一个劲儿的哭着道着:“大姐,爹爹历来最喜欢你了,你快去求求爹爹,你让爹娘别在打了,求求他们别在打了···”

秦玉楼只将秦玉瑶搂得紧紧的,面上有些复杂。

秦玉莲与秦玉卿二人一人原是被这样的场面给吓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只有些幸灾乐祸,可是看到秦玉瑶那副伤心欲绝的苦相,神色忽而微微顿住。

倒是另一人则神色平静的立在了一侧。

好不容易那头二人被人拉开了,一个鬓发微松,一个面上留着血,眼看两人均是红了眼,似乎恨不得吃了对方,仍是不依不挠,秦玉楼忽而大喝一声:“够了——”

整个院子肃然一静。

秦玉楼也不去看那二位的神色,直接走到了院子中,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随即一脸淡淡的道着:“热闹都瞧够了么?”

声音分明软软的,柔柔的。

可是,躲在后头大树下,窗子下,屋檐下的一众丫鬟婆子却觉得一阵胆寒,瞬间纷纷躲没了影。

秦玉楼便又对着那头急的团团转的管家道着:“贺叔,劳烦您将咱们秦家的大门给关严实了,省得让外头人瞧见了这般动静,不然怕是不出三日,咱们家这桩惊天地泣鬼神的罕事儿怕是整个元陵都该传遍了——”

说着,秦玉楼这才不急不缓的转过了身子,对着那头二位淡淡的道着:“好了,二叔二婶,现如今没事儿了,你们二位可以继续了——”

说着,只拉着秦玉瑶退居身后,四姐妹齐齐立成一条线,俨然一副静静充当观众的意思。

“······”

秦二老爷只面色胀得通红,咬牙板着一张脸,对着那姚氏怒目而视。

而姚氏亦是恼恨交加的看着秦二老爷。

只二人到底是停住了手。

正在这时,后院的秦家大老爷及袁氏得了通报二人携手匆匆而来,见院子里乱作一团,只见姚氏鬓发凌乱,发钗松动,一脸狼狈不堪。

而秦二老爷则更甚,脸上别扰的鲜血直流。

大老爷与袁氏二人瞧了不由大惊,二人忙上前,一人去扶姚氏,一人忙去劝解二老爷。

不多时,竟然连向来不理事事的老夫人给被惊动了。

老夫人六十来岁,圆脸慈目,慈眉善目,穿了一身翔紫色的软绸面料衣裳,头上戴着同色绣花面料抹额,只将头上的满头白发梳理得一尘不染,仔细一瞧,只觉得那面貌十分面熟,原来与那二老爷如出一撤,二老爷的相貌分明随了老夫人。

此刻正被一位老嬷嬷及一位大丫鬟搀扶着立在了台阶上,秦玉卿见状,忙走过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见院子里闹得如此地步,视线在二老爷与姚氏面略过,不由气得咬牙道:“孽障,两个孽障——”

二老爷与姚氏纷纷跪在了老夫人跟前。

这会儿姚氏已经恢复冷静了,只冲着老夫人磕了个头道着:“媳妇失德,求母亲责罚——”

秦二老爷听了却是恼羞成怒,直指着姚氏一脸恨意的道着:“你岂止是失德,你还善妒不能容人,你打压妾氏苛刻下人,你更是草菅人命,你这个毒妇,我再也容不了你呢——”

姚氏听了却是抬眼淡淡的看着秦二老爷,神色平静的道着:“老爷说我善妒,何不说是自个风流好色,说我打压妾氏苛刻下人,何不说是妾氏下人不本分乱了分寸,至于说我草菅人命——”

姚氏忽而一字一句道着:“这话老爷要慎言,可得拿出证据来,要不然,这么大的罪责,可没人敢认——”

哪知秦二老爷听了,却是差点跳了起来,只伸着手指头颤抖指着姚氏,忽而红着眼道着:“你你你···证据,你要我拿出证据,好,你现在就跟我去姝雀院,你亲眼去瞧一瞧,姝娘这会儿正生死攸关,至今还躺在那里昏迷未苏醒,而我的儿子,我苦命的儿,我的儿啊——”

秦二老爷忽然凄然惨叫一声。

姚氏一愣。

而原本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秦玉莲这会儿只觉得双腿一软,嘴里喃喃的道着:“姨娘——”

第十六章

却说那秦玉莲只觉得浑身发软,眼中的眼泪不自觉的滚落出来了。

她颤着唇,嘴里喃喃的唤着“姨娘”,随即一把大力的推了过来搀扶她的丫鬟,一路跌跌撞撞的哭着往姝雀院跑去了。

秦玉楼手中还搀扶着一个,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冲着身后的芳苓轻声道着:“跟过去搭把手罢···”

那姝雀院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

芳苓领命随着一道跟去了。

却说那头老夫人听了秦二老爷的控诉,身子不由一晃。

这秦家这么大的基业,到底还是无后啊!子嗣何等的重要?

秦玉卿忙扶了一把,镇日清冷平静的脸上似乎有些担忧,嘴里忙唤着:“祖母——”

下头一众儿子媳妇见状,亦是一连担忧的唤着:“母亲——”

老夫人脸色发白,只紧紧地闭上了眼,再一次睁开眼时,面色不由染上了些青紫色,不过一瞬间,瞧着似乎已老了好几岁。

老夫人目光在众人面前缓缓扫过,半晌,只将视线落在了姚氏身上,只沉着脸问着:“二媳妇,老婆子我今日只问一句,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尽管老夫人历来慈目,又多年不问世事,但此刻只眯着那一双犀利洞察世事的眼,只觉得那眼神早已通过皮肉直接瞧进了内心深处,将人浑身上下都瞧透了。

然而姚氏却丝毫未显慌乱,身子跪得笔直,只抬眼看着老夫人的眼一字一句道:“媳妇今日一整日未在府中,这会子不过才刚回来,事情尚且还未理清便被老爷气急败坏的修理了一顿,说实话,媳妇至今都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时,但倘若老爷方才所言皆乃事实的话,那么媳妇只有一句话——此事若是与我有关,我愿天打五雷轰,还望母亲明鉴!”

秦二老爷闻言立马扭头对着姚氏厉声大喊着:“到了现如今你还有脸狡辩,你镇日将姝娘当做了眼中钉,日日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才好,除了你还有谁?是,你今日是不在府中,那我问你,你昨夜在不在府里,昨夜姝娘腹痛得直在床榻上打滚,莲儿半夜去请大夫,可是你底下养的那几个好婆子竟然敢欺上罔下,竟连府中的小姐都使唤不动,这才使得姝娘疼了整整一夜,而我的儿子也被你个恶妇给生生弄没了——”

姚氏听了却是冷声嗤笑道:“我弄没的?我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我早已与姝雀院的那位老死不相往来了,且姝姨娘那么大的本事,都快要骑在我脖子上撒野了,竟然还使唤不动一两个守夜的婆子?真是可笑至极!况且我连她怀了老爷的种我都不知道,我又从何害起!再者,今儿个天还未亮,那姝雀院不早就打发人去将大夫请来了么?三丫头今儿个还有心思去参宴,不早就无碍了么?怎么这会儿无故出了事儿,就成了我的罪责?”

说着,姚氏又冷嘲热讽的道了一句:“别怕是贼喊捉贼罢——”

“你——”

二老爷气得青筋暴起。

老夫子只忽而厉声喝着:“都给我住嘴——”

整个院子一时变得静悄悄的。

秦二老爷与姚氏跪在前后,后头还跪着一片丫鬟婆子。

而大老爷与袁氏夫妻二人立在一侧,大老爷瞧了只忽而抓着袁氏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袁氏抬眼,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随即相顾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瞧着瞧着底下的秦二老爷与姚氏二人,眼中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失望。

二儿是幼子,自幼溺爱了些,这才惯成了这般宠妾灭妻,无法无天的性子,而姚氏又性子刚烈,半点容不下任何人,这会儿夫妻好似成了仇人,闹得这般全家不得安宁了。

老夫人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皆已使尽了,浑身的精气神好似被抽干了似地,半晌,只忽而叹了一口气,无力道着:“此事交给大媳妇前去查明吧,若是查明背后当真有人在捣鬼,那么无论是谁惹的祸,谁便自请去留吧,咱们秦家供养不起这般眼大心大的神佛!”

老夫人仿佛意有所指,顿了顿,又道着:“此事了结后,三丫头四丫头从你们二房搬出来罢,搬到我的茗安院,若是往后你们二房再这般不得安宁,我便也懒得管了,你们爱休妻休妻,爱灭妾灭妾,随你们去折腾罢,只是——”

说到这里,老夫人忽而眯着眼,朝着秦二老爷与姚氏二人一字一句的道着:“可别让你们二人毁了咱们老秦家数百年的基业,你们不想安生过了,届时便分了家单过罢——”

“母亲——”

“这万万使不得——”

老夫人这一番话放似一颗滚滚天雷,只惊得整个院子浓烟四起。

二老爷与姚氏二人瞠目结舌。

大老爷与袁氏二人亦是惊诧连连。

便是候在一侧的秦玉楼、秦玉卿、秦玉瑶几个亦是愣住了,尤其是秦玉瑶,仿似吓懵了似的,竟张着嘴,半晌皆未反应过来。

大老爷忙走上前,扶着老夫人手一脸愧疚道着:“母亲,咱们秦家百年世家门楣,岂能在咱们兄弟二人手中辱没至此,母亲此话严重了,二弟二弟妹两人皆是个急性子,今日着实是有些鲁莽了,说来,长兄如父,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责任——”

老夫人听了,却是忽而一把拉着大老爷的手道了声:“你弟弟是个什么德行,母亲如何不知,这些年辛苦我儿呢···”

说着,便也不再多话,只又看着几步之外的袁氏道着:“此事便交给你了···”

袁氏自是应承。

老夫人说罢,便也不在去理会跪在下边一众乌压压的人群,直径由着秦玉卿几日扶着回院去了。

自老夫人去后,二老爷与姚氏二人仿佛亦是随着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似的,二人相顾无言,这会儿只觉得连争吵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秦家兄弟二人皆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自幼关系甚好,且秦家百年身家,历来家风严谨,大老爷较为有出息,且不忘时时扶持二房,二房虽比不过大房,二老爷却自幼将兄长当做父亲,恭敬听从。

且到了这一辈,子嗣凋零,两房更是同舟共济,相互扶持,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未有人提过分家一事,别说提,便是连想也未曾想过。

这会子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袁氏原是最不爱操心这些烦心事儿的,尤其还是二房的,不过,都到了这般地步了,总不能撩开手不管吧。

且,秦家人,许是天下太平之时,吵吵闹闹似是常事,但当真出了什么事儿了,倒也个个皆是拎得清的。

因为,唯有如此,这才是一家人。

第十七章

却说因着二房这堆烂摊子,袁氏整整忙活了七八日。

无非是像模像样的盘问了好几日,然后打发了一众丫鬟婆子了事。

她虽是大房大太太,委实是不好过多插手二房的事儿的,更何况,这一来,她与姚氏妯娌二人关系还不错,于公于私,她总该会偏袒一二。

这二来嘛,姝雀院的那位可是二老爷的心肝,现如今因着替他们老秦家延续香火,差点要去了半条命,即便这里头真有些什么腌臜阉事儿,那又如何,难不成由她这个做大嫂的去将人家的小妾给处置呢?

那二老爷可不得恨死了她去?

其实,老太太未曾自个亲手处理,而是将事交到了她的手中,未尝不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因着二房这一通闹剧,高高燃起,低低收场,最终导致的结果无非便是二老爷与二太太姚氏彻底撕破了脸,二人皆对对方恨之入骨,而姝雀院的那一位得了宠爱,却失了子嗣。

至于这里头到底谁种的因,谁又得了怎样的果,除了她们自个,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此事···真的就这般了呢?”

这日,秦玉楼过来给袁氏请安时,这般问着。

因着那日那桩事儿恰好是当着她们姐妹四个面前进行的,夫妻之间因着后院这般噪杂之事儿,竟然当着女儿们的面闹到了这般地步,她们几个除了四妹妹秦玉瑶年纪稍微小点,其余三个均是到了婚嫁的年纪了。

往日里夫妻间便是真的有个什么龌蹉,要打要骂也是关起了门来进行着,是以,纵使晓得二房一直不太安宁,也不知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秦玉楼去探望过秦玉莲与秦玉瑶几回,秦玉莲日日守在姝雀院,姝姨娘已无大碍了,只是伤了身子,还非常虚弱,得静养些日子,秦玉莲日日宽衣解带的伺候跟前,整个人也随着憔悴了不少,眼窝瞧着都往下陷了。

见了秦玉楼,当即便红了眼,拉着秦玉楼的手,嘴里只反复道着:“大姐,若是那日夜里我去请了大夫,若是第二日我没丢下姨娘去了颜家的话,姨娘兴许便不会如此,我···我是真的不知···”

秦玉莲细声哽咽着,又是内疚又是自责,这一回不仅失去了弟弟,连自个的姨娘差点也···

不仅仅是秦玉莲,便是连一向闹腾骄纵的秦玉瑶仿佛一日之间也长大了不少。

袁氏歪在罗汉床上,闻言,只挑眉看着秦玉楼道着:“此事不这般了还能如何了,难不成真让你二婶或者那个谁其中一位自请下堂不成?”

秦玉楼听到袁氏这般意有所指的道着,略略思索,便知这里头果真是有些龌蹉的,不由问着:“这桩事应当确实与二婶无关罢,二婶虽脾气有些暴躁,但女儿那日见二婶一脸义正言辞,瞧着倒不像是在说谎?”

秦玉楼说着,见袁氏面色疲惫,晓得母亲近来为着这摊事儿费了不小心神,忙递给了杯茶送到了袁氏手中,袁氏接了吃了一口吃,目光看向窗外,忽而只缓缓地道着:“其实你二婶这人就是性子烈了些,且最是容不得人,但行事做派倒还算光明磊落,想当年,你二叔院子里多少莺莺燕燕,你那二婶就敢当着你二叔的面直接往一个怀了两月的通房嘴里灌药,这么多年虽吵吵闹闹的,但是还是头一回闹到这般地步,那日瞧着你那二婶的神色,这回怕是真的伤了她心呢?”

何止是伤心,怕是死了心罢?

袁氏素来在秦玉楼跟前有什么便说些什么,横竖女儿也大了,也素来不忌讳。

秦玉楼听了却是暗自吃惊,只到底是二房的家事,她也不便多问,半晌,只忽而靠过去搂着袁氏一脸感慨道着:“还是爹爹与娘亲好,咱们大房就安安生生、和和睦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