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看你独自走路的样子,天这么冷,早点回吧!明天的工作可是不闲。”韦鹏推着她进车,说了地址。

“谢谢你!”明靓有点感动。

“谢什么,搭挡呀,日后到了非洲,可要常给我寄明信片。能去非洲,是每一个摄影者的梦!”

“呵,好!”

车在积雪的街头缓缓行驶,看着窗外闪烁的路灯,明靓幽幽地问:“你想家吗,韦鹏?”

“选择了记者这行,便是选择了飘泊,很多人羡慕我们的好运,可以游遍全世界。”

轻轻点头,“飘无定所,象吉卜赛人!”对她而言,无所谓啦!

难得一向笑语不断的韦鹏沉默了,“我有二年没有回国,从挪威到德国,忙着适应,忙着赶稿,每天累得一碰床就睡着了,家就在梦中吧!不过,我的家人肯定想我,所以我还是幸福的!”

明靓很羡慕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有人想念真的是种幸福。

“又发呆啦,丫头!”韦鹏轻推她一把,“到啦,是不是想赖着陪我?”

“啊!”真的是公寓大门,明靓脸红红地下车。

“明早我过来接你,今晚好好睡。”这丫头太较真,早晚会累出病来的,站长左叮嘱右叮咛关照她,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会。

机场,很讨厌机场。

找了间会议室作为记者接待中心,伦敦的航班还没到,会议室里已座无虚席,长镜短镜,录音笔、笔记本,采访本,所有能出动的全部出动,就想在第一时间抢到最快最新的题材。

来早也没抢到好位,明靓挤在摄影席里,从缝隙里张看着答问席。

“来啦,来啦!”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的记者如临大敌,闪光灯闪个不停。

侧门里,率先走出莱理斯俊酷的面容。明靓踮着脚,想看清后面跟随的人,不料身边一架摄相机的电线勾住了脚,她一斜,站立不住,倒向身边的一位记者,却带着摄相机跟着倒下,她不禁惊呼一声,只见重重的摄相机迎面而来,眼前一黑,好似听到韦鹏的大叫,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真是很长的一觉呀,太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她美美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容俯在面前,她吓得闭上眼,又梦到他了吗?拼命摇头,嘴中嘟唠着。

“你在讲什么?”听不清她讲什么,梦里的人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三百七十八乘以二十四。”

“为何不精确到秒呢?”寒眸浮出笑意,为她的话语,空寂多年的心稍稍有了温度。三百七十八是他们自机场一别,分离的天数,他记得很清,她也没忘记。

“啊!”明靓腾地坐起,这不是梦!她瞪着他,惊讶无比、难以置信地直眨眼。

是机场医务室,额头上贴着OK绷,严浩两手交插,一身精致的手工式西装,气宇不凡站在床边深究地打量着她。

“这,这。。。。。。。”她慌乱地四下张望,“韦鹏呢?”

“你的搭挡吗?”严浩一挑眉,“承蒙你的晕倒,他得到了莱理斯的独家采访。现在他正在代替你采访莱理斯呢!”

过了五秒,她终于找了自已的舌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忘了自已的情形,她错用受伤的左手欲撑起身,“啊,好痛。。。。。。”

“别乱动,你这个傻瓜!”

他一个动作趋近,一手环抱她的背后,扶住她侧倒的身子,一手为保持平衡撑在她的腰际,然后世界好象静止了,两人呼息咫尺,相望的眼眸仿似可以穿透地方内心。。。。。。。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他误以为自已看到了尘封心底冀求多年的渴望,但,二次的失败回忆逼他面对现实。

他僵硬地扶她躺下,“我是莱理斯的律师,所有的采访都必须经过我同意。”

她的手纠紧床单抗拒,急促,如战鼓的脉搏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敲打,她恐惧他会听到自已无法控制的心跳,急得把头扭向一边。

他深沉瞟向她,克制心中因她排斥、推拒自已的举动所引起的炽烈火气。二十岁,她表白,然后分手,她说是开玩笑;二十一岁,她说要努力爱他,然后分手,她说不能接受两人的性格差异;二十四岁了,她当他是陌生人,当面忽视他。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采访结束了没有。”冰冷的语气听起来极为不耐。

“好!”

门“怦”一声关上,带着怒火。

她记得他是个很记仇的小人,现在好象不那么记仇,但火气却大了许多。

强撑着下床,好象有点惨,头破了,左手受伤,走到镜子前,一派狼狈。反正从来就不是美人,狼狈就狼狈吧!

“明靓,独家,独家新闻!”韦鹏激动地推门进来,冲着她晃动采访本,“我要马上发稿。天,你好些了吗?”

“我以身徇职,应该算烈士吧!”她倾下嘴角,笑着问。

“还能说笑,看来不算坏。今天你休息,稿件我来写,图片我来做,OK?”韦鹏关心地挽住她。

门外射来一记凌厉的目光。

韦鹏放开她,伸过手,“谢谢你,严律师。”没有严律师的首肯,任何人都接近不了莱理斯,看这位严律师,年纪轻轻,就在法律界举足轻重,真令人敬佩。

严浩淡淡地一握,眼睛看着明靓。

明靓揉着额际呻吟,支吾道:“严律师是我学长。”

“真的!”韦鹏爽朗地笑了,“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穿过大西洋,还能遇到自已的学长,明靓,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下学长。”

明靓有些难堪,他这位贵公子心中把她不知恨成什么样,怎么可能与她同桌吃饭,“呵,学长要准备明天的辩护,很忙的。”

“我不忙。”

“呃?”明靓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

“学妹,在德国呆了近一年多,连中文都听不懂了吗?”

果真还在气她!明靓轻笑一声,“可能是头摔坏了,反应慢,没办法,要不我们去吃中餐?”

严浩语气冰寒:“如果尝试下德国菜,我也不反对。”

明靓坐在桌边发呆,侍者在对面偷指着严浩冲她直笑,怎么会这样呢?她为什么会带着她来到公寓附近的这家咖啡馆,是想让他分享她在异国的每一个夜晚吗?

“这边巴西咖啡很地道,黑咖啡也不错,但喝了不好睡。”她轻声说着。“我们喝巴西咖啡吧!”

“好!”深眸紧锁住她的发线。在这人地生疏的异国,在一群高鼻蓝眼的德国人中,他和她坐在一起,好亲切。

知道她在柏林,那天颜浩提过,但匆匆登机,来不及问她的具体情形。没想到今日一下飞机,就看到她晕倒在他面前。

这算是个奇迹吗?

“不好意思,这里只有简餐,好象有点寒酸。不过,餐点还不错,有面条,也有三明治,你吃什么?”

“三明治!”他忙呼吸敛神。

“嗯!”含笑和侍者交谈了几句,又和邻桌的老者问候了一声,用他不熟悉的语言。

她把头发剪短,衣着偏向于休闲、简洁,原先的圆脸变成了瓜子脸,整个人有种淡淡的不真实感。

原来的明靓精灵、古怪,可爱得让他转不开视线。

眼前的明靓让他心疼,想疼在心坎中。

气氛有点沉默,明靓玩弄着手指,眼神扫视着室内的客人,“我每晚都在这里吃晚餐、写稿,喜欢这里安静的气氛,我住得也不远。”

“嗯!你爸妈还在南非吗?”

她呆了下,一笑,“在呀,他们在南非生根了,呵,过两年,我也准备去南非陪他们。”

他眉头紧皱,然后黯然低下眼帘,“一家人在一起也好!不要一个人飘泊在外。”

“是呀!”她慌忙转开视线,“你呢,为何没有回国,严先生说过你的一切都已设定好。”

“你见过我父亲!”严浩唇线绷紧,口气一怔。

“啊,”明靓淡淡一笑,“好几年前,见过一面。”

“他对你说什么了?”他突地抓住她的手,颤声问。

“没有什么,一起吃个饭而已。”

“回答我!”

她愕然他的激动,叹了口气,“他让我陪你出国读书,我拒绝了。”

他放开她的手,知道她曾经面对过什么样的压力。他了解他的父亲,说出的话无人敢反驳。

“他说你不能陪我出国,就放我走,是不是?”他沉痛地问。

“不是,是我觉得不能承受太过沉重的感情,我们性格差异也大。”事过境迁,何必还提往事。

和他这样面对着谈论感情,怪怪的!

“对不起,我替我父亲向你道歉!”他无话可说,终于明白当初她突然坚持的分手。

“呵,干吗?他又没伤害我,是我自已放弃的,出国读书多少人羡慕呢!静姐把我骂得好惨,说我是天下第一女傻。”

“你不傻,是你不想没有自我。爱,就要公平,是吗?”

从没有这般接近的感觉,一直以来两人就像圆轴上遥遥相对的点,快快转着。。。。。慢慢绕着。。。。。。。横亘不曾缩短的距离,她习惯了,不要这般的近。

“不是,是我年轻,爱得很浅。”她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