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水府,回到家中。傅云若先是派人去找了那些签下合同的员工,约定明日到店中准备培训。

刚处理好府内杂事,傅云若便看到南宫昕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他笑得有些诡异,“云若,我有本书给你看。”

傅云若看他笑得莫名其妙,奇怪道:“是什么书啊,你干嘛笑得这么奇怪?”

南宫昕忍笑地将书递给她。

傅云若拿起书一看,书装帧精美,外面印着一行字:傅皇后秘史

傅皇后——

她差点呛到:“是我?”

“对啊,其实是你被抓走那天,我在外面买到的,听说这本书十分畅销。”他说:“我回来才看完这本书。”

傅云若打开一看,迎面就是一幅艳图,画中的女子正与三男纠缠中。

她顿时一脸黑线。

“说书的还不够,又来写我的,这些人也真是够无聊啊。”她翻个白眼,好吧,她也明白的,当祸水的就是这么个待遇,不是还有杨贵妃的艳史吗?

更不用说她了。

“你要不要看看内容?”他咳嗽一声。

傅云若打开一看,越看越是好笑。

这书真真是野史了,不说其中很多事是杜撰,还有更多夸张,把她写得如此淫乱,好似每个男人她都要了似的。先是在傅家和兄长私通,又与父亲有染;然后嫁给南宫昕之后还不守妇道,勾引南宫郁和南宫旬,并且与诸多男子有染,好似她要睡遍天下男人似的。

最后写她流落东临国,又祸害了东临国,然后惹得天下大乱,三国帝王打成一团,只为了她。而她最后更大胆地娶了三个老公,每日里淫/乱放/荡。书不仅文字下流,配图也下流,极尽贬低她之能事,好似她就是一个没有思想,只知道肉欲的女人。

她扔掉那书,翻个白眼:“我真好奇是什么人写出这东西的,还可以再胡扯点不?”关于她的事情,大致的情节天下人皆知,然而,其中细节无人可知。何况,这也太胡扯了,她什么时候跟兄长父亲私通了?又什么时候故意去勾引南宫郁了?又什么跟满朝文武有染了?

“我猜写的人是个无聊的猥琐男人,自己光会瞎想。哼,不就是看不惯我这祸水弄得天下大乱么,又要说我娶男人扰乱纲常了,天下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

南宫昕笑着说:“我也觉得好笑,只是,外面风传我们的书真是多得很,还有些更荒谬的,干脆写你是狐狸精转世的。”

傅云若摇头:“不如直接写我是狐狸精好了。这些人这么喜欢瞎编,不如我来写我的事,免得让他们越传越荒谬。”

“你来写?”他挑眉:“你又不懂如何写文章…”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会写古文罢了。

“不都是白话文么,为何我不能写?到最后你润稿一下就好咯。与其让他们编,不如我们自己编。”她说:“这样才不亏。”

南宫昕摇头:“你要怎么写自己啊?”

一对璧人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夫人,水忆夫人来了。”外面有报。

“忆姐来了,倒是稀奇,她很少会出来呢。昕,我们一起去见她吧。”她拉着南宫昕去客厅见客,但见水忆坐在客厅喝茶,东凌霄正在和她说话。*

“忆姐!”她跑过去抱住她:“我可想死你了。”

水忆眉开眼笑:“你这丫头就是嘴甜。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之前我出去了一趟,回来听说你来过,赶紧过来找你。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

“是,都解决了,夏焰也被抓到天牢里了。”傅云若在她身边坐下:“我正想去找你呢。我们那店已经装修好了。我下午派人去找那些员工,让他们明日去店里培训。你明天一定要去看看。”

“好啊,那家店名字你都起好了么?”她看了眼南宫昕,叹道:“这次你们去边关救云若,看来你也瘦了很多。”

南宫昕笑了起来:“这不算什么,我只要她平安就好。水夫人,云若就拜托给你了,平日我们不在时,请你多照顾她。”

水忆眸光流转,见他的模样,便想起南宫绝来,然而,终于不能再跟他说起这件事了。

此刻,南宫昕的笑容如此温柔,水忆心中感慨,转过头去,忍住心底的渴望,笑:“那是当然的了。”

“你们啊,搞得我像小孩子似的。”她拉着水忆的手说:“我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好呢。正打算跟你商量商量。你看,我弄了个培训计划——”

她将自己的计划跟她说了一遍,水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充斥了太多现代语言,听得东凌霄和南宫昕两人一头雾水。

两人相视一眼,干脆起身离开,留他们两人聊天。

“她跟云若果然是一个地方的人,说起话来我们都听不懂。”南宫昕道。

“是啊,师父平时神秘莫测的,谁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来。直到云若的事情之后我方才知晓。难怪总觉得师父这么特别。”东凌霄说。

南宫昕想了想,有件事情一直有些奇怪。但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知道为何,我觉得水忆十分亲切,像是亲人一样。”每次看到她的笑容,但觉得慈爱无比,像是母亲一样的温柔。可是,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待他过。那久违的母爱很奇怪地竟是从水忆身上得到。

东凌霄看了他一眼:“噢?你这么觉得?师父其人是十分亲和没错,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这也是她为何如此惹人喜欢的原因。”

南宫昕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他不至于因此而有这种感觉。那是心灵上不由自主地贴近,好似突然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让他不得不靠近。

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傅云若送了水忆离开,回眸找到南宫昕,他正坐在亭子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昕,你坐这儿发什么呆啊?”她走进亭子,双手攀在他脖子上,笑语如花。

南宫昕抬眸,将她扯进怀中坐着,低眸道:“水夫人走了?”

“嗯,她走了,不过以后她会去我的店帮忙的。”

“云若,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每次见她,都觉得她很亲切。”他又说出心底的疑问。好似因为水忆,他又忆起过往与太后的事情。然而想来想去,但觉得母亲对他如此冷淡,让他心中疼痛。

傅云若眸光一敛,握住他的手把玩着,漫不经心地说:“忆姐人好啊,大家都喜欢她。你是觉得她——像亲人一样吗?像亲娘一样?”

“嗯,是有这种感觉。”他疑惑地问:“我一直觉得奇怪,她跟我父皇,究竟有什么过往。”

傅云若挑眉:“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么?你若是觉得忆姐人好,也可以多跟她交往啊。”

南宫昕摇头,失笑道:“我大概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吧。不知道怎么了,竟想起我和母后的事情了。”

“你母后不疼你是不是?”

“是啊,有时候我会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何至于她对大哥和三弟都好,对我却十分冷淡。只有父皇宠爱我,可是没有母后——”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落寞。虽然他现在已经成年了,然而有些事情,在年幼时造成的伤害已然成型,再也无法改变了。

“傻瓜,别胡思乱想了。”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心中却在想着,是不是真的该让他跟水忆相认。

南宫昕从未体会过母爱,见他如此,与水忆明明是母子,却不能相认。这让她感觉如鲠在喉,想说出来。

可是她终究不能说,因为水忆和南宫绝都不打算让她说出来。

还是尊重他们的意见吧。

“你还有我啊。”她笑吟吟地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南宫昕目光温柔起来,深深吻住她。

蜂蝶在他们身周飞舞,落花缤纷,奇异绝美。

而他们宛如一对璧人,深深拥吻,便醉在这花香之中,醉在这春光之中。

“我还有你,我的云若,我的妻子。”他勾唇,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傅云若在他怀中蹭着:“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照顾你一辈子,昕。”

他的嘴角因为她的话而上扬了起来。

“一辈子还不够,下辈子好不好?下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他静静地说着,沉醉在自己的甜蜜和幸福之中。

“傻瓜,谁能知道下辈子的事呢。我们只要过好今生就足够了。”

那就不负此生来世上一遭了。

爱过,痛过,恨过,快乐过,悲伤过,也走过人世。

何须还想下辈子的事情,那对她而言太不实际而渺远。

她只愿活好当下,那就足够了。

善良的傅云若

“我们今生会一辈子幸福的,是不是?”他问。

“那当然啦。”她搂住他,“人家说打是亲骂是爱,我们要幸福呢,那就需要天天——”

“这么想跟我们吵架么?”

“斗嘴是正常的啊,夫妻间,哪能没有半点矛盾呢?”她说着。*

人与人的相处之道同样如此。

大家各有的各的生活习惯,住在一起,自然需要相互体谅和磨合。夫妻之间要相处的时间是一辈子,开始的婚姻自然需要磨合。磨合好了,彼此熟悉了,亲近了,也就自然了。

小吵怡情,大吵伤心。

她自觉奉行半糖主义,不要太过甜蜜,那会太腻。

“你说得对,但我们一般不会舍得跟你吵的。”他挑眉:“除非你犯了我们无法忍受的禁忌。跟别的男人有纠缠。”

“不会的,除非你们真的敢给我出轨,我或者会试试看也去出轨…”

“出轨是什么意思?”他一头雾水。

“额,就是红杏出墙的意思,听懂了么?”她撅嘴:“你们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南宫昕坏坏地笑了起来,“那可说不定,若是你胆敢跟别的男人出墙,别怪我们气死你。”

“哼!”她抡起粉拳捶着他的胸口:“讨厌,不准你们看别的女人!”

“也不准你看别的男人。”他好笑地捉住她的小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家彼此遵守这个规矩,那就天下太平了。”

“姐姐!”离得老远傅云若便听到何清清的叫声,她回眸一望,笑了起来:“清清,还有贺兰鹰,你们一起来啦?”

何清清跟着贺兰鹰两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早上他们二人还去庙里进香,祈求她平安归来,此刻回来便听说她已经回到水云天了。

何清清又喜又气,喜的是她平安归来,气的是夏焰竟将她绑走这么多天,害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姐姐,你总算平安归来了,这些日子,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她抱住傅云若的手臂,终于绽开了笑颜。

傅云若揽住她的肩膀,耸耸肩:“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我猜没那么简单吧?”贺兰鹰问:“你能回来,一定是费了大工夫的。”

“这倒是真的。”南宫昕说:“我们快跑断腿了,才总算找到了她,可惜那时候云若已经搞定了夏焰。”

“姐姐,快说说,都是怎么回事?”

傅云若便简单将经过讲了一遍,何清清听得时而惊诧时而气愤,最后叹道:“姐姐,你果真是女中豪杰,如此厉害!”

“这还真是傅云若的风格。”贺兰鹰莞尔一笑:“我想,夏焰现在一定恨死你了吧?他落到了南宫郁手里,只怕是要受大罪了。”

“那是他活该的。哼。”南宫昕不悦地说。

“是啊,他不该绑架姐姐的,他如此做,就该想到后果。”

“估计他是不知道,得罪女人可以,但不可以得罪聪明的女人,尤其不能得罪既聪明又狠辣的女人。这回算他栽了。”贺兰鹰发表了一番感慨,惹得傅云若瞪了他一眼:“我哪里狠辣啦,我最是天真无邪了好不好?”

众人大笑起来,显然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这句话。

“切,笑什么笑?”她不满地嘀咕。

“如果你天真无邪的话,那么我想吕后也算温柔善良了。”贺兰鹰发表了意见。

傅云若捶了他一拳:“死家伙,我拍死你!”

她起身追逐他,贺兰鹰赶忙逃:“杀人啦,傅云若要杀人啦!”他一边跑一边大喊起来,还嚷嚷着:“娘子快来救我!”

何清清脸色一红:“谁是你娘子啊?哼。”

南宫昕在一边看得直摇头,直到傅云若跑累了,她才停了下来,指着贺兰鹰道:“你还跑?说,我温柔善良不?”

贺兰鹰停下脚步,大笑道:“哈哈哈…云若,你饶了我吧,你不知道我不擅长撒谎吗?”

傅云若抬起脚朝他踹去,两人闹成一团。

直到最后大家都大汗淋漓了,这才作罢。

南宫昕揽住她的腰际,挑眉:“你看你,闹什么,满头大汗的。”他拿出帕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都是他啦,就会说气我的话。”傅云若不满地说。

贺兰鹰举手求饶:“行了,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

傅云若翻个白眼:“你真不是个好孩子,知道吗,不要撒谎,我傅云若才不可能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因为我是第二善良的,第一善良的自动弃权了。”

众人翻个白眼,对她的自恋发表无语。

南宫昕无奈地笑,“你啊——”

傅云若吐吐舌头,俏皮地眨眨眼:“干嘛?我只是开玩笑的啊。你们别当真了。”

“早晚会被你弄得吐血而亡的。”贺兰鹰感慨道:“还是我的清儿最好。”

傅云若踢他一脚:“见色忘友的东西,你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贺兰鹰举手求饶:“行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傅云若这才作罢,叫人送了茶点,四人坐在亭中一边闲聊。

夕阳渐渐西斜了,火红的圆球挂在西边天空中,渐渐被天地吞噬了半个,只剩半个火球不停绽放光芒。

今日有火烧云,大片的火烧云燃烧一般的占满了半个天空,整个天地瞬间都仿佛染上了淡淡的金黄色。他们也染上了金色,整个人都变成了金人儿。

傅云若手搭凉棚,望向天边:“今天的天空真好看。”

“倒是真的美丽,这景象少见呢。”南宫昕赞叹道:“要是能把这幅画面保存起来就好了。”

他之死

“你不如去拿画纸过来,把它画下来吧。我真觉得真景色极美。”贺兰鹰道。

傅云若点头:“可惜没有相机,不然就能拍下来了。”

“相机?又是你们那里的东西吗?”南宫昕问。

“是啊。”傅云若说着,“我叫人去把你的画纸拿来。”傅云若转头找了丫鬟去把南宫昕的画笔和纸都拿来。*

“夕阳无限好啊。”他叹道,拿起纸笔,低头开始作画。

傅云若摇着团扇,在晚风中闲适自在地喝着茶,何清清又道:“哥哥这些天也很担心你,他马上要科考了。我得赶紧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他去,让他安心,好好去科考。”

“这倒是,不要影响了他考试才好。”她说道:“不然我可成罪人了。”

“你不觉得你哥哥太过关心云若了吗?”贺兰鹰问。

南宫昕插了一句:“我觉得这倒是真的,她真的太过关心云若了,不是吗?”

何清清笑道:“那也不会影响姐姐的,不是吗?只是朋友而已,你们不要多想了。”她说这话,没人相信。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肯说破罢了。

倒是傅云若并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天空的火烧云。

有的事情难得糊涂,大家都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便可相安无事。

傅云若正想着,远远看见东凌霄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急,脸色阴沉,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他走得近了,傅云若挑眉:“怎么了?”

东凌霄声音有些沉,他望向傅云若,半晌才道:“东朔出事了。”

“东朔?”傅云若猛然站了起来:“他怎么了?”

东凌霄望了望贺兰鹰和何清清,没有继续。

“清清,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哥哥的吗?”贺兰鹰拉着何清清起身。

“是啊,走吧,你陪我一起去吧,正好去告诉哥哥。”

两人很快离开。

“东朔出什么事了?”南宫昕停下画笔,对于这个陌生的曾经在傅云若失忆的时候占有过她的东临国皇帝,他并没有太多记忆,两人素未谋面,倒是打了一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