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烟,你在威胁本殿下!”南宫飞宇倏然眯起了眸子,袖中的双手同时收紧,“今日之事本殿下自会承担,而你只需要证明你对焰国,对父皇的忠心便可!今日本殿下要杀了俘虏,本殿下倒想看看谁敢阻止本殿下?与他国将领有染,这样的罪名可是不轻呢?”这话说的已有所指,完全是正对顾流烟。

顾流烟自然明白,眸中笑意逐渐变冷,“殿下的决定自然无人能阻止,但殿下可曾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焰国与雪国虽有小矛盾,但大局两国还算和平,若今日殿下杀了雪国大将,就等于公然向雪国开战,同时向两国宣战,殿下认为焰国有能力同时进行么?”

“我焰国国富民强,战备精良,兵强马壮,一定会出敌制胜,平定天下,一统江山!军师怎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军师务须多言!”南宫飞宇自傲的仰首道,眸色流转缓缓落在顾流烟身上,故作讶异的扬眉,“军师此番似乎有意在阻止本殿下,难道某些有关军师与负清风的传言是真的?自然了,本殿下是无条件相信军师的,但别人本殿下就不能左右了,此次军师对待负老大几人的态度的确会让人产生误解,本殿下奉劝军师日后要小心行事,否则…,”

顾流烟闻言双手倏然握紧,蓝眸深处漫上涌动黑云,整个人在顷刻间染上了冰冷的肃杀之气!他该庆幸他是皇上的儿子,不然他绕不了他!

两人之间箭弩拔张的气氛让武环宇觉得苦恼极了,一见顾流烟似乎真的发怒了,立即上前拉住了顾流烟,笑道,“殿下,先生,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属下这个粗人都听不明白了,我们还是回归正题罢?殿下,…

武环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南宫飞宇打断,“他们三个必须死!武将军不是一直都想赢了负老大么?此次不正是一次好机会,只要你一刀过去,便可轻易的赢了他!本殿下就是让雪国人看看,让天下人看看,我焰国不是可随意沾惹的!此次,本殿下便要焰国军队威慑天下!”

武环宇闻言脸上的笑意倏然僵住,他武环宇不是那么卑鄙无耻之人!即便要他死,他也做不到!“殿下若是执意如此,属下唯有服从并不能说什么,但属下从不杀老弱妇孺,忠义之士,请恕属下不能从命,武环宇任凭殿下处置!”

此次,真的救不了负老大他们了,一代枭雄就要于此消殒,实在令人惋惜之极!

“武将军乃忠义正直之人,本殿下怎会怪罪武将军呢?”南宫飞宇勾唇冷笑,转眸望向身旁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

那侍卫立即会意,躬身褪去,很快取来了三把长剑,侯在一旁。

“多谢殿下体谅!”武环宇拱手致谢,眼角余光瞧见顾流烟朝铁栏边走去,立即跟了上去,“先生?”

顾流烟缓步走到铁栏边,缓缓伸手握住了栏杆,冰冷的触感在掌心晕染开来,“负将军,可有话要交代,流烟若能相帮,万死不辞。”他果然还是救不了他们,他知道再与南宫飞宇抗争亦是无济于事,他此次是铁了心起了杀意,天意如此,他亦无法违逆,如今,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负老大闻言一怔,握紧了掌心的血书,起身走了过来,“负某的确有一件事要拜托先生,自然,无关国家利益,只是负某的一封家书,望先生能亲手交给风儿。还有,帮我跟她说声,对不…“从方才他看得出来顾流烟是真心的想帮他们,或许,如他所说他与风儿是朋发,只是他们各为其主。顾流烟这个人虽给人的感觉有些邪气,却值得托付,他正踌躇着这血书该如此留存,交给他他便放心了。

“流烟一定亲手交到她手上,负将军可还有其他吩咐?”顾流烟接过那封血书时微微一震,缓缓收紧掌心,紧紧握住,心似乎也跟着揪紧。

负老大摇头,突然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顾流烟一惊,立即俯身扶住了负老大的手臂,“负将军!快别如此,流烟受不起,更受之有愧!你若执意如此,流烟也要跪下了!”不畏生死,忠心为国,忠义带人,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汉,要他如何不佩服?

“多谢先生在如此艰难的时候,还帮助负某,无以为报,只有此礼拜谢!”坚持一拜之后,负老大这才起身。

“将军之言,实让流烟羞惭!”顾流烟苦笑,心底更是泛起弄弄的苦涩。

武环宇见状,走到牢外,朝负老大恭敬的行了一记大礼,他无以为表,只能以此聊表敬意。

“武将军…“南宫飞宇见状心中恼怒,正欲开口,却看到牢中大部分侍卫都朝父老大人躬身行礼,顿时哑然,心中明了,在军人心中负老大成功了,无法比拟的成功,摒弃了敌我身份,真心实意的敬佩!突然间,他有些羡慕,也嫉妒,但他也明白此生他都不能让人真心信服,因为他自私。这个人世上最爱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看到此情此景,负老大,关童,铁卫国三人都震住了,继而无声的笑了,临死之前还得到如此厚待,证明他们这一生没有在这人间白走一遭,足够了!

“拜托了!”负老大用力握了握顾流烟的手,缓缓退后,与关童,铁卫国三人同时转身,三人相视一眼,突然顿步,急速后退数步,用力朝牢中后墙上用力撞了过去,鲜血四溅,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顾流烟突然见觉得没有支撑身体的力气,手中的血书千万重,武环宇与一众侍卫不禁红了眼眶,为这样三位无惧生死的忠义之…

与此同时,行至蝶城郊外的负清风身形一晃,差点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下来,急急的勒马停了下来,掌心一片刺痛,缰绳将掌心磨破,一片鲜红,心中一惊,像是空了一般,整个人似乎被冰冷包围,心中感应到了什么,清眸一慌,整个人凌乱起来,顾不及手上的伤,握紧缰绳,纵马朝城门疾驰而去‘

不,不要!爹,等我!一定要等我!

蝶城城门口入城的人证排着长队接受检查,突然一声骏马的长嘶响起,众人一惊,纷纷回首望去,只见一抹白影骑着黑色骏马飞驰而来,快到看不清人的面容,只有一白一黑飞速而来,人群惊慌四散!

守城侍卫立即冲出无数人挡在了城门口,其中一人大喝道,“什么人!“啊!“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惨叫,那侍卫竟被马匹生生的踩在了蹄下,口吐鲜血而亡,众兵皆惊骇,无人敢拦,纷纷推开,同时大吼出声,”来人!来人啊!快去通知武将军有人闯城门!”

负清风骑马冲进城内,城内街道上尖叫声四起,城内老幼皆无法躲避,清眸一凛,双腿夹紧马腹,勒马止步,同时施展轻飞身而起,如一抹白光瞬间消失在半空之中!

大街上人皆惊骇,马前一名差点丧生马蹄之下三岁男孩天真的跳着叫起来,“他会飞!神仙!有神仙!”那名被吓呆的男孩母亲立即上前一把抱住了男孩哭的惊天动地,散乱的人群渐渐聚集,纷纷抬头望向天际,轰然议论开…

若不是那仍在街中的黑色骏马,众人皆以为方才那只是一时幻觉了。

蝶城官府院中,顾流烟命人将负老大关童铁卫国三人的尸首抬了出来,准备送还雪国军营,他已无力救他们,只能让他们死后回归故土。

“慢着,给本殿下将尸体放下!”南宫飞宇随后而出,冷冷开口,瞧见顾流烟转眸看他,冷笑一声,“军师,这是在做什么?”

“人已死了,殿下还想做什么?”顾流烟沉声道,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怒气

武环宇从方才一直沉默着,怔怔的望着那由牢内一路而来的血迹。

对上那双戾沉的湖蓝色眸子,南宫飞宇徵徵扬眉,心中多了几分快意,“做什么?本殿下自然有本殿下的用处了,军师如此聪慧怎会不知?”

“你不能那么做!“顾流烟闻言一震,心中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怒火,”负老大他们乃忠义之士,殿下方才也看到了,军中许多人都很钦佩负老大,若你真的将他们悬首城门,你可知…”

顾流烟的话还未说完,蓦地听到前院传来打斗声,继而惨叫声四起,众人皆惊疑,很快,便见一名侍卫惊慌来报,“报!报!殿下,军师,武将军!有人闯入军中,势不可挡,如今已一路朝杀来了!”

“报!报!”另一名侍卫急速而来,伏跪于地,“禀殿下,军师,武将军,有人硬闯城门,如今已进了城,属下们皆无力抵挡!”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却又不敢确信。

顾流烟一震,掌心倏然收紧,“那个人外貌如何?用得是何武器?“是她么?是她来了么?若是,现在这种最糟糕的状况他要如何解释?她一定会误会他,一定会!

“回军师,那人身着白色锦袍,脸上带着白纱看不到容貌,持剑。”那名侍卫回道。

白衣,持剑…。

顾流烟微微一晃,眼睫无力的垂落下去,果然时她!他现在突然很怕看到她,他一直期待的会面竟演变成了如此状况。

“负清风!是她!”武环宇惊道,下意识的望向了顾流烟,却看到了他无比紧绷的侧脸,视线又望向了地上的尸首,顿时皱紧了双眉。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这样的局面,负清风一定会认为是他们害死了负将军罢?即便他们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负清风?”南宫飞宇闻言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随即激动的握紧了双拳,“负清风来了!没想到今日不但杀了雪国大将,竟然连负清风也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我也!不要阻拦她,让她进来!”他倒是要看看她负清风一人如何力破千军,从这里飞出去!

“是,殿下!“南宫飞宇身边愣住的侍卫蓦地回神,疾步朝前院飞奔而去,长声吼道,“殿下有令,所有人不准阻拦!殿下有令,所有人不准阻拦

众人皆惊,心都提了起…

片刻之后,一抹白影缓步而来,出现了院门口,白衣如雪,墨发飞扬,右手持剑,剑锋上鲜红的血流顺流滴落!白纱挡住了那张绝色容貌,只露出一双深幽无边的墨色双眸,冰冷森寒,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那抹如雪的白色身影,众人尽皆一震,清晰感觉到了她身上所散发而出的逼人家气!

“负清凡…”顾流烟不自觉的轻喃一声,湖蓝色的眸子在一瞬间来亮起来,复而又黯淡下去。她与初时相见一样,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清冷出尘,只是物是人非。他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那时了,虽是敌我双方,却惺惺相惜。

那一声呢喃虽轻柔,但听觉敏锐的负清风已然发觉,抬眸望去,没有意外的看到了一抹绿色身影,视线之内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当看到那抹无比熟悉的身影时,整个人顿时僵住,瞳孔在瞬间放大,爹!?

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人已瞬间到了人群中央,这诡异的速度无人不惊!

看着地上那抹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容貌,鲜血染了一脸,一身,那红是那么刺目!负清风只觉如遭雷击,手脚冰凉,身形晃动,无力的跪倒在地,极痛攻心,声音在瞬间变得嘶哑,“爹,对不起,女儿来迟了…。”她终究没能赶上,终究没能救得了他,终究失去了…

那嘶哑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痛,揪紧人心,顾流烟一震,想上前,却无力上前。

南宫飞宇怔怔的望着身前那抹白影,原来传言是真,负清风当真绝色无双,即便没看到她的脸,只是这气质便足够倾倒人心,方才她持剑缓缓而来那一幕好似仙子落凡尘,又像索命的冷面修罗,这样的负清风果然有引起天下轰动的资本!他还真是小瞧她了!

他南宫飞宇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是一身男装,甚至连脸都没露,便足以倾尽天下!

负清风静静地注视着死去的负老大,死寂般的墨眸缓缓有了流动,她伸手取下了脸上的白纱盖在了负老大的脸上,“爹,我们回家。”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杀人,在他心里她还是那个纯净的风儿

当那白纱脱离,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展露出来,一瞬间抽气声无数,南宫飞宇更是震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竟还有如此绝色的人!完美的不似真人!

白纱覆盖而下,立即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呼的血红。

负清风深吸一口气,几乎忍受不住,执剑起身,缓缓抬眸,视线一一略过众人,“是谁?”这一刻,强大的黑暗气息袭来,冰冷肃杀!迎上那双森寒的视线,众人一惊,心中一颤,只觉得背脊发寒。

那声音不大,却奇异让每个人听的清晰。

众人无言以对,又有谁敢指认南宫飞宇?

见无人作答,负清风徵徵眯起了长睫,长剑呜鸣,冰冷的气息在席卷而出,“我再最后一遍,是谁?”她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付出同样的代价!能处决被俘将领的人没有几人,何况还是爹这样的统帅将军,人选不过那几人而已!

此话一出,有几名胆小的人畏惧的后退半步,心中忐忑不安。

顾流烟清晰的感觉到负清风身上的肃杀之气,但在焰国军中,她只是一人而已,又如何能抵得住千军万马!而且南宫飞宇方才本就不打算放过她,她岂能安然离开?就算要报仇,也要寻到合适的时机!“负清风,一”

可惜,他才开口,就对上一双深幽冰冷的墨眸,负清风静静地望着那双隐隐带着急切的眸子,轻轻的吐出几个字,“失信之人没有资格与我说话。

只一句话便教顾流烟无言以对,心在瞬间,似乎被一只手紧紧掼住,无法呼吸,她果然还是这么认为…

武环宇看着顾流烟苍白的脸色,顿时一震,反射性的开口为顾流烟解释,“负先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先生他没有…”

“武将军,注意你的身份!”南宫飞宇突然间开口,冷冷的截断了武环宇的话,随即望着了身前那抹白影,“负清风,今日既然你自动送上门来,本殿下岂有放过之理?本殿下劝你还是束手就擒,本殿下可不希望弄伤了你。”他向来有怜香惜玉之心,而且是如此绝色的美人儿,江山与美人诱惑一样的大,自古以来这两者一直并列,这样的绝色美人当归他所有!

听到这话,负清风眸色一暗,缓缓转身望向身后,身后站着一名身着铠甲的阴邪男子,清眸深处漫上了森寒的杀气,“殿下?焰国皇子?你是谁?”顾流烟不会如此痛下杀手,方才看到他的眼神时她便明白,原来蝶城主帅易主,是他!是这个人!

对上那双墨如子夜般的眸子时,南宫飞宇一惊,心神共振,她在看他!虽然极尽冰冷,却让他感觉到了隐隐的振奋,“本殿下乃是焰国六皇子,南宫飞宇。”破天荒的,他竟然回答了她的话,而且还在不经意间!她的眼神,她的容貌,她的气质,都如冰雪一般!

“南宫飞宇负清风闻言,木然的轻念着,下一秒,眸色一暗,长剑惯出,“原来是你!南宫飞宇,今日我负清风定要血债血偿!”

南宫飞宇大惊失色,虽早有提防,但没想到她的速度如此之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身旁的侍卫挡在了身前,冰冷的长剑狠狠地刺入侍卫胸口,那侍卫惊愕的瞪大双眸,咽气而绝!

负清风见状倏然眯起了眸子,用尽全身力气刺去,长剑惯出尸体胸膛刺入南宫飞跃的胸口!

胸口极痛,南宫飞宇一震,急忙闪身,胸膛还是被剑锋刺入三分,血不停的溢出胸膛,这一幕与七岁那年融合,眸中满是失措惊慌与混乱,踉踉跄跄的退后,大吼道,“来人!来人啊!抓住她!抓住她!父皇父皇不要宇儿好痛!父皇…”

南宫飞宇不停的退后,直至推到墙角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不停的颤抖着,口中念念有词,面色惊恐。

一声令下,原本呆愣的众人立即回过神来,将负清风团团围住,攻击而去!

“该死!”顾流烟低咒一声,紧张的观察着人群中的负清风,生怕他回受伤!视线落在墙角的南宫飞宇,恼恨的抿唇,随即招来侍卫,命人将南宫飞宇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虽然他很生气,但南宫飞宇毕竟是皇子,是主子,他怎能放任不管?

负清风足下飞转,长剑如虹,围攻而来的人尽皆被害破了喉咙而亡,她怕伤到地上负老大他们的尸首,飞身到了另一旁,无数侍卫不断的涌来,将那抹白影团团围住,死者不计其数,不停有人倒下去,不停的有人涌上来!

“天!”看到这一幕,武环宇简直是要疯了,一边是他麾下的将士,一边是他视为朋发并且敬佩的人,他到底要帮哪一边!不管了!他先攻进去,借机将负清风弄走再说,再这么下去她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负清风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要踏平眼前的阻碍,杀了南宫飞宇,这四个字一瞬间在她得心里生了根!她不曾动手杀过人,可是此刻她却满心麻木,没有任何感觉,看着那人一个个的倒下,她没有任何愧疚感,只有愤恨,痛苦,麻木!云追月说的对,麻木了,她现在也与他一样了,杀人如麻。

武环宇飞身落入包围圈中,直接抵住了负清风的长剑,贴近的一瞬间,低声轻喝,“快走!”

负清风一怔,对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但下一秒她左手指尖一弹,以气线隔空点住了武环宇的穴道,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武环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心中的焦急到了极致!她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点了他的穴道!

几名侍卫接住了武环宇安置在一旁,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战斗,原本小小的园子尽皆是人!

负清风她是怎么了?她不是一向沉稳睿智的么?她难道不知寡不敌众,她难道不知她的气力总有用尽的时候?顾流烟越来越焦急,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但他又必须要忍住,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心急万分,怎么办?要为了负清风而暴露自己么?这么多年,他掩藏了这么多年!一旦今日暴露以前的努力就回毁于一旦,但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负清风受伤被俘,甚至可能会死,他做不到!

就在顾流烟忍不住出手的时候,突然看到几抹身影从屋顶飞身而下,竟是雪入尘与雷枭等人!顿时心中一松,太好了!终于来人了

当雪入尘看到人群中厮杀的那抹白影时,心中一痛,挥剑而下,一剑赐死了一名正欲偷袭负清风侍卫,一记横扫,将众人逼退,一把拦住负清风的腰飞身而起,“走!”

包围落空,腰间一紧,负清风嗅到了熟悉的清甜气息,转眸一看,果然是雪入尘,两人飞身而起,负清风却突然伸手欲推开雪入尘,雪入尘早已料到,一把握住了那只推拒的小手,沉声开口,“放心,将军已被雷枭带走了‘”

负清风闻言一震,反射性的往地面望去,果然空无一人,心才放松下来,望着那被处被血染红的地面,冷声开口,“转告南宫飞宇,我负清风此生定要取他首级,为父报仇!我回踏平他焰国江山,为亡父祭奠…”

踏平他焰国江山,为亡父祭奠…

冰冷嘶哑的声音载着悲痛,在半空中久久不歇!

顾流烟望着几乎被血染红的地面,眸中一片深幽,踏平焰国江山,他相信她做得到,此刻,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天意,什么是天命不可违。

南宫飞宇被带走,武环宇被点了穴,顾流烟又未下令,众将士一片混乱,未得令也没有去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人劫走了尸首,奔出城门…。

一出城门,负清风紧绷的思绪放松下来,连日来的劳累,方才又急痛攻心,战了那么久,终于禁受不住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身前的人儿软软的倒在怀里,雪入尘一惊,俯身去查看,“负清风!负清风,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她到底是从哪儿突然出现在蝶城,他们今日准备去蝶城打探情况却在城门口碰到她,只一眼他便认出她来,心中也知她是得知了消息赶来蝶城营救将军,但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单枪匹马的冲了进去!那一刻,他简直要被她气死,方才她才知道她定是感应到了将军出事才丧失了理智!没想到将军这次居然会丧生焰国军营,如她所说,他们一定会踏平焰国江山报这血海深仇!

四哥说的没错,只有她真正在乎的人她才会失去理智,今日看到那样疯狂的她,他震住了,但更多的是心疼!

失去亲人的痛苦,他虽没尝过,却能体会,她现在一定很心痛,很悲伤

雷枭与另外几名侍卫驾马在前,虽奋力狂奔着,眼前却都是一片模糊,将军死了,关将军死了,铁将军也死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将军死了…,军中将士若是知道将军的死讯会如何?他现在好后悔,为何当日没根将军一起突围!将军死了,负家军还是负家军么?

雪国营寨,所有人都在营中翘首期盼着,期盼着雪入尘雷枭能将负老大他们营救回来,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等到的尽是负老大等人的死讯。

当寨前的守卫发现那一小队人马时,立即警觉起来,当看到当前的人是雪入尘时,兴奋的大喊起来,“五殿下?是五殿下!快去通知大家五殿下雷枭将军回营了!五殿下雷枭回营了!”

五殿下雷枭将军回营了…。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在一瞬间所有人振奋起来,尽皆朝寨前涌去!

“负先生?“拥挤在前方一名侍卫发现了雪入尘怀中的那抹白影,惊诧的开口,“负先生?是负先生!?负先生回来了!”

众将士闻言尽皆开心的笑起来,一片欢笑之声,太好了!负先生回来了!他们再也不用惧怕焰国兵了!

正文 VIP 第二卷 第七章

众人翘首以盼,尽带笑颜,守寨侍卫更是振奋不已,但当雪入尘带着昏迷的负清风出现在大门口时,众人才发觉负清风晕了过去,顿时惊诧的面面相…

“怎么了?负先生怎么了?”

“先生?!先生她出了什么事么?”

“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五殿下的脸色这么苍白?”

“将军?!”突然一名眼尖的侍卫看到雷枭马上那血色模糊的人影时,惊叫出声!这一声惊叫,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血?!是血!将军!将军怎么了?快!快请军医!快去将军医找来啊‘”

“军医!军医在哪儿?!快出来!”

看到前方暴动的将士,雷枭突然举手,低吼一声,“安静!众将听令!”

嘶哑的低吼声带着隐隐的哭意,人群在一瞬间奇异的安静下来,众将士立即站立归位,不再是混乱一片,而是整整齐齐的列阵以待,不过片刻时间,五万大军便已严阵以待,肃静无声。

雪入尘,雷枭等人骑马到了队列前方,前排的将士皆已看到了那血迹模糊的尸首,顿时呆住了,眼眶瞬间便红了,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双拳紧握,青筋爆出,唇皆被咬破!

将军!将军!将军…。

雷枭深吸一口气,粗鲁的抹去眼泪,伸手招来几名将士将马上的尸体搬了下去,那几名侍卫看到那三具尸体是负老大,关童,铁卫国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将军!”

“关将军!关将军…。”

“铁将军…。”

这一声声哭喊让所有人的心在顷刻间碎裂,人群乱了,皆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当看到马上的雷枭血红的双眸时,后排的将士才相信,几万将士顿时呆立,每个人的眼睛几乎在意识到心中的可能时都红了眼”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将军怎么可能会死?他们的将军怎么可能会死?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

看到此情此景,雷枭再也忍不住双手捂住脸,眼泪肆虐而出。雪入尘缓缓收紧双臂紧紧抱住了怀中晕过去的人儿,黑眸深处漫上了凛冽的黑云,泪,终于滑落,停歇片刻,沉声开口,“众位将士,今日三位将军与焰国军中遇害,是为我雪国之耻,雪国之仇!我们一定要为三位将军报仇,踏平焰国,祭奠三位将军地下亡魂!”

“踏平焰国,为三位将军报仇!报仇!报…,吼声如雷,声震长空,久久不歇!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皆染上了仇恨的火焰!

雪入尘先将昏迷的负清风送到了营帐之中,而雷枭则负责处理负老大关童铁卫国三人的后事,整个军营被悲伤弥漫,哭声遍…

“她怎么样?“待军医诊脉之后,雪入尘急急的问道。

军医起身朝雪入尘恭敬的行了一礼,“回五殿下,负先生只走过于疲累,加上急痛攻心,悲伤过度,这才晕厥过去,属下会准备些调理滋补的药方,按方服用无碍。”

雪入尘闻言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那我就放心了,你下去准备罢。”

“是,属下告退。”军医躬身退去,一名侍卫随着一同前去取药。

待帐内恢复平静,雪入尘缓缓靠近吊床边,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心中揪紧,“你现在一定很痛对不对?我却不能分担你的痛…,“修长的手指轻抚上那张小脸,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那滴晶莹的液体落在指尖,他望着,缓缓放入口中,是咸的,是苦的,她就连在昏迷中都在哭么?

负清风,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拂去你的悲伤?

四哥快来了,等他来了,我就不能再这样陪着你了。我是此次大军的副帅,如今将军逝去,便是我担当大任的时候了,你放心,我一定倾尽所能为将军报仇,缓解你心中的痛。

天色缓缓暗下来,黑暗演染了悲伤,军中无炊烟,无人启灶,所有人尽皆围着火堆旁,围在负老大关童铁卫国三位将军尸首前,一圈又一圈的转着,一片哀恸之声。

“爹?爹…爹!”负清风突然惊叫一声,一跃而起,睁开双眸,泪在瞬间滴落,满心苍凉绝望。

“负清风!”雪入尘立即闪身到了吊床边,看到那滑落的泪顿时一震,缓缓伸手握住了那双羸弱纤细的双肩,她的双肩这样纤弱,怎能忍受?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悲伤的样子,他好心疼,真的好心疼。

负清风茫然的转眸,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心中明了已回营了,“雪入尘,带我去。”

那嘶哑的声音,让雪入尘心中一紧,想拒绝她的话,可是一对上那双死寂的眸子,便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无言的握住了那只冰冷的小手,轻轻应声,“好,我们走。”那双墨眸再不复以往清澈,而是蓄满悲伤,满是绝望,他想帮她,却无从帮起。他从来不想让四哥接近她,可是这一次他想四哥快些到,四哥那么了解她,或许,四哥可以安慰她,或许四哥可以缓解她心中的痛,或许…。

帐帘被掀开,雪入尘拉着负清风缓步走出,帐外火光冲天,军营中央的空地上黑压压的尽是人,一圈又一圈的围在火光中央,夜空被火光映照的一片火红,哭声幽咽,悲凉的氛围触动人心。

当那抹白影出现在帐外,人群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奇异的停了下来,纷纷回首望去,一看到负清风眸中微微停歇的泪又肆虐起来,纷纷散开,让开一条道路…。

“负先生…,”

“先生…,”

“先生…。”

负清风徵徵用力挣开了雪入尘的手,一步步的朝火堆旁的棺木走去,心痛得无法呼吸,掌心早已一片粘腻,不过短短的距离,她却觉得走了好久,终于走到了棺木旁,倾身看到棺木中那张熟悉的脸,心中一震,此时的负老大脸上的血迹已被清除,换上了干净的铠甲战衣,火光将肌肤映照的火红,与睡着了无异。

他这个样子,让她根本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如此鲜活的一今生命就此凋零,要她如何相信?直至此刻,她才明白她早已将他当做亲人,现在失去了她才觉得他的重要。

他总会叫她臭小子,即使知道她是女孩,也一样叫她臭小子。

以往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着,震惊时的他,练剑时的他,发怒时的他,无奈时的他,骄傲的…

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一个她在这个世界中的亲人,就此离去,这个世界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负老大,再也没有他。娘呢?她都如此悲伤,娘呢?她真的不敢想象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在她受到危险的时候他会站出来保护她,她从未感受过的父爱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她能感觉他对她的爱。可如今,这分爱就此消失,她再也不会拥有。

看着棺椁边那抹静立的白影,安静的近乎诡异,她没有哭,没有闹,而是如此安静,这样诡异的反应更让雪入尘担心!禁不住走过去,轻唤道,”负清风?”

她这个样子让他更担忧,他宁愿她将心中的痛,心中的悲伤都发泄出来‘

听到那声轻唤,负清风微徵一怔,缓缓站起身子,走到棺椁正前方跪了下来,恭敬无比的叩首,三次之后停了下来,清眸徵徵眯了起来,哑声开口,“爹,我是负老大的女儿,我不会哭。您放心,我会遵照你生前的意愿,护卫雪国江山,护卫雪国百姓,忠君爱国,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