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现在见到容凰来了,康熙没有半分不悦,反而更加满意。只不过容凰刚才眼睛里只有遏必隆的样子让他有点吃醋罢了。

  没错,就是吃醋。认识到自己的这个念头后,玄烨心中暗自摇头,嘲笑自己的可笑。他是皇帝,怎么可以和宠妃的阿玛争风吃醋呢?说到底,还是他太在乎容凰了。

  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在乎。

  容凰见玄烨略微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由地吃吃一笑:“皇上,您和阿玛在这儿研究什么军国大事呢?都什么时辰了您还不去翊坤宫,是不是不想要臣妾啦?”

  “胡说八道。”玄烨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容凰的笑容太过明艳动人,让他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朕在和你阿玛商讨爵位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顿,露出玩味的神情来:“容儿觉得你法喀哥哥和阿灵阿哥哥哪个更适合做公爵?”

  容凰眨了眨眼,做出思考的样子来。她沉吟了好一阵儿,忽然侧过头去看遏必隆,悄声道:“阿玛——皇上他考我呢。女儿该选谁?”

  遏必隆默默地抹了一把冷汗,他真是拿这个宝贝闺女没办法,她这是说悄悄话么?声音再大一点,隔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没等遏必隆回答,玄烨先笑了起来。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有些暧昧不清地说:“容儿听话,先去东暖阁等朕一会儿。”

  乾清宫西暖阁是妃嫔侍寝的地方,东暖阁则是皇帝平日休息和每年行开笔式的处所。玄烨知道容凰排斥西暖阁,所以特意让她先去东暖阁歇着。若是搁在以前,容凰难免会多多少少地被他这样的细心打动,可是现在——她很是怀疑玄烨宠她的动机,所以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对康熙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动情则送命。容凰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

  她乖乖地去了东暖阁等人,结果等了半天等来的不是玄烨,而是满脸喜色的遏必隆。

  “小凤凰!”屋里除了容凰的婢女没有别人,遏必隆一下子扑了过来。“想死阿玛了!”

  容凰费力地推了推遏必隆肥大的身躯,别了他一眼,委屈道:“那刚才你还对人家那么冷淡?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遏必隆尴尬地笑了笑,讨好道:“谁让皇上现在宠你嘛。你是没看见皇上刚才看我那眼神,差一点就把空气点着咯!”

  容凰嘟嘟嘴,往门口瞅了一眼:“皇上让您来的?”

  遏必隆点点头,忍不住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皇上体恤咱们父女俩好些日子不见了,叫阿玛陪你说说话。尽管只有一炷香的功夫,那也是天大的恩赐了。看来皇上果真很宠你啊!刚刚还封了你大哥做公爵,这可不是一般的荣宠,连皇后的家族都没有呢。”

  “呵,宠我?”容凰冷笑一声,凑近遏必隆几分,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阿玛,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女儿不便多言,但是有几点,请您务必明白。”

  遏必隆见她神情严肃,立马收起笑模样认真地点了点头,就听容凰低声道:“皇上宠女儿只是表面上的,您想一想,太宗独宠宸妃,先帝独宠董鄂妃,对太皇太后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换到康熙朝,她老人家会由着皇上独宠女儿么?所以…”容凰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听不见:“她给女儿下了药,在慈宁宫用了麝香,让女儿难以受孕…只怕他们做的手脚不止这一处,来日方长,我会一一找出来的。”

  遏必隆闻言心中一紧,顿时打起了鼓:“怎么会这样?我还当是皇上没能封你做皇后,心中有愧于你才…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眼下翊坤宫怕是也被他们盯得紧紧的了。”容凰冷声道:“他们现在就是在故意宠信我们家,让咱们放松警惕,然后来一个致命一击呢…”

  遏必隆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可是你前几年不是说,太皇太后注重制衡之道,不会轻易破坏前朝的平衡么?”

  “阿玛,那已经是前几年的事情了。”容凰目光灼灼地盯着遏必隆道:“皇上过了年就要十六岁了,他定是心急,想要亲政…诚然他们不会轻易破坏这个平衡,可是,如果这个平衡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呢?”

  遏必隆一惊,顿时屏住了呼吸:“你是说——”

  容凰无声地点了点头。没错,太皇太后和康熙两个,这一次恐怕是想要把辅臣们一网打尽。

  索尼将死,最好对付。苏克萨哈罪名累累,砍头不成问题。最难缠的就是鳌拜,只要除掉鳌拜,四辅臣的阵营就会土崩瓦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康熙和孝庄已经容不下这四个帮助大清朝度过难关的大功臣了!

  遏必隆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地发寒,他原本以为只要一直这样中庸下去就能求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现在看来倒是他太天真了,竟然还没有女儿看得深远。想到这里,遏必隆深深叹了口气,有些羞愧地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其实就算容凰不说他也会拿出主意来的,只是此事既然是容凰主动提起,遏必隆想听听女儿的意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当机立断,急流勇退,支持皇上亲政!而且这件事最好由义父提出,他掌权已久,若是由他先提出来,阿玛再附和,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还显得阿玛和义父对皇上忠心!”

  见遏必隆露出犹豫之色,容凰赶忙再劝:“阿玛,这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咱们迟早都是要放权的。皇上也不是小孩子了,他长大了呀!一山岂能容下二虎?不要再贪恋眼下的那一点权力了,保住身家性命才是要紧啊!”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容凰大致清楚康熙朝的走向,辅臣们迟早都要退出历史的舞台。现在及时放手,只要抢在赫舍里家的前面,鳌拜和遏必隆就是辅佐皇上亲政的功臣了!而且鳌拜在容凰的影响下,许多上一世的血案都没有再次上演。在保住许多汉人性命的同时,鳌拜的名声也没那么差了。相反地鳌拜曾经献上牛痘的方子,还控制了瘟疫,多多少少得了些民心。这样一来只要不出什么大叉子,钮祜禄家和瓜尔佳氏就不会倒台,容凰在后宫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遏必隆沉吟半晌,终于咬咬牙颔首道:“阿玛这就回去和你义父商量!”

  容凰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又小声嘱咐了句:“只怕义父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开!阿玛先好好劝劝他,这事儿不急,等过了年,女儿觉得时机到了,到时候在想办法支会您。”

  遏必隆点点头,又交待了女儿一番注意调养身体云云,见时候不早,虽然心里头不舍却也只得匆匆告退。

  他走后没多久,玄烨便兴冲冲地跑进来了。皇帝二话不说,直接扑到容凰身上,像个小孩子一样窝在她怀里。容凰也不推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调整出一个让两人都舒服些的姿势来。

  玄烨只觉满室生春,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抬起头笑呵呵地看向容凰,一双眼睛亮如星辰:“朕的小凤凰——今儿朕卖给你一个这么大的人情,你拿什么补偿朕?”

  容凰眨眨眼睛,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俯下/身柔声道:“皇上想要什么,臣妾就给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被早已按捺不住的玄烨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准备反击咯~

  目测下一章是肉!

37欢好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人们早已识趣地退了下去,屋内没有掌灯,略微显得有些幽暗。

  玄烨有些等不及,在她领口处用力一扯,扣子便被挣开了大半,露出珍珠色的里衣。容凰搂住他的脖子,娇嗔道:“皇上,臣妾刚做的冬衣呢,别给扯坏了——”

  康熙闻言虽然手上动作没停,力度倒是轻柔了些,好歹保住了容凰这件新衣裳。直到把她剥个精光,玄烨才笑眯眯地道:“没事儿,衣裳咱有的是,回头朕再赏你。”他低下头吻在她胸口,含糊不清地添了句:“容儿还是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容凰被他弄得有些发痒,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皇上就会欺负我。”

  他抬起眼睛看着她笑,目中神色痴迷,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她有些奇怪地看向玄烨,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他突然凑过来狂乱地吻她,从饱满光洁的额头到微微泛着柔粉色的唇瓣,玄烨越发动情,嘴唇如同烙铁,所到之处烫得容凰禁不住下意识地瑟缩,只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玄烨的吻再次下移,大手情不自禁地握住那一团柔软的物什,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发出低沉的感慨。他在她身上极尽所能地吸吮轻咬,容凰只觉得浑身都酥软了,好像自己正渐渐化成一潭春水,任他摆弄,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的手仿佛着了火,在她的身上近乎放纵地揉捏。容凰低声呜咽着,尽量配合地放松身体,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她微微阖上眼睛,就当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不要陷进去就是了。

  玄烨扯过她的脚踝,试图掰开她的双腿。容凰十分顺从,所以他只轻轻一拉,两条腿顿时被分开了。他迫不及待地探进几根手指,翻绞着,拨动着,搅合出令人羞耻的水泽声。她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像只小猫一样娇软可爱。

  “容儿…”玄烨忽然发出轻柔的叹息。“你知道么?朕好喜欢你…喜欢到心都快碎了…”他微微低下头,抬起眼睛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缓慢地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容凰的心口。

  此情此景面对这样的告白,容凰几乎无法呼吸,只得颤抖着伸出手,在他脸上安慰似的轻轻抚了一下。

  如果不是玄烨刚刚叫了她的名字,容凰真要怀疑皇帝是在把她当成柔嘉公主燕好。如若不是把她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为何会这样真诚自然地说出喜欢的话?

  容凰不信玄烨会真的对自己生情,那就只能说明一点:玄烨的演技高超。

  都说一个男人在女人身上时是最容易意乱情迷的,可是如果在做这种事情时也能保持绝对的清醒,那要有多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才可以做到?

  无论如何,玄烨做到了。如果不是刚刚洞悉了一连串的阴谋,容凰很可能真的会因为他这样一句情意绵绵的话而动容。

  幸好,如今她成功地守住了自己的心,没有把它轻易交给任何人。她注定要让玄烨失望了。

  容凰心里虽然冰凉一片,美丽的脸上却是在那一瞬间就露出了深深的感动之色。玄烨看着她似是痛苦又似乎欢愉的神情,心脏仿佛突然被人狠狠抓了一下,捏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沦陷了,陷进这双漾着风情的眼睛里。一个帝王一旦交出最柔软的真心,等待他的就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宿命般的毁灭。

  所以他低下了头,猛地含住她胸口的顶端。他用力吸吮着,发出腻腻的声响。与此同时玄烨并没有放弃她身下紧致的甬道,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并且渐渐带了丝凶狠的意味。容凰本能地微微弓起身子,只觉体内爆发出无数激流在四肢百骸里流窜奔走。

  她有些费力地捉住玄烨四处作怪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将它覆在了自己柔软的胸口上,哑声叫了句:“皇上…”

  玄烨“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愉悦:“想让朕进去么?”这话说得很是露骨,容凰脸颊微红,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他又紧接着说起了更露骨的话:“容儿蝉鬓低垂,黛眉轻扫,凌波三寸,面似梨花。小腹之下,两股之间,其软如绵,其白如玉,丰隆紧致,令天下人尽作痴中想。只是人人有此艳思,未必人人遂意…”

  他话音刚落,猛地挺身顶了进去。她体内的空虚瞬间被人填满,整个人都随着他的节奏开始痉挛颤抖。玄烨床上功夫不是一般得强,容凰只觉得小腹都被顶得满满的,隐隐有些酸胀。只是在这样强烈的撞击下,一种奇异的欢愉突然汹涌而至,那一点点胀痛反倒更添情趣,让她本能地感到更加快乐。

  玄烨两手钳住她的细腰,挺胯不住地怂动,嘴里时不时发出兴奋的低哼。此时此刻,她的一切美好都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呈现出来。少女洁白如玉的身体在昏暗的室内看起来有点不真实。她浑身上下白得没有一点瑕疵,肩膀圆润,楚腰纤细,看起来单薄又温软,令人爱不释手。若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哪怕溺毙在这温柔乡里也心甘情愿…

  突然地,他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按在床上。容凰脑子一热,只觉身后有什么滚烫坚硬的东西贴着自己,一下一下狠狠撞击着她。她喘息着,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随他摇摆,一点点地陷入情/欲的深渊。尽管咬住嘴唇,她还是阻止不了喉间逸出细碎的呻/吟。

  不知这样持续抽/插了多少下,康熙终于泄了身,抱着容凰瘫在床上心满意足地喘着气。不得不承认在这场近乎原始的欢爱里,两人都体会到一种令人战栗的快感。

  容凰筋疲力尽,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腿间好像有什么粘腻的东西流出来,她也懒得去理,只是安静地窝在玄烨怀里。

  他拉起被子将两人胡乱裹在一处,低下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有些疲倦的微微垂下眼睛。容凰乖巧地靠在他怀里,听着玄烨的心跳声,心中千回百转。

  刚刚玄烨吟的那句艳诗表面上是在夸她美丽,实则那句“人人有此艳思,未必人人遂意”里藏着浓浓的醋意。她之前担心过的事情,恐怕真的要发生了…进宫前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传得太广,肯定会有不少男人为她痴狂。上至王孙公子,下至街头乞儿,都不免对她产生绮思艳想。玄烨如今突然这么说,恐怕是察觉到什么端倪了。

  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想到这件事,肯定又是有人故意作怪。容凰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荣嫔。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荣嫔筹谋了这么久,终究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吧。

  她正沉思,忽听玄烨在耳边低声唤道:“小凤凰,朕的小凤凰…”他上回答应了容凰叫她容儿,可是在没旁人的时候他仍旧喜欢这样叫她。他哑着嗓子,声音听起来诚挚无比:“给朕生个孩子好么?”

  容凰心头一震,简直恨得牙痒痒。这算什么?明明是他们算计着不让她有身孕,现在又在她面前来这一套?

  她现在整个人都依偎在康熙怀里,容凰知道自己不能僵硬不能颤抖,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否则就会被皇帝发觉她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她昧着良心点了点头,轻笑着道:“好呀。”

  玄烨见她应得开心,很是自然地询问道:“刚才和你阿玛说什么了,聊了那么久?”东暖阁里太过空旷,饶是玄烨有心安插人手偷听也无处藏身,于是他打算在欢爱过后、容凰戒备心最低的时候试探她。

  容凰心中一紧,立刻警觉地眯起眼睛,故作轻快地道:“除了撒娇还是撒娇,怎么,皇上吃醋了么?”

  天色太暗,玄烨看不清她的表情,见容凰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他也不心急,而是用下巴一点一点地蹭着她的头发,低声笑道:“傻丫头,朕怎么会吃你阿玛的醋。只是你现在到底是宫妃了,和你阿玛两个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避嫌的。”

  容凰轻哼一声,仰起脸道:“皇上这是在教训臣妾么?枉阿玛还跟臣妾说皇上对我们家如何如何好,给了臣妾如何如何多的恩宠…”

  玄烨心念微动,连忙追问道:“遏必隆真是这样说的?”如果遏必隆真的那么想,那么他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见他一个小毛孩这么直接地叫出自家阿玛的名字,容凰多少有几分不爽。她故意在玄烨锁骨处咬了一口,用一种恶狠狠的口气说:“是呀是呀,臣妾还敢欺君么?”

  玄烨被她咬得有些心猿意马,只觉得下腹一紧,身子一下子就有些僵硬。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怀中这个女子的确是个绝色的美人,他的堂姐和硕柔嘉公主虽然与她有几分相似,但光论美貌远远不及容凰。

  都说美色惑人,虽说玄烨心志坚定不会轻易沉溺其中,但对着这样的温香软玉也免不了有几分松懈。既然已经得知遏必隆的确放松了警惕,玄烨便放下心来,俯身吻住容凰娇艳的红唇。他的唇滚烫热烈,熟练地抵开她的牙关,卷住她极尽缠绵。

  在玄烨看不见的黑暗里,容凰轻扯唇角,隐隐带着讽刺。康熙啊康熙,你不是很喜欢算计别人么?这次就让你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你以为给了钮祜禄家这点恩惠我们就会知足?你以为摆平了鳌拜和遏必隆就能顺利亲政?

  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喂~别回味H啦!正色问大家个很重要的事!你们看不看古言武侠那个频呀?梦真想写一篇重生文,在犹豫要不要加穿越~

  内容大概是一个皇后重生了很多次的轻松宫斗故事,看起来不太费脑子那种。暂定名《皇后不死传说》>_<

  咳咳,强烈推荐好基友的火辣现言,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哦~

  

38献策

  天儿越来越冷,三日后京城果然下了雪。容凰如约来到千秋亭时,发现柳青早早便已等在那里了。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懿嫔竟然也在,此时正拉着柳青说话。

  不过容凰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柳青是贵太妃身边的宫女,懿嫔是贵太妃的侄女,她们认识也难怪。说起来柳青服侍佟家的人这么多年应该成为懿嫔的心腹才对,得亏懿嫔没有那个夺宠的心思,柳青才会选择依附于容凰。

  不过——这些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她对懿嫔到底是了解不深,一时之间不好断定什么。

  容凰定定心神,踏着积雪一步一步向亭子走去。她下轿之前,宫人们有意为她清出一条干净的路来。容凰却是不肯依,她喜欢鞋子踩在干净的雪上发出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让她觉得踏实。

  看样子懿嫔来了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亭内帘幕低垂,只露出一端供人赏景。宫女早已生起了暖炉,汉白玉的圆凳上也铺了好几层厚厚的蒲团坐垫。那垫子以水红色的绸子作底,用金银线绣了龙凤呈祥,喜庆的图案看着便让人觉着暖心。

  懿嫔今儿穿了件绛红底穿金银丝的雪貂披风,瞧着倒是精神了不少。只是这件衣服太过华贵…似乎并不是嫔级应当穿的。

  容凰隐隐觉得哪里反常,还没来得及细想,那边懿嫔便瞧见了她,连忙过来请安:“昭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了吧。”容凰淡淡地笑了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难得这么巧碰见懿嫔妹妹。天儿这么冷,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佟氏双眼弯成了月牙,轻笑道:“承蒙娘娘惦记,臣妾的身子好多了。”说着她忽然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宫女,低斥道:“还不过来给昭妃娘娘行礼?”

  那两个宫女刚刚已经对容凰福过身了,懿嫔这么说很明显是要让她们行跪礼。两人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连忙碎步上前给容凰磕头。

  容凰冷眼瞧去,这可不就是她送给懿嫔的吉祥和如意?她心思一转,正好借此试探试探懿嫔:“原来是你们两个。这些日子侍奉懿主子可还用心?”

  两人恭敬道:“奴婢们侍奉主子,自当尽心尽力。”

  这时候就听懿嫔在一旁感激道:“多亏了昭妃姐姐送了这两个能干的宫女过来,承乾宫的那些宫人也乖顺多了。”

  容凰抿唇一笑,这懿嫔是在暗示她很喜欢这两个宫女,时时刻刻把她们带在身边,不仅不怕容凰派人监视她,还对容凰感恩戴德。

  如此殷勤地依附于她,容凰若再拒绝难免显得不近人情。于是她温柔地握住了懿嫔的手,笑容婉约动人:“懿妹妹喜欢就好。”

  懿嫔突然笑了,看得出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容凰以为懿嫔还会对自己说什么,谁知道她只是侧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青,然后便缓缓地站起身道:“请昭姐姐见谅,妹妹出来的时候久了,也该回去了。”

  容凰一下子就明白,懿嫔这是让出地方好给她和柳青说话呢。懿嫔虽说愿意依附于她,可是耍心计的手段到底是弱了些,骨子里还清高,不愿意听后宫里这些龌龊事。容凰也不强求,便点了点头放她离去了。

  懿嫔走后没多久,柳青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容凰面前,口中叫道:“请主子相信奴婢,奴婢从没有向懿嫔透露过您今儿会来的消息!”

  容凰羽睫微垂,淡淡地看着匍匐在地的柳青,心中不由感慨,人家这穿越女倒是做得能屈能伸,说跪就跪的。

  她故意晾了柳青一会儿,这才悠悠启唇:“起来吧,本宫又没有怀疑你什么,何必这样慌张。”其实她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柳青的心到底是向着佟氏还是她,容凰现在压根就不能确定,这也是容凰迟迟没有把柳青调来自己身边的原因。

  有一个瑞兰也就够了,如果不能确定柳青是狼还是羊,把她留在身边只能是个祸端。

  柳青故作惶恐,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容凰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对着几个宫人吩咐道:“在亭子周围守着,别让外人靠近。”

  “是,娘娘。”几个奴才应了一声便有条不紊地四散开来。柳青心下略安,便迅速进入了今日的正题:“娘娘,您最近要小心防着点皇后!”

  皇后?赫舍里早就惨得不能再惨,如今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剩下,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容凰闻言心中一突,脸上却未曾表露出分毫。她只是微微挑起了眉梢,深深地看向柳青的眼睛。目光如刺,仿佛要探入她的心底。“哦?这话从何说起?”

  “奴婢,奴婢不知该从何说起…”柳青咬了咬舌尖,她总不能告诉容凰她是穿越来的吧?“只是奴婢做了一个梦…梦到皇后她,她不久后会怀有身孕。”

  容凰忍不住轻笑出声。倒真够难为柳青的了,为了不暴露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事实,连这种谎都敢扯。就算胎梦不是无稽之谈,那也轮不到她一个宫女来做这种梦吧?容凰摇了摇头,失笑道:“本宫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柳青这话在旁人听来可能太过无厘头,容凰听了却明明白白,柳青并没有撒谎。原来赫舍里的孩子是这时候来的。她记得在太子胤礽之前赫舍里还有一个早夭的儿子,想来就是不久后怀的那个了。难怪她安插在长春宫的人说皇后最近有些反常,不但开始打扮自己,还喜欢上了饮酒弹琴。

  柳青见她这样平静,不免大吃一惊:“娘娘,您…您就放任皇后这般筹谋么?她过去虽然不得皇上宠爱,可是一旦有了皇子,随时都有可能翻身呀!”

  容凰微妙地一笑。她慢悠悠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浓茶,搁到唇边浅啜一口。茶还太烫,她心急了。

  “欲速则不达啊。”容凰放下白玉似的茶盏,脸上有着高深莫测的表情:“青儿,你说以本宫现在之力,如果奋力一搏除掉皇后和荣嫔,有几成胜算?”

  柳青一呆,心中算计半晌方道:“至少八成。前朝索尼不肯放权,后宫赫舍里失贞欺君,主子想打击赫舍里氏简直是易如反掌。至于荣嫔,她在后宫布置了那么多暗卫,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如果主子把她的真面目捅给皇上和太皇太后,荣嫔以后就别想晋位了。”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只是想完成梅落给的任务的话,容凰现在就可以做到。可是她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呢?容凰还没有开口解释,柳青便已醒悟,吃惊道:“奴婢明白了!”

  容凰咯咯一笑,凤眸微挑:“你明白什么了?”

  “主子您…是想全身而退吧?”柳青舔舔嘴唇,不自觉地避开了容凰咄咄的眼神。“诚然,主子现在有八成把握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可是主子若是急于在此时动手,打破了后宫的平衡,那么主子您很容易就会被太皇太后他们怀疑,这样一来可就损人不利己了。”

  “你说对了一半。”容凰轻叹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你是知道的吧?本宫可能不会有孩子的事。”

  柳青眼皮一跳,她很想看看容凰此时的表情,可她实在是不敢抬头。这个主子好像什么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是穿越而来?

  这个疑惑已经困扰柳青很久了,如果容凰真的是穿越女,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容凰。不过她可以确认一点,自己既然跟定了这个主子就不会轻易改变。只是…只怕容凰不会信她。

  容凰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安抚似的一笑,低声道:“你别怕。本宫知道,你知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正是因为如此,本宫才会将你收为己用啊…”换句话说,如果柳青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话,容凰根本就不会在这里废话,所以柳青不用担心容凰怀疑自己。

  柳青心下略安,聪明地选择了压抑住自己的疑惑,又将话题扯回赫舍里身上:“那主子的意思是放任赫舍里勾引皇上,怀上皇子?”其实就算让赫舍里生出来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儿子是注定养不活的,生出来只会让皇后更伤心难过罢了。

  “青儿你应该知晓,在一般的人家里,大多是主母先生下了嫡子,才能放心地让妾室们生育儿女。说到底妃嫔就是妾室,皇后无论如何不堪也是正宫。本宫现在想要怀上孩子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这个孩子该如何保住。你如此聪慧,应该知道太皇太后并不想让本宫生育子嗣吧?如果没有赫舍里氏的孩子在前做靶子,本宫的孩儿又怎么能够安然长大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本宫一点。赫舍里想要勾引皇上,本宫怎么能让她这么简单就称心如意呢?总得膈应膈应她才好。还有那荣嫔,她不是皇后的好姐妹么?本宫倒要看看,若是皇后刚刚怀孕就害了她的儿子,她还能不能忍住这口气不和皇后翻脸!”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梦真的现言《一脱成名》终于完结啦~现在开始全心投入《孝昭》,坚持日更到完结~

  大概1月初考试,其实挺纠结更新的…>_<

39侍卫

  容凰的语气虽然轻松,但字字透着狠戾,显然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柳青听了这才略略放了心,她之前见容凰的做派,还担心她是个心慈手软的,不肯对荣嫔的儿子下手。如今见容凰有意主动出击,柳青堆起满面笑容道:“主子说的是,奴婢知道了皇后的小动作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挑唆她和荣嫔内斗。”

  “哦?”容凰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这么说,青儿倒是和本宫不谋而合了?”

  柳青讪讪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其实容凰要考虑的事情远远要比柳青多得多。首先她必须确认一点,自己的手上绝对不能沾上大阿哥的血。要知道后妃之间争风吃醋这种事皇上太后他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一旦涉及伤害皇嗣,那就触到他们几位的底线了。本来他们就不想让容凰生孩子,万一发现容凰对皇嗣做了什么手脚,肯定不会轻饶了她去。

  所以说借皇后的手打击荣嫔的孩子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皇后之前与荣嫔表面上相处得还不错,可以说是一个阵营的。皇后没有孩子,自然不会轻易去伤害大阿哥,反而要好好保护这个独苗。

  不过等皇后自己有了孩子情况就不同了,庶出的长子和嫡出的儿子,将来有得争呢…皇后为了自个儿的儿子,也会忍不住对荣嫔出手。

  到那时候,她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还有一点困扰了容凰许久,就是她到底要不要给康熙生孩子。按照最初穿越来时的想法,她其实是不想入宫的。可是梅落给了她异能,逼着她进宫报仇,容凰没有选择,不得已入宫为妃,步步为营。如果容凰一直保持这最初的心境,她现在就不应该生育,那样将来离开的时候就没有牵挂,可以潇潇洒洒地走人。

  可是那样想未免也太天真了。这一场永无休止的后宫争斗,她置身其中,根本身不由己。如果不生孩子就巩固不了地位,巩固不了地位就无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