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附近的人都被他遣走了,梁九功领了皇上的话去查各宫的干亲。魏珠悄悄把周答应带到东暖阁附近的角房里,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尿臊味。屏风后还搁着几个马桶。

他把周答应堵住嘴绑在摆在屏风后,把她全身的衣服都脱光,赤条条叫她卧在冰凉的地上。

东暖阁里,康熙听着西洋钟钟摆的声音,默默数着。

约一刻后,魏珠进来跪下道:“回万岁爷,周答应……并不知道那个干弟弟的姓名。”

康熙笑道:“哦?这么说她在雨花阁受人恩惠,还许下要把人弄到乾清宫的誓,却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

魏珠自觉这差事办得太丢人,额头贴地道:“都是奴婢不中用。”

康熙摆摆手,道:“她那弟弟现在人呢?”

魏珠道:“今年过年的时候,周答应去易贵人那里找过,但听说一早就不见了。如今人在哪里……”

康熙叹道:“罢了。”这人不过是摆在明面上叫他看的。

一开始他确实以为周答应就是太子找的人,还特意叫她读折子,却不见太子有任何动静。梁九功又发现周眉在用长寿膏,他以为她是要下毒才叫魏珠拿下她。结果魏珠过来时并无异色,他就知道猜错了。

魏珠退下后,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回到角屋,周答应滚了一身的泥汗,玉体横卧在地倒也叫人心动。见到他进来,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呜呜着拼命往后躲。

他上前骑在她身上,压住她可惜道:“倒是个美人,就是……”

就是命不好。

待她咽了气,魏珠给她擦拭干净,重新穿上衣服梳好头,上过胭脂,打扮好后背起来,悄悄背到雨花阁后的水井前扔了下去。听着扑通一声响,过后小一刻都没有浮上来的动静。魏珠方叹道:“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回来了。”

他望望头顶的月亮,低头像个幽灵一样溜着墙根走了。

129、周岁...

十月初二是四阿哥满周岁,小家伙现在刚进化到满地乱爬的阶段。以前给弘昐和三阿哥都用过的日式榻榻米,中式座席又拿了出来,不过这次是铺在了堂屋里。

李薇把堂屋的桌子给挪走了,正中的地方放上座席,再铺上厚厚的棉垫子,叫奶娘和嬷嬷们守在四周,将四阿哥和奶娘的两个孩子放上去一起爬。

这次跟四阿哥一起长大的四个奶娘的孩子中,小女孩已经在断奶后都送回去了,留下的这两个都是小男孩,一个一岁零十天,一个刚九个月。

几个孩子都是正皮的时候,在一起时才不管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打起来滚成一团的都有,好几次李薇都看到四阿哥被奶兄弟一屁|股坐在身上。

奶娘们自然是着急的,可李薇不许她们管。她总觉得小孩子之间也是需要社交活动的,貌似在现代看到过,就像猫狗会在玩耍中学习捕猎技巧一样,人也会在同伴中互相学习。小婴儿时这个根本就是本能反应,完全不需要人教。

李薇就发现放个大点的孩子在周围,四阿哥会不自觉的去模仿这个大孩子。那个一岁多的就是早早就发声大叫学说话,有他带着,八个月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可以含糊的喊阿玛了。

这不是她故意教孩子来讨好四爷,而是比起额娘这两个字,‘阿’开头的阿玛对小孩子来说好学得多。

其实从二格格起所有的孩子头一个学会的词都是‘阿玛’,而叫李薇一律从‘娘娘’开始,四阿哥现在喊她是‘额额’,过一段就该进化成‘娘娘’了,等他学会喊‘额娘’,哥哥姐姐也早就会喊了。

为了早教,李薇也想了很多招。比如把她练字那一摞纸拿来给四阿哥撕着玩。听说小孩子爱撕东西是为了锻炼手脚的协调和听力。反正几年下来她抄《女训》的纸也攒了不少,前面的都贡献给四阿哥前面的姐姐哥哥了,不过轮到他时也有不少。

四爷进来时就看到素素正把一张写满字的纸往坐席上三个孩子的手里塞,他们嘶啦一声撕开,她就乐哈哈的拍手鼓掌叫好,几个孩子撕得就更欢乐了。

他一出现,一群奶娘嬷嬷都跪下请安,还有人想把四阿哥的奶兄弟抱走。他摆手道:“等孩子们玩够再说。”

李薇也不起来,相处久了,一些表面上的礼节她也不太在意了。她递给他一张纸,笑着道:“你拿着逗逗他,不给他,他还急呢。”

四爷就拿着那张纸放在四阿哥面前,四阿哥一见他条件反射的大声喊:“阿玛!”

李薇就见他瞬间变温柔了,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起来。

“四阿哥,来看这是什么?”他柔声道。

她避开,心道这声音比跟她说话都温油啊。

四阿哥张着手一边叫阿玛,一边够那张纸,见四爷一直不给他,急得阿玛也不叫了,就啊啊的大声喊,听语气就是在生气着急呢。

四爷刚要把纸给他,后面两个也发现这里有好大一张纸,蹒跚的扑过来把四阿哥压在下头。后面的奶娘脸都吓青了,有一个都腿软的往下滑。

四爷的脸色也是有一点不好,笑意收了些,可李薇在旁边笑了,扯着他道:“你等着瞧,他们三个特别好玩。咱儿子不会吃亏。”

三个大头娃娃滚在一起,很快就你抱着我的脚啃,我坐着你的脑袋这样打起来。四阿哥一开始是被压在下面的,可不知道他是怎么翻的身,把那个最小的九个月的垫在最下面,他滑坐到一旁,一岁多那个就骑在九个月的身上,一手想推开四阿哥,一手去够四爷手里的纸,见四爷不给他,这小子张嘴就喊:“阿玛!”

李薇:“噗哈哈哈哈!”

四爷也是哭笑不得,这么点的孩子讲不通道理,也是从小养在府里的,跟着四阿哥一起学说话,最先学会的也是阿玛这个词,可亲阿玛肯定是见不着的,对着四爷叫阿玛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孩子的亲额娘膝行着想过来把儿子引过去,四爷把纸递给他,拍拍他的脑袋对奶娘说:“回去不必骂他,这孩子是个好的。”

玩够了,三个娃娃都抱下去换衣服,闹这一场身上肯定会出汗的。不擦干一吹风说不定就会着凉。

四爷与李薇进了西侧间,玉瓶上了茶就退下。

他喝了两口茶才说:“四阿哥的抓周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次来的人只怕不会太多。我想着叫你家的两个弟弟带着家眷进来,到时叫他们陪你坐一坐,用顿饭。”

家人能来可比招待一群不熟悉的客人好多了。

李薇就这么坐着谢了恩,跟着想一会儿叫玉瓶翻翻库房,二弟和三弟家都有几个孩子了,多准备点东西叫他们带回去,还有阿玛额娘那边也能送过去点。

四爷见她高兴,就说起另一件喜事:“你阿玛这次考评不错,我想着再往上活动活动,看能不能叫他升一升品级。”

李薇一听之下有惊有喜,把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才说:“外面的事我不懂,爷说好那就好。只是别一味只顾着给我家里脸面,千万别误了爷的事,丢了爷的脸就行。”

翻译过来就是:我知道我家人有几斤几两重,四爷您抬举他们是福气,可别抬举过了收不了场,给您惹麻烦,也给李家招祸。

四爷心道素素越来越会说话了,笑着说:“爷心里有数,你就不必操这个闲心了。”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阿玛读书是没天份,做官倒还有些门道。爷虽然叫人带着他,可他要是自己不开窍也不行。你只看他年年考评都是优等,可那一府上下,一乡之中地主豪绅都不是好相与的,他能不过不失的熬过三年就是大本事。”

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李文璧大约还真有这个运道,不然读书不成,却生了个好女儿,年过四十才发达,真是叫人不叹都不行。

李薇实在想像不出李文璧做官的样子,只是这只怕又是好几年回不来。她还想叫阿玛进来看看三阿哥和四阿哥呢。

想着她就忍不住问:“那我阿玛什么时候能回京述职?”

四爷愣了下,喷笑道:“这个……等他这次升了官就能回京述职了。”

看来还是级别不够。李薇心道阿玛你努力升官,再等三年就能见着了。

抓周当天,府上摆了好几桌酒。前院后院都有,东小院也单摆了两桌用来招待李家的人。

李薇穿戴好带着四阿哥去后院,给福晋说过后,苏培盛来把四阿哥和奶娘都带到前面去。李薇就和福晋陪着各府来访的女眷在后面说话。

四爷说来得人不会太多,李薇就以为真没多少人来,结果直郡王家来的是大格格和二格格,说是直郡王福晋身上不好,才叫女儿替她过来。大概是各府也都知道直郡王福晋自从指婚的事定下来后身体一直不好,今天肯定是大格格来,所以也都把自己家的格格带来了。

太子在宫里人没来,礼到了。

五、七贝勒都是福晋带着侧福晋一起来。估计是因为四阿哥是李薇生的,各府想着她这个侧福晋今天必定要出来,所以都把侧福晋带上了。

八到十四福晋也全都到齐了。于是正院开了四处席。格格们单独开了两桌。福晋在正堂屋陪三到八的福晋,旁边一个小跨院里,九到十四的福晋算是福晋们中的小辈就放在这里,李薇陪着侧福晋,在正院后罩的花厅里单开一席。福晋和李薇都需要两边跑。

前面抓周结束,苏培盛把四阿哥送回后院,笑眯眯的说了抓周的结果:四阿哥对什么都没兴趣,就是把放在桌上的四书五经全撕了。

八福晋乐道:“哟,这是要出个小状元了。”

抓完周就开席,四阿哥就在席上坐了坐就叫奶娘送回东小院了。李薇陪了三杯酒,再去侧福晋那边陪着听了一折戏才抽空回东小院。

这边李家人的两桌席都摆上了,就等她回来开席。

李薇风风火火的进来,弟弟、弟妹都起来迎接,另一桌的侄子侄女也跟着起身,她摆手道:“都坐,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玉瓶,开席了,叫他们上火锅吧。”

做为家中老大,李薇在几个弟弟面前一向是很有威严的,何况又都是自家人,她就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她坐下道:“我就不喝酒了,前面一会儿还要回去。”

李苍和李笙都长得一脸面嫩,但酒量都随了两个舅舅,喝一坛子都不会红脸,而且还被两个舅舅带得七八岁就会上桌要酒喝了。偏偏李文璧特别崇拜喝酒后诗兴大发的诗人,一点都不限制儿子们喝酒,还曾经希望他们几个喝完酒能做几首诗出来。

不过他们一般喝过酒只有打架更厉害。

李苍和李笙这次也是托了四爷的话才进来,不然他们就该在前院吃酒。不过李文璧当年过来时至少身上还有功名,在前面不至于太被人冷落。这两个留在前面就只能受人奚落了。

好久不见,两人见着李薇都有些红眼圈,叫她这个当姐姐的心里也不好受,姐弟三人对视半天,李薇很煞风景的说:“今天不许多喝。一会儿走时再叫他们把酒给你们带上,一会儿我还要话要交待你们呢。”

李苍笑了,李笙小声抱怨了句:“姐,你也太凶了。”

李薇严肃道:“一人两壶。多一杯都不行。”一壶大概是四五两,一般人这就该倒了,放他们俩身上也就是微微有些酒意。

李苍和李笙这才高兴了,这才是亲姐呢。

两个弟妹里,二弟妹进来过几次,三弟妹却是第一次见。

李薇笑笑,道:“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三弟妹要起身答谢,她一眼扫过去就不敢动了。李薇在心里内牛尼玛现在有的习惯改不过来了,只好更加温油微笑,不过在她亲手给三弟妹挟了两筷子菜后,三弟妹就跟这两盘菜干上了,埋头只吃这两盘菜。

李薇只好挨个给她挟了一轮。

吃了个半饱又喝了一碗汤,她算着那边第二折戏差不多该完了,起身道:“我去那边了,你们只管吃。一会儿别急着走,等我送了人再回来找你们说话。”

说罢匆匆出去。她前脚走,后面李笙小松一口气,对李苍道:“我都不敢认,你说那是咱姐吗?怎么看着都不一样了?”

李苍瞟了一眼一旁侍候的玉朝等人,给李笙使了个眼色。

李笙赶紧闭上嘴。

而玉朝看出来了,心眼一动,叫旁人都退到外面去,她留下对李苍和李笙道:“我们主子说了,各位在这里就当是自己家。奴婢们下去就在门外侍候,各位要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

说完也退下了。

李苍伸头看看,乐了,说:“这屋里连个丫头都是人精子啊。”

李笙还有些愣:“她真出去了?”

佟佳氏最先反应过来,挺自然的起身道:“我去孩子那边瞧瞧。”

李笙的妻子也是觉尔察氏找的,汉军旗李甲氏。她家就是个普通旗人,当年选秀第一关就把她卡下去了,家里也就是靠父兄当兵有饭吃。康熙三十五年连着三年大战,她死了两个兄弟,阿玛倒是活着回来了,就是少了条腿。

现在她们家也是靠李家拉扯着生活。对李家这个嫁进四贝勒府当了侧福晋的姑奶奶,她是畏惧大于好奇。从进了四贝勒府起就一直胆颤,见嫂子自己走动,连忙拽住她道:“咱们别乱动,回头叫人知道不好。”

佟佳氏拍拍她道:“你放一百个心吧。这是咱姑奶奶的院子,里外都是她的人。一点事都不会有的。”

话虽如此,李家兄弟还是收敛了些。

前面,李薇悄悄把二格格叫出来,道:“你李家的两个舅舅、舅母在院子里,还有你几个表弟妹。这边你也不必陪了,回去陪陪他们。我看没人在他们有些拘束,我这边还有过一会儿才能回去。”

二格格早就想回去见见额娘家的亲人了,马上说:“额娘你放心,我这就回去。”

回到席上,二格格不一会儿就开始一手扶额,一手捧心。自从阿玛额娘要她装病,她就天天钻研怎么装才像。现在这点小事已经难不住她了。

果然直郡王家的大格格很快就悄悄问她:“你不舒服?是不是刚才那两杯酒闹的?”

刚才几个格格玩花牌,二格格叫灌了两杯温好的桂花酒,喝得有些急了就有些上脸。之后就没人灌她了。

二格格这点是随了她额娘,不管喝什么酒,一杯就红脸。

直郡王大格格早几年就知道二格格身体不好,早产的,叫她出来玩也常常告病。

二格格就道:“刚才喝得有些急了,我想散散酒又出去吹了会儿风,现在头痛胸闷,还有些向上翻。”

直郡王大格格连忙道:“这里有我呢,你回去歇着吧。”

二格格犹豫了下,就道:“回头我再单独请你,今天实在是对不起了。”

直郡王大格格笑道:“我还早呢,以后多的是机会常常出来。”

说起来她明年就要远嫁,可二格格想着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见舅家人,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要重一分的。

二格格辞过直郡王大格格,再对宋氏的大格格说了一声才出去。

回到小院,她见玉朝等人都在门外,不等她问,玉朝福身后小声道:“舅爷们不大自在,奴婢们就出来了。”

二格格点头道:“这样好,府戏那边还有人吗?”

玉朝说:“早就备好了两个人,一个会弹唱,一个说书。就是舅爷们怕吵,一直不敢叫进来。”

二格格道:“叫吧。”她也是头一回见舅家人,有戏也好打开话题。

她一进去,玉朝掀帘子叫人,李家人统统离席过来拜见,这可是正宗的龙子凤孙!

二格格忙侧身避礼,急道:“快都起来!二舅三舅!二舅母三舅母!”

玉朝赶紧过去挨个扶起来,劝道:“我们格格是特意回来陪舅爷们的,千万别外道,就当自家人就行了。”然后叫唱戏的马上进来。

过门响起来,屋里顿时热闹多了。

二格格也松了口气,她特意坐到表弟妹那一桌去,小孩子们在家叫父母教得再多,热闹起来就都顾不上了。何况唱戏这种事,他们自家还没牛到自己家养戏子,都是出去看戏,还要逢年过节才行。

二格格跟几个表弟表妹说起戏来也是头头是道,听着那边孩子们乐起来了,大人们这桌的气氛也放松下来。

李笙道:“这还真是咱姐的孩子,你听他们在里头说什么?”

佟佳氏和李甲氏还真不知道李薇看戏时是什么样,李苍放下筷子听那里二格格正在说:“……这点最可笑!那姑娘好心给那将军指了路,将军怕行踪暴露反而要杀她,这姑娘就自己跳了江,将军居然说这姑娘是义士!这才蠢到家了!”

一桌小的都听傻了,二格格还在义愤道:“他说那姑娘有义,他怎么不先相信这姑娘不会暴露他的行踪?要是怕这姑娘在此地被追兵盘问,叫姑娘别洗衣服了赶紧回家不好吗?他替姑娘清理掉痕迹,把脚印一类的遮掉又有多难?何况这一片附近村里都常来洗衣打水,追兵要有那时间把这附近几个村子的都杀光,他往前跑多留些痕迹引开追兵不好吗?害了指路的无辜姑娘还有空感叹?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混蛋呢!!”

李苍失笑,这还真是他家姑奶奶看戏的样子。小时候在家一看戏,他就看着姐姐要么是笑,要么是骂,反正总是说出一大通的道理来。叫他从小听了也觉得什么戏看起来都怪怪的。

李笙这会儿是真不怕这龙子凤孙了,他就觉得这就是他姐姐的孩子。

二格格陪着小的们看完一折戏过来,惊喜的发现两个舅舅对她都亲热多了。

这才是亲人呢,一顿饭没吃完就亲近起来了。二格格感觉跟舅舅们在一起,比跟弘晖和大格格、三格格相处还要轻松得多。

130、人命如纸...

把李家人交给二格格后,李薇还叫玉瓶中途回去看了两次,听说二格格和舅舅们挺亲热的,她就放心了。

她这边就没那么轻松了。虽然开了四处席,每一处都有好几桌,又有戏又有酒的,但除了女孩们那一处能听到欢乐的笑闹声外,其他几处都有些寥落。

戏台上唱得热闹,席下却只有几声应和。

李薇主陪还是侧福晋这桌,九福晋到十四福晋那桌是偶尔过去转一圈,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看着酒少了菜不够了多上点这样。

侧福晋这边是个小圆桌,因为算上李薇才四个人。从八福晋起到十四福晋的府里都没有侧福晋。不过听说十爷府上的郭络罗氏挺得宠,目前十爷府上的孩子她包圆了。

这事是三爷府的田侧福晋跟她说的,她还悄悄的说:“十爷是想等着孩子再大些,种过痘能养下再给她请封。我看也是早晚的事。”

李薇好奇了:“你都从哪儿知道的啊?”三爷跟十爷很熟吗?没听四爷提过啊。

田氏没意思的叹了口气,道:“谁跟你似的天天闷府里不出去,只顾着生孩子啊?”

切!李薇也不客气的说了句:“嫉妒啊?”

田氏半天不吭,然后才小声道:“是啊……都跟你似的就好了……”

两人也算打过交道,而且人幸福了就容易怜悯别人,李薇现在就起了同情之心,把田氏拉到一边的小角屋说是醒酒,叫人上了热茶好宽慰她。

田氏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捧了茶不等李薇再安慰两句就道:“你也知道我们爷的性子是个惯爱怜惜女儿的,娘娘也不大管教他这个,何况一个贝勒府里有几个人怎么了?”

说来说去就是三爷这几年断断续续接了好几个人进府,田氏已经失宠了。

李薇听得身上冒冷汗,道:“都是选进来的?”没听说啊。其实每年的秀女都是有数的,谁家指了什么人都能说得上来。都叫爱新觉罗家的分了,剩下的宗亲们不嫁娶了?不但好家世的秀女抢手,能选到最后的一般都剩不下来。

田氏叹道:“哪里啊!都是家下奴才家的孩子!”

李薇这才反应过来,三爷门下也必定有奴才投靠,与四爷不同的是,三爷门下奴才送进来的孩子不是给小阿哥们当哈哈珠子,而是给三爷当小妾。

两人在角屋喝了一碗茶就回去了,长久离席到底不美。

余下的时间,李薇都在发呆。

田氏的失宠并非个例,早年在阿哥所里,五贝勒宠爱侧福晋的事多有名啊,但现在五贝勒府的刘佳氏早不行了,瓜尔佳氏听说也在避人锋芒,新进来的那个是马氏,虽说五贝勒没有为她请封的意思,可瓜尔佳氏的面上也早早就有了倦意。

倒是七贝勒府上的纳喇氏还算平安。

这样想着,李薇好像多了一个战友般看了眼坐在一侧的纳喇氏。多个土著跟她一起受宠,总能多给她一份信心。就好像土著能做到,她肯定也能做到这样。

纳喇氏看到她的眼神,把她面前的一盘油炸糯米红豆糕端过来给她,微笑示意‘吃吧’。

李薇:“……”纳喇氏真是这性子一点没变啊。

不过有着金黄色脆皮,白嫩嫩的糯米和厚厚一层红豆馅看着真不错,她从善如流的挟了一块,果然是刘太监的手艺,红豆馅好甜香!

到了下午四点,终于席散了。前头四爷传来了话,后面就跟着散戏撤席。各位大小主子都要再休整一番,福晋带着人回屋休息喝茶,给各府准备马车的机会。

李薇则陪着人想方便的去方便,想重新梳洗的也要安排。

再备好叫人带回去的礼物,一个个的送出府去,今天才算忙完了。

送走最后的十三、十四两位福晋,李薇小腿像灌了铅似的回到正院向福晋汇报工作。

福晋在东侧间见的她,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快回去歇歇吧。”

李薇福身道:“是。”一句废话没有就要告退。

哪知福晋拿出几张贴子递给她道:“颁金节前有不少人会到府里来拜访,到时你也出来见见。”李薇接过贴子就有些迟疑。从上次八福晋和十三福晋来把她叫来,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可此时当着福晋的面说‘问过四爷再答复您’有些当面打脸的意思。

想了想她也只好先接下来,心想问过四爷要是有一点问题,到时她就报病。

从正院离开时还带走不少专送给四阿哥的周岁礼。这都是各府福晋送的,自然是交到福晋手里。李薇粗粗看了一眼,礼物倒是都不算轻。

回了东小院,见着李苍、李笙他们,她这累也不算累了,不由自主的就笑道:“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漱过就出来跟你们说话。”

一个是李文璧今年可能还要升的事,要先跟家里打声招呼。第二个就是问问几个侄子侄女有没有什么需要?比如她大弟李艺和李苍都各有一个女儿,两个侄女今年虽然才五六岁,可要是奔着选秀去,她可以现在就帮家里务色嬷嬷了。

咱们不能叫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侄子们就是个读书习武,比女孩要简单得多,不过还是问一句,她现在能帮家里就多帮帮。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说句丧气的话:谁知道四爷能宠她到几时呢?

每次想到这个,李薇都会脑补琼瑶剧里被男主抛弃的女配,像还珠里的晴儿啊,情深深里的如萍啊。然后她的心就开始抽抽了,泪腺也开始发达了。真有那天她肯定不会那么大度好不好?什么叫祝你幸福?根本是祝你吃翔!

敢变心肯定恨你入骨!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四爷给她抄了好些李清照的词,她就老捧着感怀自身,有次被他瞧见,结果被收走了。他哭笑不得的说她没事闲的,然后把百福塞她怀里叫她抱着狗玩。那本抄的词也被他放回前院书房不给她了。

换了衣服洗去脂粉,二格格带着表弟妹们去她的屋里玩,李薇叫奶娘抱来四阿哥给他们看看,还想叫人去前头问问弘昐和三阿哥能不能过来一趟,也见见舅舅们。

李苍拦住道:“不急在一时,我们也该告辞了。”

已经五点快六点了,说话四爷就可能过来用膳。李薇也不能久留他们,闻言道:“那就只好等下回了。”

因为不巧的是今天弘晖还在宫里,所以弘昐肯定会被四爷叫去陪客,说不定就叫那些叔叔们灌了酒,三阿哥本来就好奇,估计也趁机喝了两杯。

她说了李文璧和孩子们的事,李苍跟李笙对视一眼道:“这事我们回去给阿玛额娘写信商量一下。”

李薇道:“时间是够的,你家的二妞才五岁,咱们不着急。我跟你们说,也是让你们早做打算。”

李苍点头,叫佟佳氏和李甲氏出去找孩子。李薇见此,也叫玉瓶等人下去了。

“怎么了?”她问。

李苍道:“这是咱们舅舅叫我告诉你的:宫里这两天怕是有事。他们从宫里抬出了不少死人,有的有人家来领,一家子都锁去了。后来没人敢来领,就全都填到城外的死人坑去了。”

李薇被吓得一颤,心都跳快了。她进府这么些年都没听过这么可怕的事,最吓人的也就是赵全保叫四爷赏板子。

李苍见她脸色发白也有些不敢说,身后李笙埋怨他道:“你就不会缓着点说?瞧把咱姐吓得!姐,没事,你快咽两口唾沫!”

李薇叫他这么一打岔也不怕了,瞪了他一眼道:“你把我当你闺女哄啊。”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你们出去可别透啊。”她嘱咐两个弟弟道。

等李苍和李笙带着家人和一车礼物从府里告辞,走在路上,李笙对李苍小声道:“没想到进府几年,倒把咱姐的胆子养小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脸吓白了……她还不如我闺女呢……”

李苍毫不客气的踹了这个弟弟一脚:“你懂什么?咱们听的是热闹,咱姐听的就是事。少拿你那脑子跟咱姐比!”

东小院里,四爷搂着李薇躺在榻上。

她巴着他道:“听着真吓人,他一说我都好像能看到宫门口往外抬人,一个个的盖着被子草席……”说着身上又是一颤。

四爷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叹道:“知道自己怕还说什么?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