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云先生要出征玉龙关,那我爹和少老三他们是否也同样要挂帅出征?”方才爹来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想来定是有事,看到她那颓败疲惫的样子便放弃了。

“负老将军果然没告诉你他要出征仙峡关的事儿啊?”云天却勾唇一笑,手中的羽扇轻轻摇了摇。他以为负清风对任何人都不在乎呢?原来他还是有在乎的人,在意的事儿的,也是,这个样子才像是个人么,不然还来这人间走这一遭有什么意义呢?

“仙峡关?”负清风一震,柳眉一点点的皱了起来,爹竟然要出征仙峡关?仙峡关是什么地方?雪撼天既然会派爹去,那地方必定险要非常!雪撼天的目的很明白,怪不得他未宣她入宫,这样一来她就必须要跟虽大军前行了,他的目的还是要她出征,不过换了一种她无法拒绝的方法。

看出负清风的疑惑,云天却开口道,“仙峡关距离兰国京都幽城最近,只要攻取了仙峡关,就等于是绝了轩辕煌的后路,但仙峡关易守难攻险要无比,船马莫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非常只险峻,啊,对了!还有少老三出征的是魔门关,同样险要异常,与仙峡关毗邻,亦被称为双子关,是兰国的咽喉要地。如此,清风也该明白了雪撼天的目的了罢?”雪撼天这个人的确有帝王之才,很会用人哪,如此三军出征,就等于同时攻陷了兰国的三条通道,直入兰国指日可待。不过,也不止是如此,焰国,封国此次又怎会不来分一杯羹呢?何况还有燕归来顾流烟两人,依他的推断,燕归来应是攻陷距离封国最近的冥城,因有雾川江相隔,也很难攻取。至于顾流烟,应是由焰国西江顺流而下直取兰国邺城,邺城并无险阻,比较易取,只走路途较远,耽误行程,而且在焰国国内,只有焰国取之有便。

“这个雪撼”负清风凝眉,清眸幽幽的望着桌案上繁复的五彩图腾,雪撼天这是想让她两头兼顾,若是少老三真的出了什么危险,她距离最近岂能袖手?只是她如今根本就没有心思征战,但是一“清风,我明日就要出征了,今夜你不陪我喝两杯么?”云天却突然开口,身子也顺势歪了过来,靠在了负清风身旁,满含笑意的桃花眸紧紧地望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侧颜,那如玉般清透的肌肤真让他有一种想轻抚的冲动,想着便不自觉的伸出手去,却被一只薄凉的手抓住了手腕。那薄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怔,似是漾起了淡淡涟漪,他的手好冷呢?

负清风不知他的意图,只知她不能让他近身,直接下了逐客令便缓缓放开了手,“既然明日云先生便要出征了,那今夜也不便饮酒,要早些休息才是,如此,清风就不远送了。”

“清风真是不客气呢?”云天却闻言无声轻笑,手腕被握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似乎真的很不见到他呢?他可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云天却,不知何时何地何曾受人如此冷落过,也只有他啊。反正他此行的目的已达到了,走便也走了。”对了,你身边跟着那名少年呢?怎么今次没看到他?”

“他走了。”负清风知道他问的人是燕溪,但云天却怎会突然问起燕溪呢?云天却根本不像是那种对人观察入微的…走了?云天却一听桃花眸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幽,随即笑道,“清风不需多心,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那少年行坐不离的跟在清风身边,突然没看到觉得有些好奇罢了。既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清风也早些休息,待我们从战场归来再把酒言欢罢?我想那时,清风应该不会拒绝我了罢?”语毕,缓缓起身朝门边走去。

“云先生慢行。”负清风微微点头,待房内恢复了平静,才缓缓朝门口望去,依然看到了那抹粉色身影不禁一怔,云天却他怎么还没走?

见负清风果然望过来,云天却眸子一暗,随即轻摇羽扇,轻轻的笑起来,“我就知清风舍不得我,心满意足也该走了,回见,若是很想我的话,我不介意去看清风的槽看着那抹粉色身影消失在房门口,负清风无语的凝眉,心知此次云天却是真的离开了。她方才回头望只是习惯性的若有所思,云天却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别人会错意而浪费唇舌解释那么多,而他方才居然说了那么一番话来解释,这不是很奇怪么?他居然在问燕溪,难道他知道什么?还是,他与燕溪相识?但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两人根本毫无反应,虽然有诸多疑问,但此刻燕溪早已离去,终是不得而解了。

是啊,燕溪已经离开了小昭将云天却云爻送出了清风居门外,这才折回。

一出了清风居,云爻就忍不住问了,“先生,方才你与负清风在里面说什么呢?”还特意将他们遣出来了,先生他该不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儿罢?

“这个…”云天却闻言扬眉,桃花眸微徵一转,眸中尽是狡邪,”天机不可泄露。”语毕,脚步懒散的走在前面,看着涛涛夜空,不觉浅浅的扬起了唇角。

脑中不由得响起那时师父曾说过的话,他说,天却即便你有故主,但也不能忘却天意,逆天而为去帮助了一个早已毁灭的王朝,朝代更替,自有轨迹,不可强行破坏,日后这天下局势如何变幻,自有那一人来评定天下,你只需顺天意而行,切记。

但他身为故国的一员,怎会不为其付出呢?但是,师父请你放心我绝不会逆天而行,而且你口中所说的那一人我想我已经知道是何人了…云爻默然无言,半晌才憋出了两个字来,“先生!”还天机不可泄露?他才不信他有什么天机呢?

小昭回到房内,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负清风早已没了踪迹,不禁懊恼的低咒一声,“该死!又让主子一人独自离开了!”若是燕溪在这儿,必定会跟随而去,她是不是太不称职了?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她都不会再离开主子身边半步!算了,现在还是先找到主子比较重要!

此时,负清风已到了绾风居屋顶之上,看着房内亮着灯并未上前敲门而是坐在屋顶上,静静地望着窗影,直至光彩熄去一片黑暗。

片刻之后,一抹高大的身影从房内缓步而出,看着院中落雪,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身朝一旁的长亭走去,原本以为可以入睡,没想到躺下那么久竟毫无睡意,心中终是担心着风儿的事儿,无法入眠。自然,还是另一部分原因走出征,他已经很久没出征了,这种激昂的心情也许久不曾有过了!

自雪国初定之后,四国实力相当成了鼎力之势,雪国上下又新添了许多新将士,他们这老一辈没有出征的机会了,如今云天却离了兰国,四国力量倾斜,兰国必会成为其余三国争夺的对象,但兰国两面环山,两面环水,天难险阻,若是攻陷的确太难!但他戎马一生,怎能看到国家拓疆无动于衷,大丈夫所求者保家卫国,效忠圣主明君,即便战死沙场亦是荣之归宿,到了迟暮之年又如何,别人又岂能看轻了他负老大!他会向皇上证明,向负家军证明,向全天下证明如今的负老大还如当年!

看着冰面良久,终于忍不住溢出一声叹息,但他最终又了羁绊,此去晚儿必定会担心她,他这一生不曾愧对过何人,出了晚儿和风儿,他最对不起的便是他的家人!要晚儿一直担心了他这么多年实属无奈,但风儿的事儿责任全然在他,这盼风儿的女儿身能昭告天下。

看着负老大在亭中独自坐了良久,不由得微徵蹙眉,自屋顶之上飞身而下,无声落地,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走到负老大身后扳在了他身上,方才触碰到他便感觉到了他的警戒,轻轻开口道,“爹,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负老大提高的警惕终于松懈下来,“风儿,你怎么来了?”她又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他一点也未察觉到?

负清风走到桌案边,挨着负老大坐下,抬眸望向了那张熟悉的面容,”爹,你要出征方才为何不告诉我?”

负老大闻言一怔,“你,你都已经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这事儿只有他知道,出了他之还有谁会告诉风儿?

一时间,负老大完全将住在府中的云天却忘记了。

“是云天却告诉我的,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要出征?”负清风自然知道负老大在疑惑什么。

“原来是云天却,我怎么将他给忘了?”负老大恍然大悟,对上那双沉静的墨眸,不禁愕然,只好开口,“其实爹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看到这段时间你心情低落,身子又越来越消瘦便打消了让你随军的念头。此去仙峡关路途遥远,你身子又弱,再说若是我们同时出征,你娘一定会受不了。而且,你爹我还是当年的虎狼将军,放眼这四国之中有几人是你爹的对手,对不对?况且,还有逍遥啊!爹可以叫逍遥陪爹同去啊,对不对?”

“爹,您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仙峡关并未那么容易攻克的!两峰交汇,中有激流,根本无法接近。轩辕煌并不是庸才,他又岂会不知仙峡关是兰国的咽喉之地?再说逍遥,您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您一定不会要逍遥随军。这二十年来他为报恩一直跟在您身边,您一直想放他自由。如今,兰国势危,天下局势一变在变,若是此次让逍遥出征如后更难得脱,您说您会让他随军出征么?”墨眸淡淡的望着负老大,负清风将负老大的心里分析的透彻,她方才查了地图,仙峡关与魔门关的确很是艰险,此去怕是不易,何况她还要两关兼顾。

若是她不知,若是她未去,他出了事儿她要如何弥补?至于娘那边的确是个问题,一想那眼泪,便不觉头疼。她自然能明白娘的心,但事不能从权,何况还是军国大事,娘每次也只是静静流泪,从未有过其他言行,她也明白,只是担心,只是舍不得而已。

“风儿?”负老大闻言彻底的怔住了,完全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张明明很熟悉却又觉得很陌生的脸,风儿,她,她是怎么知道的?他心中在想什么她竟然一清二楚!

“爹,您不用多说了,我会随您一起出征。”她实在是不放心他去,若是他那冲动脾气一上来只…罢了,反正这么待着她也会胡思乱想,不若跟着去。只是,她不明的是爹明明这么大年纪了为何还要请命出征,在府中与娘颐养天年难道不好么?“爹,此次您为何还要出征?雪国国内安定,何况此次是主动攻打兰国,这只是雪撼天的野心而已,您为何还要帮他?”战争虽然能成就天下,但所带来的只有灾难,不论朝代如何更替,与百姓都是一样。而爹呢?他是因为跟在雪撼天身边太久了而形成了一种愚忠死忠的心态了罢?

听着负清风语气中的讽刺,负老大终于收回了心中的震惊,长长地叹息一声,“风儿你还小,你不曾经历过,不懂那种同生共死的心境。负家军中的每一位兄弟都是与爹同生共死过的,或许是爹征战沙场惯了,但爹真的离不开他们,每每一想到曾经与他们浴血奋战的场景都会不由得血液涌动,心中更是难以抑制的激昂!但是,爹的年纪渐渐大起来,一直都在担心着负家军的归属问题。爹一直都想找一个有勇有谋,能让众将士信服的人来接替爹的位置带领负家军。负家军是一个团体,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将领来带领,就不能发挥负家军的威力,长久以往下去,负家军便会毁了,这是爹最不想看到的!再者,不用爹说你也该明白当今天下局势,兰国没了云天却便会诸国争抢的对象,若雪国不出兵,必会为其他两国当先争抢,待平了兰国之后,你觉得下一步会遭受同样命运的是谁?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天下又岂能容下三国?弱者终究会被强者吞噬,雪国是我与皇上他们一点点打下的江山,每一寸疆土都是众位将士的血迹汗水,如今国泰民安,我也不想徒增杀戮,我做的只是护卫雪国江山,护卫雪国城民而已,保家卫国,忠于皇上,这就是我一生的信仰!我的一生就是靠着这样的轨迹活下去,注定要为战争奉献出一生,我无从选择,但也曾埋怨,为国,为家,为皇上,我心甘情愿。”说到此处,缓缓扬眸,望向了夜空,看到纷纷而落的雪花,沉声开口,“风儿,你知道么?其实我也喜欢安逸的生活,天下一统,人民安福,没有战争,暮鼓炊烟时坐在府门前看孩童嬉戏…”

听着这冗长的话语,浑厚的声音一点点的穿透耳膜,直达心扉,负清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从来不知,只一味的认为爹对雪撼天的愚忠,如此看来却不是,他有自己的想法,还有对国家的热爱,对将士的热爱。找一个有勇有谋,能让众将士信服的人来带领负家军,其实爹口中所说那个人是她罢?只是碍于她的女儿身份,担忧的她的终身,所以迟迟未曾对她提及过。今日,她才看出爹对负家军的热爱,那是他的一切,是他心血的凝聚,自然不舍。

但,她此刻却没有接管负家军的心情,一切都顺其自然罢。

“爹,你的愿望会实现的,这天下终究会回归一统,没有战争,只有安逸。”

只是,那一日不知是何…天色已晚,负清风别了负老大,各自回房休息。

缓步走在冰冷笼罩下的寒夜,四周安谧,落雪无声,长廊中的琉璃灯折射着五彩的光芒,负清风一直就这么慢慢的走回了清风居,方才到了院门口,便迎面极快的走来一抹纤细的身影,“主子!你去哪儿了?”

“小昭?”听到那带着哭意的声音,负清风一怔,这才回神,在火光下看清了那双被泪染红的眸,不由得叹息,“傻丫头,怎么又哭了?”这丫头原来不是很坚强的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主子,你为何又一声不响的离开,小昭很担心你知不知道!”方才她想出去找,一出了门看着茫茫夜色去而不知往何处去寻,看着雪越来越大,心中的焦急也越积越厚,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一瞬间竟然差点哭了。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的,以前那个坚强的楚昭暮也不知去哪儿了,自从遇到了主子,她似乎就在无形之中一点点的改变了。

“傻丫头,我只不过去出去走走而已,这不是回来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可就罪恶了。”这个丫头似乎在燕溪走了之后就特别紧张她,或许是依赖消失了罢。燕溪在的时候,小昭的确不用那么担心她。唉,她怎么又不知不觉的想到燕溪了小昭努力的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吸了吸鼻子,哭过的声音带着侬浓的娇软,“小昭不管,以后主子只要出去就一定要告诉小昭!”主子最近瘦了那么多,即便是她日日与他相处也看得出来,她与燕溪一样都只能干着急,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只要主子将内心封闭起来,他们根本就不知他在想什么,更靠近不了。

“好,一定一”负清风轻轻点头,从善如流,看着在寒风中小脸冻得通红的小昭,扬眉道,“那小昭现在是不是可以回房休息了?”

“嗯,小昭看着主子回房之后再回去!“小昭呐呐的应了声,看着负清风进了房间这才长长地送了口气,径自回到隔壁的房间。她相信主子的话,但愿他能遵守今晚的话。

负清风一进门便发现了房内多了一抹气息,走进内室果然看到了窗边站着一抹修长的银色身影,银色的长衫在琉璃灯的映照下流转着淡淡的流光,雪云落?他怎么会来?这段时间他们都不曾来,她觉得安静了不少,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她这段时间需要的正是安静,今晚他怎会突然来了?

“老师,你回来了。”听到脚步声,雪云落缓缓转身,银眸之内缓缓映射出一摸熟悉的白色身影,原本平静的俊颜上,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这些日子听闻她一直待在将军府似乎很消沉,也不愿见任何人,甚至是将军与夫人,他便料定她必走出了什么事,只是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各自分工调查云天却的事一直没能来看她。他心中的担忧与思念也越积越深,原本已预习好的心情在见到她的这一瞬间崩塌,心跳一点点的加快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膛一般!

“三殿下,怎会来了?”关上房门,负清风缓缓走进房内,坐在了软榻上,慵懒的倚在墙上,扬眸望向雪云落等待着他的回答。一看到他,她便想起了那晚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的事,不知为什么现在见到他竟不如之前那般自如,不知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

见负清风坐下,雪云落也自床前走过来,迟疑了一下,走到负清风所坐的软榻上坐下,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因另一人的加入而显得拥挤起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转眸看清了那张明显消瘦的小脸,下颚显得更尖了,银眸倏然一暗,不自禁的抓住了负清风的手腕,“你,你怎会瘦了这么多!”方才在灯影里他并未看清,突然看到那张消瘦的容颜和眉宇间明显的憔悴顿时心中一紧!这段时日她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何以至此?

他从不知心痛是何滋味,可自遇到了她,他才明白何为心痛,就如此刻。原来这段时日以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她真的变得很低落消沉,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儿?难道是因为那晚的事儿,因他知道了她是女儿身?是,是因为她么?

负清风根本就没防备,手腕一暖已被他紧紧握住,对上那双满是焦急心疼的银眸,柳眉一蹙,“三殿下?”她只不过是瘦了而已,他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罢?不过,从何时起雪云落与她之间的相处模式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温和有礼,相见如宾,如今他居然也像雪倾颜雪入尘一样了?他不会…雪云路闻言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无意之间将心中的情绪原原本本的暴露了,缓缓放开了手,眸中的涌动也缓缓退了下去,“云落只是看到老师突然瘦了这么多很担心,不管怎样老师也该保重自己,如此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担忧伤心。”让他担心,她可知看到这样的她他有多心疼?他若是现在告诉她他的心,她会如何看他?肯定以为他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女儿身才会滋生了这种感情,或许更以为是他想要负责,他暂时不能告诉她,不能。负清风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倾颜小尘就是例子,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永远也别想得到她的心,如今倾颜小尘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若是知晓必定会向父皇请旨赐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守秘密!上次慕栖就差点暴露了这个秘密,若不是碰巧他发烧,恐怕已让他们起了疑心。

“我明白。”负清风收回手臂,缓缓敛下长睫,眸中一片懊恼。但愿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但愿雪云落没有对她动心,现在她还不能理清自己,又如何能应对额外的感情纠葛?何况他们还是兄弟,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关系破裂的那一天。

“对了老师,这几日阡陌倾颜他们有没有人来找过你?”雪云落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常的语调开口,见负清风摇头,又道,“老师一定很奇怪这么日子我们为何没来看老师罢?其实我们都很想来,只是为了云天却的事儿耽搁了,不过黄天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查到了。”一开始听闻云天却在落羽河中当众向负清风求亲的事儿,他们都很震惊!还未由这件事反应过来,便又听闻云天却入宫面见父皇要投靠雪国的事儿,而且还以住在将军府为要求,这个云天却分明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世人皆知云天却是兰国军师,怎会在突然间无缘无故投靠雪国?而且一来雪国便直奔冰城,派人给负清风送了约见函,这样的目的似乎很明显就是为了负清风,但他们却不这么认为,不管是为了负清风还是为了雪国,他们都应该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说起来这个云天却也真够大胆的,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只直接向一个男子求亲了,这在雪国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他的目的有待考证。

云天却这个人生性风流,不好的传闻是一桩接着一桩,他们怎能容忍这样的人来接近负清风?

“查到?云天却?”负清风一震,虽然她早已怀疑云天却的目的,也已叫人云追月与小统去查了,但到这么些日子过去了,那两人还未回来,想来是这件事儿很棘手,不好查证。他们是如何查到的,而云天却又是何身份?

对双那双幽深的墨眸,雪云落缓缓勾起了唇角,“看来,老师也在怀疑云天却了…他欣喜的是她并没有被云天却影响,该有的理智依然存在,毕竟云天却那样人间少有的美男子的确有迷惑人心的资本,不过老师若是那么肤浅的人她便不是负清风了!

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智慧之人竟是女子,若是让天下人知道负清风是女子,他还真期待那样的反应呢?

“自然,你会相信一个跟随某个人七年的人会突然改变么?”没有过分的怀疑过云天却的为人,但这点怀疑却是存在的,亦是人之常情。何况云天却看她的眼神里并无痴迷之色,若是真的对一个人一见钟情甚至是迷恋,那那个人的眼神在看到那个人时必定是显得略微呆滞,痴迷,甚至是失神。除了第一次相见时,在他的眼中看到惊艳之外,至今都别无二致。

雪云落闻言点点头,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随即挑眉问道,“老师,你猜云天却的身份是什么?”

身份?负清风微微凝眉,道,“除了兰国军师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么?关于云天却的传闻只说他自小被人收养,住于深山之中,不知是何方人士。难道,这次调查出来的是这件事儿,他的祖籍?”除了这点之外,再无别的能证明一个人,若由此椎断或许是从中知晓云天却投靠雪国的目的究竟为何?

“老师,聪明!”雪云落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张若有所思的小脸,赞叹道,“老师说的没错,我们这次动用了最大的能力,终于查到了云天却的身份!云天却是云修的后人,老师该知道云修是何人罢?”他们当初查到的时候也震惊了,万万没想到云天却竟然会是大将军云修的后人!

“云修?”负清风闻言不解的扬眉,清澈的眸中满是茫然之色,“云修是何人?”她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只局限与雪国之内,甚至是冰城之内,除了人尽皆知的事儿之外,她对别的都是一无所知。

“老师竟不知云修是何人?”雪云落一怔,有些错愕的眯起眸子,想到之前老师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又释然了,便解释道,“云修是大燕王朝的开国将军,功高盖主,深受百姓爱戴,满门忠烈。在大燕开国皇帝燕无双驾崩之后,云修也于第二日服毒身亡追随先帝而去,其忠烈之心让大燕全国上下都深深为之震动,新帝追封云修为功德侯,云修一生忠烈,死后也满足其遗愿将其葬与燕无双同葬于皇陵之中,陪伴先皇。云修的后人亦受到世人敬仰,受到重用,皆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皇更替,云家的功勋也越积越多,将臣最怕的便是功高盖主,若是皇帝是明君也罢,偏生后来的新皇燕瑞德担心云家后人手握兵权谋权篡位,一上位便削了其一门之职,皆贬为庶民,流放塞外,至此之后,云氏一族便从世人的视野里销声匿迹。虽然云家人被贬为庶民,但其先祖云修留下的忠君爱国祖训却一直流传了下来,效身朝廷,永忠大燕,这八字简言一直流传至今,到了云战这一代时遭遇了四国倾乱,云氏一族皆在塞外联合民众奋起抵抗保家卫国,却意外死与瘟疫,只有云战最小的儿子因体弱从小被寄养在寺庙之中而逃过一劫,云氏一族如今也只剩下那个孩子一人。如此,老师也该知道云落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是谁了罢?”

“那个人便是云天却。”说到此处,负清风自然知晓,没想到云天却竟会大燕王朝将门后裔,若是如此,那云天却此次投靠雪国的目的就极有可能是为了大燕,虽然大燕王朝已亡,但复燕会却存在着,原来如此口她就说云天却这样的人怎会为了她而来投靠雪国呢?

不过将门之后却生出一个如此智慧的人来,的确很让人惊奇。

云天却的事儿这么难以调查,雪清狂雪云落他们竟然都查到了,可见他们的势力非同一般!

看着负清风若有所思的模样,雪云落银眸微微一暗,心中不禁放松了几分,“我想老师所担心的与云落一样,云天却这个人可用,却不可重用,这是万全之策。不过,云天却这个人却是有待考证,毕竟那都是几百年的事儿了,若是云天却真如他所说归属雪国,如此雪国有了老师,有了任逍遥,有了云天却,其他三国就再也不能奈何了。”他所求者不过国泰民安,没有战争杀戮,但父皇的心却始终与他不同,他所想一直都是并吞四国,一统天下,说他安全现状也好,说他没有野心也罢,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负清风对云天却有戒心,毕竟云天却的目的是那么不单纯。

负清风闻言默然,正欲开口下逐客令却突然听到窗外衣袂翻飞的声音,顿时一震,清眸一点点的眯了起来,又有人来了…

正文 VIP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今晚还真是热闹呢,一个走了一个来,络绎不绝。

雪云落一怔,同样也发觉了,银眸一暗,望向了身旁的人儿,只见她面色泰然安逸,眸中亦没有任何波动,心中微微提起的心便也放了下去。似乎不论何时他看到的都是负清风如此沉静的模样,就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波动,他们年纪相仿,他们的心早已躁动不安,而她却依然如常,似乎无心一般,难道她就不会喜欢一个人,不会对一个人动心么?不过,一路观察下来却是没见她对何人不同,不管是倾颜的霸道温柔还是小尘的热情粘人她始终无动于衷,在她心底到底住着一个怎样的人?他太想知道,却不能问。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见窗外之人迟迟未动,负清风不禁开口,外面那么冷还下着雪那人想冻在外面做雪人么?

清寒冰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静静地扩散,片刻,便见一抹黑色身影从窗外飞身而落,无声的落在了房内地面上,一袭黑色锦袍包裹着坚实的身躯,黑色的大氅上落了一层冰白的雪花,看清了那张冷峻的面容,坐在软榻上的雪云落一怔,诧异的开口,“清狂?”他以为除了倾颜与小尘之外,便不会有别人来了呢,却没想到连清狂会一听到熟悉的声音,雪清狂亦是一怔,转眸望向了声源处,看到那抹熟悉的银色身影不禁愕然,“云落?”他方才听到这房内有人,却没想到会是云落,他以为是倾颜或者小尘,没想到云落竟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云落最近变得有些不对劲儿呢,似乎对负清风的事儿越来越上心了,今晚更是第一个来到将军府的。

一双银眸,一双绿眸,四目相对,在各自眸中看到了同样的诧异。

不着痕迹的看了两人一眼,负清风淡淡的开口,“太子殿下这么晚来又是为了何事?”难道是与雪云落一样要告诉她云天却的调查结果?他们应该第一报备的人应是雪撼天才是罢?不过,令她觉得奇怪的是雪倾颜与雪入尘竟然都未出现,若是以往必定在所有人之前到来。

雪清狂闻言一怔,这才回神,径自走到一旁的卓岸边落座,也不问那琉璃杯是否有人用过,拿起便斟满了茶送至唇边饮了一杯,这才开口,“既然云落都已先一步来了,想来也必定将云天却的事儿告诉老师了。这些日子老师都未曾进宫,也未曾露面,此次出征兰国父皇居然也未招老师进宫?清狂便觉得奇怪,得知负老将军与少老将军同时出征时蓦地明白了父皇的用意,不过就是要辛苦老师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未曾进宫,连父皇的口偷也婉拒了,又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关于他的传言,他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一见他更是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清瘦的白影,只不过短短十几日未见而已,他怎会清瘦了这么多?

看来,他们都已知道了爹与少老三要出征的事儿了。负清风心中漾起几分了然,既然她回不了二十一世纪,再回皇宫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她才会婉拒手偷,太傅一职她更想将其一并辞去,恐雪撼天不答应只是拖着一日是一日了。

“明日云天却就要出征了,二位殿下竟然怀疑云天却,此次又是何人与其一同出征呢?”他们既然怀疑了云天却势必会采取行动,又怎会坐以待毙?不过,云天却那样人有什么事儿是能瞒得过他的?势必要一个亦有谋略的人前去,此事未得结果又不宜让他人知晓,倘若云天却是真心归顺让他起了疑心那便得不偿失了,如此说来,这人选只在他们兄弟五人之间了?到此刻,雪阡陌雪倾颜雪入尘三人都未来,难道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人?

“此事我们也想过,我来时阡陌倾颜同时去见了父皇,小尘也随后去了。若是在他们三人之中选一人与云天却通行,老师觉得谁比较合适呢?”雪清狂早已为这个问题苦恼许久了,始终不知该派谁去,毕竟面对的人是云天却,当世大贤之人的云天却,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也不能让其发现异样,所以这个人选很难选择。原本,他是觉得负清风是最好的人选,而如今负清风要虽负老大出征仙峡关,同时还要兼顾魔门关的少老三早已是分身乏术了。更让他心中觉得抵触的是,云天却这个人来雪国的目的不一般,虽说他的身份是前朝将门之后,但不可否认他的目的是否真的是为了负清风?若是真的为了负清风而来,让负清风随他出征,不等于是送肉上门,羊入虎口么?

雪云落闻言望了雪清狂一眼,随即将视线望向了身旁,她会让谁去呢?他心中明白,只有负清风让那个人去,才会让那个人心甘情愿,不管是倾颜还是小尘,亦或是阡陌口虽然平素阡陌从来不将对负清风的钦佩与敬爱表现出来,但他看得出来在他心里负清风早已不同了!

他竟然问她?负清风微微一怔,唇角泛起一抹不已察觉的弧度,开口道,“云天却那般聪明的人,自然要派一个让其无法猜透,又能迷惑别人,让别人对他放下疑心的人。”如此,他们该明白了罢?

“我明白了,多谢老师赐教!”雪清狂先是一愣,蓦地反应过来,绿眸中划过一抹暗色,随即躬身拱手道,“老师,清狂还有事在身,得空再来看你,先行告辞了。”

“嗯。”负清风只是轻轻点头,心中已明,看来雪清狂此行走那老皇帝派来的,果然那老皇帝自始至终都对云天却有所怀疑,只是未表现出来而已。不过依云天却那样的人来说不管跟在他身边的人是谁,目的皆是昭然若揭。此次玉龙关之行虽然云天却自动请命的,最终却是雪撼天对云天却的初步试探。

雪清狂走到窗边蓦地停了下来,转身望向了雪云落,“云落,你不与我一同回去么?”似乎自慕栖那次传言云落有女人之后,他就发现他似乎是哪儿变了,不一样了,但那种改变具体的他也形容不出来。慕栖口中的那个女子,他们一定都很好奇是真是假,还是云落在故意掩藏那个女子?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且云落又一直否认,更是无从考证,那件事儿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雪云落闻言一震,反射型的抬眸望向了雪清狂,恐他怀疑,只好道,”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方才一直听你们说话我都忘了时间了。如此,老师云落也先回去了。”说着其便起身朝负清风微微行了一礼,朝窗边走去。

“二位殿下慢行。”负清风微徵点头,依然懒懒的靠在墙壁上,长睫微眯,挡住了狭长的凤眸,点点幽光随着眼眸流转流泻而出,那张清瘦的容颜在灯影下更显风骨逼人,清绝激滟。

两人望去都是一怔,眸中各自沉下了些许,各自微微一礼之后,飞身而起,施展轻功离去,转眼间便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待两人离去之后,负清风长长的叹息一声,就近斜倚在软榻上,慢慢阖上了清眸。她知道今夜注定不平静,索性睡在这软榻上等着便罢。

与此同时,雪阡陌雪倾颜雪入尘三人尽皆跪在御书房内,桌案后只有雪撼天一人,整个御书房的人尽数被清了出去,就连邓公公也未能留下。

雪撼天趁着眸子静静的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皱,望着面前跪地的三人,片刻之后,才道,“阡陌,你说你想跟在云天却身旁监督?倾颜小尘呢,你们居然都要求跟着负清风而去?你们俩可知仙峡关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艰险无比,又岂是开玩笑的?不然,他也不用使用激将法将年迈的负老大与少老三派去了,虽然他的最终目的是负清风,但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负清风无法拒绝,他实在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任逍遥了!雪国已经失去了任逍遥,决不能再失去负清风!

“启奏父皇,就是因为儿臣知道那仙峡关无比艰险很有挑战,这才要求前去。父皇所希望不正是儿臣能独当一面,护卫雪国江山么?如今,正是儿臣积累作战经验的大好时机,望父皇恩准!”雪倾颜低垂着眉眼,拱手道。他自然知道仙峡关是什么地方,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负清风一个人去犯险!他一定要跟在他身后,让他看着他安全,他才能安心!他决不能容忍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危险包围,那样的话他真的会疯了罢?

前几日他就差点疯了,再听到云天却当众向负清风求亲一事儿,那个云天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觊觎负清风?!他也不看看负清风是什么人,也是他说能娶就能娶的么?更过分的是那个云天却竟然还使出缓兵之计,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哼!若是负清风真的那么好得到,那他早便得到了还轮得到他?痴人说梦!

没想到这世上除了他不在乎男女之别外,竟然还有一个云天却,不为世俗,不为伦理,只一眼就那么喜欢上了负清风?若不是为了查清他的底细,他早已冲到将军府去了!而此刻,他更是为了此次出征跟在负清风身旁!可是小尘…“倾颜说的倒也有理,只是仙峡关凶险无比,这一去只怕出了什么差池,联要如何向你母后交代?”雪撼天先是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敛眉叹息,眸中满是懊恼。

“父皇!”雪倾颜抬眸,血玉般的眸子闪烁着无比坚定地光芒,直至的凝视着雪撼天,沉声道,“父皇以前总说,大丈夫在世便要在这世间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如今儿臣已经长大了,为雪国开疆辟土更是理所当然,母后那边父皇不用担心,若是为国母后比能谅解,况且父皇应该相信儿臣,儿臣的武功足以自保,一定不会让父皇母后担忧!”

倾颜为何这么执着的要跟在负清风身边呢?他长大了他固然觉得欣慰开心,但他总觉得倾颜有些不对劲儿?上次为了付清风与芷苑的事儿他便有些不对了,上次是一因为负清风,此次又是因为负清风,难道他对负清风有了什么特别的感情了么?雪撼天闻言蹙眉,望着眼前的雪倾颜思忖起来,“容朕想想”

雪入尘一震,父皇这是在思考四哥的话了么?不行!他也一定要去!否则,老师哥哥一定会被四哥抢走的,他绝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思及此,蓦地跪直身子,拱手道,“父皇容禀!”见雪撼天的目光望过来,这才继续开口,“儿臣也请求跟随负老将军大军一同出征仙峡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小尘还是父皇的儿子,更该有这个义务!小尘已经长大了,也该为雪国出一分属于自己的力量!请儿臣恩准儿臣一同随军出征仙峡关!”为了云天却的事儿,为了出征的事儿,他已经有好些天都没见到老师哥哥了!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想他,多想见到他,多想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脸!他想念他,他的一切!若是此次没能跟在老师哥哥身边,他一直都见不到该怎么办?那样的可能他绝不能忍受!还有那个云天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认识老师哥哥的?又跟老师哥哥是什么关系?他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了,这些问题一个个的冒出来,快要将他烦躁的填满了!

“阡陌呢?说说你要跟对云天却出征的原因?”看着两人都是同样坚决的态度,雪撼天不由觉得头疼起来,随即转向了雪阡陌。这分明是一次极度危险的出征,他们俩为何要争来争去不是太奇怪了么?

方才一心都在想负清风与云天却的事儿,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雪阡陌一愣险些没反应过来,“回,回禀父皇,方才阡陌已经说过对云天却突然归顺雪国心存怀疑,云天却这个让人看不透,俗话说日久见人心,何况此次云天却是带领我雪国将士去攻打玉龙关,这是攻打兰国的第一战,不容得有点半点差池!一旦失败,一定会士气大挫,对日后的战役必定会影响。正如倾颜小尘所说,儿臣们都已长大了,也该脱离父皇的保护,去创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请父皇恩准!”对云天却他自然是怀疑,此举也是为了查证云天却的归属之心,还有一个不可否认的原因是因为负清风,那个云天却竟然会在第一次见负清风的情况下就说出那样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他一定要揭开这个人的真面目!让父皇看清楚,让世人看清楚,更让负清风看清楚!

听了三个人各自的原因,雪撼天心中已有了大概的分配,正欲开口之际,听到了殿门开启的声音,抬眸望去,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正疾步而来,在看到另外一模银色身影时绿眸微徵暗了暗,云落?难道这孩子也去找负清风了?他知这孩子生性闲散,不喜争斗,出了历练之外,除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派他出征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能力给他们想要的生活,这是他的失职,他一定会在有生之年尽量弥补。

“儿臣参见父皇!”雪清狂雪云落走到雪倾颜身旁,跪地行礼。

“快起来罢。”雪撼天微微扬手示意两人免礼,他也在怀疑云天却但却找不到合适的人跟随云天却出发,这才叫清狂去了一趟将军府看看负清风怎么说。此事不易宣扬,毕竟他还是很想将云天却收为己用,有了云天却就等于拥有了兰国江山,这一次一定不能有任何差池!

“谢父皇!”两人谢恩起身,伫立中央,左边跪着雪阡陌,右边跪着雪倾颜雪入尘。

雪撼天望向了雪清狂,扬眉问道,“他怎么说?”

雪清狂闻言授意,将负清风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云天却那般聪明的人,自然要派一个让其无法猜透,又能迷惑别人,让别人对他放下疑心的人。”

“无法猜透?又能迷惑别人?让别人对他放下疑心的人?”雪撼天默然的敛眉沉思,深锐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五人身上巡视着,负清风这话中的意思所指的人…虽然低垂着眸子,雪入尘依然感觉到了那注视而来的目光,顿时一震,蓦地抬眸果然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幽绿双眸,“父皇?父皇,您看我做什么?”太子哥哥方才是去了何处?还有方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但那话的语气却熟悉的他能想象出来,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来!老师哥哥!?天子哥哥方才一定是去了将军府,他一定是问了老师哥哥!这话中所指的人不正是他么?可是老师哥哥他为什么,为什么要他去!为什么?!

聪明如他,雪倾颜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便已猜到了那话中的意思,原来方才清狂是去了将军府!这话很明显,在他们五人之中只有小尘最难让人看透,不过负清风竟会派小尘去,这是否说明在他心中并没有小尘呢?想到此处,唇角不禁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一负清风,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可爱,可爱的让我一雪阡陌又不傻,这话已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会还不明白?他也很赞同负清风的观点,清狂不适合,他容易冲动跟不合适,云落这个人根本藏不住心思也不擅长与人斗心机,倾颜一听到云天却向负清风求亲之后就看云天却一百个不顺眼了,只有小尘他的心思最难猜,即便他们一同长大他依然看不透他,他的另一面一直被他掩藏起来,虽然有时会显露出来,却不知程度深浅。

一时间慌乱失望占据了雪入尘整颗心,开口便想反驳,“父皇我”

只是话还未出口便被雪撼天打断了,”小尘此事的确的人选的确非你莫属,你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阡陌虽然愿意前去但他遇事易冲动,根本不是云天却的对手。倒是你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个孩子,更容易隐藏。联知道你对负清风的感情很深厚,但日后有的是时间与他相处,又何必急在这一时?雪国江山的兴衰与个人的感情究竟孰轻孰重,你该明白0”小尘这孩子自小就喜欢粘人,以前是倾颜,现在又是负清风,说他长大了他有时候又像个孩子,若说他没长大他的见解有时也让人震惊。

“父皇川雪入尘闻言有些颓然的敛下了长睫,黑眸中一片痛苦怒火,父皇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老师哥哥他为何要将他支走,他就那么讨厌他么?还是之前他粘他粘的太紧了,他有些厌烦了?他想要结果不是他讨厌他啊,为何他就是不懂他的心?为何就是看不到他的心呢?

他知道此次他根本拒绝不了父皇的决定,若是他太过执意的拒绝一定会引起父皇的怀疑,但这一次他也不能白去!

思及此,幽冥的黑眸倏然一暗,拱手道,“父皇,儿臣可以前去,但请父皇答应儿臣一个条件!父皇放心,这个条件不难的,对于父皇来说再简单不过!”

此话一出,雪清狂雪阡陌雪云落雪倾颜四人都是一震,心中各自有了不好的预…小尘喜欢负清风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儿,此次负清风又名言将小尘调走,小尘一定心中有怨,他该不会趁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罢?

“哦?竟然还有条件?”学盐田闻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小尘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么?若换做别人岂会以这样的军国大事与他讨价还价的?

“嗯!”雪入尘点点头,缓缓抬眸,面无表情的道,“老师哥哥竟然这么狠心的将小尘调离,父皇可知老师哥哥在小尘心中很重要的,可是这次老哥哥居然这么过分?父皇要答应小尘等小尘回来,一定要老师哥哥给小尘赔罪,条件就是小尘要到将军府去住一个月,烦死老师哥哥!”如此孩子气的语气,让众人尽皆默然,心中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只有雪撼天轻笑几声,看到两外两人才敛了笑道,“如此就由小尘随云天却出征玉龙关,阡陌随负老大出征仙峡关,倾颜随少老三出征魔门关,清狂云落领军扎寨与繁城,作为后备,以防不测。”

吩咐完毕,并无反驳之言,各自散去。

雪倾颜跟了负老大,雪入尘自然没有意见,雪倾颜认为魔门关与仙峡关毗邻为防雪撼天起疑便亦同意了,雪阡陌跟了负清风那般自然更无怨言了。

此时,负清风已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睡了过去。

夜深之时,雪终于停了,一抹纤细的身影自雪地飞速而过,迅速的消失在重重屋顶之后,落在一处湖中,足踏冰面,如若飞行一般自如,直至到了那间亮着灯影的窗边才停了下来,探身望去,在满室芬芳的房内寻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来人眸色一暗,足下一点,飞身而入无声落地,一步步朝墙边的软榻靠近,终于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涌动,双手一探便欲抱住那睡着的人儿,谁知伸出的双手被人挡住,定睛望去,对上那双翩然张开的墨色双眸,顿时一震,“老师哥哥,你醒了?”可恶!他怎么醒的那么早啊?他方才还想偷偷地亲亲他呢!自那夜他手受伤与他同眠一榻偷吻了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亲近他了,每当想到那夜的吻他的心便会涌起千层浪,难以自持!他还清晰的记得他的体温,他的气息,还有他的味…那一晚早已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铭记,那样美好的味道,永生难忘!

“明日就走出征之日,这么晚了五殿下还未休息么?”负清风懒懒的抬眸,起身坐了起来,对上那张清纯的面容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若是她方才没有醒来,他会对她做什么?幸好在练习了‘踏风,之后她的警戒性提高了不少,否者根本无法应对他们兄弟几个,且别说别人了。

听到出征之日几个字,雪入尘眸中的温柔褪去,有些置气的坐在软榻上,黑眸紧紧地凝视着负清风眨也不眨,“老师哥哥,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么?你就那么狠的心想将我调离你身边!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这里,这里好痛!”说着,握住了那只垂落在软榻的手紧紧的压在了胸口!

负清风一时未注意便教他抓住了手,手心处透过衣衫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不由得微微蹙眉,想要挣脱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不放,“五殿下似乎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一如上次未出征边城时一样。”她早知他会来,她本想避开他的,想想又觉得没那个必要,若是真的避开了,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真的么?”雪入尘吸了吸鼻子,握住那只薄凉的小手不肯放开,黑眸中凝聚的水光微微退去了一些,“老师哥哥我知道也许我对你的感情是你的负担,可是,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喜欢上你我很抱歉,可我真的左右不了我的心,它装满的都是你,都是你,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心之所向,他又能如何?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原本的人生就已改变了“雪入尘”面对少年如此单纯的表白,负清风突然间觉得很无力,她也知不是他的错,可她又能怎么办呢?他的眼泪收发自如,二十一世纪的演员也不过如此了。

对上那双满是无奈的墨眸,雪入尘一震,随即忍着泪意轻轻的笑了,”没关系的老师哥哥,只要你不讨厌我就行,我不奢求你现在能喜欢我,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

急功哪儿能近利呢?他会慢慢的靠近他的心,让他一点点的接受他,这是他的老师哥哥,没关系,他有的就是耐心!但前提条伴是他不能讨厌他,一旦他对他产生了厌恶心理,就难办了!

“我没有讨厌一”负清风无奈了,她从未就没有讨厌过任何人,甚至是那个胆大包天亲了她让她莫名穿越到了这里的女孙…若不是那个女孩,她此刻还待在那个属于她的世界,这一切还都托她的福才让她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糟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记不清了。罢了,回都不回不去了,还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雪入尘闻言一震,纯纯的黑眸中一滴透明的眼泪倏然而落,如星芒般滑落,少年清脆温润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嘶哑,“老师哥哥,谢谢你槽手背一热,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背滑落而下,所经之处渐渐凉透,液体的柔软,淡淡的温热,划过的轻微触感,那无法言喻的微妙感觉让负清风不禁怔住。

在负清风怔愣的瞬间,雪入尘缓缓勾起唇角徵微一笑,突然倾身靠近,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那清透的脸颊边,如羽毛般轻柔柔软。

“突然靠近的气息,脸颊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负清风一震,扬眸望去,身旁的少年早已飞身而出,消失在窗外,在夜色里不见了踪影,只余下脸颊便柔软的触感残留这注定不平静的一夜,出乎负清风意料之外的是雪倾颜竟然未来。

第二日云天却雪入尘率领五万大军出城,雪撼天亲自送行,百官自然系数到场,负清风原本就不想去,谁知一大早的云天却就派人送来一张信笺,上面只有短短的五个字:我等你,否则后面的省略号负清风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威胁她,云天却所做的事儿天下皆知,她若是不去,他恐怕不会发兵罢?不过那似乎是他的事儿,与她何干?因为雪撼天去了,那些大臣才会跟风一块儿去,又没命令传旨令所有人都出席,她又何必劳累自己呢?

府外早已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负清风手中握住那张信笺静静的倚在长廊中未动半分,突然手中一空,信笺已教人拿去了,不禁一怔蓦地回过神来,抬眸一看,对上一张熟悉的容颜。任逍遥?他怎么在这儿?这几日她都未见过他,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一直过来找她了。

阅毕,任逍遥直接挨在负清风身侧坐下,半点儿也不客气直接靠在了负清风纤细的肩上,什么男女之别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望着天际的残云,挑眉道,“小风儿,你当真不去啊?”这个云天却竟然还特意教人送了信笺过来,显然是猜到了负清风不会去送他,不过,云天却这个家伙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达到,小风儿要是不去,估计连雪撼天都会出动的罢?毕竟这家伙一到雪国来就言明是为了小风儿而来,如今小风儿不去送行,他提出来雪撼天非但不会怪罪他,还是宣旨让小风儿去送行。

“不去。”肩上的重力让负清风有些不堪承受,柳眉微微皱了皱,身子往一旁挪了挪,还未挪一点儿他也紧跟着贴过来,不禁愕然,“任逍遥,你还有完没完了?”他怎么说也是个男人罢,即便看起来很纤瘦,体重却是不轻,这么将整个人的重量靠在她身上,她自然有些吃不消了。

“只不过是靠一下而已嘛,小风儿干嘛这么小气啊?昨夜,那个小家伙可是亲了你一下我都没计较了好不好!”说到这儿,任逍遥不由得皱起了剑眉,一向平静的心中涌起了淡淡的怒气!这几日虽然他没明着去找小风儿,是想让她自己走出自己所设的魔障,就一如当年的他一般,这样心灵的迷途,别人帮不了只有靠自己,所以他才会远离她,给她一点儿个人空间。却没想到昨夜那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小风儿的房里钻,云天却那个家伙走了,雪云落又来了,雪云落还没走雪清狂又来了,终于消停会儿了罢,雪入尘又来了,没完没了还?别人罢倒还知礼守节的,就是那个雪入尘!先是演了一出苦肉计,然后就占小风儿便宜!他竟然还色胆包的亲了小风儿,真真是岂有此理!

“什么?”负清风闻言一震,不可置信的转眸望向了身侧,“任逍遥你监视我啊?”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他了,原来他一直躲在暗处了!昨夜的一切他竟然都看到了,这个人什么时候有了偷窥的癖好了?

“监视?”任逍遥不赞同的皱眉,连连摇头,“喂喂!说什么哪?什么叫监视啊?这么难…我这是关心你,关心好不好!你大概还不能了解得到逍遥大人的关心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儿罢?”

“很抱歉,我一点儿也不想了解…眉尾微微抽搐,负清风第一次觉得很对任逍遥很无语,她现在才发现任逍遥这个人竟然能这么自恋“小风儿,你也太不给面子了罢?承认一下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又能怎样啊?”这小丫头真的是!

负清风闻言不觉好笑,微徵挑眉道,“没想到超脱世外的任先生也有虚荣心啊?”

“哈…对别人嘛我还不屑,但对小风儿嘛那就不一样了!”任逍遥仰首笑了几声,视线的余光看到由远及近飞速而来的一抹藏蓝色身影,止住了笑,“小风儿,看来你不去是不行了,这个云天却不见到你是不会走的了,你啊,非去不可了”

负清风也听到了那急切的脚步声,缓缓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张慌慌张张的脸,在那大内侍卫准备行礼的时候起身朝亭外走去,“走罢。”她知躲不过,至少她还现在还是雪国之臣,不得不服从君令。这个云天却果然还是将雪撼天搬了起来,他的目的有可能是为了复燕会,但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拿她当挡箭牌?

“啊?”那侍卫显然未反应过来,看着那抹已经走出几丈外的白色身影,眸中一片惊愕,随即转身急急的跟了上去!太傅大人果然如神一般,他连口都未开他便知他的来意了!云天却也太让人震惊了,竟然说今日看不到负清风就不出征?更让人大跌眼睛的是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遣人过来!

断袖之癖,从古至今从未如此光明正大的曝露在众人面前,云天却竟毫无顾忌的做到了,屹然觉得理所当然一般。

看着那抹白影渐渐走远,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任逍遥扬声吆喝道,“哎,小风儿要逍遥哥哥陪你去么?”

那抹白影闻声未停,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转弯处。

“走的也太干脆了罢?其实我也只是客气客气而一”任逍遥自言自语般的躺在了长椅上,缓缓阖上了眼睛,等着负清风归来。

昨晚他听到最震惊的消息要数云天却的身份了罢,没想到云天却竟是大燕名将云修的后人,哈,若是云天却是这样的身份,那他背弃兰国,改投雪国就能解释得通了。云氏一族自云修之后便有祖训流传至今,只是不知云天却是否与复燕会有无联系?但愿小风儿对他真的只是挡箭牌负清风骑马出了将军府,城内的街道两旁满是围观的民众,人山人海,一直绵延直城外,原本固守道路的官兵见马匹冲出来想阻拦的,一瞧见马背上那抹白色身影当即一震,蓦地退后让行。太傅大人!?原本哄闹的人群在看到那抹白影之后,奇异般的安静下来。

负清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骑马朝城外而去,出了城门,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一眼便望见了队伍前端那两抹身影,一抹粉色,一抹蓝色,那是云天却与雪入尘。

美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引人注目的,负清风一出现在城门口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文 VIP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看!是太傅大人来了!”

“是呢是呢!是太傅大人真的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