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点头,无奈的觑起眼看向路旁,“ 身不由己而已。”

霍霆释然的拍了拍身旁的保温饭盒,“你呢?来医院陪谁?谁病了?你穿这么一点衣服就下来了,小心感冒。”

每次一遇见霍霆,自己就会变得有些不正常,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需要的做而只需要存在的磁极,轻易决定磁场。

阮阮躲闪的眼神让霍霆顷刻知晓答案,他笑问,“男朋友?”

阮阮点点头。

霍霆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强压下眼底的雾气,微笑着点了点头,“真贤惠。怎么,他生病了?”

“没有,是受了外伤。”

霍霆蹙眉,“外伤,严重吗?”

如果是缺胳膊断腿半身不遂等不能自理的伤害,他恐怕不能任由阮阮和他在一起,刀枪棍棒一起搅,也要给他们搅合分手。

“很严重。”

“有多严重?需要你一直照顾吗?”

巫阮阮戒备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表现的好像他男朋友受伤了一样,“手臂骨折了,暂时需要我照顾,而且,他在意外受伤的时候产生了应激反应,他说他不记得我了…”

霍霆眉头紧紧拧起来,“不记得你了?”

“会记起来的,医生说只是暂时的。”她肯定的回答。

“噢… ”霍霆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就好,你…别难过,他会记起你的。”

他安慰人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想温暖的水波推进自己的心里,可他的话,却在她的心底里掀起了不小风浪,他是那么热切的盼望她的男朋友会安然无恙,他是生怕自己对他再生一点点的感情吧。

巫阮阮不会知道,霍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喉咙里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四面滑过,每一个字都疼的他撕心裂肺。

他在做什么呢?笑着去安慰自己深爱的女人关于她和她新男友的爱情。

“外面多冷啊…”他轻声感叹着,“回去吧。”

自己也确实出来的太久了,她捧起表面已经冰手的保温饭盒,打算把身上的毛衣还给霍霆,他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我不冷,你穿着,一会给我。”

软软穿着宽松的蝙蝠毛衣,领口又大,霍霆担心她会感冒,虽然巫阮阮一直对感冒病毒有着特殊的抗体,印象里她从没有过感冒发烧这类娇气的小毛病,不得不说,吃粗粮长大的小孩是比金贵着养的要结实。

住院部的入口一辆白色的卡宴正在收费岗处取卡刷卡,开车的人是孟东,一张脸拉的老长,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正想着一会和霍霆怎么解释,他把于笑给带来了,真心不是他想带,是这人直接堵到公司副总办公室,走一步跟一步,连他去和客户见面,她都跟去了,就往咖啡厅的隔壁桌一坐,弄的好像是他媳妇,走一步跟一步,还是准备去捉歼的那种,带个傻了吧唧的遮半张脸的大墨镜,目标反倒明显。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话赖话都说尽,告诉她一百遍霍霆出差了,她都不信,最后还是姚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多事精一个电话打过来,于笑垫脚侧耳一听,非常容易就能听到姚昱那干净清透没有杂质的声音在那边说,东哥,饭做好了,咱什么时候去给霆哥送去啊?你要没时间我自己去吧,反正医院也不远,我打个车就去了。

这会于笑就跟彻底的捉歼成功似的,差点原地跳起来,指着孟东的鼻子尖声尖气的抱怨道,“孟东哥哥你骗我!”

孟东这个怒其不争,恨不得把电话那边的人揪过来踹一顿,他没好气的吼了姚昱一句:给老子等着,接你!

于笑气鼓鼓的往车里一座,拉过安全带,还因为紧绷着的安全带勒住了她的水貂毛披肩而狠狠的拉了一把,“霍霆到底怎么了,什么毛病不让家里知道,犯得着吗,就算有什么病,我也不能抛弃他不是,总是什么都不说反倒让人担心着。”

孟东慢条斯理的扣上安全带,不屑的白她一眼,“喝多了,胃出血。我反倒觉得如果你抛弃他,他会特别的喜闻乐见,你说呢?”他侧头仔细看了看于笑,他已经几年没见过于笑了,说实在的,她往自己办公室门口一站的时候,他都有些不相信这是于笑,她爸于长星长的…怎么说,就像土豆发芽又让人踩两脚,她妈的话,倒是还能看,但最多也是削了皮的土豆,但是这姑娘怎么发育的和天仙似的。

他用手指戳了戳于笑的鼻梁,“垫了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个塌鼻梁。”

貌美的女人最怕人怀疑自己整过形,于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记错了,我小时候鼻子就这么挺。”

孟东一翻白眼,“削骨了吧,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圆脸,怎么长成瓜子的,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我那叫婴儿肥,现在就是瘦了点而已。”

婴儿肥往脸蛋上长肉,也不往骨头上长肉啊,怎么就能瘦出瓜子脸?要说婴儿肥,看巫阮阮啊,那小脸小下巴,就跟包子揪个尖儿出来似的。

这于笑也是个小话唠,小时候孟东对她没多大印象,他那时爱玩,所有脑子基本都留给了男人,哪有功夫看于笑,更何况那时候于笑长的确实不想让人留下印象。这好多年没见,于笑是愈发的聒噪了。

“我就说让霍霆也买辆卡宴,买辆途锐也成啊,越野车看着才大气,整天开一小跑车,坐着又不舒服,是不是,孟东哥哥,诶,你这车多少钱买的啊?”

孟东手指敲着方向盘,等待着绿灯的空当扫了她一眼,不耐烦的回答,“不知道,霍霆给我买的。”

“你和霍霆感情这么好啊,天天形影不离的,他还给你买房子买车的,幸好你是孟东哥哥,不是孟东姐姐,不然咱们俩还是情敌关系,我会以为我老公在外面养小三的。”

孟东撇撇嘴,“他给我买的东西多了,你知道他送我一块表,够你花几年,所以你不要和我比,咱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等他80岁圆寂那天留给我的遗产指定比你多,虽然我不能生儿子。”

于笑对孟东喜欢男人这事早有耳闻,她忐忑的问,“你和我老公…”

“我和你老公?”孟东一挑眉,“我和你老公怎么了?”

“你不是公开说过你喜欢男人。”她又开始咄咄逼人。

看来话唠和话唠是不一样的,巫阮阮有时候也很话唠,他接触过几次,和阮阮在一起基本不会冷场,她总有话说,但说的话不惹人厌,但是于笑的话是句句带有攻击性,试问任何一个性取向异常的人,被人用这样的语气问出来性向,都会忍不住想要吐她一脸唾沫的。

孟东痞里痞气的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路上塞车塞的他烦躁,打开车窗手臂半搭着车窗,十分不屑的说, “ 对,你哥我是公开过喜欢男人,我还喜欢你老公呢,你想怎么着?笑笑啊,孟东哥哥告诉你,有本事的女人呢,不会去遏制第三者的插足,而是想办法吸引自己老公的全部目光,你得知道,哪怕是跟针想要插进去,也得是你给留下缝隙。”

于笑被他这话说的心里一惊,什么叫他还喜欢她老公啊,孟东可是和霍霆朝夕相处的人,霍霆动不动还要去他家里住,她忐忑了半天,问,“那霍霆,喜欢,喜欢你吗?”

孟东讥讽的瞥她一眼,霍霆要是喜欢他,这还能有她于笑什么事,别说于笑,连巫阮阮他都要让她靠边站,他孟东这一生,什么东西都是霍霆给的,他自己拥有的,只有四个活字箴言:敢爱,敢恨。

“霍霆啊,不喜欢我,他不喜欢男人。”

于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孟东将车停在水云居小区的门口,路边站着一个干净帅气的学生,正低着头玩手机,他按了按喇叭,那人抬头,缩着肩膀拎着一个纸袋朝车的方向走来,在他开门之前,孟东突然开口,“但是你心里清楚,他也不喜欢你。”

“东哥。”姚昱见前座有人,直接上了后座。

“嗯,怎么穿这么单,你羽绒服哪去了,没穿呢?”

“烫洒衣服上了,我就洗了,没事,今天不冷。”

孟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用卡,扔到后座,“明天买两件衣服,你别再把毛衣也弄上汤汤水水的,该光膀子满大街走了,这大冷天儿的。”

姚昱从座椅上捡起金色的信用卡,在外面站的太久,手指尖冻的都有些不灵敏,他笑着趴到孟东的座椅后面,顺手将卡放进孟东胸口的衬衣口袋里,“谢谢东哥,我明儿回寝室拿两件衣服就行了,买那么多衣服,一般家都是累赘。”

于笑对于这种自己从人物变成静物的状态有些接受不了,她主动和姚昱笑了笑,垂着黑亮亮的长发,巧笑嫣兮的模样,问,“孟东哥哥,这是?”

“我媳妇儿。”他答的顺口。

于笑没说话,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漂亮的脸蛋映在车窗上,撇着嘴角做了一个作恶的表情。

全落在了姚昱的眼里。

116:命悬一线!

:2013-12-15 20:19:51 7085

因为有于笑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车上,孟东不得不在途径各种减速带的时候轻点一脚刹车,平时他都是一路颠着过去,他是不喜欢于笑,也知道霍霆不喜欢于笑,但至少于笑肚子里怀的,还是霍霆的儿子,将来终归要叫他一声叔叔。

姚昱是个相当会看事态的聪明男孩,他看得出孟东不怎么高兴,也不会刻意的去触他眉头,不是害怕惹火烧身,是不想惹得他心烦。

医院范围内禁止鸣笛,孟东看到前面有人,就用远近光交替着晃了晃,这一晃,竟看到了霍霆和巫阮阮的身影。

显然于笑也看到了,她猛的一拍仪表台,吓了孟东一跳,“你轻点!祖宗!别把气囊弹出来,崩死你算我的还算你自己的!”

于笑指着前面,尖声到,“ 你开远光灯!马上开!那女人是不是巫阮阮!”霍霆有病了不对家里说,孟东也帮着隐瞒,原来是有巫阮阮在这陪着霍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霍霆已经对巫阮阮旧情复燃了吗?破镜绝对不可以重圆!

“我是你生的啊,少***对我指手画脚,我不是爹,不想惯着你。”孟东一点也不绅士的呛了她一句。

于笑“叮”的一声,弹开安全带扣,扭头就要开车门,孟东一把按下中控锁锁死车门,免得她一个孕妇还要跳车,他冷嘲一声,“有毛病。”

车子已经渐渐驶到到霍霆不远处,孟东打了转向,打算去另一边找停车位,他不能现在放于笑下去,这女人疯疯癫癫的架势弄不好就会和霍霆吵起来,她倒是不敢对霍霆怎么样,万一伤了巫阮阮,他也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许拐!就停到他们身边!他们怕见人不成?”

孟东懒得理她,直接转起方向盘,于笑火气一上来,这娇小姐的脾气谁还拦得住,不管不顾的按住方向盘往反方向打。

“我/操!你疯了于笑!”孟东狠骂她一句与她撕扯起来,刚要踩上刹车,于笑又猛推开他的大腿,“开过去!”

姚昱从前排座椅空隙伸过半个身体来拉住于笑,于笑可没管他是谁,转手就给他一巴掌,精致的指甲无意扎进了姚昱的眼睛,疼痛令他本能的向后躲去。

霍霆和阮阮是眼看着这辆卡宴喝多了一样失控的左右摇摆朝他们开过来,他紧张的抓起阮阮,快速后退几步,向墙角躲去,但这车几乎就是目的明确的直奔两人。

巫阮阮震惊的忘记了呼吸,提着一口气被霍霆向后带得直趔趄。

孟东突然发狠的推了于笑一把,于笑的后脑勺撞在了她身侧的车门玻璃上,吃痛的倒抽冷气。

汽车与霍霆他们的距离极尽,显然,现在孟东再扶稳方向,猛踩下急刹,那也来不及避开车前已经退到墙角的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孟东本能而迅速的做出反应,他极速打死方向盘,没有朝相反的方向,而是向着霍霆他们,直撞了上去。

这场灾难已然无法躲过,霍霆一把将阮阮推到墙体的直角里,然后紧紧抱住她,阮阮的额头紧贴在他的颈窝,她吓的只能紧紧抓住霍霆胸前的衣襟。

直觉危险将至,霍霆手臂一紧,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我陪你,别怕。”

“嘭——”

巨响之后,世界仿佛一下子清净了。

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胸口有如一个巨大的拉风箱,呼啦——,呼啦——。

霍霆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怀里的阮阮也在不住的发抖,几乎是那车头撞击墙面的瞬间, 他的唇迅速的蒙上一层灰败的紫色,胸口仿若真的被那辆车撞过,难以忍受的绞痛着,凉风阵阵,他的额头和后背却惊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连手心也潮湿着,他极力的克制自己的颤抖和心脏的难受,轻轻在阮阮的后脑揉了揉,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开,微笑的嘴角抽搐一样抖动,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用他以为他可以给的,最佳的安慰方式来安慰,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揉揉她的鬓角,万般温柔的说道,“好阮阮,没事了,摸摸毛,吓不着,”他又捏了捏阮阮的耳朵,继续哄道,“ 摸摸耳,吓一会儿。”

手掌轻盖住她的半边手掌,一起覆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微微垂下睫毛,轻柔的说,“宝贝儿,别怕,爸爸在。”

惊魂未定的阮阮目光恍恍惚惚,抬头看着他,霍霆对她温和的微笑,眼里的心疼和宠爱简直快要溢出来。

从来没有一刻,霍霆像刚刚那样害怕,他怕自己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为她抵挡这样坚硬的庞然大物的伤害,如果可以,他不惧自己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可当他无法做到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阮阮时,他宁可选择和她一起被碾碎。

车头的大灯很刺目,将这角落照的明亮异常。

孟东猛转方向盘带来的惯性,让于笑从车窗那边甩向自己,倒霉的是后排的姚昱,电光火石之间眼睛差点被戳瞎,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鼻子就直接撞在了孟东的座椅靠背上。

不过很显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孟东再蠢上那么一丁点,选择直接向外避让,那他现在的左车头一定已经将霍霆和巫阮阮顶成一个人,而恰恰他就选择了将自己这一侧的车头直接撞到了左侧的墙上,这样,直角墙与他的车头前的那一条直线,组成一个安全三角的空间,霍霆和阮阮,就在这小小的三角里幸存下来。

孟东的半个身子都是麻的,手吓的一点劲儿都没有,和半瘫一样软,他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撞死霍霆,他该怎么活下去。

于笑见自己差点惹出人命,也不吵不闹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肚子,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半饷,孟东挂着倒档将车向后倒了几米,车头离开墙壁发出的吱嘎声有些刺耳,一些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车一熄火,孟东和姚昱就先后跳下去,换做一般人自己爱车大灯都撞碎了,早扑到车上,在孟东眼里好像他开的是辆农用拖拉机一样,看都没看一眼,直奔霍霆。

巫阮阮的手掌吓的冰冰凉,霍霆不断的给她搓着,让她慢慢的缓和过来。

孟东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歉意的吸了吸鼻子,“阮阮吓坏了吧,车子…”他话还没说完,霍霆便猛的一回身,冷着一张苍白至极的脸瞪着他,身体还微微的发着颤,似乎很难平复,他这样子愣是把孟东到嘴边的话吓没。

“你还知道会吓坏她!你还知道!”他往前迈了一步,左右开弓甩了孟东两个大耳光,顿时把孟东打的眼冒金星,“你怎么开的车!怎么开车!二十几岁人了就没干过几件稳妥的事!她吓出好歹你能负责吗!你能吗!能吗!”他勃然大怒的嘶吼,最后还十分不解气猛一抬腿,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

阮阮被他疯狂的举动惊的终于回神,试图去阻止霍霆,她知道霍霆和孟东感情好的比亲兄弟还兄弟,但就是儿子也不能这么打,更别说是兄弟朋友,她手指刚一抓住霍霆病号服的衣袖,就被他快速的抽开。

这一脚直接给孟东踹弯了腰,瞬间出了一脑门的汗,姚昱在一边胡乱的擦了一把鼻血,紧忙护到孟东身前,“霆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东哥也不是故意的, 是…”

霍霆的心脏跳的他无比烦躁,恨不得掏开胸膛将它揪出来扔到地上,现在的他的眼里谁都容不了,没等姚昱的话说完,他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什么东西!给我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

姚昱白挨了一巴掌,也没辩驳。

孟东拂开姚昱扶他的手,霍霆这两巴掌这一脚压根就没控制力道,他疼的直咧嘴,还要说着好话,“我错了,你别激动啊,先冷静一下。”

霍霆咬了咬牙,没搭理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握住阮阮的手腕,轻声道,“ 没事了,走吧。”

巫阮阮看了看孟东和姚昱,孟东捂着胃抱歉的对她笑笑。

两个人经过汽车副驾驶位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于笑一脸怒气的下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霍霆和巫阮阮这才明白,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事故,到底是怎么生成的。

“你怎么来了?”霍霆皱眉问。

“我不该来吗?”于笑瞪着霍霆紧紧握着阮阮的那只手,带着赤luo裸的攻击性,“我老公生病了,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为什么巫阮阮可以来陪你,我不可以?霍霆,现在我才是你妻子,你们已经离婚了!”她话锋一转,面对巫阮阮,“怎么样巫阮阮,你装不下去了是吗?你不是很善良很大方很能容忍吗?现在决定做第三者来搅乱我的家庭是吗?你想报复我?就凭你这个被我老公玩够了甩掉的烂币?”

“别说了。”霍霆眼眶发着热,双目猩红的瞪着于笑。

他想杀了于笑。

但是归根结底,这伤害不是于笑给巫阮阮的,是他,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他给了于笑这样一把武器,去伤害阮阮,但是,这场戏,必须演下去…

再好脾气的人,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也没办法淡然处之,阮阮深吸口气,看似冷静至极,只有握着她的霍霆才知道,她刚刚从那一拨惊吓里平息,又再次被气的瑟瑟发抖,她淡漠的看着于笑,语气平静的完全不是在吵架和辩驳,而是读着自己的日记那般平缓,“霍夫人,你想多了,没有人勾引你的老公,如果你有足够的魅力留住他,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你看。”她扬起手中的保温饭盒,“这是给我男朋友的,我只是恰好在这里遇到了你刚好病了的老公,你觉得是宝贝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这样想,你觉得是烂币的人,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稀世珍宝。”

心脏嘭的一声,犹如被高速驶来的列车撞击了一下,霍霆睫毛微微颤着,松开了握着阮阮的手腕,四肢百骸的血液瞬间被抽空,一股脑的涌向胸口,现在他不会再因为怒气而发抖,除了他乱作一团的心脏,他冷静的如同置身冰窟。

阮阮啊,你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烂掉过,你也是我的稀世珍宝,你一直都是我的珍宝,亘古不化的宝,只是,我拥有不起了。

两个女人的话,对他来说,都是字字诛心。

而他的心,现在是这么的扛不起住诛。

阮阮抬手轻轻推了一把霍霆,将他推向于笑的身边,霍霆却只是挪窜了一小步,便没再动。

“于笑,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你是娇小姐,霸道习惯了,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抢到手,但是我只是普通的老板姓,我的家人教育我,喜欢的东西要去争取,但是已经被人握在手里的东西,不要去动,那是小偷和强盗,所以,我永远不会从你手里抢走什么,不过我不抢,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抢,所以你千万要牢牢抓住,你嘴里的咬的是一块肥肉,小心你一松口,下面就会有狡猾的狐狸等着接住,你要知道,不是你个子高,声音洪亮,就能维护得了自己的婚姻,好女人不该让自己的家庭变得鸡飞狗跳。”

于笑那哪儿是能听得了一个她认为是自己人生头号强敌的人对她这么冷静的说教,衬的她幼稚又低能,她爸妈也没对她这么语重心长过啊。

“巫阮阮你这女人真不能小看,在这里说的好像你多么高风亮节一样,刚刚是谁紧紧抱着我老公不放的?不是你吗!”她手指直指巫阮阮,尖声指责。

霍霆拉下她的手腕,冷声道,“ 别说了,于笑,误会一场。”

上一刻还在袒护自己的霍霆,等到他真正爱的女人出现,自己又要沦为他们掌心毫无尊严的玩物了吗?

故事也好,事故也罢,这场漩涡里,最无辜的人不是她巫阮阮吗?

为什么所有矛头都指向从来不曾有过半点害人心思的自己呢?单单纯纯是因为她好欺负,她可以逆来顺受吗?

那么,她想问问,刚刚那么温柔的男人,又是谁呢?

或者这就是本来的霍霆,他就是温柔的,只是这一次给她的温柔,已经无关爱情,他的爱情,给了谁,都不给自己。

阮阮目光轻若鸿毛般的落在霍霆与于笑十指相扣的手掌上,轻轻扯着嘴角,淡笑,眼底如同落了破碎的水晶,“是误会一场,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不是我们准备生死与共,而是,同归于尽。”

巫阮阮说这话的时候,霍霆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眼里的绝望清晰到棱角分明,扎得他双目发疼,真切的目如刀割。

于笑轻哼一声,精致的指甲挑着她身披的霍霆的长毛衣,“辩解的花样可真不少,你有没有和我老公怎么样,看看你自己的身上。”

“你走吧,阮阮。”霍霆突然淡漠的开口赶她。

在于笑眼里这句话就是霍霆偏袒巫阮阮的最佳证据,他担心巫阮阮在这里受自己的欺负,所以才让她赶快离开,这更加坚定了她的猜疑心,她一直觉得霍霆对巫阮阮念念不忘,虽然他每一次面对阮阮都表现的冷漠无情,她一手挡住阮阮,“走什么走!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不敢见光!”

巫阮阮不想再和她纠缠,厌恶的推开于笑。

这动作却彻彻底底激怒了她,于笑甩开霍霆,扯着阮阮的衣领一个耳光扇的震天响。

心脏又是“嘭”的一声,列车再次撞上来,疼痛令霍霆不得不微弯着腰,在外人眼里,这个动作却几不可察,他心疼的看着巫阮阮,看她眼底的雾气迅速的聚起,捂着半边脸抿着唇,像一只愤怒却不敢反抗的小兽。

他只能牢牢按住于笑,“走吧阮阮,你男朋友在等你。”

“我走?这医院的马路你们家的吗?我站在这里都不行了吗?我为什么白白挨打!我做什么了我要白白挨打!我也是妈生爹养我们家穷我也是人!不是畜生!凭什么你们生的高贵的人想打就打!我惹不起我躲开你们还要追过来欺负我吗!”阮阮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因为一直以来,于笑在霍霆的面前都是十分收敛的,她总是表现出一副娇滴滴的小鸟依人模样,虽然背地里她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泼妇, 凡事有个再一再二,还能有再三再四吗?她不能每次都被于笑这样欺负着,就算她学会穿上铠甲可是学不会反抗,那么她只有永远挨打的份,区别只在于疼痛的程度。

巫阮阮气的大口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像陨石一样砸进霍霆的心里,她扬起手臂,一咬牙一闭眼,狠狠挥了出去。

手腕被生硬的力量截住。

“别。”霍霆声音凉凉的制止道。

阮阮知道自己已然一败涂地,于笑霸道的争论,可以成为赢家,而她,只能成为笑话。她垂着睫毛,连抬脸去看他们一眼的力气都不想耗费,决然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她离开的方向迎面起了风,扬起她柔软的短发,露出一段白希的侧颈,发丝飘来荡去,就像开在如水夜里的涟漪。

刚刚还泛着落日余晖的天空,已经黑透了。

美好总会悄无声息的离去,而悲伤却能无尽绵长。

如果阮阮能抬头看看她的霍霆,兴许,她就能顷刻间明白霍霆的用心呢,他的演技从来没这么差过,已经失败到什么都无法掩藏得住。

霍霆双目红的像两块形状漂亮的炙热烙铁,灼得自己眼眶都发烫,他侧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仿若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般看着于笑,“你当我死了吗?我在这里,谁允许你这么放肆?”

“难道你心疼巫阮阮?” 于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道,继而甜甜的一笑,“谢谢你帮我挡巴掌。”

他嘲讽的笑了笑,满目的猩红,还有那灰紫色的薄唇,衬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极度冷艳和诡异,“我为你挡巴掌?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为你挡巫阮阮的巴掌吗?”

于笑腼腆的笑笑,“因为我是你妻子。”

霍霆沉默了几秒,猛的扬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力道之大,如果不是于笑距离车门极进,可以扶上一把,几乎可以将她直接扇个跟头。

于笑捂着脸,错愕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半张脸连带着耳根都在一起发热,震惊的连哭都忘了。

霍霆垂在袖口里的手掌被自己这一巴掌震的发麻,他无情冷声道,“不让她打,是因为她打的肯定不够疼,我打,才能让你知道,什么叫耳光!”他手指抵着于笑的眉心,将她逼迫的紧贴在车门, “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我死活和你没关系,也不需要你来照顾,少看见你一秒我就能多活一天!别对我说什么真爱,你当真我霍霆是白痴吗?你千方百计的留在我身边无非是想我可以把你那个不上档次的爹拽起来,还天真的妄想着给我生一个儿子,将来等我外公死了他可以继承到一个半个矿井,我劝你别再做这无知少女才会做的春秋大梦!你要对我真有心,别在我死了那天就卷着家产逃跑,至少给我做完家属答理!”

于笑咬着下唇,目光楚楚的模样得不到霍霆半点怜悯之心,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恶心,甚至当风卷起她的长发绕到他的手腕上,都让他感觉自己被蛆虫缠身一般,一把甩开,硬生生扯掉她的几缕黑发,这种厌恶来自于她的不自量力,除了他的不得已,没有人可以这么伤害阮阮,任谁动阮阮一根手指,他都恨不得断了他的整根手臂,他警告的话语如同被牙齿切割后才吐出,“你听好,巫阮阮怎么样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教训,你给我怀了一个儿子又怎么样,她给我生两个也没你这么猖狂!就是我霍霆不要的货,你轮不到你踩,对我来说,你也就是一个捡回来的东西,我也可以随时随地扔掉你,让你也变成没人要的烂币,想保住你霍少夫人的地位,就先给我学会安分守己,我今天就是女人三五成群,你也得给我闭嘴,别忘了,你才是破坏我婚姻的那个多余女人。”

117: 我贵,那是因为一分钱一分货

:2013-12-16 21:53:48 7452

孟东静默在车的另一边,安静的抽着烟,愁眉不展,偶尔向这边扫上两眼,别人感情的局,他一个糙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参与进去。

姚昱比他还要安静,毫无存在感的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尖。

霍霆的呼吸开始变得短促,氧气明明很充沛,他却像吸不进去一样,他朝孟东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向住院部大厅走去。

他需要回到病房,需要药物,需要医生。

阮阮在于笑身上所受的委屈,他已经全都还了回去,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近似窒息般的痛苦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孟东将烟头一弹,几步追上。

住院部门口铝制的垃圾桶上,团着一件米白的毛衣,毛衣很长,一只衣袖断臂一样荡在桶壁旁,路过的一个小孩将手里吃完的薯片包装扣在毛衣上离开,细碎的渣子扎进它的缝隙。

心像突然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汩汩而涌,霍霆走上前,抓起了那件毛衣,薄唇紧紧抿着,眼睛轻轻一眨,泪水顺着低垂的睫毛滴在毛衣上,瞬间渗透,消失。

它被阮阮扔掉了,连给自己去讨回的机会都没留,就像垃圾一样的丢掉…

心口突然一阵迅疾的绞痛,这疼痛令他再也难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当即踉跄着向一边栽倒,铝制的垃圾桶被他撞翻,叮当作响之后,垃圾烟灰和果皮洒了一地,孟东在他倒地之前,一把将人拉住,姚昱在一边帮着将人扶到孟东的背上,匆匆向电梯跑去。

霍霆无力勾住那件颇有重量的长毛衣,却怎么也不松手,只是抓住一段,任它长长的垂在地上,是姚昱帮他挽起来,将剩余的那段抱在自己怀里。

他伏在孟东的背上,微微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眼泪顺着孟东皮衣的衣领流进他的领口,湿乎乎的一片。

孟东看着电梯不断上调的数字,眼圈渐渐发红,一低头间,也掉了两滴眼泪。

他懂霍霆有多难受,他的难受,是自己无力去扭转这种局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霆陷入这种痛苦之中,无法自救,别人也无法施救。

而被他们遗忘在卡宴旁边的于笑,右脸高高的肿着,身娇肉贵的她从没受过这种气,半边腮帮跟含着一块肉舍不得咽似的,她泄愤一样狠狠扳了一把卡宴的倒车镜,抹掉眼泪朝医院外面走去。

霍霆怎么就不喜欢她?那巫阮阮像个没出息的受气包,有什么好,像一个烂柿子捏不出个好形状,哪里好,她是曾经是用了一点点卑劣的手段怀上霍霆的孩子,但是真正能决定她留在霍家的,是她自己吗?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霍霆怎么能撇的这么干净,把错全都怪在她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男人为一个女人而不择手段就是痴情是情深,而女人为了男人去不择手段的时候,就要遭到嫌弃和唾骂?

她不认为是自己拆散了霍霆和巫阮阮,喜欢的东西不就是该夺到手心吗?不喜欢的,不就是该去摧毁吗?

我们常常说,真不懂。

真不懂这个人为何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