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想,他本来是想去前头看看弘晖几人的功课,陪四阿哥玩一玩,有时间再去问一下福晋,最近府里有事没……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干。

他翻身压住她道:“爷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素素好不好?”

好啊。

不等她答,他低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一颗颗解开她颈间的衣扣,细细的吻下去。

屋外,玉瓶久等不见里面主子们唤人,悄悄进来贴在帘子上听了一耳朵,连忙躲出去了。

201、珍重

和谐过后,时间还不到七点。李薇总感叹现在她的赖床功力下降了啊,以前总觉得后宫宠妃都是过着纸醉金迷的幸福生活,天天赖床上都没人管的。

现实是个渣。

搞得现在比她以前上学起得还早。

叫来热水,四爷痛快的泡了个澡,连头发都洗了,月亮头和披肩发搭配起来,李薇居然还不觉得难看,还觉得他帅的难以直视。

她和四爷都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晒太阳晾头发,闲着无聊,她就拿着梳子给他梳头。按说四爷的头发是真好,全是细细的小卷毛,只看背后这绝对是高级梨花头,烫一个至少要三百块。

李薇脑补欢乐了就发笑,四爷躺在竹榻上,拿着本书在看,听了也笑道:“又在笑什么?”

“爷的头发真好,我也想要一头小卷发。”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小学时她就很羡慕同校的一个白族的小女孩,那头发卷得真好看啊。

他把书放到腹部,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滑过,叹道:“长着一头好头发还不知足,真叫你长成卷发,嬷嬷就能把你折腾死。”

这个李薇能理解,直发梳成发髻比卷发要方便得多,梳卷发要拉直肯定会使劲用力拽,那就是酷刑啊。

偷得浮生半日闲,四爷用过午膳就很有干劲的出门了。听他说其实在宫里待着也不是有事急待着他处理,他在那里无非是防着万一有事,以免到时找不着人做主,抓瞎。

不止是他,隆科多这个九门提督这些日子也是常常留宿宫中。

四爷叫她准备东西时,都多准备了一份。

知道他在宫中不是忙得脚不沾地,李薇也放心了。反正就是值班嘛,辛苦是辛苦点,但能担任这个重要的职务,四爷本人是很高兴很激动的。

但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半夜,先是毓庆宫报太医院,说四阿哥报病。太子的四阿哥刚过了周岁生日不到一年,说起来跟四爷的四阿哥生在同年同月,相当的有缘分。只是太子和兄弟们近几年慢慢疏远了,就算有这个缘分,四爷也没有声张。

想起自己的四阿哥,四爷对太子家的这个四阿哥也多了三分的亲近。

等太医来了,他就跟着太医一起去了毓庆宫,谁知还没到就听说四阿哥没了。太医这脸色马上就发白了,四爷也是心中一沉。

太子的儿子不多,原来的大阿哥十岁时没了,现在的弘晰排行第二。目前毓庆宫站住的阿哥只有弘晰与弘晋。

这个四阿哥夭折了,对毓庆宫来说绝对算是个打击。

太医看了四爷一眼,道:“这事……下官一个是不成的,四爷看再传谁来吧。”

四爷站开半步:“你先去吧。”

他叫身边的小太监:“去把太医院的段世臣叫来。”

小太监飞奔着去了,四爷才进了毓庆宫。早有小太监在一旁领路,四阿哥在太子伴驾出宫后就挪到了太子妃那里。四爷进去时还见到院子里人来人往,小太监解释道:“四阿哥病了之后,主子就叫先把两个小格格挪出来,免得过了病气。”

太子妃与四爷份属叔嫂,所以四爷就在院子里对太子妃的屋子行了个礼,嬷嬷出来传话道:“请四贝勒随奴婢来。”

四阿哥的屋子外头早就没了人,侍候阿哥的奶娘、嬷嬷、宫女、太监全都被缚起来跪到了院子里。屋里除了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四阿哥外,只有太医和太子妃派来的嬷嬷。

太医正扶着四阿哥的下颌,轻轻打开他的嘴,凑近闻他嘴里的气味。

四爷看了眼就避到了屋外,太医仔细查过一遍后出来,嬷嬷将四阿哥仔细的盖好,跟着出来询问的看着太医。

四爷也看太医,问他:“可看出什么不妥吗?”

这话一出口,屋里气氛就是一沉。

太医额上也冒了汗,斟酌半天才犹豫道:“下官……实在不敢妄言……”

四爷也不逼他,这种大事他怎么敢轻易下结论。四阿哥早夭,是病?是下人照顾不周?还是有阴私?是非曲直,总要有个结论。

等了约有小半刻,一个太监领着四位太医匆匆赶来。

领头的就是段世臣。皇上出巡,太医院的院使和左右院判都带走了,御医也带走了十人,剩下的人中段世臣算是能提起来的一个。

四人进来先对四爷磕头,四爷摆了下手,指着屋里道:“都进去看看吧。”

四人挨个进去,看过四阿哥后,出来都有些沉吟不决。都知道这事有多难办,谁都不肯轻易下结论。

四爷坐等,只说了一句话:“明日一早,爷就要写折子送出去,几位还是尽快吧。”

他避出去让几位太医商量,踱到院子里深深叹了口气。他只发愁怎么写这封折子,递到御前的折子还好说,太医怎么说他怎么据实奏上就是。但他还要给太子亲自写一封信,这信上怎么说就叫他为难了。

离开毓庆宫,就见八爷也赶过来了。四爷进屋见他就在屋里等着,道:“何必赶得这么急?”他掏出怀表看看时间,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开宫门了。”

八爷问:“四哥,咱们是发四百里加急,还是平折?”

他这一问,四爷就怔住了,半晌才缓缓坐下,反问他:“你看呢?”

八爷在屋里转了半圈,说:“我看……咱们发个加急的吧,毕竟是毓庆宫的事。”

四爷在心里过了几遍,点头道:“就听你的。”顿了下再问,“折子是咱们两人一起写,还是各写各的?”

这个没什么可商量的,虽然是一件事,但两人职权不同,最没问题的做法就是自己写自己的。

“咱们还是分开写……”说到这时,八爷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四哥怔了下。分开写的话,谁的折子发四百里加急,谁的折子放到每日的奏折里一起递上去?

一起递四百里加急,那就显然是把毓庆宫和太子架上火上烤了,不过一个早夭的四阿哥,不到三岁都不算人,叫四爷和八爷两位留京贝勒一起发加急的折子?去年十四弟的小格格也没了,不说加急折,就是十四也只是在请安折子里提了句,其他兄弟没有人一个多事往御前专门写折子的。

可要是一个人发加急,一个人当成平常事,难免给太子留下一个不重视他的印象。

八爷还在犹豫,四爷道:“八弟现管着内务府,你做这个更合适,发四百里加急。”这等于是把人情让给八爷了。

八爷也不想假客气,道:“那弟弟就承四哥的情了。”

四爷摇摇头:“不用……我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写这封信……”说着,他叹了声。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大概是为了四阿哥的事,毓庆宫里吵闹了些,惊着了刚落地三个月的四格格。太子妃虽然担心孩子出事,当晚就把人都挪出来了,可不知道是不是搬动太急惹得祸,或者四格格身体太弱?

四格格也没了。

不过短短三、五天,毓庆宫没了两个孩子。

太医院查过后说不是疫病,只是孩子太弱没养成。对太医院得出的这个结论,四爷并不吃惊。与其查出有阴私,不如说是孩子命短。宫里没了多少孩子?不都说是命短福薄吗?

可这叫他的信也越来越难下笔了。最后只写出干巴巴的数行字。

‘弟泣立,望兄节哀,珍重。’

塞上,太子帐内。

太子捏着这张轻飘飘的纸,木然无声。身边阿宝跪在那里,满腮是泪,一下下的磕头,道:“殿下……求殿下珍重自已……求殿下……”

202、天灾人祸

“好了,去把你的脸洗洗,瞧着恶心。”

太子平静的说,仔细把手里的信折起放好。

阿宝膝行着滚去就着盆中太子刚才洗漱的剩水把脸洗干净,撩起袍子下摆胡乱擦了几把,再膝行着滚回来。

太子坐在椅上,整个人像一泓幽水,深而静。两个孩子的事投到这潭水中,默默沉下去,激不起一丝波澜。

阿宝跪在身侧,慢慢的把哽咽都给吞了回去。

帐中一片寂静,恍若无人一般。

太子感觉他的心像个洞,在御前皇上拿出八弟的奏折时,同行的兄弟们都在宽慰他,他却平静极了,躬身请皇上保重身体,不要为些许小事伤身。

回到帐篷里,拿起老四的信,短短数行却像一柄重锤砸在心上。

震得他整个人半晌都回不了神。

待缓过来时,阿宝早哭成了个傻子了。

他怎么知道这事就一定是毓庆宫外的黑手呢?太子从不会小瞧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女人。两个孩子相继丧命,这里头一定有鬼是真的。但谁是那个鬼,就不好说了。

可阿宝心目中的那个鬼,肯定不是真正捣鬼的人。

皇阿玛虽然对他有敌意,那也是因为他正值壮年,弘晰和弘晋都活得好好的,何况刚学会说话没多久的四阿哥?宫中的那些妃子们也不会,眼瞧着皇上盯着毓庆宫还敢出手,她们熬了半辈子,可是惜命的很。

他的那些兄弟还没那么长的爪子,能在皇阿玛的眼皮底下把手伸到宫里来。

所以,算来算去只能是毓庆宫中的内鬼。

太子妃、弘晰之母、弘晋之母都有可能,还有那些看着四阿哥和四格格眼热的侍妾们也都未必干净。

不过是想趁着浑水好摸鱼罢了。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孩子。

太子徐徐长叹一声,早夭未必无福,愿那两个孩子一路好走吧。

京城,四爷府上。

东小院里,四爷躺在榻上,李薇坐在他身边。听到一下子没了两个孩子,还都那么小,她有些接受不了,道:“那这事怎么办呢?”

十四爷那次,四爷还特意从庄子上回去帮了几天忙。太子家是两个,应该会更隆重点吧?

四爷轻叹道:“没法办。那是在宫里,不可能叫停太久,也不能挂白,当晚就挪出去了。皇上和太子都不在,太后年纪大了,不敢叫老人知道了伤心,现在都还瞒着呢。”

她听这意思不太对,不敢相信的问:“难道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

四爷看了她一眼,道:“有心的,念两遍经就算了。那是小辈,太过了不好。”

连光明正大的办丧事都不行,有时这规矩太不讲人情了。

李薇心里闷得慌,整个人都低落了,道:“不知道孩子的额娘怎么伤心呢。”

伤心是会伤心一阵子的。四爷没有往下说,只怕那两个女人伤心过了,就该开心了。太子为人公正,回来肯定会加倍宠爱这两个妾,力图再给她们几个孩子。就如同当年皇上宠爱娘娘,他被孝懿皇后抱走,就有了六弟。六弟没了,就有了七妹妹,七妹妹没了,又有了五公主,五公主抱给太后养了,就来了十四弟。

皇上的宠爱也是恩赏,赏你能,赏你惠,赏你温、贤、恭、敬、德。

宫里的事本来就说不清,索性就不说了,只看结果如何。

他拉拉她的手,“行了,不说这个了。这些日子我不在府里,有什么事没有?”

李薇怔了下,仔细回忆道:“没有,府里关着大门呢,来客都叫挡了。我这里见的多数都是弘S和三阿哥身边的人,福晋那里……”她说到这里卡了壳,眼神游移。

一时不留神说漏嘴鸟……

四爷叫她一副‘完蛋大吉’的样子逗笑了,坐起来把她拉近,“福晋那里如何?”

李薇结巴了会儿,还是照实说:“……听说乌拉那拉家来了几次。”

神啊……灭了她吧……

四爷喷笑:“你打听就打听了,还当着爷的面说,叫爷说你什么好?”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当着他的面好像就没那个警惕心了。以前不会啊,以前她再怎么样都会记着的。

李薇想着要不要下跪请个罪,她这怎么说都是做错了。不管私底下大家是如何,摆出来谁也不能理直气壮。

可她好像真的不大对了,现在也只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四爷,等他宣判。

四爷笑完,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爷不会说叫你日后都不去打听,这次爷也能当没听到。”她心口的大石扑通一声就落地了。

“爷相信素素是个有分寸的人。你打听这些不是起了坏心眼,爷信你,你也要当得起爷的信任。”他说着把她搂到怀里,悠悠叹了声。

叫李薇这心里反而泛起了不知名的滋味。

等四爷走后,她想不明白,她是在为他的信任而高兴,还是在为他已经疑心如此之盛而担忧?

只有一点,她的感受无比深刻。此时的四爷已经变得连她都开始觉得陌生了。

可叫她哭笑不得的是,她此时好像对他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了。当年她能开玩笑般将真爱挂在嘴边,如今却想对四爷说一声亲人。在有二格格、弘S等几个孩子之外,她开始把他当成亲人了。

与李家不同,她能毫无顾忌的相信李家不会害她。可她却对四爷的感情最深。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

她在他面前越来越不愿意防备,连跪都跪不下去了。

李薇茫然的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

这真是生活的黑色幽默。

玉瓶悄悄进来,见主子自四爷走后就靠在枕上,她以为她睡了,轻手轻脚走过去想给她搭上条薄被,却见主子还睁着眼呢。

“主子?您要不要歇一歇?”玉瓶小声问。

刚才屋里明明听到四爷的笑声,怎么主子是这个样子?

李薇摇摇头,直起身一时想不起她想说什么,玉瓶等了阵,她才道:“……四阿哥呢?”

“四阿哥在前头呢,跟着二阿哥和三阿哥。主子,要不奴婢去把四阿哥叫回来?”

“不,叫他在前头待着吧。”李薇摆摆手,她刚才只是随意抓住一件事来说,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她不想歇,要让自己忙起来。不然越空闲,想得越多。再往下想也是没用的,相爱虽然是两个人的事,可自己的感情要自己做主。四爷的世界越来越大,他本来就不会一成不变。她的世界却一直不变,现在这样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不能去怨别人,四爷变他的,她想保持自我,只能自救。

李薇在屋里转了半圈,玉瓶跟着她问:“主子要什么,奴婢去找?”

屋里的一切还是照旧,却看起来叫人陌生。

李薇想起太子家里早夭的两个孩子。

去给他们念两卷经吧。

叫玉瓶拿来一斗米,念一句佛,捡一粒米,听说念佛会叫人心情平静下来是因为不停的念重复的句子,会慢慢让人自我催眠,如果再理解了经中的意思,就像在做自我心理治疗一样。

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是假。

但她倒真希望能堪破情关,还我清明。

现在她的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四爷的事充斥在她的心口。她想把他忘掉哪怕一刻,不自怨自艾,自卑自大,理智的思考现在的处境。

莲花座上的观音慈悲微笑,普度众生。

书房里,四爷叫苏培盛去把这几个月门房上出入的名录拿来。

苏培盛快去快回,送上名录就退下了。

名录一月一本,上书有从府里出去的,也有到府上拜访的。年月时辰,来的哪家,送的是什么名贴,带的什么礼物,走的哪道门,一行几人,等等,全都录在上头。

这个月才记到月中。

四爷记得苏培盛提过,乌拉那拉家这半个月来了两次。一次是月初,一次是四天前。

月初来的是乌拉那拉一族之长,诺穆齐一支的长媳,算是福晋的堂嫂。第二次来的就是福晋同父的三哥,富存的媳妇。

可见乌拉那拉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福晋其父是诺穆齐之弟,两人虽然同父,但境遇却大不相同。当年乌拉那拉一族归来,带着族人众多就任了佐领一职。之后这佐领就由诺穆齐袭了。

福晋其父费扬古只好自己奔前程。他也算是三朝老人,征过朝鲜、察哈尔等,授骑都尉,任过步宫统领和内务府总管。后来皇上擢其为内大臣。他去了之后,三子富存袭骑都尉一爵。

若说前程,自然是福晋这一支好些。可乌拉那拉一族的族长却是诺穆齐这一支。两家自然要膈应一下的。

弘晖的哈哈珠子中,诺穆齐这一支他只挑了一个,其余三个全是福晋其父这一支的。可三个都扛不过那一个,还是叫诺穆齐一支的那个领了头。

叫四爷也是直叹气。

至于乌拉那拉家跑来找福晋是干什么,他不必猜也知道。

他合上名录,喊苏培盛:“去备马。”

来到宫里,不及坐下喝茶,就有人奔进来喊:“禀四贝勒爷!四百里加急!!”

四爷赶紧道:“拿过来!”

折子不敢拆,要送到御前,但封皮上的‘河南巡抚徐潮叩请圣安’却清楚明白。四爷心里一沉,喊人速拿笔墨来,写了个请安的贴子附上,喊人来,道:“尽快把这两封折子递到御前。”

侍卫接过,问:“敢问四爷,这是……”

“八百里加急。”四爷沉着道,嘱咐:“速去,路上不可耽搁。”

侍卫一抱拳,喝道:“奴才领命!”言罢快步退出,尽速小跑着出了宫。

一旁的文书小心翼翼的靠近,斗胆问:“四爷,不知这是……”

四爷叹了声:“河南的折子,我怕是黄河又淹了。”

一屋子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折子递到京里,再由京转到塞上,这里面浪费的时间可不少啊。

宫门处,四个侍卫身背领旗,只带了少少的干粮就翻上马背,快马一鞭,疾驰出京。

四爷在屋里坐不住,去了户部。结果满汉两位尚书,凯音布和李振裕一个告病,一个来是来了却找不着人。

满屋子的主事只会跪下磕头请安,其余一问三不知。

叫四爷问得起火,问谁管着河南一带的赋税钱粮河工等事,几人面面相觑没一个答话的。

没有请到圣旨,四爷也拿这群遇事只会推诿的官员们没有办法。他要是敢拿他们问罪,明天就会有奏折弹劾他。

可这叫他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件事?

四爷想起之前皇上给他的那几本折子,他跟戴铎都认为,皇上把折子给他,就是想看他的反应。看他会如何处置。

戴铎不敢说得太明白,只道:“奴才不敢对着主子指手划脚,只看主子是如何想的,奴才方能为主子出谋划策。”

圣旨一来一回至少还要五六天,送回京里再做处置,再发往河南,至少又要用上十数天的时间。

看户部上下的样子,只怕皇上的圣旨到了还有官司要打,没那么容易叫他们把银子掏出来。账面上的银子是越花越少的,库里有多少他不知道,但今年的赋税还没送到,想想也知道户部为什么这么为难。

索性也不回去了,四爷直接回了府。

到了书房,他喊来苏培盛:“去把傅鼐、常来、阿林都叫来。”

苏培盛应下转身要走,四爷又喊住他,却不吩咐。

“爷?”苏培盛不解。

四爷道:“……去李家,叫李苍过来。”

苏培盛心里不解,上面这三位爷都是四爷的门下奴才,叫李家舅爷来干什么?但还是赶快应了声,出去叫小太监们去喊人了。

203、君心莫测

东小院里,李薇沉浸她爱他,他可能不再爱她脑补中,把自己整得凄凄惨惨切切。第二天李苍他媳妇佟佳氏进府后才知道,李苍要出差了,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佟佳氏就卡壳了,她是来问他们家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姑奶奶还不知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阵,还是李薇先回神,理智咻一下就回来了,问佟佳氏:“李苍回去是怎么说?”

佟佳氏也赶紧道:“他也没跟我说什么。昨天下午那个苏公公徒弟叫张德胜到咱们家把你二弟喊走了,到了天黑才回来。回来就说要去河南一趟,让我看好家里,让我放心,还跟三弟说好一晚上话,一早又走了。”

李薇道:“你回去叫李苍来……不,叫李笙来一趟,我来问他。”

佟佳氏松了口气,主子爷吩咐差事她自然不敢打听,没想到姑奶奶也不知道。但要是由姑奶奶来问,至少李笙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