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应该在担心着他吧?

庄子上,李薇突然想起四爷,不知道十四爷府上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三阿哥催她:“额娘快摇啊。”

李薇回神,抱起签桶摇了摇,摇出来张签子,二格格捡起来塞到三格格手上,说:“你快念。”

因为四爷和福晋都回去了,庄子上到底不是府里,李薇就在回过四爷后,把大格格和三格格都给挪了过来。她这边的院子大得很,叫府里的三个女孩全都住到了后罩房去。弘晖和弘昐都在前头,四爷不在,就叫这两员小将在前院坐阵了。

大格格还好,三格格看着就有些怯弱。李薇怕她刚来放不开,害怕也不敢说,就带着他们一起玩游戏。十四爷府上没了个小格格的事都没给孩子们说,怕吓着他们。

一晚上游戏玩下来,三格格看着是放松多了,只是李薇发现她有个习惯,做什么事都爱先往左侧看一眼。

今晚坐在她左侧的是四阿哥,见这位姐姐频频扭头看他,四阿哥就拿手里的点心给她,一晚上下来,三格格至少被四阿哥喂进去五、六块点心。因为她接了点心也不敢放下,于是全都吃了。

李薇发现后唬了一跳,三格格一看就是身体弱得很的人,不知道她平常晚上吃不吃点心,一口气吃六块会不会积食。她就叫人拿了山楂丸给她吃,这东西酸酸甜甜,治小儿积食最方便,像糖一样。

后来她也想到了,三格格看的人应该是她的奶娘嬷嬷。可是她们进屋时,李薇嫌屋里人太多空气不好,就叫人都下去了,只留了玉瓶和玉盏侍候茶水点心。

后面,李薇就老想三格格的事。她有些看不惯三格格叫嬷嬷管成这样,一举一动都受嬷嬷辖制,这样仆大欺主还是小的,孩子不就叫管傻了吗?日后一辈子都毁了。

按说她是侧福晋,管三格格也可以。这事也可以算是做善事了,视而不见叫她良心不安。

问题是她担心这是不是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三格格养在福晋那边,她现在跳出来非说福晋养得不好。或者她不说福晋养得好不好,就是要横插一手来管。

……这是不是显得她没事找事?

还有,她真的不是没事找事吗?

再说,三格格心里真的会感激她?她看不惯嬷嬷管她,三格格自己感觉呢?要是她插手把嬷嬷都给撵了,再教三格格自立自强,三格格会不会觉得:你就是在欺负我!

做善事再结下仇,那也太亏了。不求她报答感激,别是白眼狼就行啊。

想了一晚上都没结果,她想我就再看几天,四爷说这几天都回不来,再看看三格格的奶娘嬷嬷待她如何,真是过分了她再管也不迟。

就是管也可以不明刀明枪的管,迂回些,只要达到目的就行。反正她也不图三格格的感激,就是图个自己心安。

打定主意,李薇终于能放心睡觉了。

……对了,四爷在府上不知道有没有被福晋和格格们围追堵截呢?

她翻了个身,心想眼不见为净,她都圣母到开始操心三格格的心理健康问题了,四爷睡个别的女人……回来一定不能放过他!

189、(剧情)李家后续

十四的这个小格格死时太小,按说是不必算排序的。可十四爷不知道是太伤心了还是太心疼这个早夭的女儿了,不但算了排序,还请了牌位放在庙里。早夭的孩子是不孝的,府上没有大办,只报上宗人府后就算完了。

但说是不算人,京里哪家又敢怠慢?就是人不到,礼也要到的。

十四府上着实热闹了几天。四爷去帮了几天忙,见老八也天天去,虽然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可想起李家的事还是忍着脾气继续与老八、老九几个周旋。

八爷日日看到四爷来,想上前抬话,却每次都被那张冷脸冻走。他是想交好,又不是想结仇,四哥这张脸实在太难看。

回到府上,他问八福晋:“之前去四哥府上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八福晋累得很,也振作精神道:“听我奶娘说,礼单送过去的第二天就见他们家人去庄子上了,我的人去问,那家人含糊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要些银子。”

八爷警觉道:“该不会是叫四哥知道了?”

八福晋都快睡着了,一听这个马上坐起来道:“不能吧?不说银子白花花摆在那里,他们家现在还住着旧房子呢,那个李氏当上侧福晋也有好几年了,她阿玛还叫四贝勒送到外面当官去了,可见四贝勒是个严苛的,我可不信他们家对着那么些银子能不动心。”

这也是,八爷想想也没听说四哥在外头有什么喜好,他不包戏子,不爱酒,不喜华服美食,也不像三爷似的爱附庸风雅,买个宋代的书唐朝的画就要花万把两银子。该讲究的他也讲究,但这么些年看下来,不是个好享受的人。

他自己把得严,对下头大约也是一样的。

这世上不爱财的人少,只怕是李家有什么顾虑。也是,一个陌生人来了拿着银子只求问几句话,叫人不敢收也有可能。

八爷想了想,道:“是咱们想岔了。你这么跟那人说……”

李家外头盯的人来回四爷了,今天上午,李家人说的那个人又上门了。

四爷在书房里,他不急着回庄子上,就是想堵一堵找上李家的这个人。十四府上出了那样的事,走十四这条门路显然是不行了。直隶的消息早晚大家都会知道,争的就是这一时半刻。那想打听的人肯定会耐不住再上李家。

“这回他说了什么?”四爷问。

来报的人说:“那人倒没细问直隶的事,却说想请李家人帮忙给办个差事。”

四爷顿了下,笑道:“这可稀奇了。”一边看戴铎,“先生怎么看?”

戴铎道:“大概是想着之前太直白了,这是打算往回找补呢。”

“什么差事?”四爷问。

“想求个二等侍卫。”

“二等侍卫……”戴铎捻须而笑,道:“这倒是个公道价格,现在外面求太监办事,四五品的虚衔大概也就这个数吧。”

他对四爷道:“这是怕咱们不相信,求个小的显不出李家人的本事,求个大的又怕李家人给推了,这才求个正正好的。”

四爷和戴铎把这事当成了个乐子看,四爷道:“他们就不怕李家办不成?”

戴铎说到兴头上,很快接道:“他们正是要李家办不成,这才好接着跟李家套近乎呢。”

四爷点点头,对那人说:“李家怎么回的?”

那人道:“李家二爷按主子爷吩咐的,应下了。也跟他说了张家的事。”

四爷在保定府住的是张家宅子这事众所周知,素素又从一进城就住进了张家,看张家对她的奉承也是日日不停,回来时连行李都多了不下十个箱子。

拿张家做话题是最合适的。何况明年张家出了孝是肯定会进京走动的,到时只看哪家最先贴上去,也能试探出点东西。

四爷问他:“你们跟着那人找到他家没?”

那人道:“找着了,就住在对门街下,家中有双亲,两个兄弟一个妹子,还有媳妇和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应该是真的。”

四爷到此又不确定了,这人要真是个高明的探子,怎么回直接回自己家?

“再查。”他道。

过了几日,在四爷准备回庄子上前,查出的结果送到了他的案头。

去李家的人如李苍所说确实是包衣,而且是内务府包衣。他的额娘还有他媳妇的额娘全都当过奶娘,侍候过宗室里的主子们。

要是非要说跟哪家关系比较近,他的额娘曾经被挑去侍候过老十,可惜温僖贵妃故前,不知为什么把老十身边的人都撵回去了,老十就光溜溜的去了阿哥所,身边的人都是后来皇上给的。

老十也算是个念旧情的,出宫后还去看过以前的奶娘和老人,逢年过节也会送点东西银子。

除了老十就找不着别人了。但四爷疑心的却是八爷,他叫人回去,对着调查出来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戴铎也看了,他却有不同的想法,忍不住道:“主子爷,依奴才看,这些东西也未必准。”

四爷就是要引他说话,他发现戴铎有些憋不住话,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出疑惑与不解,他就会忍不住为人解惑。

戴铎道:“这些东西都是明面上的,查出来也不算什么。叫奴才说,不如叫人看看他们家人跟谁走得近。”

四爷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再叫来人吩咐下去,这下想查出来就慢了。亲朋旧友一类的关系好找,若是与哪家亲近,就必须要经年累月的去盯去看,才能看出端倪。

他对戴铎道:“这事查起来就慢了,我看你也不必随我一同回庄子,来来回回的突然叫人看出来。你出去租个房子,寻个几个差事不成,再投到我府上来,我收你做个清客。”

这是打算正式收戴铎入府了。

戴铎大喜,跪下实心实意磕了几个响头。

回到庄子上,四爷远远的就看到好几个风筝在天上飘,肯定是素素带着孩子们。他以鞭指着那边道:“走。”

一群人策马向前奔去,荡起滚滚烟尘。

190、圈养

李薇看到远处一队人马朝这边跑,知道是自家的庄子,来人十有八九是四爷,不过她还是叫人先把孩子们带开,叫侍卫去前头看。

弘昐把他的侍卫都给派了过来,此时一个叫安巴的就开口道,“回侧福晋,奴才去看看。”他上马向来人奔去,不一会儿就见他随着那队人马一起回来了。

果然是四爷。

李薇没往前迎,春天风大,他们跑过来又带起好大一阵土。等四爷下巴,她才过去微微一福,笑道,“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四爷不见孩子们,猜她大概是摸不清来人的底细叫孩子们都避开了,挽上她道:“事办完就赶紧回来了,不然把你和孩子们留在庄子上,我也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能当大人用了,庄子上有他们两个在,我和孩子们每天吃喝玩乐,自在着呢。”李薇小捧了下。

四爷笑看她,说:“只会带着孩子们吃喝玩乐?也不知道教孩子们些正事。”

“正事有您看着呢。”

两人在这一片慢慢散步,侍卫们都退远了。孩子们在远处看着都没过来,李薇招招手,三阿哥才往这边跑,四阿哥跌跌撞撞跟在后头,三个女孩慢慢走。

四爷没想到几乎都来了,说:“你就把那两兄弟搁着,只带小的们出来了?”

李薇理所当然的说:“他们大了嘛,爷不在就指着他们呢。我让人有回事的都去问大阿哥,弘昐就在旁边帮把手。”

四爷对此有些吃惊,但细想还真是素素的作风。她一向爱当甩手掌柜,东小院的事以前是扔给奴才们,现在看额尔赫管得好,又扔给孩子。

这样正好,能锻炼孩子,再说这样看似小让一步,也能缓缓如今府里的气氛。

小喜子、钱通等几个太监跑去把丢远的风筝捡回来,再拿几个新的。四爷见这天高云阔,心境为之一开,道:“我也来放放看。”

他一上手,大格格和三格格都规矩站在一旁,只有三阿哥和四阿哥敢上前围着他看,四阿哥个子小跟不上,就抱着阿玛的腿,四爷叫他这么拖着,风筝居然也摇摇摆摆的放高了。

李薇赞了句:“这风来得真是时候。”结果叫四爷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他把风筝线给四阿哥拿着,四阿哥就高兴的直跳,得意的说这个比刚才放得还好。

他刚才放的是三阿哥放高了给他的。

李薇怕三阿哥心里不痛快,刚想上前哄两句,就见四阿哥举着线轴给三阿哥:“三哥,给你!”

三阿哥蹲下来,四阿哥把线轴往他手里塞,两兄弟一起拿着慢慢放线,看着风筝继续往天上升,最后都成一个小小的点了。

李薇见四爷看着这两兄弟慈爱微笑个没完没了,不好上前打扰,叫来苏培盛问:“主子爷早上几点出来的?”

苏培盛道:“一早就出来了,开了城门主子爷就往庄子上来,这会儿也有两个多时辰了。”

她掏出怀表看,下午一点多了。

本来是想带着孩子们野餐的,结果风太大,又遇上四爷,还是回庄子上用得好。

她叫人先把三格格给送到车上,四爷看到了就问,她马上说:“爷,本来想在外面野餐的,可现在风越来越大,我想该带着孩子们回去了。爷累了一上午,也该用午膳了。”

四爷看看天色,点头道:“是,都回吧。”

回到庄子上,大格格和三格格迟疑了下才被二格格给拉到后罩房去洗漱。四爷刚才也看到了,问她:“你把那两个也叫过来住了?”

李薇正叫人给他拿换洗的衣服,说:“是啊,庄子上太空了,毕竟不是在府里。你和福晋都回去了,我就叫人把她们给挪过来了。”

两人去了屏风后,四爷站着让她解扣子,说:“就叫她们在你这里住着吧,福晋这次没跟着一道回来。”

李薇道:“我都忘了问了,福晋还留在城里?”

四爷点点头,没细说。李薇想着可能这里头有什么缘故,也没追问。

午膳送上来,用过后四爷就到前头去了。他这几天没回来,肯定要跟弘晖和弘昐说说话的。

大格格回去后也一直坐卧不宁,当着三格格她不敢提,就悄悄对二格格说想搬回福晋那边去。

二格格道:“大姐姐先不要着急,阿玛已经回来了,你要搬回去也要先问问大人的意思。”

大格格带着三格格被搬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痛快,总觉得这是侧福晋在跟福晋斗法。上次侧福晋去了直隶,福晋就想叫二格格和四阿哥搬过来,结果叫二格格给挡了。

这会儿是福晋不在,侧福晋马上就叫她们搬到她这边来。

虽然如此,大格格也没有跟侧福晋硬顶着说不搬。住在哪里都一样,福晋回来就是生气,大头也是侧福晋。

而且,住过来这几天里,三格格看着是开心多了,侧福晋这里孩子多,游戏也多,逗得三格格几天里笑得比去年一年笑得都多。

唯一叫大格格不习惯的就是侧福晋不喜欢奶娘嬷嬷们跟着,每回叫她们过去,都只留她屋里侍候的人,余下的都要出去。三格格悄悄跟她说了两回,没有奶娘嬷嬷陪着她害怕,可大格格又有什么办法?她只好事事都带着妹妹。

现在阿玛回来了,不日福晋也该回来。到时她一看,她和妹妹都搬到侧福晋这里住,心里肯定不会高兴。

大格格只盼着福晋和侧福晋怎么样都行,别把她们姐妹扯进去就好。

二格格看大格格实在是坐不住,就叫她的丫头清河去那边看着,见阿玛走了,她拉着大格格说:“我陪姐姐去找额娘。”

李薇听了大格格的一席话,感觉很不是滋味。

大格格言称四爷回来了,侧福晋这里她们再留下不方便,还说福晋大概也快回来了,她想早一步回去等着福晋,尽尽女儿的孝心。

李薇能拦着大格格尽孝吗?

她只好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搬回去吧。今天晚了,明天再搬。”

得了这句话,大格格放心回去了。

二格格小心翼翼的看着额娘,李薇好笑的摸摸她的头说:“怎么这样看着我?”

二格格轻轻靠到她身上,说:“额娘很伤心吧?”额娘想替大姐姐和三妹妹打算一二的,还交待她平时多带一带三妹妹,教她自己立起来,别总听嬷嬷们摆布。

李薇摇摇头,只是有些怅然。说到底,她看了三格格的处境,不管于心难安,管又担心得不偿失。就跟在街上看到摔倒的老人,扶不敢扶,走开又不忍心。只好围着一圈站着,打电话叫警察来。

额尔赫担心她,这就叫她比什么都开心,三格格的事只是小事,再不济还有四爷呢。

她笑道:“没事,额娘也只是伸伸手而已。我不成,只好交给你阿玛了。”

二格格奇怪的问:“阿玛还管这个?”

“你以为你阿玛都是管大事的吗?”李薇马上揭穿四爷的真面目,“他可喜欢操心了。你小时候,连奶娘都是他亲自挑的,到你该学说话、学认字的时候,他亲自带着你,一字一句都是他教的。”

这个二格格有一点点的印象,因为她记得小时候被阿玛抱到前院去读书。

母女两个说得开心,一直到四爷来还说个不停。

四爷进屋就听到她们在屋里的笑声,道:“你们俩个说什么这么开心呢?”

二格格才知道阿玛还曾给弘昐换尿布,正乐呢被阿玛撞见了,她顿觉背后说阿玛的闲话太不好意思了,匆匆站起来问了四爷好就闪人了。

她溜得这么快,四爷当然看出来了,对还在笑的李薇说:“这是在说我的坏话呢?”

李薇笑不可抑,过去侍候他换衣服,晚膳就不叫孩子们过来了,他们两个一起吃。席上,她提了三格格的事。

四爷放下筷子专心听着,李薇道:“……所以,爷不如想想办法,我插手叫大格格和三格格紧张了。您去一定没问题!”她一边说,一边拍马屁,还殷勤的给他挟了一筷子卤牛肉。

他笑着吃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慢慢解释道:“你是说嬷嬷们管得太严了?其实这也是为她们好。宗室的女孩子们都尊贵着,就是要把她们护得好好的,才安排嬷嬷奶娘们出嫁也跟着。这样不管什么事,都由奶娘嬷嬷们替她们办好了,她们只管安享尊贵就行。”

说完,还对她柔声道:“就是你,爷也是这么待你的。什么事都替你打算着,交给旁人去办,你只要好好的享福就行了。”

一席话把她说愣了,仔细回忆,好像就是这样。她一直以为是她故意放权,才养出了赵全保和玉瓶两人,照他这么说,这里头也有他的功劳?

李薇努力找回她的思路,道:“爷这样想是好的。可我想,要怎么过日子是自己选的。我可以选择由奴才替我安排事体,照顾我的生活。但不应该是被教的只会这么活。”

她的话叫四爷也愣住了,李薇看着他的神色,问:“爷说,这样是不是更好?”

我乐意被你圈养,是因为我爱你。

跟我被你圈养,不得不爱你是两回事啊。

191、背锅

晚膳后,四爷又回前头了,李薇还以为他要留在前面陪两个儿子,庄子上嘛四下无人,一到夜里空旷的有点吓人了。弘晖和弘昐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岁,都是小孩子,四爷又是个爱操心的阿玛,那是必须要去陪儿子的。

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又来了,李薇正在洗白白。庄子上的灶间盖得比城里的大,柴炭好像也攒得比城里多,她就很奢侈的每晚都要泡一泡。

主要是今天出去吹了大半天的风,她就觉得一身土。

要是能叫四爷撞见那就浪漫了,可惜他在外屋就听见屋里的水声,扭头就去看四阿哥了。叫她从桶里爬出来时觉得非常可惜,水还是烫的呢。

她擦干准备穿上衣服也去看小儿子,四爷已经回来了。

“我还想去找你们呢。”她盘在床上说,他就站在她面前脱衣服,坐下道:“四阿哥已经睡了。”

“大概是今天玩累了吧?”她说,因为每天都带孩子们出去玩,四阿哥最近睡觉很规律,晚上都不用人哄了。

她看四爷只是微笑点头,总觉得今天回来看到他好像有些累?没什么精神。

想想十四爷的女儿,她也没了说笑的兴致,越小的孩子越叫人心疼。她不否认,听说了十四爷女儿早夭的事后,她对三格格的圣母心才发作的。总觉得不帮上一把,这良心这辈子都安不了。

两人躺下后,齐齐叹了口气。她滚到他怀里,又想说三格格了,可他比她更早开口:“你说的话我想过了,宗室里的女孩都是这么养的。听太后提过,草原上的姑娘比她们大胆活泼得多,以前咱们还在草原上时也是这样。”

李薇叫他说的也想起来了,这是最奇怪的啊。为什么公主包括宗室女都养成三格格这样?满人的传统不是这个,而明朝大胆的公主史书上也有不少啊,从哪边都说不通啊。

四爷半天没说话,久久才叹道:“女子身上汉化的痕迹是最重的……”

他默默握紧了她的肩,手劲大的她都有点疼了。

李薇静静体会他的心思,她从没想过这个。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汉人,要说对民族有什么意见,也该是她不痛快。可看四爷这样,他好像也在害怕被汉俗同化?

说不定比她的不痛快更深刻。

但满人一边恐惧被汉化,一边却不得不被汉化。这种发展才叫四爷这样感叹吧?她想起之前大格格穿小鞋来让脚变小,这种有毛病的陋习满族姑娘根本不用做,先皇和当今都下旨申斥过,可还是禁不住。

连四爷的女儿都被影响了,其他的宗室官员们只怕也不能免俗。

公主们和三格格被教得这么呆大概也是他们汉化不成,走歪路的结果。

叫李薇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听他叹完,她忍不住道:“汉人的姑娘才不这样呢。”

四爷笑道:“那你来说说,汉家姑娘是什么样?”

“反正不可能什么都听别人的,更别提是听奶娘的了。这说起来很可笑的。”李薇表示这不科学。

四爷笑了,拍拍她道:“你有这个心,爷就要谢你了。”

她对他的感谢不感兴趣,就想知道他想没想到办法怎么做?

“撤掉就好。就像你之前对额尔赫的一样。”谁知四爷居然这么简单粗暴,李薇马上说:“不行!她还小呢,再说额尔赫跟她一样吗?额尔赫是自己就不想叫嬷嬷管着,我才能那样做。”

她想起了马克·吐温解放黑奴,现实很黑色幽默出现了戏剧的一幕,被解放的黑奴不愿意被解放,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生活,没有了奴隶主的统治,他们茫然了。

“你要循序渐近,一步步叫她自己反应过来,认识到嬷嬷的管教是错误的。”她说。

四爷听她说这些事有种醺然欲眠的安宁感,“那你说怎么办?”他逗她道。

就见素素为难的皱眉半晌,说:“我也不知道啊,三格格对我有抵触心理,我来只会有反效果。本来想叫二格格带带她的……”

四爷道:“那就叫二格格带着她。”

李薇马上说:“不行,不行,那不成我给额尔赫找了个差事吗?还费力不讨好。”

四爷乐了,翻身看着她说:“你是既想三格格好,又不想沾上这事?”

李薇觉得这样好像很不厚道,承认自己怕麻烦有点说不出口,只好隐晦的点点头。

四爷握着她的手说:“爷想的是把孩子们都挪出来,叫女孩们另外选个地方住,住在一起。”他看了她一眼,道:“离你近些,好叫你看顾她们一二。”

李薇不觉提起了心,听他道:“这些年看下来,福晋与你相处还算融洽,但最近府里的气氛是越来越不好了。额尔赫这两年也跟姐妹们疏远了,弘晖和弘昐也不像小时候了。”

原来他也发现了。

四爷叹道:“我想把女孩挪出来就是因为这个。男孩们渐渐大了,日后府里只怕难得安静,别的都可以先放到一边去,宜尔哈和扎喇芬就可以先喘口气。她们都是本性不坏的孩子,只要离福晋远一些,自然就不会被影响的一定要在你和福晋之间选一个。”

他的解决办法虽然不能立杆见影,但却是釜底抽薪。

“然后呢?”她忍不住问。

四爷只管看着她,就叫她明白了。

“爷不是要你做什么,是要你什么都别做。盯着底下人别怠慢她们姐妹两个就行了,爷会把她们身边的嬷嬷慢慢都换走。”四爷知道这样一来,背黑锅的肯定就是素素。

但将两个女儿挪出正院是一定的。他要防着福晋用宜尔哈和扎喇芬的婚事来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