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苒说道:“没找到也好,说明你爹还在大明的土地上。他老人家要是真住得那么远,多让人担心啊。”

予诺点点头:“说得也是,这次回来,最好是既能找到解玄,又能找到我爹娘。我也就不再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忆苒生气地说:“没良心,就记着你的解家哥哥,好像我不是你的亲人似的。”

予诺笑着拍拍她:“好了,你是我的好姐妹,还不成吗?”

这时,马欢从后面走过来,大声喊道:“予诺姑娘,郑大人要您过去。”

麻林国进贡的“麒麟”其实就是长颈鹿。

身体出血的症状,就是坏血病,是长期航行缺乏维生素C引起的,在西方航海史上,这种病夺去很多船员的生命,所以后来Vc被称为抗坏血酸。但是让人佩服的是,郑和船队的甲板上就种蔬菜,随船下西洋的人员都有足够的Vc摄取,很少有人因为这种病丧生。

这几天太幸福啦,看完体操看跳水,看完跳水看举重,金牌,HOHO~~

七十一 警破绿窗梦

 “予诺姑娘。”郑和看见予诺走过来,笑着迎上一步,“这次航行姑娘和同伴为船队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否随我们一起回京城?”

予诺笑着摇摇头:“京城就不去了,我回去还急着找人呢。”

郑和笑笑:“那很可惜呀,若是跟我去论功行赏,至少也是个千户卫的赏赐。”

予诺道:“郑大人已经给了我们那么多赏赐,皇上的赏就不要了。”

郑和点点头,突然小声说:“姑娘,借一步说话。”

予诺随着郑和回到船舱里,郑和让左右退下,很郑重地说:“姑娘,我记得我曾经提过一次你的玛瑙坠,是吗?”

“是的,郑大人嘱咐我不要让别人看到,从那次起,我就贴身戴着了。”

郑和颔首,接着说道:“眼看船队就要靠岸,有件事情我不吐不快。”

予诺道:“大人请讲。”

“如果没看错的话,你那块玛瑙坠子应该是皇家之物。”

予诺震惊!她强压住内心的慌乱,急切的问道:“大人,这是我娘留下的,我娘和皇家会有什么关系呢?”

郑和凝视着她,问道:“有些话不便明说。姑娘,我们这次下西洋的航行,你的朋友带你找过人吧?”

予诺点点头:“是啊。”

“这就让我更加确认了。加上这一次,我已经是四下西洋,除了彰显我们大国威力,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帮皇上找人。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予诺瞪大了眼睛,皇上要找的是爹爹吗?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怎么总是没个人点醒?!她正要问,郑和又说:“姑娘,你不是真正的锦衣卫吧?”

“我不是。当初是为了混上船,我们才假冒了锦衣卫的。”

郑和道:“我想,你的事情,你那两位朋友都会很清楚,等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告诉你。”

予诺奇怪地问:“大人,您是不是也知道了?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郑和摇摇头笑笑:“不可说,不可说。我若说破,恐怕现在就要拿你回去。”说罢又道:“我只知道你是随船办事的锦衣卫,其他的,郑和一概不知!”

予诺压住心底的重重疑惑,慢慢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大人。”

郑和凝视着她:“予诺姑娘,上岸以后,恐怕更为凶险,多多保重!”

终于靠岸了!当踏上故土的时候,嗅到梦中泥土的味道,予诺不禁湿润了眼眶。一下船,忆苒就忙着去找寄放在马场的两匹马——逐月和小黑子,可马场的人说,早在两个月前这两匹马就被偷走了。

予诺满心的失望,那两匹马,一匹是自己的,一匹是解玄的,怎么会丢了?

忆苒见她不开心,连忙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一定要庆祝一下,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银子,走,找一间最好的酒楼,咱们几个喝个痛快!”说着瞪了一眼澹台璞:“暂且先带着你!”

予诺摇摇头:“去酒楼做什么,我要去打听解玄的消息。”

忆苒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着急,不过肚子最重要是不是?你可别忘了,酒楼里往来的人多,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

在忆苒的强烈要求下,予诺和澹台璞只好点头。他们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要了一桌子酒菜。

正吃着,旁边一桌的几位老先生在议论着出海船队的事,其中一位老先生说:“听说这次船队带回了麒麟,真想看看那异兽是什么样子。”

忆苒笑嘻嘻地搭话:“老先生,我们就是船队上的人。那麒麟我们见过,脖子可长了!”

“是吗?”老先生立刻提起了兴致,“那苏干刺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忆苒眉飞色舞地介绍了苏门答腊的内战:“这个苏干刺,是这样的:苏门答腊的国王中了那孤儿王的毒箭死了,当时皇子年幼不能报仇,后来一个渔夫杀死了那孤儿王,皇后就嫁给他,他被称作老国王。”

周围立刻开始议论,说那个渔夫运气真好,还能娶个娇滴滴的皇后当上国王.........

忆苒又说:“后来之前的皇子长大成人,夺回了皇位。苏干刺是老国王的儿子,他去做了山大王,时不时带着部队滋扰新国王,正好咱们船队到了那儿,出兵生擒了苏干刺!你们不知道有多凶险..........”后面的话,都是忆苒夸大了的战事介绍,听得整个楼上全都屏住呼吸,直到忆苒说完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新一轮的议论开始了,这个说,那个渔夫老国王怎么说也替皇室报了仇,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的儿子呢?那个说,苏干刺也不对,好好的干嘛总和国王作对,不管怎么样,皇位总该是人家的,老老实实过日子多好,何必强求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时间,酒楼上对苏干刺议论纷纷,有的同情,有的鄙夷。

忆苒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听了新鲜事儿高兴吧?”

大伙点头:“高兴。”

忆苒笑着说:“可是我们离家两年,这大明朝发生了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旁边立刻有人说:“姑娘尽管问,您想知道什么,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忆苒问道:“我们走的时候,听说解缙解大人要被抄家,可有此事?”

七十二 荒野突生变

 旁边立刻有人回答:“姑娘,这可是件大事,解家被抄家不说,听说解大人在诏狱里喝醉了酒冻死在雪地里,死得很惨呐。”

只听“咯”的一声,忆苒回头一看,予诺面如死灰地坐着,她面前的桌子,竟被生生地折下一块儿桌角来。

忆苒连忙又问:“解家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一位老先生说:“听说解夫人和大公子三小姐,都被流放了,现在会是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忆苒擦了擦额上的汗,她不知怎么的,也紧张得不行。只听她问道:“解家的二公子,有没有什么消息?”

老先生叹了口气:“唉!解二公子和解大人一并被关在诏狱里,听说不堪重刑,早就死了。下葬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肩头的肉全都被铁刷子刷开,连骨头都看得见.........”

“咚”的一声,是予诺晕倒的声音。

澹台璞站在院中,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飞,那背影煞是动人。他手中托着一只白鸽,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扬手让鸽子飞走,然后果决地撕碎了手中的小字条。

那字条是鸽子带来的,上面的内容让他觉得心神不宁,真要自己这么作吗?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是澹台璞,而是有更多自由的人!那样,他就可以不必背负这么多,不必活得这么累,他可以追逐自己想要的感情,可以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泛舟湖上,看云卷云舒。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他可以左右,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憎恨。

忆苒陪着予诺从客栈二楼走下来,予诺脸上的凄然神情,让他看了心中一疼。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一直陪着她,哪怕她心中只有一个解玄。

忆苒清了清嗓子,让澹台璞从深情的凝视中回过神来,忆苒紧盯着他,指指予诺说道:“澹台公子,我老大要去看看解家哥哥的坟墓。她说怕拖累你,叫你不必跟着了。”

“那怎么行。”澹台璞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一起去,不管你在哪里,我都陪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忆苒不满地大叫,“就觉得你有企图,你是怕我们走了,再也查不到瓶子的下落吧?”

澹台璞冷冷看了忆苒一眼:“忆苒姑娘这样急着赶我走,又是什么意思?”

忆苒正要吵,予诺猛地转身往回走,忆苒急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说:“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离诏狱十几里地的一处乱坟岗里,埋着的都是惨死在酷刑下的人。予诺在里面疯狂地寻找,澹台璞和忆苒跟在后面,一座坟一座坟地看过去,突然,澹台璞沉声说道:“在这里。”

予诺跑回来,呆呆地看着简陋墓碑上的两个字,“解玄!”她大叫一声,这么多天的隐忍和心痛一触即发,扑过去抱住墓碑声嘶力竭地大哭,那哭声凄惨,在静夜乱坟之中显得格外凄凉。

忆苒正要上去劝,澹台璞道:“让她哭吧,总比憋在心里强。”

到了后来,似乎是眼泪流干了,予诺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动,依旧紧紧地抱着那块碑,嘴里不停地喃喃呼唤着解玄的名字,解玄,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怎么不等我?

澹台璞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予诺,他已经回不来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走吧,等我们查清楚是谁下的手,替他报了仇再来看他。”

予诺还是不动,忆苒伸手去拉她,她使劲儿拍开忆苒的手,仍然紧紧抱住墓碑。

为什么?找不到爹,找不到娘,连最心爱的人也失去了,难道这一辈子注定是孤苦无依吗?解玄,你好狠的心,你赶走了我,让我保住性命,我就好过了吗?现在你都看到了,我活着,可是我并不开心.........

悠悠箫声响起,是对亡者的哀悼,可这箫音,倒底是拂不去内心最深的痛。

突然,箫声变得激亢,予诺和忆苒脑中一片轰鸣,似有千百只狂蜂疯狂舞动,又似万千利箭破空而至。因为平时对澹台璞的箫太过熟悉,所以不曾有一丁点儿防备。予诺觉得一阵眩晕,她扶住墓碑,疑惑地看着澹台璞。

忆苒早已控制不住跌在地上,她捂住耳朵大声喊着:“澹台璞,你别吹了!”

箫音骤停,予诺和忆苒瘫倒在地上,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忆苒看着澹台璞,费力地笑笑:“澹台璞,你藏得好深,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澹台璞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说道:“或许,这对你们来说,会比给解玄报仇要安全得多。放心,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

“算了吧!”忆苒道,“你费尽心思一路跟着,还不是想寻到那人的下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瓶子?”

澹台璞悠悠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为了她?”

忆苒大笑:“好你个澹台璞,都怪我没早些除去你,到要你得了手!即是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予诺什么都不说,只是怔怔地望着澹台璞,怎么,连他都是有目的的吗?解玄说得没错,自己是太轻信了。

看着予诺陌生的目光,澹台璞背过身去,萧至唇边,传出一阵清洌的声音,一群红衣人从林子里跃出,澹台璞冷冷说道:“拿了!”

七十三 琴瑟不合鸣

 澹台璞和红衣人带着予诺和忆苒向着火凤宫方向而去。一路上,无论红衣教的人问什么,予诺都沉默不语,连眼睛都不愿抬一下。

第二天傍晚,队伍到了一片密林,澹台璞让大家停下来。予诺和忆苒靠在树旁,其他人稍事休息,准备一会儿再接着赶路。

澹台璞走到予诺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得神情淡漠,早已没有了以前的信任和默契。澹台璞沉声问道:“你就那么恨我?”予诺把眼光飘向别处,还是沉默着。

忆苒问道:“澹台璞,你是红衣教的堂主吧?”

旁边一个红衣女子冷笑一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澹台公子是教中圣使,连佛母都敬他三分。”

予诺霍地抬眼瞪着澹台璞,一字一字地说:“可是你以前对我说过,你不是红衣教的人。”

澹台璞幽幽说道:“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忆苒哼了一声:“我看,伤害她的是你才是。她那么信任你,你却欺骗她!”

澹台璞不语,许久才轻叹一口气,然后把玉萧放置唇边,但听箫音响起,悠然回荡。然而,现在的箫声听起来已经不似从前,再没有涤荡心境的感觉,再没有恬澹清奇的韵味,不是因为箫变了,而是因为人变了,心境变了。

突然,林子里传来急促的琴音,激越而又流畅,琴音里有勇者的无谓,又有凌厉的怒气。

忆苒大叫:“这琴听着好有霸气!”

予诺淡淡说道:“这一曲是《广陵散》,取自于聂政刺韩相的故事,当然有肃杀之气,只是,世上能如此驾驭此曲的又会是何人?”

澹台璞听到琴音,不由得一惊,他再度把玉箫吹起,箫声更加激亢,琴音和箫音相撞,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霎时间狂风漫卷,树枝剧烈摇晃,周围红衣女子全都惊声尖叫,捂着耳朵倒在地上。

箫声和琴声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仍然在进行最激烈的交锋,澹台璞站在风中,发丝狂乱地飞舞,他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人在琴艺上有这等高超的技艺,又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骤然之间,箫声和琴声都停了,澹台璞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忆苒和予诺早已震得昏了过去,红衣教的女子倒了一地,澹台璞慢慢放下玉箫,眼睛紧盯着琴声来处,只见密林深处走出一人,步履矫健,身形俊美,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

“你是何人?”澹台璞问道。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纵身一跃到树下,带着予诺和忆苒凌空飞起,只留下原地呆立的澹台璞。

不是不想追,而是根本追不上。澹台璞盘膝坐下运功,心里长叹一声,即便是不问内功,单单是这绝妙的琴技,自己又怎能比得上?

予诺和忆苒醒来,发现她们正趴在两匹马的背上,身下的马儿奋蹄狂奔。予诺皱皱眉头,奇怪,总觉得自己的周围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她揉了揉眼睛,翻身骑上马背,惊喜地大叫一声:“小黑子!”

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像是回应主人的呼唤,予诺一拉缰绳,马儿停下,她在马上搂住黑马的脖子:“小黑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丢了,是谁把你带来的?”

忆苒在一旁说道:“一定是弹琴的那个人。”她摸摸自己那匹马的鬃毛,那马正是逐月。

予诺沉吟着:“这人琴艺高超,恐怕不输于澹台璞。”

忆苒嘻嘻一笑:“琴技高不高我倒是听不出来,我只是窝火,两天之内被乐声震了两次。以后,我只要一见到拿着乐器的人,一定离得远远的。”

予诺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喃喃自语着:“他先是找到小黑子和逐月,然后救出我们,这人倒底是谁?”

忆苒道:“要不是知道解家哥哥已经死了,我一定以为是他。”刚说完,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猛地掩住口,紧张地望着予诺。

予诺紧紧地咬住嘴唇,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她轻声说:“我从没听过解玄奏琴,他总是说他不喜欢,可是秋公子说过他是会弹的。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因为我和澹台公子以琴声相识,心中不快,所以才说不喜欢。如果我早一些想到,一定要他弹给我听..........”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垂下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是全然呆住的表情。

忆苒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

“这味道.........这味道..........”予诺声音颤抖着,“两年了.........还是这样熟悉............”

忆苒连忙在自己身上左闻右闻:“什么呀?什么味道也没有。”

予诺猛地一打马,小黑子拉开四蹄狂奔,忆苒在身后大叫:“这是要去哪里啊?”

予诺头也不回地说:“你没见马是向南跑的吗?我们去解家!”

七十四 明月彩云归

 残阳如血的黄昏,予诺和忆苒牵着马,推开了解家虚掩着的大门。昏黄的光晕洒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泛出金色的清冷。

两年了,解家的宅院已经长满了荒草,原来的访客盈门变成人去楼空,整个一座大宅里,只有衔着春泥的燕子在忙着筑巢,真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又是江南如画的春天,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些笑意盈盈的脸庞在哪里?那些温柔的呢喃又在哪里?

伫立在浴砚阁前,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门前的回廊,有他们的深情相拥;在那两扇房门里,曾经有他的戏谑,她的恼怒;更有他充满爱意的怀抱,让她有了一晚安心的睡眠。为什么,在心完全交付的时候,偏偏会生出这样的变故?

予诺呆呆地看着浴砚阁,解玄解玄,那噩耗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会觉得,你根本就没死,你就在身边?

“谁?”忆苒一声断喝,只听回廊尽处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女孩子探出头来,接着一声大喊:“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果果?!”予诺忙冲过去拉住她的小手,“你怎么在这里?”

果果呜呜地哭着:“那天姑娘走了,公子把我安排到别处。他说,解家的人是逃不掉的,说什么也要保住我一条小命。公子说,解家被抄家以后,姑娘一定会回来,所以吩咐我经常过来看看。如果风声紧,就要姑娘躲躲;如果风头过了,就要我告诉姑娘三个字。”

予诺紧紧拉着果果的手:“他要告诉我什么?”

“公子说,‘砚十二’。”

忆苒忍不住插嘴:“什么?‘砚十二’?这是什么意思?”

予诺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快步跑到浴砚阁门前牌匾下,注视着上面的三个大字。她皱眉思忖:向下,是来回摇晃的门,向上,是长着荒草的屋瓦。

突然,予诺纵身跳上屋顶,找准牌匾上“砚”的位置,向上一块瓦一块瓦地数过去,数到第十二块,她停了下来,慢慢地蹲下身,小心地掀开屋瓦。

果然,在屋瓦下面是一个长方的盒子,予诺心里狂跳,双手颤抖着把盒子取出来。忆苒在下面喊道:“你干什么呢?发现什么啦?”

予诺跳下浴砚阁的屋顶,紧紧地抱着盒子,眼睛再度潮湿,她颤声说道:“他给我留了东西。”

“啊?!”忆苒指着那个盒子,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会是那个瓶子吧?难道真在他的手里?快让我看看。”

予诺瞪她一眼,忆苒马上住了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太激动了,你的东西,自然是你先看。”

予诺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抚摸着它的表面,然后慢慢把它打开,忆苒和果果紧张地在一旁伸着头看,盒子里面并不是忆苒盼望的青花瓷瓶,而是一个卷轴。

“这是什么?我还以为是瓶子呢。”忆苒撅着嘴说,“要是瓶子的话,咱也跟着长长见识,是不是啊,果果?”

果果奇怪地问道:“啥瓶子?再说了,瓶子有什么稀奇的,忆苒姑娘真是大惊小怪!”

忆苒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果果走上前,从予诺手里接过盒子,予诺轻轻把卷轴取出,慢慢地延展,当那幅画卷完全打开的时候,她整个人呆住,心里一阵撕云裂帛的痛,两行清泪扑簌而下,落在画纸上。

那画上的女子,不正是自己吗?一身淡雅的天青色,嫣然的浅笑,带着些许的娇羞。予诺的心揪紧,解玄解玄,你对我承诺过的,竟是没忘!

过了好久,予诺把画收好,那动作是那样轻,生怕碰坏了它。她捧住盒子,一把夺过缰绳,纵马飞奔。忆苒大声喊道:“你要去哪里啊?”

予诺回过头:“你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不许跟着我!”说罢一打马,小黑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马儿一路狂奔,一直跑到断崖边,予诺跳下马,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大声呼喊:“解玄!解玄!”远处传来的,只有她的回声。怎么,走了这一遭,真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吗?予诺哭着,跌坐在地上:“解玄,你在哪里?你真就丢下我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