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整个人呆在当场,他当真不在房里?

辩机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推开房门,做了个手势道:"公主有什么事情,还是进来谈吧。"他眉间含了忧色,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萧湘倒不在意,现下她的麻烦已经够大了,而这个辩机更是将来的大麻烦之一,还有什么能大过她的麻烦的?见辩机从身后过来,她先前的郁闷却少了一大半,心中只不停的道:原来他真个不在屋里。

唇边不由自主的含了笑,连眉尖都微挑了些许起来。

进得屋内,只见桌上一只乌金香炉,里面仍旧在微微冒着烟,闻上去正是白檀的味道。萧湘不由心下称奇,这辩机怎么舍得用这平日里视若珍宝的白檀?

不过辩机不说,她也不问,统共不过是些白檀,用完了,她教人送些来便是。只要能帮她解了眼下的困境,什么都好说。

"公主今天前来,有什么事么?"辩机取了桌上的杯子,为她倒上一杯茶。

萧湘点了头,心思有些半飘:"是…啊,谢谢。"她回过神,见辩机为她倒茶,忙抬手接过。那杯壁入手,却是湿滑一片,似乎茶水过满而溢了出来,她微的一愣,抬眼看向辩机。

辩机仍旧一脸沉静,似乎丝毫没看见桌上的那一滩水渍。

"我想请禅师前去公主府小住,为我说解经文。"她便带了笑,缓慢道。

辩机看了她一眼,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公主莫要拿辩机开心,辩机不过普通僧人,又哪里会说解什么经文。"

萧湘叹了口气,笑道:"你竟是这般古板。罢罢罢,我也不说什么,这次来…是有求于你,希望你救我一救。"

她在会昌寺住时,自认与辩机关系极好,不想此刻辩机竟然开不得玩笑,心头不由有些不快,口气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公主身上的蛊毒已解…"辩机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了头,慢声道。

萧湘看了他几眼,再度开口:"是荀夜羽教我来寻你,她说普天之下,除去那人,便只有你可以救我。"

她这话说的极是明白,不想辩机却仍旧动也不动,这回甚至连头也不抬,径直道:"堕天所说,是指贫僧解蛊一事。公主体内蛊毒既然已经解了,贫僧便再救公主不得。"他根本连问也不问,只是一个劲的推脱,听得萧湘顿时心下泛火。

"佛家的慈悲为怀,就是这样的么?"她咬了牙,突然将手搁在辩机的面前,另一只手猛地将裤子撸了上去,露出那串血红的珠子,"你可认得此物?"

辩机抬眼看了看,却是浑身一震,猛的抬头看向萧湘,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半晌,他才颤抖了声音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看来他是认识的,萧湘心头如释重负,荀夜羽果然没有骗自己。不过…辩机似乎很是神秘,会解蛊,还认得古巫族的东西…他倒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越发不像纯粹的和尚了呢?难道他是古巫族打入佛教内部的无间道?

"你认识这个么?"她没有正面回答辩机,而是又将血珠在他面前晃了晃,反口问道。

辩机面色僵硬,半晌才默默的点了头,眼中却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一股悲伤来。

便只听他一字一句:"此物唤血珠,是巫族所有。"

这样一句,便再次肯定了萧湘的信心,她点点头,缓慢开口:"这东西我没法子拿下来,若是带久了,怕心魂都要喂了它去。"

"堕天同你说的?"辩机抬手在自己的杯中注入新茶,茶水因为他手的颤抖而微有些泼了出来。

"是。"萧湘点了头,将与荀夜羽说的话,又一次说与辩机听。复述完毕后,又将荀夜羽告诉自己的有关血珠的事情,也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辩机听后,微闭了眼睛,半晌才又开了口:"我也没有办法解下这个血珠。"

他此言一出,顿时如雷震,萧湘整个人便像是沉入海底,一时间竟无法喘过气来。她咬了自己的嘴唇,唇上已经渗出血丝,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面色惨白的看了辩机:"你是说…你也无法解开?"

辩机一直看着她,见她死咬嘴唇,眉头皱了半天,突然上前一步,拿起她放在桌上的丝帕,抚过她的红唇:"别再咬了,全是血。"

他温暖的指腹隔着丝帕抚在她的嘴唇上,惊的萧湘倒退一步,愣愣的看向他。

辩机似乎也反应过来,面上闪过几分尴尬,转开话题道:"我是无法取下,但我有法子切断血珠与你身体的联系,也有法子切断巫族长老对血珠的感应。"

原来如此,虽然不能直接取下,但如此做法,也算是解救一二。

萧湘了悟似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要如何做,才能切断联系?"

辩机的俊脸突然如火烧般红,不停的深呼吸,可就是说不上话来。

萧湘见他这个样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小说里的情节…难道…莫非…不会吧?

没有理由要她同辩机…那不是中了什么合欢散之类的毒之后才会有的情节么?怎么自己这会就…她的俏脸也如火般烧起来。

辩机深吸了口气,声如蚊纳:"若要切断,须从丹田处着手…贫僧…会碰触到公主…"

原来只是碰触…可是,丹田在哪里?

萧湘一脸茫然的看向辩机,却发现他的脸已经红到不行,几乎像是煮熟的龙虾。

她便努力回想,武侠小说里倒是有什么气沉丹田的说法,但她看书都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只看大概的情节,从不去深究里面词句的意思。所以,即使在无数本小说中出现过的丹田,她仍旧不知道在人身体的哪个部位。

但即使如此,看辩机的样子,这丹田怕是在极隐秘的地方,有碍男女大妨。否则他不会脸红成如此,唐并不若宋,不会"看到女子的手臂,便想到大腿,便想到私生子"。

萧湘略一沉谋,开口道:"切断这血珠的联系,需要多久时日?"

辩机低了头,却是不敢看她,微声道:"贫僧一时说不准,要看公主体质。若体质强健,经受得住苦楚,最多十天。若体质虚弱…怕是一年半载也不定。"

一年半载…萧湘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若是一年以后才能搞定,那还有什么用?自己搞不好都已经被那凌长老杀死,尸体都成灰了…她紧皱了眉头,心中反复不已。面上渐渐露出一抹难色来。

"公主可是急着将血珠取下?"辩机见她神情沮丧,便开口问道。

萧湘点了点头:"我方才同你说过了,若是半年之内还不能取下…恐怕那凌长老就会带我走,我不知道巫族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的圣女是做什么用途,只是看这血珠的特性,怕多半是用来祭神的祭品,不过名号好听些罢了。"

辩机颇为诧异的看了她几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萧湘见他面露犹豫之色,顿了几下,方才开口:"公主所言极是。贫僧…贫僧曾同巫族中人有过交往,对他们的情况略知一二。而贫僧这解蛊之术,也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想将他的情况合盘托出。

萧湘心头不免极是奇怪,按理说,他是没有理由同自己说这些的。他的来历、经历,哪里有向自己汇报的必要?真是完全不合情理的事情。

她抬了头,看进辩机的眼睛。

他的眼睛一如初见时,清澈如水,不含半丝杂质。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她在心底暗自揣度,却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反正,多知道点,也没有坏处吧?

萧湘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能不能告诉我点关于巫族的事情?倘若…倘若切断不了这个联系,我也能想些对付他们的法子。"

辩机微颔了首,起身从一边的柜子中取出一只沉木的小匣子。

他将匣子放在萧湘的面前,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用青色丝绸包扎好的卷轴。丝绸上面有了些许霉斑,另一些地方的丝绸也有些败坏,看来是有些时日了。辩机脸色沉重,将卷轴缓缓取出,轻轻解开丝绸。他手上的动作极是轻微慎重,似乎眼前的东西被他视若珍宝,萧湘憋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手,似乎里面捧着的是她的性命。

丝绢解开之后,里面便呈现出一幅泛黄的卷轴。辩机执了卷轴的两端,缓缓解开,平摊在桌面上。

萧湘睁大眼睛看去,那卷轴上用工笔绘了一幅人相。

虽然画卷早已泛黄,连画面上都有了些许黑色的斑点,但是,那人相上艳丽的色彩竟没有丝毫褪去,仍旧明媚的如同站在阳光之下。

那是一幅仕女图,绘的极是精致,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描绘的清清楚楚。

画中人飘然若仙,一身浅紫色的宫装衬托出她凝脂般的皮肤。头发环了望仙髻,两根彩带被风微微吹起,如浪般在身后飘动。她立在一朵白云之上,周围跪伏了十个人,三女七男,皆是虔诚的表情。

她面上似笑非笑,虽然极美,但一双眼睛中却透露出一股邪意,看了叫人心中格外的不舒服。

辩机等了片刻,又将画卷缓缓卷起,一面卷,一面出声道:"这女子名唤叶晓狐,是巫族的启天圣母。"

"叶晓狐…"萧湘皱了眉,喃喃道,"好诡异的名字。"

"是。此女并非人类,而是一九尾银狐所化,而巫族直系血脉…大部分都是她与凡人所生的后代。"辩机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所谓的巫族圣女…就是以自身精血供奉圣母,以待圣母附身所用。"

这段话萧湘听的不是很明白,挑了眉看向辩机。

"巫族有一特别的仪式,叫神降,就是请这叶晓狐附身。但这机率极小,如果没有请到,便会在仪式上杀死圣女,将她的血液拿去浸泡血珠,而她的尸体则抛入狐谷,供野兽啃吃。"辩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即使请到叶晓狐附身,圣女也不复存在,她的灵魂就被当成了叶晓狐的食物…身体也会渐渐被吸收,总归是一个死字,而且…还是魂飞魄散。可叹这么多年来,除去巫族的几位长老之外,竟然再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巫族中的少女,却都以为当上圣女,是至极的荣耀。"

萧湘不由捂了唇,眼中透出恐惧之色,半晌才回过神,急切开口道:"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辩机一脸苦笑:"我的母亲…便是上一任的圣女。"

原来如此…萧湘知道那仲离肯定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什么圣女被唐人所杀…根本都是拿来忽悠自己的,他的目的,就是骗自己去做了那妖怪的吃食!!!

心中更是肯定了要拿下这血珠的主意,即使吃再大的苦,她也不怕…总比用自己的血去浸这血珠来的好。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在半年之内,为我将这血珠取下,我不想死!!"

她定定的看向辩机,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辩机也回看向她,半晌才点了头,沉声道:"若公主不怕疼痛,贫僧愿意为公主诊治。"

萧湘微沉吟了一下,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递到辩机手上:"如果禅师觉得今天与我同去不方便的话,可在之后拿了这玉镯去公主府,自然有人接待。"

辩机却推过不接,笑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贫僧收拾下东西,这便与公主回去。只是所需药材等物,还要公主着人准备。"

萧湘点了头:"这个自然。"便返身推了门,唤那几人进来。

她身边跟的人除去习习,都是极为敏捷之人,须臾之间,便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萧湘将手一抬,笑道:"请。"

两人便踏步而出。

从远处望去,初阳的光芒在两人身上照下,两人的影子竟然在身前重成一团,却似浑然一体。

萧湘一眼望去,唇边透出一抹微笑。

由于高阳极受太宗宠爱,所以高阳公主府占地并不算小,相较于太子的东宫来,竟然隐约有逾制之嫌。好在她是皇女,朝臣的目光并不太在她的身上徘徊,平白省去许多麻烦。

辩机被安排在了朝晖阁,此处是东南角,离公主所居的甘露殿很近,只隔一个园子。李世民为她的居处特意赐名甘露殿,同宫中无二,意在让她觉得此处仍旧是她的家。而甘露殿中的装饰布局,也同昔时所住完全相同,只是略小些而已。

辩机方才住定,便开出了一溜长单,上面所写都是所要用的工具。

萧湘取了来看,心中惊异无比。原来除去几味珍惜药材之外,却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初生蟾蜍十只、鱼珠一丸…大部分都是她没有看过的东西。

心中便更是对这巫族十分厌恶,再思及自己不过抢了凌夜的男友,她便欲置自己于死地…难道巫族的人,都是这么心狠手辣?

等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月上杆头。

萧湘命人在园中安排了素席,招待辩机。

这日月色并不是很好,月上蒙了一层云,像是蒙了一层纱,隐隐约约的,教人看的不甚清楚。不过月蒙也有月蒙的好处,月光不是那样明亮,柔和的像是轻雾。四周燃起的灯笼散发出淡黄的光芒,折射在精致的食物上,引人食指大动。

萧湘举了杯,笑道:"多谢禅师答应为我解此劫难,我无以为报,当先饮为敬。"说完她不待辩机反应,一口便喝干杯中的酒。

辩机却面露难色的看向面前的杯子,犹豫道:"这酒…"

萧湘方才想起佛教有戒,只是这酒是她亲手所酿,拿来招待人这是第二次。如果他不喝,心头却总是遗憾,但也不好强逼。她知道辩机是有道高僧,不想他做了些违背意愿的事情。

这便拍了手,唤人将辩机面前的菊花酒换成香茗。辩机这才举杯,轻啜一小口:"多谢公主。"

萧湘点了头,笑道:"无妨,只是禅师没有口福,这酒是我亲酿。"她还是没忍住,将话说了出来。

辩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低了头,教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素斋是萧湘特意请来的师傅做的,自是清爽可口,丝毫不比会昌寺中的差。吃的辩机倒是连连点头,两人说了会话,气氛融洽,却正似那时萧湘在会昌寺小住之时。

萧湘一时高兴,便笑道:"良久未听禅师笛音…"

她话没说完,辩机便从腰间抽出长笛,也笑道:"贫僧随身带了笛,轻奏一曲也无妨。" 他长笛一横,递至嘴边,笛声便在整个园子里回荡,婉转悠扬,似是藤蔓相连。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却仍旧能听的出曲调优美,曲意清雅。

辩机一曲奏完,她方欲说话,却听后面传来一阵掌声。萧湘扭头一看,却是房遗爱。他一身深蓝色的劲装,执了马鞭半倚在亭柱上,神情极是赞赏。而一边的辩机听到掌声,也将目光投向来,一时脸上竟掠过一丝怪异的神色,萧湘看在眼中,心头微的打了个格登。

而那房遗爱见萧湘看向他,便将马鞭交予一边跟随的小厮,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这房遗爱长的本不难看,只是略显粗旷了一些,这会着了劲装,却格外英姿勃发。萧湘见他举手投足之间男子气概极足,心下不由有些叹息,这样一名帅哥,竟然是个同性恋…真是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房遗爱却是不知道萧湘心头所想,向萧湘简单行了礼之后,便也在石桌前坐下。一边服侍的侍女忙为他也准备上碗筷,萧湘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奇怪。他自成亲以来,就尽量避免同自己多相处,这会…她顺着房遗爱的眼光看去,见他盯着辩机看了好几眼,心底便明白几分…

"公主好雅兴。"房遗爱的目光在她和辩机两人身上转得几个来回,微微一笑,"禅师的笛声越发动听了,只是上次未能有机会听得,此时才了了我心愿。"

他这话一说,萧湘心头一动,联想到那日自己在会昌寺遇见他和辩机,难道…难道他的心上人,竟然是辩机不成?

她顿时心头大乱,飞快转头看向辩机,呼吸一时间也变得急促起来。

"今日这般巧,禅师竟来公主府中,那定然是要多喝两杯了。"房遗爱却似没注意到萧湘的神情,抚掌大笑道,"来人,拿酒来。"

他的行为与往日太不一样,萧湘看在眼底,猜测他与辩机有不伦之情的念头更深,不由深深皱了眉头。

而辩机见她皱了眉头,脸上却也阴沉几分,开口道:"贫僧不饮酒。"

房遗爱神情略尴尬,不过一瞬也掩饰过去,笑道:"不饮也无妨,我有个朋友送了我瓶果汁,极为甜美,公主和禅师可以尝尝。"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便急忙去取,不一会,一瓶通体碧绿的果汁便被放在了桌上。

第五章,花自飘零水自流

萧湘同辩机对看一眼,同时将目光调向那罐碧绿的果汁。

果汁萧湘喝的并不算少,但眼前的这罐果汁却让萧湘十分好奇。它通体碧绿,散发出淡淡的甜香,在萧湘的印象中,没有一种果子的汁是这样的颜色。

真是好奇怪。

"尝尝看,这个叫如意果。"房遗爱满面笑容,热情的推荐着。他身后的小厮在他的示意下,为萧湘和辩机各倒上一小杯,随后退到一边。

萧湘见他并没有给房遗爱倒,不由微微一愣,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倒上一杯?"

房遗爱还是满脸笑容,神色如常:"这果汁极是珍贵,我在朋友那里已经用过,也只能给你们喝这么一小杯,其余的我要珍藏起来。"

他这话说的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不免有些小家子气,与他豪迈的外表丝毫不符。萧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只好将疑惑藏在心头。

那果汁一倒出,便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香气便瞬时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入,甜香浸人。想来这房遗爱不敢、也没有理由谋害自己,萧湘放开心头的疑惑,轻啜了一小口。

果汁喝入口中,起初是微带酸的甜,像是苹果的味道,仔细尝去,却又不像,仿佛是葡萄。那口味在一瞬间变幻了七、八种,竟似是数十种水果混在一起,层层累进,倒真是没有喝过。若非这果汁只有一个颜色,萧湘便真要的以为这是基尾酒了。

她这么一喝,辩机也不好意思不喝,也只好低头喝下。

这果汁口感极好,萧湘一口下去,便迫不及待的喝完整杯。她笑着看了看自己的空杯,又看向房遗爱:"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喝,再倒一杯。"

她半是命令的口气,不想那房遗爱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却断然拒绝:"这如意果汁极是珍贵,我讨了三年,才讨得这么一小瓶,公主和禅师已经各喝一杯,遗爱是断不能再给你们了!!"他说的斩钉截铁,还挥了手,示意那小厮快走。

萧湘差点惊的没把眼珠子掉出来,竟然有这样的人???他竟然为了区区一瓶果汁而宁愿得罪大唐最受宠的公主?

这真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而房遗爱如此,也在辩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莫非房遗爱就是故意做给辩机看的?心中一时涌起种种猜想,一口气便憋在胸口,闷的难受。

她抬眼看向辩机,却见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心中更是郁闷,便立时起了身:"本宫有些困了,禅师也早些休息吧。来人,送辩机禅师回房。"她吩咐完,也不看两人的神情,转身便走。

"禅师快些回房吧,天气渐凉了。"身后传来房遗爱的声音,萧湘心头又是一阵郁闷,他竟然如此关怀辩机…难道辩机真的是他的知心爱人不成?

她怒气更盛,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回房之后,习习服侍她梳洗了睡下后,便退了出去。

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不喜欢有人在一边服侍。此时屋内熄了灯,一片黑暗,月光本就不好,这会照进来更是黯然一片,淡粉色的垂帘微微有些晃动,像是雾气。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心事,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紧裹在被子中的身体有些出汗,一股闷热从心底升上,她皱着眉头,推开身上的被子。出了汗的皮肤从暖和的被窝中出来,接触到冰凉的空气,热度立时降下些许。但好景不长,不到五分钟,那股莫名的热意更甚,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上更是隐约有些发红。

身上越发的烫,似乎怎么也喘不过气来。她半张了嘴,贪婪的大口呼吸,却丝毫没有用。心中像是被谁燃了一把火,火势沿着四肢百骸渐渐蔓延开来。她手心中也渗出许多汗水,湿腻的难受。

全身的皮肤慢慢的泛出粉红色,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浅浅的粉红色上有一层细微的绒毛。有的地方沾了汗水,却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诱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艰难的咬了嘴唇,努力想理清自己的状态,却发现大脑似乎一团浆糊,根本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理不清。

怕是着了风寒。

她张口欲唤习习,声音从喉咙中出来,却是异常的妖媚:"呃…嗯…"心头的火焰在这一刻如雷般炸开,她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都渴望着什么。

房门微微的有些作响,朦胧中,她只看到一个人影在门口踉跄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人用力推了进来。那人摔倒在地,踉踉跄跄的爬进来,似乎是摸索着往里走。

萧湘努力的睁眼看去,只觉得那人身影十分熟悉,直到他走到萧湘跟前,萧湘才看出这人根本就是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