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丑,你说刚才遇到的是不是我爹?”

这个问题小白毛无法回答,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

“那你有法子追踪到他吗?”

不可能。小白毛警惕的立即护住自己脑袋上的白毛,不能再拔了,再拔就要秃顶了。

算了算了。那就睡觉吧,钱灵犀甚惆怅的离去了。据神婆大姐交待,她家的小白毛确实有些营养不良,根本原因就在于钱灵犀这个小破身体一不懂修炼,二没钱吃补品所致。所以对娃不能压榨得太狠,否则他会吃不消的。

只是钱灵犀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没睡着,那人明明就是她爹,他跟那个杜诚混在一起,到底是要干嘛呢?

“灵丫!灵丫!”就在钱灵犀她们午休完毕,刚上车开动没多久,赵庚生好运的找来了。

可怜的孩子一口气跑了几里路,才算遇着个好心的路人,带他上了马,到了桥头镇,赵庚生脚上打了几个血泡,他已经没空去理了。到了桥头镇就开始往嵊州方向疯跑,也得亏钱文傭偷懒那一下子,就给他撞上了。

“你爹出事了,你快跟我回去!”千言万语就浓缩成这么一句,赵庚生却象是抓着什么了不得的借口,紧紧攥着钱灵犀就不撒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钱文佐得把事情问个明白,“你说文佑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他被人绑架了!那人还管家里要钱,五百两!让咱们今儿就送到老石桥儿去,否则就要我们给师父收尸!”

什么?所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凉气,钱文佑在外头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来不及多说,钱文佐是肯定要跟过去看看的,“文傭,要不你带着孩子先走吧,那嵊州我就不送了。”

钱文傭倒很仗义,“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既然事情就出在这镇上,耽误一下也不打紧。那船是我早跟船老大讲好的,他会等我。”

那也行,多个人多个帮手,就在钱文佐正准备答应的时候,钱灵犀突然插了一句,“堂伯您先走吧,这事还不知道要处理几天,万一耽误得太多就不好了。要是处理得快,回头大伯和我来追你们。”

呃…她这话倒也有些道理。钱文佐看见小侄女悄悄给他递的眼色,心知有异,马上接口道,“灵丫说得对,要不你们先行一步,我这边看处理得情况如何,再跟你们联系。”

钱文傭一想也好,“那行,我们在前面走得慢些,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

支开了钱文傭,钱灵犀才告诉大伯,“我今天好象看到爹了,他和那个姓杜的朋友在一起,一点也不象出事的样子。”

钱文佐顿时明白了,钱灵犀这是担心她爹串通了外人故意回家讹钱的,这要是让钱文傭知道了,那该怎么想他们一家子?

钱文佐那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走,咱们赶紧看看去!”

赵庚生前脚找到了钱灵犀,后脚林氏一行也跟来了。

她们是雇了车,自然比他两条腿快。进了桥头镇,火速赶到了老石桥。和莫氏商量了一下,就由林守业陪着姐姐在桥头等,莫氏带着钱扬威在不远处接应。万一情况不好,就赶紧报官。

雨还在下,因出来得匆忙,都没带避雨之物,林守业刚听说姐姐有了身孕,很是心疼,“要不我去买把伞吧?”

“算了。”林氏就躲在一棵老柳树的枝条下,勉强遮着些雨。因没有日头,不知时辰,但觉腹中饥饿,应该是差不多时辰了。

才站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孩拿了串冰糖葫芦跑过来,“嗳,请问你们是姓钱的么?”

“是啊!”林氏急忙站了起来。

那小孩往后一指,“那边有位大叔叫你过那条小巷子里去,但只许你一人过去,不许带旁人。要是带了人,他就不见你了。”

小孩说完,蹦蹦跳跳的咬着糖葫芦跑了。

林氏看了那条幽深的小巷一眼,咬了咬牙,“那我自己去了。”

“姐!我觉得咱们还是报官吧。”真正到了这种时候,连林守业也紧张起来了,手心里全是汗,林氏捧着的小包袱里可是他们家全部的财产了,万一对方是骗子,那可怎么办?

可不管是个什么情况,总得去瞧瞧才知道底细。林氏鼓足勇气,一步步往那地方而去了。

(谢谢蜜桃宝儿的打赏,小灵犀决定用它来敲钱文佑的脑袋!v5 )

第82章 朋友的真相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淅淅沥沥连成线,打在斗笠上噼啪作响。

可这些,完全不能影响杜诚的心情,他兴奋的看着林氏在雨中捧着个包袱,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几乎想冲出去拉她一把了!

可不行,他知道此时还不行,看一眼旁边同样兴奋得眼睛发亮的冯四,杜诚心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没算到钱文佑会主动来找他,原本这计划里根本不用多出他这一号人的,而那些钱也肯定是自己一个人的。杜诚有个信心,看他策划了多么完美的一个计划?

先把钱文佑故意诱骗出来,假装陪他散心,这就洗脱了自己的作案嫌疑。然后让冯四给林守业带话,哄着他们家人来交钱。等到钱财到手,自己再光明正大的陪钱文佑回家。要说起来,也就是钱家人自己笨,上了人家的当而已。只要自己不说,冯四不说,这就是个无头公案,就算青天再世,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现在,就是收钱的时候了。在这一点上,他和冯四谁都不放心谁,于是两人约好了一起来收钱。林氏跟冯四不熟,就由他出面碰头,杜诚躲在暗处指点就是。

方才,他已经看到林守业他们跟来了,所以才特意买了串冰糖葫芦贿赂个小孩过去带话,剩下林氏一个女人,就好打发得多了。

林氏一步步的走进了那个幽深的小巷,钱灵犀和大伯也匆匆往老石桥这边赶。

地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积水,跑动间溅得到处都是,很快就弄脏了鞋袜衣摆,可是谁也没心思管这个了。钱文佐失了平日的镇静与平和,怒气冲冲在前面大步流星,赵庚生牢牢拖着钱灵犀一路小跑着,追着他的步伐。

眼看那老石桥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忽地。有人冷不丁的从斜刺里跳出来,“大哥!灵丫庚生,你们怎么来了?”

钱文佑真心惊喜,杜诚带他来了这里的一个小茶馆,才坐下,便说忘了买样东西,让他在这里等着,等他去买了。再雇辆车回家。

钱文佑自然觉得可以,就在这儿安心的等。只是有些无聊,就往路上打量。却没想到这一下子竟然瞧见大哥和女儿了,当下很是欢喜的出来,还把他们往店里拉,“这大雨的天。怎么在街上跑,快进来坐!”

钱文佐看着弟弟,脸色比天气更加阴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媳妇那儿,是不是你串通人要骗家里的钱?”

钱文佑弄得懵了,“大哥,你什么意思?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钱灵犀急道,“管他懂不懂,咱们现在赶紧过去找娘吧!”

“你娘。你娘怎么来了?”钱文佑更加的一头雾水了。

钱文佐忿忿然,边走边道,“人家说你被绑架了,要咱们家拿钱去赎人呢!”

“怎么会这样?我这些天都跟老杜在一起,怎么会有这样的话?”

钱文佐猛地顿住脚步,深深的看了弟弟一眼,“为什么?你一会儿问你那些好朋友就知道了!”

“你说是老杜?”钱文佑还不算太笨,当即就猜到他的意思了,但他是半点也不相信。“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钱文佐很想把这个弟弟脑袋劈开,看看到底是不是榆木疙瘩做的。冷笑,“可不可能,看了就知道!”

钱文佑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

小巷里,林氏紧紧抱着全家的财产,胆战心惊,却又无比坚决的和对面的草帽男对峙,“你…你得让我当家的出来看一眼,让我…我知道他是好端端的,我才能把钱给你!”

冯四没想到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突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暗觉烦恼,给杜诚使个眼色,他也没辙。

冯四只能好言好语的哄林氏将钱放下,“你放心,我们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放人。你给了钱就回去,你男人今晚肯定到家。”

林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哆哆嗦嗦,却是咬紧了牙关不肯相让,“不行,我一定得看到人。这钱…这钱是我们全家所有的了,我不能就这么给人。”

也许女人在钱财方面天生就小气一些,但这份小气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对家庭的责任感。如果换作从前的林氏,她可能还没这么勇敢。但现在的她,刚刚送走小女儿的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示弱。

冯四没了办法,频频向后头使眼色,他们所在的小巷是很僻静,但也不是无人经过的死胡同,万一有人来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杜诚只得拉低了斗笠站了出来,放粗了嗓子道,“我们道上的人有道上的规矩,你放心,说了放人就会放人,不会少他一根汗毛!”

林氏却瞧着这人的身形觉得有些眼熟,她灵机一动,故意把话套下去,“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我?”

“那件衣裳都给你看了,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杜诚一急,话里带了几分原本的声音。

林氏心中警铃大作,这人是熟人,她一定听过他的声音!她心中越发起疑,把钱抱得更紧了,“一件衣服能证明什么?万一你们已经谋害了他的性命,拿件衣裳有什么用?我不管,我一定要看到人。要是你们拿不出来,这钱,我不给了!”

她转身作势要走,杜诚大急,本能的抬起头来,“说了有人就有人,你怎么还…”

他的话语,消失在林氏瞪着他的目光里,“原来是你!”

杜诚心中大骇,完了,给她看到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林氏的嘴给堵上,把钱抢过来!

看他要动手了,林氏吓得失声尖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不仅是守在桥那边的林守业等人,就连匆匆赶来的钱文佑也听见了。

“娘,是娘的声音!”钱灵犀提起小裙子就往那里飞奔。

可是很快,就给钱文佑赶上并超过了,“月虹,月虹!”

这声音不止林氏听见了,杜诚和冯四也都听见了。怎么办?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果断的全都伸手去抓林氏怀里的包袱。

“不许抢,不许抢!你们这帮强盗,放开,放开!”林氏声嘶力竭的尖叫着,拼命的想捍卫自家的财产,可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敌得过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就算是指甲都给抓断了,流血了,还是毫无办法。拼尽全力的林氏眼睁睁的看着装钱的小包袱最终被人从她怀中抢走,心都快碎了。那是钱吗?不仅仅是钱。

那是小女儿第一次孝敬全家人的礼物。是公婆可以炫耀的金戒指金耳环,是孩子们将来嫁娶的门面,更是小女儿将来不如意,回家之后唯一的退路。

林氏只觉浑身血往上冲,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眼里除了她家的小包袱就什么也不剩下,她猛地扑上前,一把将杜诚的衣袖给死死拖住,指甲甚至掐进了他的皮肉里,厉声道,“还给我!把钱还给我!”

杜诚只觉胳膊上一阵剧痛,想都没想,反手就重重一甩,可是林氏抓得是如此的牢,她根本就是已经豁出去了,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死死的抠在那只胳膊上,怎么也不肯放松。

耳听着钱文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杜诚心中大急,他的一只手还和冯四拉扯着那只小包袱,谁都不肯放手。

紧急时刻,冯四道,“你快撒手,先把这女人甩脱要紧!要是咱们两个都给抓到了,可就人财两空了。等我先走,回头你来找我!”

杜诚无法,只得道,“那你可不能黑我的!”

“那是当然!”见他略有松脱之意,冯四立即抓着包袱,跟兔子似的蹿了。

杜诚腾出手来,自然就有力气了,把林氏抓着,狠狠的往后推到墙上,“疯女人,快放手!”

“不放,你还我们家的钱来!”

林氏紧紧揪着他,眼里几乎快冒出火来。林守业离得近,已经慌慌张张的赶进来了,“你什么人?快放开我姐姐!”

杜诚心中一慌,不管不顾的提起拳头就往林氏的肚子上打去,这是人身上最柔软也最吃痛的部位,这也是从前钱文佑显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时教给朋友的。只是当时的他肯定没有想到,他所谓的朋友居然有一天会用这种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柔弱的妻子,身怀六甲的妻子。

剧烈的疼痛袭来,林氏终于撒手了,捂着肚子就慢慢的倒了下去。杜诚撒腿就跑,而后面,钱文佑终于也赶了过来。

虽然只是一个背景,可是也足以让他认清一个事实,“老杜!你站住!”

杜诚跑得飞快,只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影。

“姐夫,你快来看看,姐姐这是怎么了?”林守业抱起已经痛得不能说话的林氏,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冒。

啊!随后赶至的钱灵犀尖叫起来,她已经看见,林氏下身有鲜血浸透了裙子。随着雨水蜿蜒开来,如冰冷的蛇,彰显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第83章 全是你造的孽

钱文佑快疯了。

他抱着妻子,一路狂奔。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天地之间变得这么浑沌?大夫在哪里,药铺在哪里?谁来救救他的妻子,救救他没出世的孩子?

“你犯什么傻?这里!”钱文佐铁青着脸把弟弟拽着,往最近的一间药堂赶,“大夫,快来救命啊,我弟媳妇小产了!”

“快把人抬进来!”中年大夫赶紧从里头跑出来,招呼着他们。小产的事情可大可小,闹不好要出人命的!

钱灵犀随后也满头不知是汗是泪的跟进来了,到病房边,就见那大夫急急的给林氏拿过脉后道,“这孩子眼看是保不住了,大人也危险!”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和你所谓的那些朋友,那些江湖义气们干的好事!”钱文佐气得浑身乱颤,话都说不清楚了,指着钱文佑破口大骂,“要是你媳妇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就全是你造的孽!”

“不!”钱文佑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当即给大夫跪下了,“求您救救我媳妇,救救我孩子!”

大夫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这会子知道着急了?那怎么让你媳妇受伤的?她都有身子的人了,经得起折腾么?真是的!”

钱文佑心痛得象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

莫氏赶紧拉了还想冲上去教训钱他的钱文佐一把,“眼下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先救人要紧!”

钱文佐忍了又忍,看着一旁拉着林氏的手,不住落泪的大侄子和林守业,勉强把气先咽了下去,“大夫,您好歹先抓点药吧,咱们不能看着她这样啊。”

大夫见他此时说话还象个样子。脸色和缓了三分,“现在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随我来拿药,先想法给她止血。若是不行,就准备给她小产吧。”

莫氏拿帕子不断的给林氏擦着冷汗,看一眼还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钱文佑,“扬威。去把你爹扶起来。”

林守业红着眼圈,紧抓着林氏的手,“姐,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啊!”

可林氏痛得几乎快昏厥过去,哪里还听见他说话?

钱文佑呆呆的站了起来。看着病床上痛得全身蜷缩成一团,死死护着腹部的林氏,那铺天盖地的心痛与愧疚快把他整个人都压垮了。

钱灵犀抹一把眼泪,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丑丑,丑丑你快出来!快出来!”

似是感受到她那份强烈的焦急与惶惑的心情,小白毛很快的出来了,没有平常的故作老成,不等她开口。就直接告诉她,“葫芦里的水似乎可以救人,但你没学过法术,拿不出去。”

“那要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

小白毛眨眨清澈明净的大眼,犹豫了一下才告诉她,“我试试能不能从你的血脉里送出来,但你可能要流点血…”

“没关系,你来!”钱灵犀果然伸手,“是从哪里割?”

赵庚生目瞪口呆的站在她的对面。“灵丫。你在跟谁说话?”

“你别管了!有没有刀,给我一把刀!”

赵庚生迟疑着从怀里取出防身的小刀。见钱灵犀毫不犹豫的接过,当即就割开了自己的中指。

“你这是干什么?”他慌得要上前给给钱灵犀包扎,却被钱灵犀推开。

她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上滴落的血,犹如那滴落的只是普通的水,血水落在屋檐下的滴雨廊下,很快就随着雨水流走,染出一条红色的小溪。

赵庚生看着心疼,都恨不得自己去替她了,可瞧钱灵犀那严肃的表情,却是万万容不得旁人打扰半分的。

钱文佐托着一碗刚刚化开的丸药匆匆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诡异的一幕,“灵丫,你这是干什么?”

“是给娘的药么?”钱灵犀不断听着小白毛的指示,听他说好了,才把伤口按住,“大伯,你给我,我给娘喂。”

她上前抢过那碗药,极其宝贝的把手指上的伤口放开,挤落几滴血进去,才端到林氏的面前。而在人的肉眼难以看到的是,有一滴纯净之极的水在鲜血的掩护下,混在了药里。

“你这…”钱文佐还没来得及表示反对,钱灵犀已经爬上床给林氏喂药了,“娘,您快张嘴,把这个喝了。喝了您就能好,小弟妹也才能保得住,快呀!”

林氏原本半天都紧紧闭着的眼睛忽地睁开了,想要保护孩子的念头,让她忍痛张开了嘴,咕嘟咕嘟把那碗药喝了下去。

钱灵犀眼都不敢眨一下的看着她,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林氏终于缓缓的舒展了眉头。

“这…这是好了么?”钱文佑紧紧的盯着妻子,好象看着个易脆的瓷器,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钱文佐赶紧又去把大夫请来,再诊个脉,那大夫也惊奇了,“胎象居然稳住了?真是你们祖上积德!我这儿再给你们开几副安胎药,得好生调养几日。对了,你们是镇上的人么?要不是的话,就赶紧找个客栈歇着,得过几天才能挪动。”

钱文佑满口应承着,却忽地听到赵庚生在旁边惊呼起来,“灵丫,你怎么了?”

钱灵犀扶了扶眩晕的额头,“没事,就是有点晕。”

刚才那一下子放血放得有些猛,贫血了。丑丑啊,你的操作技术需要提高啊。

小白毛悄悄在她神识里回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了。

“你这孩子,到底割了多少血?”钱文佐看着她明显苍白了一圈的脸色,很是心疼。转头又骂起不成材的弟弟,“要说祖宗保佑,不如说灵丫一片孝心感动了天地。要不是她割了手指头滴血进去,这药效未必这么好。”

是么?那大夫听如此说,很感兴趣,心中不禁开始琢磨,难道血亲的血对这味保胎药还能有奇效?自此之后,这位大夫遇着险症,就让人家儿女滴两滴血进去,至于到底有没有效用,就各安天命了。

钱文佑想讨好的摸摸女儿苍白的小脸,却到底在伸到一半的时候,惭愧的收了回来,嗫嚅着低头,“我去镇上找间客栈,呃…大嫂,你身上有钱么?”

杜诚给他的那点钱,他全用来买礼物了,现在身无分文。

莫氏横了他一眼,取出钱袋,钱扬威却忽然想起一事,“爹,咱们不如去窦大叔家的客栈吧。”

他虽老实,人却不笨。家里的钱已经全拿出来赎钱文佑了,这会子林氏病了,要吃药要住店,哪是一两天就能搞得定的?好歹自家和窦家还算有点交情,去他的客栈起码还能赊个账,否则怎么办?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通过,等钱文佐去找大夫又开了药过来,林氏的脸色更好了些,已经不再那么紧缩成一团了。

等了一柱香的工夫,钱文佐和窦老板,带着个伙计,抬着副软担架来了。兜底是网绳,没一点硌人的地方。还垫了两床厚厚的棉絮,又细心的准备了床被子和一件防雨的蓑衣,很是周到,据说是他们少东家想的。

大夫点头赞赏,“这样最好,你们走稳当些,妇人就不怕。”

一路闲话少叙,这边抬着林氏到了兴隆客栈,那位不良于行的少东家窦诚已经指挥着伙计腾了一间最好的客房出来安顿林氏。

钱灵犀一路都在赵庚生的背上,这会子见诸事妥当了,她提点了一句,“大伯,您还得去追湘君姐姐呢!”

钱文佐一拍脑门,他差点把这出给忘了。今日幸亏钱灵犀当时拦着没让钱文傭跟来,否则看着这样破事,让人怎么想?

孕妇小产,自家人无所谓,对于外人来说却是秽气的,要是钱文傭因此生了嫌弃之心,那对女儿,对侄女都不好。

“灵丫,你快收拾一下,咱们走。”

走?女儿要上哪里去?钱文佑茫然问。

钱文佐不想跟他多说了,“你问你大嫂吧,灵丫,咱们走。”

赵庚生却拉着钱灵犀的手不放,“婶儿还没好,你就走么?”

“我去去就回。”钱灵犀拍拍他手,示意他放心,“家里乱成这样,我就是走了也放心不下的。”

钱文佐忙乱之中没注意到,钱扬威却是听见了,惊喜的看着妹妹,低声问,“真不走了?那大伯那儿怎么办?”

“我会跟他们说的,哥,你好好照顾娘,我一会儿就回来。”

为了加快速度,钱文佐雇了匹马,带着钱灵犀一路飞奔。雨渐渐的停了,坐在马上大伯宽大的蓑衣下,钱灵犀的心里渐渐一片明朗。

家里这头的责任未了,她实在走不了,也不敢走。堂姐那儿,她只好另谋他法了。

钱文傭走得很慢,钱文佐大概追了一个时辰,就追上他们的马车了。

为了家里人的面子,钱文佐并没有说清事情的原委,只含糊表示钱文佑遭人绑架只是个谣言,他们刚才在镇上已经碰见他了,并没有什么事情。

钱文傭虽有些不信,估计这其中会有些隐瞒的成分,但他的主要目的不在于此,也不会多问什么。

可就在钱文佐让小侄女上车时,当着两位伯父的面,钱灵犀郑重表态,“我暂时不能走。我娘生病了,我得照顾她。堂伯,对不起。”

钱文佐顿时愣在那里了,她不去了,那他还敢叫女儿一人去吗?

(谢谢蜜桃宝儿的打赏和gaopinghui的粉红,谢谢啰!)

第84章 姐姐的幸福

对于钱文佣来说,钱灵犀去不去是无所谓的。事实上,如果说钱湘君此去还有些前途未卜,吉凶难定,但对于钱灵犀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她现在年纪还小,去国公府当几年现成的小姐,到时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到?钱灵犀放弃了,事实上是放弃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但相比起这个,钱灵犀更加关心的却是钱湘君的安危。把堂姐拉到一旁,钱灵犀慎重的问她,“姐,我现在真的去不了,你还去不去?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去跟大伯和堂伯说,就算是我无理取闹,也一定把你留下。”

钱湘君看着她目光里的严肃,明白小堂妹的一片好心,很是感动,握着她的手,低头微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虽然爹是让你去跟我做伴,但我也知道,咱们到了国公府恐怕就身不由己了,能在一起的时候又能有多少呢?在答应堂伯之前,爹来问过我的意思的,是我亲口答应了,爹才答应堂伯的。虽然你不能去,我会很失望,但这件事是我自己答应的,所以我还是要去。”

“姐,你是真心的么?如果只是为了咱们家的话,那这牺牲也太大了。”钱灵犀诚恳的检讨自己,“我之前没说这话,是因为我也有私心,可是姐姐,你真的愿意去吗?那样的家庭,必不是好相与的。”

见她把话都说到这里了,钱湘君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声音压得更低,“灵丫,你还记得那回我们到桐文馆的事吗?”她的眼神有些飘忽起来,“我一直记得,那天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姐!”钱灵犀有些担心了,她不会因爱生恨。做傻事吧?

钱湘君又笑了一笑,“灵丫,这话我连爹娘都没有告诉过,只告诉你。那天,爹告诉我可以去荣阳的时候,我当时就愿意了。不仅是为了我们家,还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会努力讨所有人的欢心,我要让自己过得很幸福,让他妒忌,让他在我面前自惭形秽,让他这辈子一想我来就后悔不已!灵丫。这就是我要去做的,你觉得可以吗?”

看着她潜藏在温柔恬静的外表下,那闪闪发亮的眼神,钱灵犀只有深表钦佩。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不经历渣男,怎么出嫁?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当妈。女人所有的成熟与坚强,果然都是被各种无良的男人逼出来的。

把小手放在她的掌心,钱灵犀知道她这时候只需要自己的支持,“姐。那我就送你一样东西。你别问我是怎么来的,总之你相信我,它会保佑你平平安安就行了。”

钱湘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分明看见从小堂妹的掌心里漏出一点白光,有东西融进了她的掌心。一股柔和而温润的力量立即传达到心里,让她精神一振的同时,那点白光也在她白皙的掌心凝成一朵米粒大小的三瓣白花,如不细瞧,几乎看不出来。

小白毛哀伤的摸着自己的脑袋。敢怒不敢言。

袁芳菲告诉过妹妹。丑丑的白毛可不光能够形成战斗利器,也是防身的好法宝。堂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钱灵犀只拔他三根毛,已经算很手下留情了。

“姐,记得要让自己幸福哦!”钱灵犀用力挥手,在雨后的黄昏里,挥别了钱湘君。

被雨水冲涮过的大地,分外清新,回程的路上,钱灵犀向大伯道歉,“我没跟姐姐去,大伯一定很失望吧?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伯明白。”钱文佐慈爱的摸摸她的头,“灵丫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之前让你去,其实也是大伯的一点私心。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让你姐姐一人去,咱们家就少欠一份人情,国公府看你姐姐孤身在那里,说不得对她还要更加的怜惜。往后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走吧,先治好你娘再说。”

他打马扬鞭,带着侄女又往桥头镇而去。

数日后。

窗外艳阳高照,照得窗前新开的茉莉更加的香气馥郁,春的气息也更浓了。

窦诚斜倚在窗边,看着檐角新孵的乳燕怯怯的,却是勇敢的抖开小翅膀,开始人生的第一生飞翔,不由得唇边笑意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