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爵安慰她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多想无益,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得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死去的人。”

上官萦转头望着门外的两个守卫,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第113节:第二十章(3)

夜深人静,众人都睡了。蓝爵一开门,守在门外的两人便醒过来,问他做什么。他说:“萦浑身发烫,想是病了,我出去打点凉水给她敷一敷。”说着递给两人一人一锭银子。

两人虽不情愿,看在银子份上,其中一人打着哈欠摸黑领他去了。沈家花园有个养金鱼的池子,引的是外面河里的活水,是以池子并未干涸。蓝爵抱着陶罐,欲跳下去汲水,因手上、脚上均被铁链锁着,行动不便,央求他将铁链解开。那人掏出钥匙,将他手上铁链解了,嘴里嘟嚷说:“大半夜的,折腾个什么劲儿!”蓝爵活动了一下手腕,趁他不注意一个干脆利落的手斩刀,无声无息将他劈晕了。

他又将脚上铁链解开,走到院门口,冲另一人招手:“孙大哥,钱大哥摔了一跤,你快来帮忙扶他一把。”

姓孙的不疑有他,刚走进花园,便被蓝爵如法炮制,眼前一黑软倒在地上。

他解开上官萦手上、脚上的铁链,背起她从后花园翻墙逃走。没等落地,“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两人掉进了河里。原来花园外面有一条河,池子里的水就是从这河里引进来的,所幸是冬天,河水不深,仅到胸口。

蓝爵刚在落水时便用“千斤顶”稳住身形,虽没跌得四脚朝天,却免不了浑身**的。上官萦趴在他背上,抹去满脸的水,苦笑说:“这下可好,咱俩成落汤鸡了。”话未说完,一阵风吹来,冷得打了个寒颤。

两人狼狈不堪爬上岸来,还未来得及喘气,蓝爵察觉到背后有杀气,忙一把推开上官萦,就地一滚,翻身跃起。对方浑身上下包的密密实实,一袭黑衣,戴着一个黑头套,露出的两只眼睛冷酷凶残,手里拿着一把弯刀。他见一击不中,旋身又攻了上来,招招毙命,手段毒辣非常。

“是你!”来人正是在“好生医馆”偷袭他们的人,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蓝爵恨声道:“我正要替郝二报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人阴笑一声,声音粗哑难听:“我一路跟了你们数日,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没想到你竟逃了出来,这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呢!”说完一刀往蓝爵肋下刺来。蓝爵伸指一弹,那刀便荡了开去,从他肩旁擦过。

两人刀来掌往,正斗得难解难分,突然又一道黑影飘了过来,持剑朝上官萦直奔而去。蓝爵见状不妙,使出一招毫无技巧可言的“排山倒海”,只闻得掌风呼啸,劲气激荡,直有开山裂石之势,那人不敢硬接,只得后退避开。

蓝爵飞身拦住持剑的黑影,一脚踢向他膝盖。他动作一顿,侧身一跳。趁这一跳的工夫,蓝爵拉了上官萦就跑。没跑两步,先前那道黑影持刀拦在了前面。蓝爵被他们前后夹击,深吸口气,抓起上官萦往外一抛。上官萦轻轻落在地面上,抬头一看,三人已缠斗在一处,脸上被强大的劲气扫的直发疼。

第114节:第二十章(4)

两黑影一刀一剑合作无间,配合默契,蓝爵以一敌二,自是大感吃力。小说排行榜上官萦见他脚步一个踉跄,不等自己叫出声,手臂上已挨了一刀,急得四处乱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他。蓝爵受伤,身手不免一滞,他这一滞,便没拦住那持剑的黑影。持剑黑影朝上官萦走来,挥手便是一剑。上官萦奋不顾身往前一跃,咚的一声,落进了水里,好半天没浮上来。那黑影似乎不谙水性,并不下水,只是用剑朝水下乱刺。

上官萦在水里憋不住,从河的另一边钻出来大口呼吸。那人见了,立即追过来。上官萦猛的一下又扎进水里,再探出水面时放声大叫:“杀人了,救命啊!”

她这一叫,对方一惊,更是不择手段要杀她,见水不深,索性跳进水里,持剑朝上官萦追来。上官萦逃无可逃,见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正闭起眼睛受死,半空中突然飞来一把大刀将黑影逼退。张思齐和一众手下赶来,将持剑黑影团团围住,双方打了起来。

张思齐蓬头散发,显然是睡梦中被惊醒的。他从水里将上官萦提上来,怀疑地问:“你们不是在屋里的吗?老孙,老钱怎么被人打晕了?他们又是谁?”寒冬天气,上官萦冻得牙齿上下相击,瑟瑟发抖,哭着说:“我不知道,他们要杀我——”她扭头看蓝爵,他身形不稳,左支右绌,身上、脸上全是血,急得直说:“你快救阿爵,他受伤了!”

张思齐站在一边观战,并不出手帮忙,只闲闲说:“原来他武功没失啊!”

上官萦心中一惊,见他大有袖手旁观、借刀杀人之意,爬起来便朝蓝爵那边冲。张思齐见她送死,忙拽住她,“你干什么?”

她瞪眼说:“阿爵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死了,你休想找到聚宝盆。”

张思齐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虽然不满她威胁,还是提刀上前。

张思齐等人一加入,形势陡然变了过来。持剑黑影在众人围攻下渐渐不支,杀了数人后被人一刀砍中,一命呜呼。那持刀黑影见了,发出野兽般的痛呼,竟撇下蓝爵和张思齐,冲进人群中一阵乱砍乱杀。剩下的七八人被他一阵疯砍,不是断手便是断脚,没有一个是站着的。张思齐见状红着眼睛杀了上去,跳起来挥刀一挑一劈。他伤痛下心神一时涣散,抵挡便比平时慢了些,肩上一痛,脑中顿时清醒过来,跟着一脚踹了过去,直中张思齐心窝。他看了眼地上同伴的尸体,又看了眼蓝爵,收刀后退,没入黑暗里,头也不回走了。

上官萦扶住摇摇欲坠的蓝爵,用手捂住他手臂上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蓝爵伸手去擦她眼泪,笑着安慰她说:“不要紧,一点皮外伤而已,再哭眼睛就肿了,不好看了。”上官萦见他没什么大碍,吸了吸鼻子说:“怎么,嫌我丑是不是?”

蓝爵低头凑近她小声说:“哪里,是我舍不得你哭。”

上官萦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原来你这么会哄人。”

他见张思齐躺在地上,呻吟不已,问:“张大人,你没事吧?”说着扶他起来。

上官萦走过去扯下那持剑黑影的头套,露出一头长发和一张雪白秀气的小脸来,此人竟是个女子!

张思齐见了她的脸,惊呼:“竟然是她!”

第115节:第二十章(5)

张思齐见了她的脸,惊呼:“竟然是她!”

蓝爵忙问:“此人是谁?”

张思齐捂着胸口喘气说:“她是锦衣卫影卫,陆杲的贴身心腹。”

“影卫?”

“嗯,影卫不同于一般的锦衣卫,乃是陆杲训练出来的死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西厂和锦衣卫一向水火不容,他前脚才到,影卫后脚就来,陆杲他莫非想夺聚宝盆?

想到聚宝盆,他看了眼蓝爵,心想:“此人武功如此厉害,竟连软筋散都不惧,留着终是个祸害。”他故意一个趔趄,蓝爵忙伸出双手扶稳他。他悄悄从怀里摸出匕首,抬手便往蓝爵心口刺去。

上官萦正蹲在地上细看那女影卫,侧头见了,大叫“小心”。蓝爵听见上官萦叫小心,只觉胸口一凉,不等反应过来,一掌将张思齐拍飞。

上官萦爬起来,从地上捡了一把刀,走到张思齐背后,咬紧牙关,一刀插了进去。张思齐立时毙命。

幸亏发现得早,匕首只刺入一个头,未伤及要害。蓝爵苦笑:“我跟这匕首还真是有缘,一而再再而三作亲密接触。”这匕首正是从蓝爵身上取出来那把,上官萦一直贴身带着,后来被张思齐收缴上去。

上官萦杀了人,吓得脸白唇青,浑身轻颤倒在地上。

蓝爵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柔声说:“好了,不怕,没事了。”

许久她才镇定下来。

两人看着满地的尸体,只觉恐怖异常,半刻也不愿多呆,相互搀扶着回到沈家绣楼。上官萦惊魂初定,取出金疮药替他包扎。她从头到脚**的,刚才凶险非常,一直不觉得冷,这会儿替蓝爵包扎,才发现手指都僵了,连绷带都缠不好。蓝爵忙生火取暖,烤干衣服。两人午夜惊魂,又累又困,靠在一起昏昏沉沉睡去。

上官萦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身边空荡荡的,蓝爵不在。她四处寻找,见花园西边的角门开着,出去一看,蓝爵正在挖坑埋尸。她帮忙挖了个小坑,将那女影卫的尸体单独埋葬,并在上面压了块大石以作墓碑。

蓝爵数了数地上的尸体,“咦”了一声,“怎么好像少了?”

上官萦跟着数了一遍,张思齐一行共有十三人,地上却只有十一具男尸,“莫非是被野兽叼走了?”

“又不是荒郊野岭,哪来的野兽,地上也没见有野兽的踪迹。”

两人将尸体翻过来一一辨认,少了昨晚守在他们门外孙钱二人。

上官萦顿足大叫:“糟糕,他们定是逃了,早知一刀杀了,干净利落。”

蓝爵亦悔昨晚没有仔细查看,留有后患,只好说:“算了,后悔也没用。先将这些尸体埋了,免得引人注意。”

上官萦在埋尸前先搜了一遍身,其余人都是西厂令牌、零碎银两等物,只有张思齐身上多了一个玉瓶和一个锦袋。打开玉瓶,是一粒药丸,她放在鼻前闻了闻,正是“相思”一毒的解药,她如获至宝。解开锦带,却是她那对钥匙耳坠,忙揣在怀里,踢了张思齐一脚,哼道:“知道觊觎别人东西的下场了吧?”

两人将众尸体埋好,又将上面的泥土踩实,撒上落叶柴草等物,使它看起来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忙完累出了一身的汗。

回到绣楼,两人简单吃了点剩下的干粮。蓝爵看着周围说:“张思齐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你骗他说有密室,他居然相信了,可见人一旦有了贪欲,便会利令智昏。”

“他倒不是利令智昏,像沈家这样的富贵大族,有密室、地道之类的东西一点也不足为奇,他只是不够聪明罢了。”

第116节:第二十章(6)

蓝爵看着她说:“怎么,还真有密室啊?他们不是差点把这儿拆了吗?”

上官萦一脸不屑地说:“就算拆了又如何?既是密室,有那么容易找到的吗?”她站起来,走到门外,一手撑在下巴上对着两扇拉门沉思。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这里我都看过了,其他地方没什么,只有这两扇门有些古怪。你看,门里、门外铺的都是一色的方砖,只有拉门处,铺的是一整块的石板,像是要遮掩什么似的。”

蓝爵把铺在门口的地毯掀起来,在上面跺了一脚,说:“这么大一块石板沉得很呐,怪不得纹丝不动,也不知下面是不是空的。”

他这话提醒了上官萦,“阿爵,你把这两扇木门卸下来。”

那木门是活的,运力往上一提便下来了,露出卡木门用的数道木槽。木槽延伸进墙里,左右各形成一个黑洞,刚好可以探手伸入。

上官萦摸到里面有一个凸起的圆环,叹道:“果然不错。”

蓝爵在另一头也摸到了,说:“没想到密室入口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显眼才更容易忽略。人多数舍近求远,对眼皮子底下的东西,往往视而不见。”

蓝爵问:“有一左一右两个机关,该怎么开启?开错了,不会楼崩地裂吧?”

上官萦握住左边圆环往右扭了三下,又握住右边圆环往左扭了三下,只听得地底轰然作响,石板缓缓升起,露出一段长长的石阶,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不看见。石板升到半人高便止住了。两人点亮火折子,弯腰钻了下去。

一踩在石阶上,石门似有感应,慢慢又合上了,没过一会儿,光线全部被挡在了外面。地下空气虽有些沉闷,火折子却并不熄灭,看来地道里有通风口。

下了石阶,是一条青砖铺成的地道。地道高七八尺,可供三四人并排行走,甚是宽敞。走了摸约一盏茶的工夫,一条岔路出现在眼前,左边是一间石室,右边是一条通往上面的石阶。上官萦知道到头了,来到石室前。

石门上有一上一下两个锁眼。上官萦拿出钥匙耳坠,对着火折子仔细看,将耳钩上刻有一个小小左字的插在上面,右字的插在下面。她满以为石门会訇然中开,哪知半点动静都没有。她以为插错了,上下掉了个个儿,仍是毫无反应。她急得一脸细汗,用力转着钥匙说:“怎么回事?难道这锁许久不开,生锈了?”

蓝爵运力推了下石门,那石门居然被他推开了一条缝。他愣住了,“这门好像真的坏了——”

两人进去,想象中金银堆山、珠宝遍地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或开或关,胡乱堆在那里,箱子里全是空的。靠墙北面有一只半人高的紫檀雕花木柜,极为名贵,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厚厚一层灰尘,什么都没有。

上官萦望着满室的空空如也,长叹一声说:“真该让那些一心想要聚宝盆的人来看看,沈家若真有什么聚宝盆,早就东山再起了,何至于落到今天族灭人亡的凄惨境地?”

两人出来,沿着右边的石阶往上走,没走一会儿便到头了。顶开头上的石板,只听哐啷一声,压在石板上的供桌倒了。爬上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牌位。两人已来到沈氏正房。

蓝爵说:“原来另一个出口在这里。”

“我原本还在想,沈家若真有密室,怎么不设在主人卧房,反而设在女子住的绣楼?藏取东西什么的多不方便,原来两处是相通的。”

蓝爵望着眼前数不尽的牌位说:“满室的金银珠宝换来的却是成千上万条人命,怪不得师父常说,人世功名富贵,全是过眼云烟,最要紧的是今朝有酒今朝乐。”

“哼,怪不得你师妹叫乐今朝。”提到乐今朝,上官萦的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蓝爵一脸担忧:“不知师妹和小元儿他们安然到了没?”

他决定回一趟悠然山。

第117节:第二十一章(1)

回悠然山须得从杭州乘船而下。杭州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上官萦还是第一次来,自是要好好游览一番。虽是冬天,却不似京城北风呼啸、遍地肃杀,空气清新湿润,满眼都是青山绿水,令人心旷神怡。杭州城更是繁华热闹之极,商铺鳞次栉比、宾客盈门,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蓝爵陪着上官萦在街上闲逛,见她盯着路过的年轻女子频频回头,不由得问:“看什么呢?”她不好意思一笑,“她们身上穿的衣裳是京城里没有的款式,料子也有些特别,阳光下竟会闪闪发光。”蓝爵闻言拉着她的手笑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眼前矗立着一座宽敞气派的三层高楼,牌匾上“锦绣坊”三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进去是一个如庭院般大的房间,分门别类摆满了丝绸锦缎、成衣绣品、珠钗配饰等物品。蓝爵说:“这是杭州城最大的成衣坊,各种衣衫、布料应有尽有。”

柜台醒目处有一件烟雾紫提花兰草长衣,料子软滑,花样别致,刺绣十分精美,上官萦问多少钱,伙计说十八两八钱银子,她听了吓一跳,没想到这么贵。这么多银子,他们俩省吃俭用够过半年的了。蓝爵见她爱不释手的样子,掏出钱袋把银子全倒出来,数了数刚刚够。她摇头阻止,轻声说:“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哪知掌柜的笑眯眯说:“已经有人付过了。”吩咐伙计给他们包起来。

两人皆是一愣。上官萦忙问是谁,掌柜的笑而不答。蓝爵知他不会说,四处张望,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忽然想起“锦绣坊”是白家的产业,心想莫非是白师弟?

买完东西两人在同一条街上的一家酒楼吃饭。两人明明只叫了红烧肉、宫保鸡丁和莼菜汤三个普通菜肴,端上来的除了这些却还有龙井虾仁、蟹酿橙、神仙鸭等名贵特色菜肴。上官萦说上错了。店小二笑说:“没错,有人指明送上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上官萦不客气地舀了一勺子蟹酿橙,点头赞道:“颜色漂亮,味道鲜美。你哪个朋友这么热情好客,偏又神龙见首不见尾?”

蓝爵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他在杭州只认识白家的人。白师弟要请客大大方方请就是了,何必故弄这些玄虚?

晚上入住客栈的时候,上官萦开玩笑说:“你这个神秘的朋友不会连房间都替我们订好了吧?”话未说完,掌柜的亲自迎出来笑说:“有人特地为两位订了两间天字号上房。”不仅如此,客栈里的一应吃住用度全部免费。

上官萦挑眉说:“你这位朋友对你可真是好得很呐,出手大方,色色想得周全。”蓝爵叹气说:“也不知是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心里一动,行事如此调皮,难道是小师妹?随即摇头,小师妹一向囊中羞涩,哪来这么多的钱!

第二天也是如此,一大早便有马车等在门口。问车夫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有人花钱雇他,让他在这儿等一位姓蓝的公子,但凭吩咐。此人如此神秘,弄的上官萦也好奇起他是谁来。两人游完西湖回到客栈,蓝爵从窗口见马车离开,对上官萦小声说:“我跟上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第118节:第二十一章(2)

马车一直往东,走了摸约一顿饭的工夫,西湖隐隐在望,最后停在一栋白墙黑瓦、种满梅树的宅院前。小说排行榜院子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约四旬的男人,拿出一块银子递给那车夫。车夫连声感谢,驾车离去。蓝爵赶在他关门前,从隐藏的角落里闪出来。他见了蓝爵,微微笑道:“蓝公子,你来了。”似乎对于他会来,一点儿也不感到吃惊。

蓝爵倒是颇为惊讶,“岳总管,是你!”岳远是白府的总管。他随即笑了,“岳总管,若师弟想见我,说一声就是,何必费这么大的工夫?”

岳远亦笑了,一边领他进来一边说:“蓝公子,我已经不是白府的总管啦,我现在专门伺候小姐了。”

白府子孙繁多,蓝爵知道他说的小姐指的是白少朗的亲妹妹白纤纤。

“纤纤,她现在住在这儿?怎么没住府里?”

岳远叹了口气说:“这里清静,适宜养病。”

蓝爵忙问:“纤纤怎么了?”

“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没什么大碍,你去看看她就好了。”他没跟蓝爵说白纤纤已经快三个月没跟人说过话了,不理人,也不出门,这次生病病得迷迷糊糊呢喃了一句“蓝哥哥”,他如闻天籁,激动不已。因此他在“锦绣坊”无意中碰见蓝爵,便费尽心思请君上门。

白纤纤原本蹲在廊檐下看蚂蚁爬,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直到来人站在她面前久久不动,她才颇觉奇怪地仰头,随即空洞的双眸神采飞扬。她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踉跄了一下。蓝爵忙扶住她,笑说:“什么东西这么有趣,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指着地上轻轻说了句“蚂蚁”,然后牵着蓝爵的衣裳,一脸笑意让他进屋。

丫鬟倒了茶进来。她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看着蓝爵喝茶。蓝爵笑了,“怎么,你也想喝?”她摇头,突然跳起来,从里面的屋子捧出一个食盒,揭开来是各色点心,递了一块给蓝爵。蓝爵赞点心好吃。她把食盒整个儿放到蓝爵面前。蓝爵忙说:“吃不了这么多。”她也不勉强,环顾四周,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蜜饯。蓝爵忙按住活蹦乱跳的她,“蓝哥哥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半年不见,纤纤又长高了。咱们下棋玩儿。”

她用力点头,双眼露出兴奋、渴望的神采。

两人临窗对弈,厮杀起来。以前下棋蓝爵还能让她三子五子,随着她年纪渐长,棋艺精进,蓝爵倒要打起全副精神应战了。两人凝眉沉思,一言不发,寂静的屋里一时间只听见落子的声音。

一盘棋下完,天不知不觉黑了。蓝爵把棋盘一推,笑道:“纤纤越来越厉害了。”白纤纤赢了棋心情大好,竟笑嘻嘻对岳远说:“蓝哥哥输了,要罚。”岳远忙说:“对对对,要罚。小姐你说罚什么好呢?”

白纤纤望着蓝爵不说话。

岳远眼睛一转,笑说:“那就罚蓝公子留下来吃晚饭好不好?”

蓝爵想起上官萦,自己出来这么久,她一定很担心,忙说:“饭就不吃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又对白纤纤说:“明天蓝哥哥再来领罚,好不好?”

白纤纤有些失望,仍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顾岳远阻拦,一直将他送到门外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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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欢迎,强劲女配登场

第119节:第二十一章(3)

回到客栈,上官萦果然等的甚是着急,见他回来,松了口气,吩咐小二送饭进来。百度搜索,蓝爵把下午的事跟她说了。她夹菜的筷子一顿,斜眼看他,不动声色问:“白纤纤,你师弟的妹妹?南方女子柔美似水,想来长得一定很漂亮喽?”

“白家的人相貌都出奇的好。”

她轻轻哼了一声,笑眯眯说:“你刚到杭州,她便替你打点好衣食住行等事,你们俩感情好得很嘛!”

蓝爵没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叹了口气说:“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哪会这些事,都是岳总管一手安排的。纤纤跟普通人不一样,着实叫人心疼。”

上官萦装作不经意地问:“小姑娘?她年纪很小吗?”

“她比师妹还小一岁呢。”

上官萦心道,那还叫小?都是大姑娘了!不管蓝爵是不是拿她当妹妹待,自己都要防患于未然,他对自己一开始不也只是怜惜吗?

同情是许多爱情的开端。

当蓝爵说他明天还要去纤纤住的梅苑时,上官萦不想让他去,遂可怜兮兮说:“那我呢?我人生地不熟,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啊?”

“你当然是一起去啦。”

上官萦转过头去,“哼,我才不去,我又不认识人家。”

“这要什么紧?都是自己人,见见不就认识了嘛。”

上官萦白了他一眼,嗔道:“自己人,谁跟你是自己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去。万一遭人打趣,就更没意思了。”

蓝爵心想两人终究未成婚,身份确实有些尴尬,只好说:“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说要回悠然山看你师父吗?西湖也游过了,咱们明天就走吧。”

“是了,不知师父他们一切可都安好?那我们明天便去跟纤纤辞行。”

“也不用特地去辞行吧?咱们又不是来杭州游山玩水的,还要赶着回悠然山呢,派人告诉一声就成。”

“人家盛情招待,我们总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上官萦无话可说,扔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

第二天上官萦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蓝爵过来叫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说着伸手摸她额头。她翻了个身朝里躺着,“我不想去梅苑。”

蓝爵摇她:“为什么不想去?”

“人家怕生。”

蓝爵噗哧一笑,不相信地说:“你怕生?”

上官萦扭过头来瞪他,“难道我就不能怕生?”

蓝爵忙哄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害羞,只是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要是连见师弟纤纤他们都害羞,以后见了师父可怎么办?”

上官萦用被子盖住头,“我就不去,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自生自灭好了。”

蓝爵硬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你就是不去,也得起床啊,太阳都照到窗户上了。”

她瞟了一眼外面,嘟嚷说:“哪有太阳,成天阴风细雨,空气湿的抓一把都能挤出水来,人都要发霉了。”

“南方嘛,都是这样,刚才天还是晴的呢。你要真不想去,那我自己去了。”

那她岂不是弄巧成拙?上官萦拥被坐起,泄气似的说:“好啦,我跟你一块去,不过你可要记得照顾人家,不许叫人笑话我。”

第120节:第二十一章(4)

那她岂不是弄巧成拙?上官萦拥被坐起,泄气似的说:“好啦,我跟你一块去,不过你可要记得照顾人家,不许叫人笑话我。小说排行榜”

两人吃完早饭出来,白家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白纤纤这么殷勤讨好,上官萦心里颇不是滋味。到了梅苑,岳远亲自迎出来。刚在客厅坐下,白纤纤欢快地跑了进来,见有陌生人,脚步一顿,停在那里,一双点漆似的眼睛张徨失措地看着厅中诸人。

蓝爵冲她招手,笑说:“纤纤不怕,这是萦姐姐,是蓝哥哥的…”他咳了一声,方说出“朋友”二字。

白纤纤定定打量着上官萦,上官萦冲她露出一个尽量亲和的笑容。半晌她笑了,“萦姐姐,真好看。”

上官萦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人:性情像小鹿般温驯胆怯,行为举止又像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似乎高声说话便会吓坏了她,心中的敌意顿时消弭不少,笑道:“纤纤才好看,跟画上走出来的人似的。怪不得人家都说,江南出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