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抽出抵在他胸口的手掌,轻轻拉住他衬衣的边缘,错愕的问道,“霍霆,你…哭了?”

霍霆的身体还在隐隐发颤,他没回答阮阮的话,只是见她不再全力抵触自己,而是用他的手掌在她柔软的后脑上揉了揉,就像很久以前他们拥抱一样,她的一切都可以令他爱不释手。

他用断续的呼吸轻嗅她的发间,淡淡的清香,还有她特有的奶香味,许是在哺乳期,她身上的奶香重了一些,甚至可以盖过她洗发露的清香。

阮阮用手指轻轻戳在他的肋骨,“呢呢爸爸,你真的在哭吗?你把你的老婆当成优乐美,每天捧在手心,却跑来把我当成卫生纸吗?”

霍霆的手臂有些松动,阮阮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的钻了出来,可是霍霆下巴的温度一离开她的肩膀,她便感觉的到肩上那被风带过而泛起的湿意,雷朋的经典款眼镜架还纹丝不动的架在他的鼻梁,和谐到好似天生就该长在那里一样,他忽然一个转身,变成背对阮阮,摘下眼镜,飞快的抹了两把脸,一块印着卡通图案的小手帕从他的身侧送到他的面前,叠的方正工整,洗的干干净净,霍霆眉心紧紧攒起,抿着唇,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抓向那块小帕子。

同时也握住了阮阮的手,可惜阮阮并没有让他长久的握下便干脆的收回。

小喃喃安静的躺在婴儿车里,不吵不闹,当然也没有睡觉,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幕发生,全当是个热闹,反正她也看不懂,大人的世界,太难懂了,生活哪有那么艰辛啊,不过就是饿了吃,困了睡,闲来无事嚎上两嗓子,伸伸胳膊腿,活动活动筋骨,日子不就该这么过吗?

阮阮一直安静的站在他背后,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带上他一贯温凉如水的笑容,转头面对自己。

他递出手绢的手掌微微蜷缩着,“脏了…”

阮阮低头一看,不由一惊,她表情变得严肃一起,想要翻开他的手掌,霍霆却不着痕迹的躲开,阮阮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混着泥灰,看起来好像在工地摔了一跤,她抬头,严肃的问道,“不要告诉我,因为你摔了一跤,才哭的像个小孩,我会忍不住让你感受一下来自妈妈的教育力量。”

霍霆眉眼温柔的笑了笑,“就是…摔了一跤,还被小狗咬了一口…”

阮阮甩开他的手,不悦的白了他一眼,推起婴儿车便要转身。

霍霆紧忙出声挽留,“阮阮!”

巫阮阮扭头,十分不满的看着他,“不要喊了,我已经被你哭得湿透了,我要来回走走,风干的快。”

霍霆握着小帕子保持着一米的距离默默的跟着她,阮阮突然蹲下脚步,指着社区卫生所的招牌,“这里可以处理伤口。”

霍霆低头瞅了瞅自己已经干涸成一片的手心,看着有些渗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至少这一点伤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他直直的看着阮阮,鉴定的摇了摇头,“不用,那里面的味道很恶心,我会吐。”

“害喜吗?”阮阮反文一句,推着婴儿车走到大门旁边,周到的帮他拉开,“医生在等着帮你接生,你就别矜持了,进去吧。”

霍霆讨厌医院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只要他还能坚/挺的立在这片黑土地上,他就再也不想问到医院里的刺鼻味道,但要说会吐,纯属他意气用事的夸张了一番。

他不情愿垂着头迈进了社区卫生所的大门,刚走了没两步,立刻扭头捂着胃大步的跨出来,无辜的看向阮阮,“真的很恶心…”

阮阮掐着腰,无奈的看着他,“那你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

霍霆继续捂着自己的胃,“没东西可吐。”

阮阮想起来,他说要来见自己的时候,还不到中午,现在却是傍晚,按着霍霆那股执拗的劲儿…

“你吃午饭了吗?”她问。

霍霆闷不吭声,视线飘落在婴儿车的半透明遮阳棚里。

“早饭?”阮阮继续问。

霍霆依旧沉默。

阮阮抿着嘴淡淡的打量着她,半晌,弯腰抱起婴儿车的喃喃,亲自进了卫生所。

她不管霍霆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只记得霍霆曾经不想要这个小女孩降世,她不会单独把喃喃一人留在霍霆身边。

再出来时,巫阮阮的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口袋,脸色却有些囧红,朝他伸出手,“那个…我没带钱出来。”

霍霆立刻从身后抽出自己的钱夹,本想将钱夹一起递给他,伸出去的手又立刻收回,拿出张崭新的一百块递了出去,“够吗?”

阮阮没回话,这够不够你自己还不会看,只是包扎处理个手掌和肩上那牙齿穿的窟窿,又不是包扎木乃伊。

找回来的零钱她也没留,霍霆摆手说不要,还是被她一股脑的塞到怀里。

沿街这一带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在霍霆停车的不远处,有个晨练的小广场,种着成片的紫色小花,一年四季都绽放得分外灿烂,取悦了整条路上热衷晨练的大爷大妈和宠物狗们。

阮阮推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身后跟着优雅的清俊男子,散步一样走到广场一处花坛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习惯是一种非常大东西,只是看到她坐下,霍霆非常本能的看了一眼广场附近的小超市,“渴了吗?去给你买水。”

阮阮愣了一下,两个人都有一点尴尬,她弯腰从婴儿车下面的储物袋里摸出喃喃的小水瓶,“自备。”

霍霆弯了弯嘴角,坐到她旁边。

阮阮拧开套着奶嘴的水瓶,放到霍霆手上的上方,用她一贯自认为十分有震慑力却极度温柔清浅的声音命令道,“手打开。”

霍霆非常听话,从善如流的随着阮阮的指挥一步步的进行下去,直到干净的纱布在他的手掌上层层穿过,他还只是盯着阮阮那张认真无比的小脸,她心无旁贷的模样,他看得出已经直接将自己这个人从余光的视线里抹杀,他了解他的阮阮,不管是霍霆还是谁,哪怕是另她讨厌的于笑,只要在她面前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和一个当真手上的巴掌,阮阮都不会置之不理。

她做人的方式一直是这样,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只要她的良心告诉她,这该做,她就会毫无怨言的伸出援手,哪怕最后故事会发展成,东郭先生与狼。

“阮阮,你傻不傻?”

巫阮阮抬起头,故意在他手心捏了一把,看眼梢挂着笑眉头却疼的紧紧一皱,反驳道,“你才傻呢!把我当卫生纸还把我当兽医,你傻不傻!”

“傻。”霍霆无可厚非。

他和阮阮,各有各的的愚笨,一个善良到不畏惧未来而去为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野兽包扎伤口,另一个,愚昧到要用无数的伤害和牺牲,去换取至爱之人的遗忘,甚至是憎恨。

阮阮将手背上的医用胶布撕下按在仔细的粘在纱布上,语气轻快,“算你…”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升值了。”

“恩?”霍霆没懂她的话,追问了一句,“升职了?”

阮阮觉得自己一定是和霍朗在一起太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狼者嘴贫了,凡事都可以调侃,“ 升值。人贵有自知之明,贵了,不就是升值了。”

霍霆点点头,“噢,免费送你,不要钱。”

阮阮正在准备棉签帮他处理肩膀,一听这话立刻抬头,“倒贴我也不要,好妈妈不吃回头草。”

霍霆笑的温柔至极,他喜欢阮阮这样子,好像从前那个快乐的阮阮又回来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棉签,霍霆识相的解开自己领口的纽扣,刚要拉开衣领,忽然想到自己胸口上的手术疤痕,动作便陡然僵硬下来。

238:傻妞,陪大爷睡一觉。

:2014-4-11 17:04:59 3810

阮阮是准备为他清理肩上的小窟窿,可她与霍霆的距离并非近到暧昧,她站离霍霆一大步之远,要长长的伸着手臂,在霍霆停止拉开衣领的一瞬间,远处看去,阮阮这副指挥家的姿态确实有些像投怀送抱。悫鹉琻晓

阮阮不解的看着他。

霍霆尴尬的笑笑,手掌不着痕迹的遮在了自己的领口,“光天化日的…”

他抽走阮阮手里的棉签,胡乱的在自己肩头上擦了擦,拿起那个与女士卫生护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大号创可贴,凭着感觉给自己贴上。

他能自己处理,那简直不能更好。

“你找我不是有事说吗?说吧,说完了我要回家了,我饿了。”阮阮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疏离,很显然,这是在下逐客令。

霍霆侧头看向已经坐回长椅上的阮阮,沉默半晌,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因为他只听清了最后三个字,他抬手看看手表,确实到了阮阮该吃饭的时间,他的胃正哀痛欲绝,可不耽误阮阮的胃在身体里锣鼓喧天。

阮阮扭过头,不明白霍霆为什么总用一种社燕秋鸿三叠阳关的眼神看着自己,好似他们正要经历一场浩荡无期的生死别离一般。

“你找我有话说?说啊。”她追问了一遍。

霍霆摇摇头,“已经说完了。”

阮阮眉头轻蹙,觉得没从刚刚两人无营养的对话里漏掉什么倪端,“说了?什么时候?”

“我在心里说的。”他半开着玩笑说道。

霍霆指了指喃喃的婴儿车,“我能看看吗?”

提到这件事,巫阮阮的脑神经立刻又摇起了戒备铃,“小孩子都长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她手掌按在遮阳篷上,不肯打开。

“看一看,我就走。”他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失职的爸爸,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不能参与她成长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阮阮,好歹我是爸爸。”

巫阮阮立刻瞪起眼睛,“你不是她爸爸,以后也请你不要这样说,没有爸爸会不要自己小孩的。”

霍霆摸了摸手掌上的纱布,眼里闪过一抹苦涩,“好,就当我是叔叔…”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就当我是小叔,给我看看不行吗?要包红包吗?”

他说着还很认真的拿出钱夹,抽出所有整百的现金,眼里含着一层雾气,可自己又忍不住低头笑,“没准备红包,就这么给吗?”

巫阮阮当他在开玩笑,十分中肯的评价道,“太土豪了…”

霍霆收起自己的现金,抽出一张信用卡,“这个吧。”他也不等阮阮同意,走到婴儿车面前弯下腰,推开遮阳篷,看见喃喃的第一眼,便是眉头一挑。

底子好果然不一般,她比生下来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一双黑亮亮圆溜溜的大眼睛,当然还有她那一对令人震惊的又圆又大的脸蛋,活像后贴了两块火腿。

霍霆的眉眼瞬间就柔的融化掉。

阮阮觉得心里酸酸的,总觉得因为自己的错误婚姻,而亏待两个小孩太多太多。

霍霆用手指去拉喃喃的小手,这小家伙孔武有力的一把攥个瓷实,霍霆想抽都抽不回,他晃了晃手指,弯着眉眼亲昵的唤她,“喃喃宝贝,我是爸爸…”后面这句,轻到无声,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到。

他把信用卡别到喃喃的小裤腰上,顺便摸了一把她圆滚滚的小肚子,“见面礼。”

随后,在喃喃的小鼻子上印了个吻。

“回去吧,该吃饭了。”霍霆朝她温柔微笑。

阮阮起身推车,顺便把喃喃肚子上的信用卡还给了霍霆,“她又不会刷,拿回去吧,下次不要再这样跑来了,没有呢呢,我们还是不见为好,你再来,我也不会见你,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于笑说,或者告诉孟东,天大的事只要睡一觉都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哪怕说着无情的话,哪怕她的话总像一把凌迟的刀子刮着他的心头,霍霆还是觉得听不够。

阮阮离开,霍霆也回到自己的车上,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无关蓄谋的单纯会面情景,沦落在他人之手后,会被掀起何种风浪。

巫阮阮回到家里时,所有的灯光都大亮,这房子的装修还是以前童瞳亲自设计的,阮阮在家里很少打开所有灯,因为它是如此的炫,到处都有拼接的茶色马赛克镜片,灯光全开,晃得人睁不开眼,好像掉进金子堆里了一样,颇符合童瞳那种土豪女神的气质。

小螃蟹嗖嗖的从厨房窜出来,在她面前踩了一个急刹车,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十分傲娇。

紧接着,比它更傲娇的男主人出场。

霍朗手里捏着小鱼干的包装袋,看仇人似得瞪着她,“巫阮阮,你去哪了?”

阮阮把喃喃抱出来,走到沙发边坐下,“遛遛弯呀。”

他目光追随着阮阮,盯得阮阮总觉得自己的头发往上飘,恨不得全部劈头盖脸的把自己遮个严实。

霍朗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脸狠狠的往外扯,“你脑残病又犯了?说过多少次出门要带电话,带钱包,我还以为你这个智商负238的蠢蛋带着我闺女去改嫁,晚饭时间不在家守着老公,你想造反吗?”

巫阮阮全然豁出去的表情,十分不服气的看着他,口齿含糊道,“有能耐你拽死我吧!”

霍霆倏地送开手,看她滑稽的紧忙活动嘴角,因为兴高采烈的回家却扑了个空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吃饱了再弄死你。”

巫阮阮果然是个吃货,看到霍朗从厨房拿出从酒店带回来的帝王蟹,当即激动的一点当妈的样子都没有了,一直踮着小脚尖在原地踏步。

霍朗把喃喃抱过来,将给阮阮准备好的那一小份螃蟹腿推到她面前,“就这么多,吃多了对喃喃不好。”

“那剩下的怎么办,该浪费了。”阮阮吃着小盘里的,看着大盘里的。

霍朗霸气十足的回答,“我吃。”

临睡前,阮阮去洗澡,霍朗把刚刚睡着的小喃喃放回她的小床,拎起衣柜角落里的脏衣篮往阳台走,打算都塞到洗衣机里,他蹲在洗衣机旁,拎起阮阮白天穿的裙子,不由一愣。

这后背蹭了什么东西,像血又像泥,脏兮兮的,本想问问阮阮,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没准是在电梯还是哪里蹭到的,自己根本没留意,他一提醒,她别再以为自己蹭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倒上洗衣液,把洗衣机设置好,给小螃蟹换了猫砂,顺便让它在自己身上耍了一会贱,然后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灯都关好,回了主卧。

正好阮阮围着浴巾出来,手撑门框,笑的极邪魅,用他极度性感的声音调戏道,“傻妞,陪大爷睡一觉。”

巫阮阮做了一个娇羞且扭捏的动作,用手指卷着自己湿漉漉的发梢,一扭头,一跺脚,“讨厌,你个老不正经的色鬼,连我性别都搞不清楚,就要睡觉…”

霍朗隔着浴巾在她屁股上拍一把,钻进了浴室。

出来时候,一身水珠子,房间只点了一盏台灯,浴室的灯光明亮,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黄色的金光,靠在床头看设计杂志的阮阮一下就傻了,这人简直就是用生命在阐述什么叫赤条条。

裸的干脆又彻底,连条项链都没挂在脖子上。

高个长腿,宽肩窄腰,线条分明的胸腹肌,还有两条骄傲的人鱼线,以及那满臂的霸气纹身,刚毅的脸部轮廓,清俊的眉眼…

还有还有,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小狼。

噢,你看,有些人不仅穿上衣服好看,脱了衣服更加好看。

“看够了吗?”他顶着一身晶亮的小水珠,腰背笔直,十分大言不惭的问道。

“哎呦。”阮阮紧忙拿书挡住自己的眼睛,“谁稀罕看啊,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我不看,你快自己捂好吧,我不想长针眼。”

“看够了,你就用一秒钟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浴室没有浴巾,连擦脚布都没有,再用一秒钟,去给我拿浴巾回来。”

巫阮阮把书往腿上一扣,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又是一脸的透彻心扉,“全洗了…”

霍朗上床的时候,阮阮已经开始犯迷糊,感觉到霍朗温热的身体从她背后搂过来时,她顺从的翻个身,拱进他的怀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唉…”

霍朗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已经缓缓进入梦乡的阮阮耳旁低柔的说,“不怕,有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

阮阮给他的回应,是把大腿扔到了他的腰上。

可日子啊, 它有的时候只是看似如一片广阔无垠的黄沙大漠或一望无际的浩瀚碧海,那幸福细腻到无孔不入,那希望放眼如此壮阔,美好的背后,它也会蕴藏着一万种狂沙风暴,波浪滔滔。

第二天早上,在通往SI的电梯里,霍朗正低着头十分认真的钻研着QQ麻将的游戏规则,只听站在他前面的女孩子不断吸着已经空了的豆浆杯,他皱了皱眉,抬眸瞄了一眼,不经意看到了她手里的报纸,那骇然的巨幅标题和下面的照片,当即令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大惊失色!

————【今天还有更!登!等登等登!】————

239:你想我没?

:2014-4-11 23:51:38 3641

 “Otai总裁不顾新妻入院,与旧爱上演马路激情。悫鹉琻晓”

霍朗手里捏着那份从豆浆姑娘手里失态抢来的报纸,只觉得眼前一片星光灿烂,除了那明晃晃的大标题和那几张大小不一的照片,其余的小字都变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蛋,看哪个,哪个砸开冒一股青烟。

高贵豪华的宾利慕尚旁,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紧紧相拥,旁边还有一辆小小的婴儿车,这镜头拉的足够长,看不清两人的脸,可并不妨碍霍朗一眼便可确认这就是霍霆和阮阮。

难怪她连衣裙的背部粘上了脏东西,可那像血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霍朗觉得自己需要平复一下此刻内心的怒气再继续看下去,不然他一张嘴,那股由嫉妒,气愤,醋意而交织燃起的大火,恐怕能直接从嘴里喷出来,所到之处将成一股股灰烬。

巫阮阮啊,巫阮阮,你真是太有本事了,你就是不作不会死的典型,你就是用生命在给我霍朗演示什么叫做作死!

他扔下报纸,一口气闷掉已经半凉下来的咖啡,草草的撤掉领带,解开领口的纽扣,双手掐腰站在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不断的深呼气,深吸气,就差搬起大腿直接来段瑜伽了,可胸口还是发烫,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霍朗,你要冷静,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你有文化有涵养,你懂四讲五美,你朝气蓬勃,你光明磊落,你…先撒撒气!

他粗鲁的扯下自己的领带,甩掉皮鞋,在办公室的空地上做起了俯卧撑,五十个俯卧撑之后,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怒火随着体能消散了一半,这才带上眼镜,重新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拿起那张报纸,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

什么与前妻拥抱时长五分钟,在广场当中摸手,解衣扣,曾尝试接吻,什么霍霆与婴儿车里的婴儿只在最后进行交流,疑似非亲生,而是‘兄弟门’另一主角的亲生女儿。

总之,整片报道看下来,基本就是一部蕴含无数新欢旧爱恩怨情仇的狗血言情小说。

故事可能是杜撰,那么照片呢?

就算后面这几张看起来疑似要接吻疑似亲密无间的照片是角度问题,那么这张占了半面纸的大照片呢?

这可不是简单的抱一抱,这两人之间好似有块巨大的吸铁石一般…

不,不对。霍朗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别说是抱得这么紧,轻轻的抱一抱那也万万不该!

他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把这件事琢磨了一遍,生怕因为自己一点没有考虑到而冤枉了阮阮,可长达两个小时的深思熟虑之后,霍朗十分遗憾且羞愤的判定:自己被带绿帽子了!

这个结论足以令他怒发冲冠,以及,痛心疾首。

先前来的那个倒霉助理,总是无法在正确的时间出现,他很不合事宜的敲门进来,“霍总…”

招呼刚一打上,他就后悔了,原本就是不苟言笑的领导,这会脑袋上镶一月牙就彻底成了包公,可他既然进来了,总不能就叫一声霍总,然后默默离开吧?

这明摆着是来撩闲啊…

不过,光阴不等人啊,没等倒霉蛋想好到底是说还是走,霍朗便突然霸气的开口,“说!”

小助理只想拎着袖子给自己擦擦汗,哆嗦了半天,吭哧一句,“合作的施工单位和您预定中午一起用餐,您还去吗?”

霍朗冷眼看着他,“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是想去的样子?上班的时候把智商落被窝了你!”

“没没没,霍总别动怒,我这就去通…。”最后一个‘知’字随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门后。

霍朗拿起电话,滑开屏幕,关上屏幕,如此反复,最后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向自己的停车场。

车一启动,他便猛轰油门,轮胎在停车场的绿色胶漆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好似战场冲出杀路一般直奔出口的刷卡感应器。

刷卡后起杆,刚起步,便一脚刹车闷在原地,只听——嘭,他将一个四处张望着试图从他车前穿过的女人撞到。

他迅速的跳下车,跑到车前,看到已经爬起来满地拼凑自己相机零件的长发女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是活蹦乱跳的就好。

霍朗正要弯腰询问她的情况,只听那长发劈头盖脸挡在脸前的女人不悦的抱怨道,“您当您开的是火箭吗?连个缓冲都没有就冲出来,赶着回家捉歼也不用这么着急,哎我这相机还借的,你可真是…”

霍朗瞬间僵硬在原地,愣愣的听着她不住的抱怨,颇有耐心拼装手里的相机,她穿着长袖运动衫和热裤,不用站起来也可以看得出身体纤长,大概是衣袖有些长,卡在手上不方便,女人向上拽了一把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小片鲜艳而繁杂的纹身…

她的左手,少了半个手掌,手指也只剩拇指和食指,在正常人看来,有些怵目惊心。

他突然觉得局部空气不够流通,不然他喉咙紧绷的好像快窒息一样。

霍朗不敢置信的朝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挑开她垂在额前的长发,女人突然抬起头,双眸深幽明亮。

“木谣…”

金木瑶也只是愣了这么两秒,便猛的从地面一窜老高,直接给他来了一个熊抱。

金木瑶不是娇弱的小女孩,这一抱,险些给霍朗撞个跟头,他抱着木谣倒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身体。

他在叙利亚那场暴乱中晕倒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金木瑶,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沈茂,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国。

他刻意不去关注木谣的安危状况,尽管他们已经分开,可霍朗仍是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任何噩耗,哪怕无从联系,也可以当做她正安好。

“哎我的天,我就在找你啊!就在找你!这附近的大厦没有一个和妈妈给我的一样,居然就被你撞到了!撞的太好了!”她兴奋的在霍朗的背上用力拍了拍,也不管相机的死活了。

霍朗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皱着眉,“你找我干什么?”

木谣晃了晃手里的活页小本子,一大串英文下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云白大夏’,就凭金木瑶的中文造诣,如果不向路人打听,恐怕她这个月都找不到自己了。她十分豪爽的用残缺的左手在霍朗的胸口拍了一巴掌,“找你嫁人 啊!你不说等我,等我不想满世界跑了,就到你身边,你就是我的另一个全世界。”

霍朗虽嘴上没反驳什么,可脸上已然露出一副戒备的表情。

金木瑶突然狂笑起来,一般的姑娘笑大了最多算是花枝乱颤,可木谣这豪爽的性子,管你路上有多少看热闹的,自顾笑得个精神分裂,花枝折断。

她笑够了,麦色的肌肤泛着微红,手指插进自己额前的长发,将碎发向后撩去,摇了摇头,“你胆子越来越小了,我吓吓你,看你那一脸茄子色,至于吗?”

霍朗点了下头,“至于。”

视线落在她的残缺的左手,霍朗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手怎么弄的?”

“就上次啊,你不也在么,炸飞了。”她毫不忌讳的翻来覆去欣赏一番,“这要不受点像模像样的伤,谁好意思说上过战场,这也不错,直接工伤还劳模还能得两个奖,顺便解决了后半生的温饱,至少国家不会抛弃我,不管怎么样也算英雄了,哈哈!”

见他沉默不语,木谣无谓的叹口气,脸颊上深深陷着两个酒窝“嗨!军人嘛!”

她只穿了一双纽巴伦的跑鞋,也及霍朗眉眼的高度,一双笔直的长腿让路过的男人忍不住纷纷侧目。

“我说,霍小狼。”她手臂挎到霍朗的肩上,感觉到霍朗要挣脱,她便用了点蛮力,硬生生的勾住他的脖子,及腰的拉链运动衫有些短,露出她一小节平坦健美的腰腹,“你想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