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想了下才想起顾氏是谁。

“腿废了?”她觉得这事不对头,问玉烟:“从哪儿打听出来的?怎么废的?看大夫了吗?”

玉烟的消息自然是从她干弟弟那里来的,后面的就只能摇头说不知道了。

顾氏的腿跪废这事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而且能确定的是让人给暗害了,腿是在被嬷嬷教训时跪废的。

“听说是没给叫大夫,只是说不能走了。”玉烟一听这消息就不对!她跟主子说之前先去找了赵全保,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才知道原来也不是他下的手。

“是谁干的?!”赵全保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是想过要整顾氏,但那根本不是用这么蠢的办法!顾氏这腿一废不就明摆着是永寿宫下的手吗?

他打的主意是等万岁喊顾氏时,他买通张德胜在御前给她点苦头吃。太监们坑人才全是技术活儿呢,只要在御前给她喝几次冷茶,偷偷开窗让她吹上半晚的冷风,就能要去她半条命。

既不动声色还不引人注意,事后保准她连找都不敢找养心殿太监的麻烦。

赵全保打算得好好的,这种事就是要秋后算账才好,隔个半年一年的,保准都疑不到永寿宫身上。

可顾氏现在这样一来,他就不好再动手了。日后顾氏出一点点的事,都会被人算到永寿宫身上。

“让爷爷知道了,非要了这孙子的小命不可!”赵全保恨得咬牙切齿。

但目前确实是永寿宫站着让人打,还没法儿还手。

养心殿里,四爷正在问常青。顾氏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心知永寿宫私底下的人要真敢这么做,赵全保和常青就都成睁眼瞎了。素素自己是不会这么做的,他要连她都信不过,那这世上也没什么人能信了。

这种手段明摆着是拿顾氏当饵,目的就是害永寿宫。

他现在没管是想看看,到底后面站着谁。如果是皇后主使,那是弘晖有孩子的事又让她不安分了?

想到这里,四爷的眼睛不免眯了起来,他轻轻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常青先回去。”

苏培盛没听到万岁的吩咐,只好继续站着。心里也在想这事要怎么了局,看着是贵妃跟长春宫的过节,说白是了皇后在跟万岁过不去。

皇后啊皇后,让他说什么好呢?

“苏培盛。”四爷突然说道,“去把贵妃接过来。”

李薇来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忐忑。这事说白了挺恶心的,就跟玉瓶一下子就怀疑上了赵全保一样,她也难保不是什么想巴结讨好她的人干的。幸好永寿宫人手少,又大多是熟人,所以一番自查倒是大家都干净了。

但难保四爷不会这么想,他可能不会疑心她,但她身边侍候的却保不准。

刚进去时,就见四爷没坐在榻上,而是在里面的书房里批折子。

她站在屏风前面行礼,他也没放笔,就冲她笑道:“快过来,就坐在那里。”他扬下巴指了下,那是书桌一侧的一张新摆的小榻。

她坐过去,见榻前小几上已经摆好了她的戏本子和串珠子的八宝盒。她拿起戏本子翻开看,见都是她最近还没看完的。

四爷在一边笔下不停,道:“朕没拿错吧?看你这两天都在看这几本,也没看完,刚好就在这里陪着朕看吧。”

她看着他手上很快批完一本,仔细再读一遍才放到一旁,然后再拿过来一本,翻开道:“朕这几本很快就批完了,一会儿你跟朕说说前两天看的那出戏,朕还没看过呢。”

四爷拿过来的这几件折子都还算简单,都是简单的请安折。但他记着这些人的差事,在折子上都多说了两句。批完放下笔,转头就看到素素正偷偷擦眼泪。

“这是怎么了?”他一下子就笑了,手都顾不上洗就坐过去,捧着她的脸看眼晴果然红了。

李薇怎么能说她是被他的温柔给感动的呢?这也太蠢了。

不过突然遇上这种事,还是实打实的陷害,比起她在府里经过的那些小动静简直是天和地的差距。不过想想三爷府上还死了几个孩子呢,所以不是宫里太复杂,而是府里太干净了。

顾氏那边她算是洗不清,这个坏名声怎么洗干净她也没主意。此时她才发现,她天天觉得四爷登基后中二了,原来她不但中二,还傻白甜。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明明以前并不蠢,在学校里被人在背后传流言也不过是直接堵到寝室去打了一架算拉倒。

可是现在怎么好像动手能力为零了?

在听玉瓶说过后,她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找四爷。

这真的天真的想让人去死。

可她除了找四爷外,居然想不出第二个主意。

她现在看着他,心里只想到一件事:他真的把她养废了。

或许她能理解他的大部分思想,能跟他交流,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有了跟他一样的能力。相反,她变成了眼高手低,纸上谈兵的活样板。说起来头头是道,干起来就傻眼了。

李薇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下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她好像已经离了四爷就什么都不行了。以前想像中的英明神武,其实都是狐假虎威而已。她借着他的势,用着他的人,就好像什么都能干了。现在让她自己想办法去查是谁陷害她,去把那个害她的人给抓出来,把顾氏这件事给从根本上解决掉。

她居然能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薇这几天都在想用什么办法解决顾氏,想来想去就两个,一个是给顾氏反泼污水,一个是随便在西六宫找个人,比如汪贵人,就说是她害了顾氏。

还有一个办法是她从一开始就毙掉的,那就是把事算在长春宫头上。

其实长春宫是最名正言顺的,就连她直觉中也是长春宫干的。但一旦把长春宫拉下水,事情就复杂了,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场。

但一想到要做这些事,她就恶心。好像有一条线横亘在她面前,明晃晃的告诉她越过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弘昐他们,就算是为了他们,她都应该勇敢放手去做。不是说吗?母亲为了孩子敢犯下这世上最大的罪行。

她有什么不敢的呢?

可是想得再好,要越过心底的那条线对她来说也并非易事。

常常是上一刻决定了,喊来赵全保就能做了,下一刻又迟疑了。

她给自己定了个时间,今天之前一定要做出决定。这种事多拖一刻,都会带来更大的隐患。

可是一见到四爷,她建立起来的信心全都消失了。

她靠到他怀里像个傻子一样把她的计划全都说了,然后埋到他怀里说:“胤禛,我不敢做,不是因为我不爱弘昐,而是我怕这样下去,我会有一天变成李四儿那样的人。”

人对自己总是宽容的。这一刻觉得不可能接受的事,当真的做了之后,人会很快的原谅自己,并找来各种理由来替自己开脱。这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她这次真的做了,然后尝到了陷害人的甜头,一切困难在她面前都将迎刃而解。

她可以陷害长春宫,陷害皇后,陷害弘晖。

陷害挡在她面前的第一个人。

她知道四爷信她,所以她会连他也骗,直到再也骗不下去的那天。或许到那天她会变成皇后一样的人,站在四爷的对立面,成为他的敌人。

这一点都不奇怪,对吗?

只有迈开一步,那前面就是一条通往唯一终点的路。就像下坡,你永远不能靠自己停下来。

所以她连她的计划都告诉四爷。

她需要一个刹车。

一个在她告诉自己穿越女无所不能后,还能遏制她的野心的刹车。

357、宫斗学术研讨会

她袒露了黑暗的内心,决心迎来悲惨的命运,然后四爷就在她面前笑成SB了。

李薇看他笑得跟金馆长一样,眼泪都笑出来了,最后抱着她笑得浑身无力倒在榻上,连外面的苏培盛都勾头往里看,一脸‘贵妃哭成SB,万岁笑成SB,主子们的世界太复杂我不懂啊’。

她被苏公公看得都羞愧了。

四爷现在的感情是奔放多了,不压抑之后的真性情呈井喷状,时不时的在她跟前显露一番。

笑完,他给她上了一堂厚黑课。

比如顾氏那边很好解决的,什么跪坏的,直接说她是初进宫水土不服,思念亲人,夜里哭不是因为腿疼,是夜里想家才哭的。然后说她受了风寒从咸福宫挪出来换个没人的地方就行了。

干净,简单,不留后患。

李薇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四爷边说边笑,抚摸她的狗头道:“你说的什么找汪氏,找长春宫,再找什么别的人陷害啊之类的,都是没有必要的。而且这样只会把事越闹越大。顾氏只是个刚进宫的庶妃,跟宫里人人都不熟,也没有任何牵扯,处置起来最简单。”

他严肃的教育她:“看看你选的人,长春宫是好牵扯的?一动就是朝野皆知。汪氏也是老人了,知道她的人不少。动顾氏几乎不会有人问起,如果动汪氏,那不但是西六宫,连东六宫那边说不定都会打听。”

最后他总结:朕的素素是做不了坏事的。

四爷笑完道:“朕留着这事也是想看看各方的反应,一个名字都没有的庶妃,什么时候提出去都不晚。”只是没想到一点小事就把素素吓成这样。

他搂着她轻轻叹了声,真是让他给养傻了啊,一点风波都经不起了。

他好笑的在她脸上亲了几下,喊苏培盛:“去咸福宫把那个顾氏给挪出来吧,身上带着病也晦气,咸福宫就挨着长春宫,皇后那里也常有公主来去。为防万一,让她在别处养好了病再挪回来。”

苏培盛笑着应下,抬头就见贵妃脸上还带着泪,被万岁爷珍爱的抱在怀里,一面轻声细语的哄着。

苏公公出来后先回屋去换身干净衣服,还叫来小太监打水侍候他重新洗脸梳头。张德胜在门口抢了小太监提来的热水亲自送进屋,一边兑水一边笑:“师傅这是去办差?”还要重新换衣服洗漱,这是往哪儿去啊?

苏培盛挽起袖子,格外认真的净面漱口,对他道:“你先不用在我这里侍候,去跑一趟长春宫,找曹得意。”

西六宫里两大龙头,头一个就是他师傅养心殿的苏培盛,另一个就是长春宫的曹得意了。

只是看着如此,其实走在外头时,曹得意还要逊永寿宫的赵全保一筹,后来永寿宫又多了个常青,更把曹公公给挤到后头去了。

张德胜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曹得意私底下恨得牙根都快咬出血了。

“师傅,”张德胜递上面脂,“您这是要去长春宫?”

苏培盛笑道:“可不?让他曹得意等着迎接咱家!”

等苏培盛到长春宫时,曹得意也是换了新衣、新靴,一尺三分的辫子垂在背后,油光水滑的。苏培盛一见就夸起来了:“哟,公公这辫子好啊!哪寻的好头发?回头也给我寻一些,我这辫子也该换了。”

太监的辫子大多都有些细,说是少了男|根后连胡子都不长,头发自然也就缺了点精气神。

是以太监们反倒都喜欢弄一条粗|长、黑亮的大辫子。

曹得意笑嘻嘻的:“哪能少了苏大公公您的?早就给您备好了,一会儿出去就给您带上。”

他也不问苏培盛来是办什么差,苏培盛也没说的意思,两人就跟随便走走散散似的去了咸福宫。

咸福宫上下所有的屋子都关着门窗,外面除了几个站着的太监外一个宫女都看不到。

武氏从东配间的窗户看着两个戴着蓝顶子,穿着蓝袍子的大太监笑呵呵的从院子里穿过,到后面的同道堂去了。

她在心底轻轻啧了声:这来得也太早了,她这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

小宫女都挤着坐到一起,一个宫女走到她这边用很小很轻的声音问她:“娘娘,大公公们是来干嘛的啊?”

武氏知道她们这是害怕了,说来走在前头的苏培盛她还曾经打过交道呢。当时她刚进阿哥所时万岁常常叫她侍候,苏公公待她也十分殷勤客气。可是后来再见到,苏公公的眼里就没她这个人了。

她摸摸小宫女的头说:“没事,大公公们都是和气人,不会跟你们为难的。要是怕啊就都留在屋里,别出去就行了。”

小宫女为难道:“可是娘娘,该去提膳了,晚了就没好菜了……”

西六宫里只有养心殿有御膳房,剩下永寿宫和长春宫都是小厨房。而咸福宫里没有主位,所以按制没设小厨房。住在咸福宫上下的主子们的膳房跟宫女们的膳房归在一起了,只是有四个单独的灶间,专做她们的饭。

虽说武氏等人都有份例,但做什么饭菜是要看厨子的。好菜自然是先到先得,比如说都有一份羊肉,是红焖羊肉还是羊肉包子?这可不一样了吧?

去的晚了,好菜都让别人挑走了,剩下的虽然按份例是有鱼有羊有鸡鸭,那也是有差别的。

武氏听了就笑道:“没事,到时有什么拿什么吧。”说罢就继续看着窗外,苏公公和曹公公进去了,里面是个什么动静呢?

同道堂里,苏培盛压根不往顾氏的屋里进,就跟曹得意在外面说话,侍候顾氏的宫女桐儿站在他面前,几句话就被问糊涂了。

顾庶妃进来后想不想家啊?

想。

哦,晚上想不想啊?

想。

跟你说起过吧?

……说过。

哦,都怎么想的啊?想起来掉泪了吧?

嗯。

桐儿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曹得意笑呵呵的看着,苏培盛问完了对曹得意叹:“唉,这不想进来侍候万岁,早早的跟家里说啊。进来了又矫情!”

桐儿一听就吓傻了,可又不敢打断两位大太监说话,在一边急得不得了。

屋里顾氏也让人给硬是扶到了椅子上坐着,扶她的人是两个太监,这让从小没用过太监,又被这群生人突然冲屋来给弄得三魂七魄都快吓出来的顾氏连话都不敢说,让干嘛就干嘛,让靠着墙就靠着墙,让扶着桌子就扶着桌子,让坐直就坐直。

等她坐在那里,两个太监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出去了。她在屋里听那两个太监对站在外面的大太监说:“回爷爷,依小的瞧庶妃娘娘好着呢,这不坐得挺板正的吗?说是起不来床了,只怕是谣言呢。”

顾氏听了马上就要跳起来!这是不打算给她治病吗?这些天她天天让桐儿去找嬷嬷,去长春宫,想求个太医来。她还年轻!她不想就这么废了!

好不容易来了人!他们怎么敢这么说呢?!

“公公!公公!”顾氏向前扑去,她撑着站起来,一下子就摔趴在地上了。

桐儿惊呼着赶紧进来扶她:“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顾氏向外伸着说:“公公!公公你看!我真病了!我真的不能走了!求公公跟主子说!给我请个太医吧!!”

院子里明明住着她们一起进来的六个人,却一扇门都没有打开,甚至没有让宫女出来看看。

苏培盛看了眼曹得意,曹公公就进来弯腰看着顾氏,温和道:“顾姑娘,你真的是病了?”

顾氏脸上全是泪,殷切的连连点头,伸手去拉他:“公公,救救我吧,我不想变成瘸子。”

曹得意避开她的手,直起身对苏培盛叹道:“可怜啊,看来是真的病了。”

苏培盛只是嗯了声,点点头。

曹得意就对桐儿说:“给庶妃收拾一下,今天就挪出去吧。”

顾氏傻了。

桐儿还能撑着问:“敢问公公,这是要把庶妃挪到哪儿去啊?”

顾氏心里一抖,桐儿不叫她‘姑娘’了。

曹得意没说要把顾氏挪到哪里去,只是扬扬下巴指着屋里道:“这前前后后的全是主子,怎么能让一个晦气人住在这里呢?这责任你我都担不起啊。孩子,快去,能带的都给庶妃带上。”说完看着还趴在地上的顾氏,可怜的叹了两句:

“那边可没这么好的东西使。”

曹得意出去后,那两个太监又进来把顾氏从地上拉起来按到椅子上。

顾氏就看桐儿在里屋给她收拾着,衣服全都打成了包袱,连铺盖、被子、床帐都包了起来。之后桐儿出来,连看也不敢看她就走了出去,仿佛是跟那两个大太监说了什么,屈身一福再进来,带着个小太监把里屋打好的包袱都给拿出去了。

曹得意在外头冲屋里勾勾手,那两个太监就架着顾氏出去,径直出了咸福宫。

年氏在对面看到了这一幕,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只看到顾氏被架在两个太监中间半扶半拖的出去,她的脚在地上拖着,脚上的罗袜沾满了土。

西六宫这么大,哪里塞不下一个人呢?

西北角的英华殿已经许久不见人来了,这里是礼佛的地方,有些香火,但平时只有几个老太监和老嬷嬷看屋子而已。

苏培盛看着这里,笑:“这可是个清静地方。最合适养病了。”

曹得意只是笑。

桐儿进屋把床铺好,把衣服都收进箱子里,她还特意带了一些除虫的香丸,正好能放在箱子里。

等太监们把顾氏放到床上,桐儿侍候她躺下就跟着一起出去了,顾氏哭着在身后喊她:“桐儿!桐儿别走!桐儿!”

桐儿低着头出来,对曹得意和苏培盛福一福身。

“好孩子,你叫桐儿?”曹得意笑着问。

桐儿额上渗出点点冷汗,应道:“是。”

曹得意一脸的慈爱:“你就放心吧,这里有嬷嬷照顾着呢,嬷嬷是老成人,委屈不了庶妃。你这名字好,出去后跟着哪个主子都会得主子喜欢的。”说完还叹了句,“凤非梧桐不栖。你这旧主也是个有念想的人啊。,”

桐儿不答,她还记得顾氏刚进来,她去给她磕头,顾氏笑着对她说:我有个好名字,正配你我,叫桐儿可好?梧桐引得凤凰来!呵呵。

桐儿屈膝道:“是。”

曹得意走在前头,苏培盛落在后面,扫了眼桐儿,让她不禁身上一寒。

“曹公公是个慈善人。”苏培盛轻轻说道。

桐儿迟疑道:“……是。”

“他既说你有好前程,必会保你有份好前程。”

桐儿这下不敢吭了,只是垂着手,恨不能自己能缩得让苏公公看不见。

“只是这好前程,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去挣呢。”苏培盛仿佛玩笑一般说,然后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桐儿顿了下才赶紧跟上去,心里乱成了一团。

从英华殿出来,两位大公公自是分道扬镳,各自都要回去禀报。苏培盛拱拱手,曹得意客气道:“苏爷爷身负皇差,小的就不耽误您了。”

苏培盛也不客气,道:“实在是不凑巧,改日再去长春宫磕头。”

曹得意就跟没听出来他对皇后的不敬一样,笑道:“爷爷跟咱们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就是娘娘也常说苏爷爷您侍候万岁爷,辛苦着呢。”

苏培盛呵呵两声,带着人走了。

呼啦啦走了一多半的人,曹得意目送着苏培盛走远,都看不见影子了才收了嘴角的笑。

回了长春宫,他没先去皇后那里,而是先去找了大姑姑,把桐儿给她:“原来是侍候顾氏的,这会儿顾氏那边也用不上她,你先给看着安排吧。”

桐儿赶紧谢过曹得意。

大姑姑让人先把桐儿带下去,给曹得意送上碗茶,坐下小声说:“你小心最后收不住。”

曹得意端茶就口,今天见着苏培盛真是费了半天的口舌,一气饮了半碗才放下,长叹一声:“是我棋差一着。没想到苏培盛那孙子会突然冒出来。”

大姑姑又给他换了一盏,没接这话。

苏培盛是等闲人吗?长春宫都使不动他!整个宫里能使得动苏大公公的,只有万岁爷。

曹得意这第二盏茶就用了有一刻钟,看这时辰差不多是大福晋快到了,才整整衣服去皇后那里回话了。

是他低估贵妃了。才放出点风声来,还没挨着永寿宫的边呢,万岁爷就插手了。

曹得意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有些时运不济。早前听说能分到皇后这里还兴头头的想,先帝爷的后宫里不管是死皇后还是活着的皇后,那都是独一份!

结果他这遇上的是顺治爷的皇后。

要是永寿宫那位就是孝献皇后在世,他还跟长春宫这里使什么劲啊?趁早出宫养老去得了。

不过再一想,顺治爷的皇后当时可没个既嫡又长的大阿哥。

这盘……未必就翻不过来……

养心殿里,四爷听完苏培盛的回话让他下去,对李薇笑道:“这回安心了吧?”

358、奴心欺天

苏培盛突然来长春宫,叫上曹得意两人就去了后头的咸福宫,元英自然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说来可笑,一个太监的动静都能让她这么不安。

元英就一直等着,事先也让庄嬷嬷去问大姑姑,再跟着曹得意去看他们是干什么去,可大姑姑来了比她还惊讶,道:“回主子,我才一直跟苏答应一道理库房单子呢,没听人过来告诉我说苏公公来了啊。”然后赶紧问,“庄嬷嬷,苏公公来是有什么吩咐?”

至于跟着曹得意的人回话也挺快,说是去了咸福宫。

庄嬷嬷就劝她等曹得意回来了,必定是要来回话的。“到时主子不必问,曹得意自然就该跟主子说了。”

等曹得意回来了,没说两句话戴佳氏到了,她只好先让曹得意出去。

不过戴佳氏走后,庄嬷嬷已经把事情打听出来了。

“奴婢亲自去了趟咸福宫,顾氏已经被挪出去了。”她道。

“挪到哪儿了?”元英心里一阵跳。苏培盛过来就是为这个?专为把顾氏从咸福宫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