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你以后要对你婆婆好点,她这辈子吃太多苦了。”陆晟柔声道。

云倾脸上有两团红云在燃烧。这个陆晟坏死了,开口闭口“你婆婆”,好像云倾已经嫁给他了一样…

“哎,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呀?”云倾顾左右而言他。

她问的是陆晟以后在朝堂有何打算,陆晟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低声笑道:“你婆婆让我早日迎娶你回家,早日生下小孙子小孙女给她老人家抱…”

“呸,越说越没羞了!”云倾啐了他一口,跑掉了。

陆晟跃起直追,“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呀,不信我带你过去看看她,当面问她。”

两人在林间嘻笑打闹,快活得像孩子一样。云翰林、何氏远远的瞅过去,虽然觉得玩得似乎有些过火,但见云倾那么开心,也不忍打扰、打断,由着他们去了。

朝中形势起了变化。

福建总督胡勇被抓捕下狱,其家人、亲戚、下属等多人系狱,又一个皇帝的亲信倒下了。

太后认为皇帝要害宣王,皇帝认为太后、宣王咄咄逼人,而且刑部大牢那场火皇帝认为是太后放的,太后认为是皇帝放的,双方因为宣王中毒、张冲之死等事已经矛盾激化。云仪、胡不竭的案子本来是桩无头公案,但后来胡总督一进京,于家的武师高泰便惨死于飞刀之下,无疑是胡总督为他儿子胡不竭报仇,所以才私下里杀了高泰。太后和于家忍无可忍,和高远联手,指控胡总督杀良冒功、纵容倭寇、夹带私货、结交朝臣等多项罪名。皇帝想回护胡总督,可于家和高远拿得出证据,并非胡乱指责,皇帝无奈,只好下旨把胡勇关入大牢。

胡勇并非泛泛之辈,他的反击也很厉害,于家、高远各有损伤。

反正这些都不是好人,陆晟、云倾乐得坐山观虎斗,看他们刀来剑往,杀气腾腾,好不热闹。

这场争斗最后以胡勇的失败而告终。胡勇以杀良民冒充倭寇等罪名被叛五马分尸的极刑。

云倾对胡勇这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胡勇能养出胡不竭这样的儿子、娇惯纵容胡不竭凌虐童男童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了。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胡勇的案子了结之后,高远算是替他的族兄高泰报了仇,在京里没有别的牵挂,便要启程回凉州了。云俏很喜欢在京城的生活,觉得她留在京城做将军夫人,高远在凉州守边挣功名,这样才是最好的。新婚燕尔,高远对她还不错,云俏暗自欢喜,以为之前听到的全是谣言,以为自己和高远前面的几任妻子不一样,比她们美,比她们聪慧,比她们有福气,便有些得意忘形了。

“夫君,这几名美婢是我替你挑选的,你喜欢么?”云俏从将军府的婢女中挑选出四个肤白腰细腿长貌美的带到高远面前,娇滴滴的问道。

高远面无表情扫了眼这四个婢女,那冷酷无情的目光,令得四女遍体生寒,胆小的已是浑身哆嗦了。云俏却丝毫也没察觉到,还是笑吟吟的,“让她们跟着去凉州服侍,如何?”

云俏做了将军夫人之后便极为奢华了,今天打扰得尤其华贵,由细金丝精工缠就的发冠上镶珠嵌宝,耀眼生光,映得她那张本就精致的面庞愈加妩媚动人。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觉得自己很大度,高远应该很欣赏她,笑得跟朵花似的。

高远目光冷酷中带了恶毒,云俏却还是丝毫也没防备,掩口笑道:“有她们跟着到凉州服侍,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她话音未落,高远眼中闪过绿光,大喝一声,“贱人!”伸出蒲扇似的一张大手,奋力抽到云俏头上。云俏只觉得脑袋受到重击,头晕目眩,摔倒在地。

她头上那顶精致又珍贵的、很受她喜爱的发冠滚落在地上,几颗血一样的红宝石散落于地。她嘴唇滴血,血滴到地上,和那几颗红宝石颜色相近,看得人触目惊心。

“贱人。”高远一把扯起云俏的头发,扯得云俏哀声哭叫求饶,高远半分怜香惜玉也没有,眼神阴沉如暗夜,“你想把我打发到凉州,你自己在京城寻欢作乐?想的可真美。”

“不是的,不是这样…”云俏吓得快要傻了,哀哀哭泣,为自己辩解。

“不是就好。”高远邪恶一笑,伸手托起云俏的面庞,用讥诮的眼神看着她,“既然不是,那便收拾行装,乖乖的跟本将军到凉州去。”

他笑得更加恶毒了,“凉州是个好地方,到了凉州,你就知道你嫁的夫君究竟是什么人了。我向你保证,你会很喜欢的。”

高远笑声磔磔,云俏吓得手脚酸软。

就在这一刻,云俏后悔了

她后悔没听云倾的劝告,后悔嫁给了高远这个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晚上继续。

第121章认错

高远目光沉暗,像乌云密布的阴雨天。

云俏鼓起勇气偷偷看了他一眼,便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个男人阴森森的,太可怕了。

云俏正在恐惧害怕,侍女来禀报,“将军,于九爷来了。”

高远听到于家有人来,神色中的阴沉昏暗渐渐敛去,脸上又有了笑容,看着又像个正常人了。

云俏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好像有两张脸,平时是一张脸,发作起来是另一张脸,这两张脸他可以随时转换…

“夫人,为夫出去会客,暂且失陪了。”高远笑道。

云俏勉强堆起笑容,“夫君早去早回。”

“你想让我早去早回么?好,那为夫便早早回来陪你。”高远笑得意味深长。

云俏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将军待我太好了。”

高远哈哈大笑,出去陪客人去了。过了一会儿,侍女进来回禀,“将军和于九爷出去喝酒了。”云俏知道可以暂时不用高远,长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美人榻上。

她怕了。从前听说高远前几任妻子全部不到一年便死于非命的时候,她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她自己生的美貌,又聪慧过人,又才艺双绝,所以她和高远的前些任妻子命运会不同。但是,当高远一掌抽到她头上,当高远无情揪住她的头发,当高远用阴毒冷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她后悔没听云倾的话,后悔嫁给高远。如果此刻时光倒流,再回到琴宴上,她不会在高远面前百般献媚了,她要远远避开高远,避开这个可怕的男人…

侍女将发冠小心的捧起来,陪笑请示,“夫人,这发冠有宝石掉下来了,是否命能工巧匠修理如新?”

云俏目光落到那顶精致美丽、名贵珍奇的发冠上,心情又有了变化。她若不嫁给高远,哪里能拥有这样令许多贵妇羡慕不已的奢华之物,又哪里能拥有将军夫人的身份,成为各世家名门的座上宾呢。她若不嫁给高远,难道像云佳一样嫁到乡下,做下小小乡绅的妻子么?

云俏道:“拿去命工匠好生修理,定要恢复原样,不许有丝毫瑕疵。你告诉工匠,若修得好了,我重重有赏。若修得不好,哼,让他摸摸项上人头,瞧瞧还能不能安安生生长在他脖子上了?”

侍女惶恐答应,捧着发冠和散落的红宝石出去了。

云俏嘴角流血,有老成嬷嬷过来手脚麻利的拿冰块给她敷了脸,又有两个小丫头跪在榻前,不轻不重的替她捶着腿。

“我若能留在京城,不陪他前往凉州,做高将军夫人还是很好的。”云俏享受着这样的待遇,心思又活动起来,“可是怎样才能留在京城呢?方才我不过提了提,他已经怒成这样了。光凭我自己怕是不行。去找找云倾,让云倾帮我想想办法?可云倾也未必有什么本事,况且这妮子性情冷漠,不是个好说话的。我便是拉下脸求她,她也不一定便会帮我助我了。”

想到云倾,云俏眼前忽地一亮,“辟芷香囊!云倾说过,佩戴辟芷香囊对高远是有用的,佩戴辟芷香囊便能令其远离了。”

云俏是个急性子,当即便命侍女去拿辟芷香囊,针线房的管事大娘林大娘脸色郑重的来了,“敢问夫人,要这辟芷香囊要派何用处?夫人可知道,这辟芷香囊在高家属于禁物么?”

“我,我不知道。”云俏脸白了。

云俏心知不妙,忙取了两只金钗赏给林大娘,嘱咐林大娘不要将她要辟芷香囊这件事告诉高远。林大娘神情严肃的行了个礼,领了赏赐,退了下去。云俏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这个失误就算掩饰过去了。

谁知林大娘对高远十分忠心,等高远回来便立即将这件事回禀明白了。高远脸上戾气一闪,“咱们这位新夫人本事很大啊。”当晚便逼问云俏,问她是如何知道辟芷香囊的。云俏想抵赖,可高远那冷厉如刀锋的目光扫过来,她哪里还敢说谎?战战兢兢把云倾的话说了,“…是我六妹妹告诉过我的。就是聘给燕王四王子的那位云倾姑娘。”

“云倾。”高远咪起眼睛。

高远神色不善,眼中闪着野兽般残忍无情的光芒。云俏心中惊恐害怕,不停的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云倾是燕王的儿媳妇、四王子的未婚妻,高远就是再怎么发疯也不敢对付她的,不是么?”

“夫君。”云俏战战兢兢的、谄媚的叫道。

高远脸上慢慢绽开一个渗人的笑容,声音温柔入骨,“你要辟芷香囊,是想避开我么?”

他声音温柔,云俏却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不敢流动了,嘴唇颤抖,“不,不是,我是想,我是想…”

她自诩为聪慧女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智慧,高远目光凝视之下,她舌头好像打了结似的,连个整话都说不成了。

“想什么啊?”高远声音愈发温柔,面庞慢慢凑近她。

云俏吓得动也不会动了,强打精神,挤出丝笑容,“我是想…是想闻闻那香囊的味道,猜猜夫君为什么讨厌它,以后我好避免让夫君讨厌…”

她说着说着,快要哭出来了。

高远啧啧,“瞧瞧你这样子,好像为夫欺负了你似的。你想不让我讨厌,对不对?那便莫要摆出这快要哭的样子,笑一个给本将军看看。”

云俏不敢怠慢,堆上幅笑脸,但她心中恐惧已极,笑得比哭得更难看。

“贱人!”高远蓦然翻脸,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没嫁给本将军之前都会笑,嫁了之后一个一个的哭丧着脸,难道跟着本将军便这般不乐意么?一个一个全是贱人!”

云俏头嗡的一声,栽倒在榻上。

高远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一边撞一边恶狠狠的咒骂,“让你哭丧脸!让你哭丧脸!你算什么娇小姐了,嫁给本将军很委屈么?敢给本将军脸色看!”

云俏哭叫求饶,高远哪里理她?一直到手累了,才喘着粗气停下手,“笑一个给爷看看!”云俏竭力想笑,可此时此刻哪里笑得出来?高远见她还在抽泣,大怒,“一个一个的就会哭!”一脚将云俏踹倒在地。

高远将云俏折磨得差不多,方才带着怒气睡下了。夜深人静,云俏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满心恐惧,她这时候才知道她并不比高远的前几任妻子更美、更聪慧,她和她们并没有区别,面对着高远这样的男人,她一样也是笑不出来的…

云俏怕极了高远。虽然晚上高远睡着了,她还是连出大气也不敢。第二天早上天不亮高远便出门了,高远走了之后,云俏才觉得可以自由呼气了。

“我要去央求央求云倾,我不能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云俏自言自语。

她命令侍女替她准备马车,她要去趟石桥大街。昨天高远虽然打她了,但并没有别的惩罚,管事之人也就不敢怠慢,忙将马车照常准备好了。云俏珠围翠绕,打扮得异常华贵,对镜自视,有些得意,被侍女服侍着上了双驾豪华马车,心情便更好了,嘴角有了笑意。

到了石桥大街云宅门前,她的笑意又渐渐敛去。

有什么稀罕的呢?这些首饰衣裳马车之类的东西云倾一样也有,云倾要嫁的人是燕王四王子,比高远年轻,比高远俊美,还比高远能干,无论哪一样都比高远强。

云翰林吩咐过暂时不和锦绣里来往,但云俏已经嫁出去了,而且云俏就要跟随高远赴凉州。分别在即,太冷漠了也不好,何氏便命人把云俏请进去了。

云俏进去拜见过何氏,见厅堂之上只有何氏一人,云倾并不在一旁陪伴,便含笑问道:“婶婶,怎地不见妹妹啊?”

何氏笑道:“她一天到晚忙的很,一帮小姐妹不是这个来陪她,就是那个来陪她。还有桂园的山长也常常过来看望。今天卫王府的小郡主和于十八娘、冯氏姐妹有事过来找她,几个小姑娘躲在房里也不知叽叽咕咕在说些什么。你和她是自家姐妹,不见外,我便没让人去叫她。”

“如此。”云俏皮笑肉不笑。

她是出嫁了的姑奶奶,好容易回来一趟,云倾这做妹妹的连面也不露,她当然是很不满意的。

“妹妹以后会是四王子妃呢,身份尊贵,我在妹妹面前可摆不起做姐姐的架子。妹妹不爱来,不来便是。”云俏笑道。

她这话何氏可不爱听了,淡淡的道:“并不是我家阿稚摆架子不来,是我根本没让人告诉她。她和几个小姐妹说私房话呢,但凡这种时候,你叔叔跟我是从来不会去打扰她的。”

“叔叔婶婶真娇惯妹妹。”云俏不服气的道。

“是啊,你叔叔和我就是娇惯阿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何氏语气自然而然,好像她说的是什么天经地义、很应该的事情。

云俏嫁给高远的时日虽然不长,却享了之前享不到的荣华富贵,出门应酬的时候不少夫人太太看在高远的面子上也对她很客气,所以这短短的日子里云俏脾气已经见涨,听到何氏这么说话,真想冲口讽刺何氏几句。可她今天是来求人的,是来求云倾的,如果惹恼何氏,云倾哪里肯帮她?只好暂时忍下一口气,笑道:“婶婶,我可不是外人,我想到妹妹房里和她说说话去。我多日不见妹妹了,着实想念。”

何氏哪里肯信她这鬼话,微笑道:“阿稚房里全是小姑娘,你这已经出嫁的姑奶奶过去,很不方便。你若真想见阿稚,便等上一等,等她和小姐妹说过私房话再过去吧。”

云俏胸中怒气翻涌,脸涨得通红,冷笑道:“妹妹这一许婚四王子,可是不得了,做姐姐的想见见她都不成了呢。”

“云三姑娘你才是不得了,这一做了将军夫人,便敢当面顶撞起我这做婶婶的了。”何氏是斯文人,却不是性子软任人欺负的,云俏说话不好听,她立即翻了脸。

“我这里庙小,容不得将军夫人这尊大佛。将军夫人,你请吧。”何氏下了逐客令。

本来云翰林就说了暂时不和锦绣里来往,何氏不接待云俏也完全可以。何氏还是好心肠,想着云俏嫁出去了,又即将远行,才破例让她进来了。谁知她这么不知好歹,要立即见云倾没见成,当着何氏的面就敢说起怪话。何氏哪里忍得了。

“将军夫人,请吧。”侍女晴霞立即来请云俏走。

“别,婶婶,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求妹妹的。”云俏慌了,想到高远那幅嘴脸,头皮发麻,满脸陪笑,“婶婶莫赶我走,我有要紧事求妹妹。”

“原来你是来求人的。”何氏似笑非笑,“你知道你自己是来求人的么?你这个样子明明是来讨债的。”

“婶婶,我错了。我年纪小不懂事,您原谅我这一回吧。”云俏这时也顾不上摆将军夫人的架子了,软语央求。

“你哪错了呀?”云倾自外头走进来,笑容明媚如春,又带着丝揶揄。

“就是,哪错了呀?”赵可宁、于雅猛和冯慧中、冯莹中四人跟在云倾身后进来,也戏谑问道。

云倾是在自己家里,穿着打扮有几分随意,半旧蜜色宫花锦衫子,浅碧色长裙,头发用发带松松挽起。虽然是这样简单而随意的装扮,但她肌肤很白,欺霜赛雪,细腰纤柔,不盈一搦,笑盈盈往那里一站,已是艳光四射,丽色夺人。

赵可宁、于雅猛和冯慧中、冯莹中四人也是美女,而且都有一等一的家世,或斯文,或优雅,或娇媚活泼,各有各的风采。这样的五个人一走进来,云俏这位新近出炉的将军夫人登时觉得自惭形秽,脸一红,低下了头。

云俏或许能跟赵可宁、于雅猛等人比比美,但人家骨子里的从容、优雅和安适,云俏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云俏没有那份底气。

“娘,怎么了呀,她为什么要认错?”云倾握住何氏的手,笑咪咪的问道。

何氏就算心里有气,握着女儿软绵绵的小手也踏实安心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高夫人要见你,我说你和小姐妹在说私房话,劳她等一等。高夫人或许不大高兴了。”

何氏虽然说得不详细,但她一口一个“高夫人”,可见对云俏有多么不满意了。赵可宁、于雅猛等人都是好口才,哪里能轻易放过云俏呢,开玩笑般的一人一句寒碜了她一通,把云俏说得羞惭满面。

云俏有事要求人,不得不忍了,陪着笑脸道:“方才是我孟浪了,婶婶若怪我,便打我几下,骂我几句吧。”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赵可宁笑吟吟,“你有什么事,快说吧,说出来瞧我们能不能帮你。”

“妹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到了这一步,云俏也不敢节外生枝了,央求的看着云倾。

云倾一笑,“我做人向来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话对我说,直接说便是了。这里没有外人,我娘、我几位姐姐…”

“几位姐姐呀,说清楚了。”于雅猛兴高采烈的打岔,“我也算是你姐姐了么?”

云倾冲她扮个鬼脸,“你比我大,不算我姐姐,难道算我妹妹?”

赵可宁等人都笑了,于雅猛笑得尤其开心,“成了,以后我是桂小七的姐姐了。不如桂小七你改叫桂小八吧,我和她们论论大小,也算到桂园姐妹当中。”

“我们都从桂园毕业了,你才想起来这个,是不是晚了点儿啊?”冯莹中笑话她。

“对啊,是不是晚了点儿?”赵可宁和冯慧中也笑道。

她们亲呢开着玩笑,云俏看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唉,家世好就是好处多多啊,同样的年龄,这些人还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和小姐妹玩耍,她云俏却要惮精竭虑对付高远这样的男人了…

“妹妹。”云俏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云倾。

云倾见她可怜,笑了笑,向她招招手,到了厅角,“你有话快说吧,这里别人听不到的。”

云俏虽不满意云倾的做法,却不敢再耽搁,只好忍耻把高远的事略说了说,“…他脾气果真是不大好,我只怕跟他去了凉州要遭罪,所以想求妹妹帮个忙,把我留在京城。我知道妹妹心肠好,四王子又有本事,妹妹一定能帮到我的。”

“把你留在京城?”云倾慢慢问道。

“是啊,把我留在京城。”云俏满含希望。

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这个了。高远一个人到凉州守边、挣军功,源源不断往京城运来金银财宝,她在京城舒舒服服做她的将军夫人,既不用跟着高远到凉州吃苦,更不用忍受高远的毒打和咒骂。她很大度的,高远带多少美婢、美妾都可以,只要让她留下来就行。

云倾不禁失笑。

这个云俏也是有意思,从前云倾也住在锦绣里的时候,云俏对她半分也不好,现在却光明正大提起要求来了,而且是这样出格儿的的要求。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云俏要求云倾管起她的家务事,这不是难为人么?

“恐怕我帮不到你。”云倾摇头拒绝。

“你一定要帮我。”云俏急了,也不顾得有面子没面子,低声叫道:“他…他打我,他打我你知道么?你不帮我留在京城,我会被他打死的!”

“如此。”云倾眼神中有了怜悯和同情。

就知道高远不是好人,他前几任妻子每个人都活不过一年,这绝对不是偶然。

“你帮帮我。”云俏握紧了云倾的手,低声下气的央求,“帮我保住我这条性命。”

“你想保住性命,我确实可以帮你。”云倾点头了。

云俏再不好,云倾也不能见死不救。要保云俏的性命,云倾是肯伸出援手的。

“真的么?妹妹你太好了!”云俏喜出望外。

云倾伸手制止她,“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云俏,我说保住你的性命,指的是让你跟高远和离,知道么?你和高远和离了,自然能保住性命,安度余生。”

“什么?”云俏如有冰水当头泼下,连心都凉透了,喃喃道:“我怎么能跟高远和离?不,我不能,我要做将军夫人,我要将军府的荣华富贵…”

云倾不禁摇头。

痴人说着梦话,当真好笑。既要高远带来的荣华富贵,又不想跟高远同赴凉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有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云俏啊。

“妹妹,你替我想想办法,让我留在京城啊。”云俏含泪央求。

云倾淡笑,“请恕我无能为力。”

其实就算云俏同意跟高远和离,真办起来云倾也是很费心思的。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麻烦些云倾也认了。云俏想要便宜占尽,既保留将军夫人的身份,又摆脱高远这个人,云倾哪里肯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122章泥潭

“你怎能见死不救呢?”云俏见云倾不肯帮忙,着了慌,“咱俩再怎么说也同样姓云,如今我有难,你忍心袖手旁观?”

“我并没有见死不救。”云倾正色道:“我要救你的,只是你不肯。”

云俏又气又急,道:“常言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婚’,你说要帮我,却要我和高远和离,那不是把我坑了么?你就不能既保住我将军夫人的地位,又让我留在京城,免受高远的荼毒么?”

“不能。”云倾很干脆。

“你,你怎地如此无情?怎地毫无姐妹情意?”云俏红了眼眶。

云倾无语。

云俏对她又有什么姐妹情意了呢?从没帮过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从没和她友好过,一有事就来要求帮忙了啊,而且这样的理直气壮,好像来讨债似的。

“你若要我帮忙,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你确定不要么?”云倾冷静的最后一次问道。

“不要!”云俏烦恼之极,大声叫道。

她这一声立即把何氏招来了,何氏快步朝这边走过来,“阿稚,怎么了?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来让我们也听听。”赵可宁、于雅猛等人也跟过来,冯莹中最快,猴子一样蹿到云倾身边,挽着云倾的胳膊,凶巴巴瞪着云俏。

不光冯莹中,赵可宁、于雅猛、冯慧中也是目光不善,何氏更是眉头紧蹙,“姐儿俩吵什么呢?”

云俏生气,“这么瞪着我做什么,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明明是她欺负我!”

“你说来听听,桂小七怎么欺负你了?”于雅猛撇撇嘴,不屑说道。

“我说出来了,你们会怎样?会帮着我么?”云俏知道眼前这几个人不是郡主就是世家千金,心中一动,又燃起新的希望之火。

“会怎样?你居然问我们会怎样?”于雅猛哈哈笑起来,“我们还能怎样,当然是帮着桂小七一起欺负你啊!”

“就是,我们还能怎样,当然是帮着阿稚一起欺负你啊。”赵可宁、冯慧中、冯莹中一起拍手笑道。

云俏气得面红耳赤,“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知道你们家世好,父兄得力,你们仗着自己是世家千金,欺负我这平民百姓家的丫头,拿我取乐!”

云倾这会儿也和大家一起笑了,道:“你找上门来的,倒说我们欺负你了。我们犯得上欺负你么?我们要找乐子,好玩的人和事多着呢,岂会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