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掌柜就回来了,托着一张紫檀小盘,上面盖着帕子掌柜面色苍白,连说话都不利索了:“陛下…隔壁的把自己的宝石也送过来了,请…请陛下过目…”

众人心中都是咯噔一声衡光面沉如水,亲自走上前去,揭开绢帕

两颗质地一样的金宝石一只明显比另一只胖上一圈

衡光负手而立,对元平等人笑道:“你们也瞧一瞧吧…真难得”

掌柜忙道:“禀陛下,此人是江浙人氏…”

元平低声喝道:“住口!你当陛下是石崇之流么!”掌柜一震

衡光这才回过味来,轻松笑道:“没意思回去吧”

一行人出得店,已经有轿子等候在店门外衡光与元平共乘一轿游我存似乎也被吓到了,一直默然,上轿前,他忽然回头看向二楼,露了个苦笑

立于二楼窗前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见那一溜轿子走得远了,才叫过掌柜来问道:“方才来的是京里的客人?”

掌柜正怨他牵连自己,没好气道:“什么客人,那是我们店正主!”

男人手中折扇啪地掉在地上,他身边小厮忙为他拾起,奇怪道:“少爷,您怎么啦!”

过了良久,他才叹道:“我命休矣!我家百年基业休矣!”

衡光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游兴大减,原来准备去大戏园子看戏的也不去了,令直接回宫

一上了轿,衡光就假装小寐,伏在轿厢上元平抚着他的背问道:“真睡着了?”衡光闷声回答:“累了”

元平劝慰他:“天子富有四海,何必在一块小石头上较真?”

衡光道:“一码归一码”

元平知道衡光别扭起来也是没道理可讲,遂不再理他,卷了纱帘看街景衡光反而觉得没趣,又哼哼唧唧起来:“不舒服,胸口闷…”元平道:“那陛下不如下轿骑马?”

衡光被元平一堵,干脆赖皮一样往元平膝上仰面一卧,道:“好象是个做生意的”

元平知他指的是刚才与他斗富的人,道:“好象是”他一边理了理衡光的头冠与鬓角,一边道:“商贾调节流通,繁荣集贸,作用甚大农虽为本,商亦不轻,已是如今现实——不光江浙一带,凡重镇人口稠密之处,必有巨商,且都是富豪之辈,这些富商在当地都颇有影响,不可贸然铲除”

衡光轻笑一声:“我懂”

元平看着他衡光道:“我就是不高兴”元平无奈,叹气:“你要处置他,总要有上得了台面的理由才行,否则…”

衡光拉过元平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摆弄亲吻:“否则怎么样?”元平最受不了他这样撒娇,终道:“随你去吧”

衡光笑道:“你别恼,我有分寸至于道理,我也有道理地方商贾势大,掌握一方财富,以银钱贿赂地方官员,官商勾结,俨然可比割据一方的诸侯——长此以往,中央威信何在?”

元平默然

衡光这才道:“回去便叫如喜去查查这个人过去的事情,我不跟他计较从今日之后,他若有什么不法之举,绝不可轻饶”

元平道:“我知道了”

过了两日,游我存去了元平府上拜访

元平正跟三娘四娘在一处两个小公主前段时间都迷上了钢琴的声音,闹着要学,元平便让人搬了架钢琴置在厅中,又找了在宫中供职的传教士来教两个女儿弹琴元平自己听着听着也爱上了这件乐器,不时过来听她们姐妹俩练琴

游我存过来的时候,元平正陪着三娘四娘上课,听得小太监来报,有些不快他每日繁忙,只能抽出这少许时间陪伴两个女儿,最不愿意他人来打搅,便道:“他说了是为何事而来么”

小太监答道:“游大人说是为了讨命而来”

元平哦一声,又坐在那里听了会琴,才道:“请他去我书房”

游我存一见元平便奉上一只锦盒

连盒子都没有打开,元平就笑了起来,道:“游卿这是何意?我从不私收贿赂,你应当清楚”

游我存起身深深一拜道:“这是有人献给陛下的礼物,想请殿下转赠,还望殿下相助”

元平挑开锦盒上的搭扣,微微掀起盒盖,只看了一眼,就叹了口气里面东西正是前两天惹得衡光不快至极的那块金宝石

游我存垂着眼睛,站在一边,面色发白,低声道:“宝石主人知道这该是天下至尊者才配享有,所以想献于陛下”

元平在心中梳理了一遍,问道:“那天晚上的人是谁?”

游我存低声应道:“是姑苏王家的…王颐俭”

王家是苏州人士,富甲江浙一带王颐俭是如今江浙商会的中的实权人物,常常在京中联络江浙商人

元平对游我存的动向一直看得密切,知道游我存与江浙商会在京中的人来往不少,不过游我存本就出身江南,当地商贾巴结他本无可厚非,元平也就没有特意点明过

如今情形却又不同,游我存这般似乎与王家关系太过密切元平不能不管

元平将锦盒推回给游我存:“你把这东西收回去”游我存急忙道:“若殿下都不肯帮我,那天下也没人能帮得了了”元平从未见他如此焦急失态模样,心中也生出几分恻隐

元平温和道:“你是昏了头,才想将此物送给陛下王颐俭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么?真当陛下是贪恋钱财所以生气?笑话若陛下不见此物王家或许还有生路,此物一旦呈上,陛下只会觉得自己更被王家轻视”

游我存如梦初醒他本是极聪明的人,只是关心则乱,一乱就昏了头,连这般浅显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了

听了元平的话,他忙跪谢,道:“多谢殿下救了王氏一命”

元平扶他起来,道:“比起王氏,我想救的是你听我一劝——从此以后断绝跟王家来往陛下最恨别人三心两意,你在其位,就该全心为陛下谋事,若心中还挂念他人利益,定为陛下不容”

游我存扭捏半晌,才道:“我知殿下与陛下向来无话不说,可就今日之事,能否请殿下不要向陛下提起?”

元平知他刻意回避,只好道:“我既然已经阻了你们自寻死路,当然不会再向陛下提起”

又过两日衡光告诉元平,已经查出那日斗富之人是谁果然是姑苏王家的王颐俭

衡光兴致勃勃道:“朕已经在他们江浙商会下设的会馆中安插了人,以后王颐俭的一举一动都别想逃过朕的眼睛”

元平听了,并不为王家担心,只更担心游我存过后又在游我存面前委宛提过几次,游我存十分感激。

第23章

年中七月半一过,时光就过得飞快,奔着年尾去了衡光虽说要盯死了王颐俭,但王颐俭因生意关系常奔走各地,并不总呆在京中衡光也并不是总有那个闲情逸致盯着不放

到了十月底时候,衡光也没再提起姑苏王家的事情,游我存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十月二十是万寿节这一年正好是衡光整三十,又是他即位之后头一次做整寿,因此格外隆重

宫中各人更是为准备寿礼煞费苦心

这一日元平在乾清宫见过衡光出来,正准备去文华殿,忽然见得小宁正呆呆地立在廊下,不由奇怪因小宁每日早晨都过来向衡光问安,今日明明已经问过安了,应该去上课了才对

这边小宁也看到了元平,忙迎上来,向元平道:“皇叔,李晏有事想对皇叔说”

十月底时候天已经颇冷,又是大清早,元平便让小宁随自己上轿,又问他到底是为何事

小宁神色有些别扭,小声道:“我为父皇准备的寿礼被二弟毁了…我抄的经书,刻的一方印,都被二弟划花了”

元平再问详情,小宁不肯细说元平知道如今小宁独居永福宫,唐氏已经亡故,且唐家本就不是名门望族,小宁可谓是孤立无援衡光的二皇子与三皇子都是魏妃所出,十分骄纵,欺辱小宁也并非不可能

元平便问:“此事情殿下何不向陛下禀明?”

小宁想了想,道:“小鹤儿也是这样说的”他无意中就含住自己的大拇指想咬指甲,一抬头看到元平的目光,连忙将手缩起来元平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手,把他的手扒开来仔细查看指甲,一边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告诉父皇?嗯?怕父皇生气,还是怕他偏袒二殿下?”

小宁呐呐:“因为魏妃派人到永福宫传话,叫我不要告诉父皇魏妃说二弟幼小,无意中毁坏了东西也是情有可原,不必用这点小事去扰父皇”

元平忽然笑了起来:“那怎么又想来告诉我?”

小宁道:“魏妃没说不准我告诉皇叔”

元平一怔,随即大笑——魏妃怕是没想到小宁会这样曲解

将小宁送回永福宫,元平即召了永福宫的管事太监跟宫女,道:“永福宫如今只有大殿下一人居住,你们应该更加尽心仔细,然而就我如今所见,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言语中颇有怪责之意,又将小宁日常仔细询问

衡光平日也常常差人去问话,不过问些饮食睡眠,身体可好之类元平今日亲自来问,却是问得面面俱到,小宁身边的大宫女都一一答了,元平最后又问她:“你知不知道大殿下开始咬指甲?”

那宫女羞愧,道:“唐妃刚去那会儿大殿下这样过,后来已经改过来了奴婢就疏忽了”

元平微微一笑,道:“你日日在大殿下身边贴身照顾都能疏忽,难怪能将二殿下在大殿下书房里大闹天宫也疏忽了一双招子是白长的,心也是白长的么?”

那宫女与太监都吓得扑通跪下,连连求饶元平看向小宁,见他有不忍之色,便劝道:“我知道大殿下有意包庇他们,但如此欺软怕硬之辈还是不可留在身边,免生后患大殿下看如何?”

小宁犹豫片刻,点点头,道:“那就把他们两人都赶到待芳院去”

待芳院便是冷宫,被打发到那里大多是带罪之人,形同监禁听得皇子如此处置,那宫女发狂一般哭号求饶,立刻就有人将她拖走

元平看向小宁小宁也正好望过来,一副似哭不哭的模样元平叹了口气,抚了抚他的肩道:“我会叫如喜送两个忠心的过来殿下不必担心”

然后又说了会儿万寿节备礼的事情,元平见小宁情绪渐渐平稳了才离开

当天午后元平便将此事告诉了衡光

衡光听到小宁那句“魏妃没说不准告诉皇叔”也笑,笑完了才道:“我知道了,魏妃那里我会教训,料她以后不敢”元平遂放了心衡光又道:“你当初若肯过继了他如今也没有这些事情了”

元平道:“怎么又说这事了?”

衡光摆手:“好好好,不说这事我知道你全是为了我…”

到了万寿圣节那一日,衡光御皇极殿受百官朝贺奉天门外,旗帜猎猎,午门至丹墀,甲士赳赳;皇极殿中香烟袅袅,仪仗肃整,大殿东西教坊司鸣奏典雅广大的中和韶乐

吉时一到,衡光着衮冕,升座正殿,见元平站在百官首位不禁微笑若按官员品秩来排,本该总理丞相傅行列首位,但元平还有亲王身份,因此在大节时候能站在傅行前面,并代百官进祝词

待受过外臣与外国使节朝贺,衡光回乾清宫,元平随驾也跟着去了乾清宫

宗室及后宫诸人都在乾清宫向衡光拜贺

元嘉也来了衡光与他又是一别数月,兄弟两人这次见面,除了场面话,似乎都没话可说的样子衡光嘴上说大不了割舍了与元嘉的兄弟情分,心里其实也不想做得太绝

待得晚间摆宴时候,衡光便把元嘉召到自己身边,问他最近在家休养如何,都读了些什么书

青鸾才没的时候,元嘉心中堵了一团火,全是对王妃的暴怒之气衡光把他在家中关了几个月,他心中的火渐渐闷得熄了,如今只剩下消沉悲痛

对着衡光的不痛不痒的关心,元嘉没半点喜悦,一想到青鸾仍是想哭,只是这日是衡光的寿辰,他才勉强忍住了,一一回答了衡光问话

衡光端详元嘉形容,知他仍是委靡不振,便道:“你肯用心读些经典很是好圣人讲仁爱,讲忠恕,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黑氏来自蒙昧之地,你是他的夫君,不讲教化,直接废了她,便是违背了圣人的意了”

元嘉低声道:“家听于亲,国听于君,我只要在尘世一日仍是只听大哥的”衡光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怪,也不及细品怪在哪里元嘉又道:“大哥,我这些日子也把几套经书翻来覆去地抄…看到四十二章经里面有佛言,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只觉得说到我心里去了,若无爱欲,怎会有忧惧恐怖?”

衡光原还怕他盯着青鸾的事情胡搅蛮缠,听他如此说,遂放下心来,也用四十二章经答他:“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如今你能参出其中真义,想必可免此患”

元嘉听衡光如此说,又想到青鸾死时惨状,道:“大哥,我已经尝过烧手之痛了…”不待言毕终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他怕冲撞了衡光顺势就弯腰掩面而退衡光也只假装没有看见

元嘉刚退下,就听得外面嘭一声巨响原来是烟火鼓炮一时齐鸣,衡光精神为之一振,忙抬眼去寻元平,正好元平也正望向他,两人相视一笑衡光走过去,携了元平的手,往殿外而去

夜空之上烟花漫天而绽,方才与元嘉的对话犹如隔夜之梦,并不真切;衡光握着元平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微凉而肌肤细腻,如玉一般,不禁莞尔一笑,轻声对元平道:“我怎舍得让你有烧手之患”

元平不禁摇首笑叹:“已经烧过了,你不也是”衡光知他说的是那三年离别,不由默然元平执着衡光的手,道:“晶石历火十重,终成琉璃我也不知我们两人这是历到了第几重,只求你我都不中途而弃”

衡光心中温暖,不声不响将元平的手扣得更紧两人只觉心意相通,一时激荡到无法言语

元嘉远远看着衡光元平两人并肩而立窃窃私语,既不觉得难过,也不再觉得生气,默默转身而去穿过长长的走廊时候,他迎面撞上了一群人,原来是贺家的贺容予正陪着小宁,小宁还牵着冬郎,身后跟着好几个嬷嬷太监

小宁见了元嘉,连忙行了礼,道:“三叔也是要去花园赏烟火吗?”

冬郎幼小,跌跌撞撞扭到元嘉跟前,拉着他的衣摆玩元嘉把他抱起来,交到嬷嬷手中,冬郎就笑着叫:“鹤鹤!鹤鹤!抱!”贺容予无奈,只好将他抱过来

元嘉看着他们,也不觉微笑,道:“你们去玩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小宁应了是,才领着一众人离去

元嘉立在那里,看他们走远忽然想起来,不知道是哪一年,衡光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带着元平,走过这道长廊,不禁又是泪流满面。

第24章 番外:朝闻道

元嘉醒的时候,青鸾还睡着,呼吸极轻浅,不发出一点响声——这是他八九岁净身进宫时候就被调教出来的元嘉轻轻拢了拢他耳边的头发,他立刻醒来了:“殿下…”

元嘉顺着那一绺头发摸下去,摸到青鸾的左耳,那里有一个凹凸不平的伤痕:“这是我从前咬的吧,终究是破了相了”

青鸾轻声道:“早就不痛啦”一边说着就慢慢坐起来,伸手就要去卷纱幔,元嘉揽住他的腰,将他按到床上:“再躺一会儿”

水阁上早风轻拂,虽然已经是六月底,两人也是清凉无汗

元嘉搂着青鸾的腰,慢慢抚上青鸾的背,曾经的伤痕已经摸不出来了,但元嘉知道还留着印子,青鸾总不让他细看一时间元嘉好奇心又起,道:“转过来让我瞧瞧吧”青鸾半推半就,道:“什么都没有,早瞧不出来了”

元嘉执拗,硬将他翻过来——脊柱两侧形状不一的红褐色印子一直延伸到腰际,那还是当年元嘉伤的轻些是用蜡烛滴,重些就是拿宫中赏人用的金叶子,银花儿,放在火上烤了,然后烫刺上去

这些伤都是元嘉才得了青鸾的时候弄的元嘉那时候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下手全无分寸,衡光后来阻了他,他还有些悻悻待得他自己也被人虐待,才明白那种痛与恨

元嘉摸着那些旧痕迹,不觉眼中已经湿润,将青鸾拥在怀中道:“我那时候是畜生…”

青鸾仍柔声道:“早就不痛了”他嘴有些笨,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犹豫了半晌,才侧过头去,用自己嘴唇轻轻碰了碰元嘉的唇

元嘉声音都带了哽咽:“你当真不怨我?”

青鸾迟疑片刻,道:“不怨…”

元嘉不相信:“从来都没怨过?”

青鸾红了脸,慢吞吞道:“我那时候也分不清楚怕和怨”

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当年在景后身边,常常可以看到三皇子元嘉,又漂亮又骄傲忽然有一天三皇子就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跟我回我府上吧”

那一刻他心里满满都是喜悦直到元嘉把他按在床上,用各种手段折磨他,他也只敢当是自己痴心妄想遭了报应

“我那时候,就想着这是个梦,梦醒了就好了只是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青鸾坐起来拿床头暗格里的帕子给元嘉擦了脸,小声说完便披衣起身,又急急忙忙转个话头,道:“殿下今日不是还要出门么,也该起了”

元嘉听了青鸾剖白,心中惬意,擦干净脸,让青鸾给自己更衣束发

青鸾动作轻巧,为元嘉梳头时候却不时窥探镜中元嘉

元嘉一笑:“怎么了?有话想说不说的样子”

青鸾道:“方才殿下说起过去的事情,我忽然想起来那时候殿下说过那样…对我,都是因为我面貌像平王”

元嘉听他提起元平,面色不由一暗,怪道:“你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青鸾心里明白元嘉是在装糊涂,仍然忙道:“好好好,是我记错了”

元嘉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让青鸾梳头,过了片刻,才忽然开口道:“其实你没有记错,我那时候说过…不过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可笑得很,只看到一副皮囊其实你同他一点都不像”

青鸾只低低嗯了一声,便不再问

元嘉咦了一声:“你怎地不问你同他怎么不像?”

青鸾念了一声佛,道:“那可是王爷,我是个刑余之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元嘉低声笑起来:“什么王爷…他不过是个凡人,别人踩到他痛处他搁在心里十年也要讨回来;你却是菩萨,能以身饲鹰”

青鸾听了又欢喜又害羞,轻声道:“殿下这话千万别让外面人听去了,不然传到皇上耳朵里又要觉得殿下乖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