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着自己的大手掌,热切地看着苏帘:“本人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我骑一下这汗血宝马?”

“额…”苏帘实在很佩服他的勇气,“你、确定真的要骑?”

他连连点头,很是渴望的样子,那副表情,像极了想吃蜜桃的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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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百折不挠兄

苏帘打量了对方一通,心道:人高马大、很健壮的样子,应该不会被阿哈尔捷金马摔死吧。

苏帘耸了耸肩,笑道:“可以,如果你有本事爬上它的背的话。”被摸二下倒还罢了,阿哈尔捷金马可不会轻易让旁人上它的背的,就算上去了,也一定会把人摔下来的。

他看了看马背,讪笑道:“能否让我给这汗血马配上马鞍、马镫和缰绳?”

免费给配,当然没问题,本来苏帘就有心给它弄上一套装备,毕竟没有没有装备,坐在它背上的苏帘也不敢骑快了。一出汗,它身上就滑溜得很,很容易摔下来。

苏帘又拍了拍马大腿,阿哈尔捷金马乖乖又趴了下来。

那家主人立刻欢喜地亲自歇下了自己马上的马鞍、马镫和缰绳,仆从护卫想要搭把手都被他撵开了。

装上了这一套装备,那家主人突然灵机一动,趴着的马可比站着的马好爬上去,立刻便伸腿要往上爬!

阿哈尔捷金马可没那么笨,立刻一声嘶鸣,飞快地站了起来,马身子随即狠狠一摆,只听“噗通”一声,溅起扬尘一片,扑朔迷离。

“二爷!!”护从们急忙惊叫着上去扶摔了个狗肯泥的自家主子。

苏帘耸耸肩,瞧着他推开了护从还要往上爬的样子…真是勇气可嘉啊!

苏帘伸了个懒腰,瞧见前头正好有个茶寮,便几步路去了,由着他折腾…哦不,是由着他被阿哈尔捷金马折腾,但愿他不会散了架才好。

叫一壶热茶,十个铜子儿,苏帘慢悠悠喝着,不禁皱了眉头,这茶可真有够苦的!算了,这种地方还能挑剔不成?斜看不远处那位,已经被摔下了三次还是四次了?真是百折不挠啊!除了苏帘在看热闹,似乎茶寮里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有好事的都跑出茶寮瞧了,一边还指指点点,什么真是好马烈马云云。

跟随的护从家仆,多半都跟着那人,少数几个也来了茶寮,却只买热水,他们随身带着茶叶。他们倒是很有礼貌,还给苏帘送来一小罐子,精致的珐琅彩小茶罐,只有巴掌般大,顶多四两茶叶。

苏帘冲了茶,才知不俗,竟然是上好的西湖碧螺春!!上辈子苏帘喝过,故而舌头认得这个味儿。只不过…她记得,顶级的西湖碧螺春应该只做贡品的!看样子这位百折不挠的仁兄身份不一般啊。

烈日高照,在茶寮的苏帘都觉得热了,再看看那位百折不挠兄,还真是皮糙肉厚啊,被折腾了一个时辰居然还不放弃。

只不过他有耐心、有毅力,阿哈尔捷金马好像已经不耐烦了,它容忍这个“主人的朋友”很久了,它已经不想继续不忍这个烦人的家伙了,于是,狠狠撂了蹄子。

这下子,百折不挠兄腹部柔软部位遭受重创,跟昨晚那个偷马贼一般狼狈得爬不起来了。

百折不挠兄的护从开始在茶寮清场,手段还算温和,直接给银子请走人。把他们主人搀扶进了茶寮,苏帘侧脸瞧着,一身泥垢,华丽的皮甲也破了,尤其腰上,有一个极为清晰的马蹄子印,弓着个腰——大约一时半会儿是直不起来的。阿哈尔捷金马小步跑来,舔了舔苏帘,好像在炫耀:我把苍蝇给赶走了。

苏帘觉得时辰也不早了,该找个地儿吃午饭了,便起身道:“多谢你的茶叶。”

“请、请留步!”百折不挠兄忍着腰上的痛,开口阻拦。

苏帘顿了顿脚步,眯着眼睛问:“怎么?还不许走了?”

百折不挠兄揉着腰,一脸痛苦之色尚未消解,五官都是纠结未开之态:“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

苏帘指了指外头已至中天的烈日:“都这个时辰了,我当然是要找地儿吃饭了。”

百折不挠兄痛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可巧了!我有个小庄,就在前头不远处,小兄弟若不嫌弃,我自然尽一下地主之谊。”

看了看他那一群带着刀弓的护从,苏帘觉得如果拒绝了,弄不好可是会有大·麻烦的,叹了口气,只好拱手道:“那就叨扰了。”

一个时辰后。

苏帘被烈日晒得脸颊通红,看一眼并行的百折不挠兄:“阁下不是说,在‘前头不远处’吗?”

百折不挠兄哈哈一笑,指着前面的小山:“那里就是了!”

小山上依稀有连绵的建筑,但是…望山跑死马啊…苏帘肚子骨碌叫了一声,唉,从刚才就开始饿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

苏帘看着那从半山坡一直蔓延到山顶上的庄子,脸颊抽搐:“这叫‘小庄’?!”瞧着占地,少说也有二百亩!!!这样居然是‘小庄’?!难道在他眼里只有皇帝的紫禁城才算“大”吗?!

百折不挠兄笑呵呵道:“地方有些小,小兄弟可莫要嫌弃啊!”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炫耀。原来百折不挠兄,还挺有傲娇属性的。

上至半山腰,便见红漆大门,高二丈,上有匾额,是斗大的董体字“裕德园”!在此下马,大门敞开,又过了三个门,方才进了正院,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申时了,也就是午后三点。

“阁下的宅子,可真有够大的。”苏帘忍不住道,这西山一带,虽然是达官显贵别院的云集之地,怕也是找不到几个比这个园子更大的了。而且不仅仅是大,园子内一应假山池藻,处处透着雅致,且大气非常。

“还好还好!”百折不挠兄一副客气的样子,实则傲娇毕露,请了苏帘入正院福佑堂道,“小兄弟且随意,我去换身衣裳。”

苏帘只好继续忍着肚子饿了,她选了堂中稍次的座位坐下,不禁暗暗打量着屋子,一应家具不是紫檀、便是黄花梨,熏炉是鎏金的,珐琅花瓶俱是金胎,墙上挂着的是董其昌的真迹墨宝,地上铺着的是猩红的地毯,往西面次间瞧,被一琉璃落地罩遮住,隐约见里头有金佛玉观音供奉,香火不绝:往东次间,则是紫檀万福万寿的门扉遮得严丝合缝,那是更衣之地。

第三章:黄带子福爷(上)

少卿,有穿着嫩绿衣裳的二个侍女进来,都是十六七的年纪,面容清秀,五官标致,恭恭敬敬奉了茶水与点心,又恭恭敬敬退出去。

茶还是西湖碧螺春,但滋味更胜一筹,想必是泡茶的水是这山中的山泉水,有一股清新之气,自是不同;点心有四碟:翠玉豆糕、香酥苹果、杏仁佛手、桂花香糕。

苏帘早就饿了,自然不客气,就着茶水将点心吃了个干净,便有七八分饱了。

这会儿,东次间的门开了,百折不挠兄换了衣装,施施然出来,果然气度立刻不同。一顶宝蓝色瓜皮帽,中间帽准是上好的绿玉,穿一身料子极好的福寿纹褂子,手里还附庸风雅地拿了一把檀木骨的折扇。

“小兄弟久候了,且随我往临渊阁去,宴席已经备好了。”百折不挠兄笑着道。

出正房,往东过了月门,又过了跨院,再沿着个廊子往南走了一射之地,见一荷花池,荷花池畔便是百折不挠兄口中的临临渊阁了。

侍女抚琴伴奏,内中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酒菜,鲍参翅肚,不可谓不丰盛,可惜苏帘已经吃了七分饱。这番盛宴盛势,倒叫苏帘想起了景仁宫佟氏的生辰宴。

宾主入座,百折不挠兄笑道:“还未曾问及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苏帘有些犹豫了,她并不想和这种达官显贵又太多的交集,便只道:“我姓苏,阁下呢?”

“本、本人…”百折不挠兄似乎也在犹豫该如何介绍自己。

苏帘闻了闻杯中酒香,又看了看他那一身的衣着,便道:“阁下是黄带子吧。”黄带子便是宗室子弟的意思,因清朝宗室腰系黄带,故得此名,不过百折不挠兄现下并未系着黄带。

他微微露出惊讶之色:“苏小兄弟如何晓得的?!”

苏帘轻轻嘬了一口酒,道:“能饮得鹤年贡酒、能品得碧螺春贡茶,”苏帘斜瞥了他一身的衣裳料子,“能穿得贡缎云锦,还能骑着蒙古王公进贡的伊犁马,阁下不但是黄带子,只怕还是宗室近支贵胄呢!”

黄带子兄愣了半晌,旋即哈哈大笑:“苏小兄弟好眼力!!只不过——你认得如此多贡品,怕也不是寻常之辈吧?”

“我?”苏帘笑了,“在下平头百姓尔!”

黄带子兄眨了眨眼,显然是不信,不过并没有太深挖。

苏帘侧脸问道:“阁下如何称呼呢?”

“我…?”黄带子兄低头沉思,“你叫我‘阿福’便可!”

“噗——”苏帘一口好酒喷了出来,神马?阿福?!!

黄带子兄从侍女手中接过汗巾子,擦了擦被苏帘喷的一脸的好酒,很是怪异于苏帘的反应。

“咳咳,抱歉!”苏帘觉得很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儿不好,叫“阿福”!记得她小时候,爷爷养的那条大黄狗就叫…“阿福”!

福爷倒也不见怪,眼中反而似有伤怀之色:“我、额娘从小就是这么叫我的。”

苏帘急忙擦擦嘴,“那个…令堂还健在否?”瞧他样子,莫非已经死了娘?——苏帘心中暗道。

福爷笑了笑,“尚健在,只是不能常常相见罢了。”

“为何?”——难道见自己亲娘还不许吗?

福爷苦笑了笑,“恕不便相告。”

苏帘哦了一声,“那我就不问了。”她有秘密,福爷的秘密似乎也不少。

如此,饮过了三杯,侍女又添了盏,苏帘却不再动了。着鹤年贡酒她后世也曾喝过,故而熟悉这个味道,但现在的味儿更醇厚,更地道。

“苏小弟怎么不喝了?”

“我酒量不好。”

“无妨!醉了在为兄这儿歇着便是了!”

“我…酒品更不好!”

苏帘两辈子都不是有酒量的人,酒品…她实在害怕上辈子的酒品也跟着过来了。不过福爷太热情了,后来甚至亲自给她添酒,然后半推半拿,一杯又一杯,然后——然后苏帘就不知道然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

苏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

头,还疼得紧!

她似乎是歇在临渊阁旁边的小院儿里,床边守着个模样十分标致的侍女,她红着秀气的脸蛋,捧了醒酒汤上来。

苏帘也不客气,咕嘟咕嘟喝了,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侍女垂头,面容羞涩,声如蚊蝇:“巳时了。”

苏帘暗暗一算,也就是上午十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裳俱全,想来就是这么闷头睡下的,女儿身并没有暴露,便安心了。

侍女捏着自己的袖子,羞怯怯道:“二爷吩咐了,苏爷若醒了,就请去正房相见。”

正院福佑堂。

福爷脸色很是奇怪,不住地打量苏帘,又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个低头只顾着害羞的侍女,便道:“苏小弟,真是性情中人啊!”

“额…”苏帘傻了眼,“我昨晚做了什么?”

福爷指了指她身后的侍女,道:“她叫翠珠,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我便将她送与你做侍妾吧。”

“啊?!!”苏帘愕然惊叫,这些宗室贵胄闲着没事儿干,送什么不好,居然送姬妾!!

翠珠红着脸,羞答答福身:“多谢二爷,奴才会好好伺候苏爷的。”

“等等等等——”苏帘连忙叫停,“阿福兄,别开玩笑好吗?!”

翠珠听闻苏帘竟然“不要”她,立刻眼中就含了泪花。

福爷咳嗽了两声道:“苏小弟,你的酒品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啊…”

“我做了什么了?”苏帘隐隐觉得和翠珠有关。

福爷呵呵笑了,“你昨晚喝醉了之后,又唱又跳就罢了,还、还搂着翠珠,亲了她好一通。”

苏帘嘴角抽了抽,果然…她喝醉酒,要是心情不好,就会砸东西、打人,要是心情好,就会唱唱跳跳,抓着一个人就勾肩搭背亲人家。

苏帘讪讪笑了笑,“阿福兄,幸好我没搂着你乱亲…”这可是男女大防的古代,要是真有了肌肤之亲,可不是小事儿!

福爷目光有些幽怨:“也差不离了,你勾着我肩膀,摸我的下巴,还埋怨说怎么没胡子,该不会是太监吧…我还不到三十岁呢,当然没蓄须了!”古时男子三十而立,方才蓄须。

苏帘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又看了看翠珠,这小姑娘已经泫然欲泣了,苏帘便安慰道:“幸好我亲的是你,没亲别人…呵呵,你也不吃亏啦,反正都是女人。”

翠珠瞬间惊呆了,“你、你是女人?!!”旋即便捂着脸,大哭着跑了出去。

第四章:黄带子福爷(下)

看了看同样惊呆了的福爷,苏帘耸了耸肩:“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信你一点没怀疑过我是女人。”

福爷回过神来,结巴着嘴:“我、我初见你的时候,瞧着面红齿白的,的确有些存疑。但是看到你昨晚抱着临渊阁里最漂亮的侍女亲,就笃定你是男人了,没成想…”

苏帘嘴角抽搐,埋怨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说了我酒品不好,你还非灌我…”

“是为兄的不是…”福爷叹息道。

“阿福兄,你还继续把我当男人看就是了。”苏帘道,在这个时代,她的确做不了三从四德、秉性温顺的女人,连装一下就觉得累。

福爷点头:“经此一役,为兄也实难把你当女子看待。”

阿福兄,你可以说得委婉一点吗?苏帘幽怨得很,她其实很有女人味儿的,只不过没有这个时代的女人味罢了。

“距晌午还有些时辰,不若为兄带你在园子里逛逛吧。”福爷建议道。

不得不说,这个裕德园真的很大,这个跨院那个跨院,东一个廊子西一个水榭的,处处风景秀丽、鸟语花香,苏帘问曰:“阿福兄,这宅子你是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这个嘛…呵呵,没花钱,我弟弟送我的。”

“你弟弟还真是个好弟弟啊。”

“呵呵,还好还好。”

“阿福兄啊,时候不早了,我也叨扰了这么一通…”苏帘肚子里筹谋着话语,打算告辞。

福爷自然听得懂苏帘的意思,急忙挽留:“何不多住几日,我这园子好多地方还没游览过呢!”他看了看苏帘那唇红齿白的标致脸蛋,笑道:“苏小、小妹子啊,我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才…”

“我知道,你只是对我的马比较有想法而已。”苏帘道。

“额…”被一语道破心事,福爷有些不好意思。

苏帘也有些头疼,不是她舍不得一匹阿哈尔捷金马,而是就算她送给阿福,阿福也降服不了。沉思了半晌,苏帘道:“这样吧,我还有一匹出生没几个月的汗血马幼崽,过两日,我给你送来。”

“果真?!”福爷惊喜异常。

骑着阿哈尔捷金马出了裕德园,苏帘原还以为福爷会派人跟踪她,小心了一路,才晓得原是她小人之心了。或者是他有自知之明,没什么马的脚力能比得上汗血马,所以才干脆放弃跟踪了?

汗血马幼崽,她空间里倒是有好几匹,送福爷一匹也没什么。只是她并不想和宗室子弟走得太近,何况这位福爷的身份…苏帘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打心眼里想远着他点。

驾马狂奔了半个时辰,苏帘又沿途问了路人,寻到了最近的牙行,毕竟她不喜欢总住在客栈。牙行不但做人口买卖的生意,也是房产的中介,苏帘想买个宅子落脚。

西山一带风景极佳,的确是买宅院的好地方,这里价格似乎也略贵一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银票,苏帘也买不了太大的院子,像福爷那样超大型的园林就更不必肖想了。看了几处之后,看中了一个据说是工部一位主事名下的一栋别院,那位主事老爷丧母,丁忧三年,别院便出手转卖了。

这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四合院样式,宅子坐北朝南,进了二门就是内院,正对着的便是正房,正房两边有东西耳房,东西厢房各有二间,正房后头还有一大排东西向的排房,是专门给下人住的地方。

宅子的前院比寻常四合院略大一些,庭院多植花木,尤以正房外有两株长势奇佳的玉兰最为显眼,虽不在花开的季节,但绿意葱茏,能遮荫蔽日也是极好的。另外东厢外有五六株垂丝海棠,过了花期,已经结出海棠果来。

苏帘觉得很雅致就接手了,这家要价一千八百两,不还价,因为这宅子还附带着一百亩的良田。苏帘觉得价格可以接受,便买下来了。

又花了两日时间办手续,因为苏帘自称是南面战乱逃难过来的富家夫人,得先办了户籍才能买房子。办户籍,便不能错了男女,苏帘也给自己胡诌了个身份,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本姓苏氏,夫家死在战乱中,她独自一人逃难北上来云云。使上了银子,又有人牙子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经手,自然很快办理齐全了手续。

入住之后,苏帘才想起对福爷的承诺,便从桃源世界里挑选了一匹五个月大的汗血马幼崽,骑着一匹模样寻常的温血马,便往福爷的庄子去。不过并未敲门入内,而是将小马栓在他门口的大树干上,便走了。虽然福爷的个性很谈得来,但苏帘可不打算继续跟他这样身份的人打交道了。

苏帘回到自己宅子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苏帘看到自己门前围了不少的农户,不禁觉得奇怪。

其中有个老汉,似乎是这些农汉们的头儿,他上来拱手作揖道:“您是东家吧!”

苏帘立刻想到了买宅子的是还附带买了一百亩地,这些地都是分租给附近的农户种植的,些人应该就是她的“佃户”了。

苏帘下了马,“老人家客气了,我是刚买下这屋子和那百亩良田的人。”

老汉似乎是等了很久了,黝黑的满是深深沟壑的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他的身形是伛偻的,他再次作揖:“俺们是以前主事老爷的佃户,还请新东家怜悯,能否继续把地租给俺们?”

瞧着那一双双祈求的眼,苏帘不由地心软下来,千古以来,最苦的莫过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啊!

苏帘笑着应下,老汉等人立刻喜笑颜开,立刻又小心翼翼地问:“那租子…东家,您收几成?”

苏帘想了想道:“三成如何?”

老汉立刻眼里含了泪花,苏帘原以为是要多了,没想到老汉立刻深深一揖:“东家真是大善人啊!”

其他十几个农家汉子也纷纷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搞得苏帘很不好意思,她什么力不用出,就能坐收三成粮食,要是放在开国年代,肯定是要吃枪子儿的剥削阶级的地主。请进了宅子,与这些农户重新签订了契约,苏帘才晓得这些人都是王家坳的农户,为首的王老汉还是村长呢。

王老汉心满意足地把契约很宝贝地揣进了怀里,又拱手道:“东家,我方才瞧着您府上似乎并无服侍的仆役?”

苏帘哦了一声,道:“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聘人。”

王老汉见状急忙道:“东家若不嫌弃,俺侄子王五的媳妇做得一手好菜,还有王狗子的婆娘针线是全村子最好的…”

苏帘实在拗不过,便说叫她们来试试看再说。送走了这些淳朴的农民,苏帘正打算关门歇息了,却见马蹄急促,领头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正是苏帘上午栓在裕德园的汗血马!

小马驹停在苏帘宅子跟前,后头骑着蒙古马的阿福也跳马下来,哈哈大笑道:“苏小弟,原来你住在这里!”

失策啊失策,马儿都是识途,只需叫汗血小马引路,自然就能跟着找过来了。

第五章:福宁兄弟

福爷指着身旁一个二十出头,长相颇为英俊的少年郎道:“这是我弟弟,阿、阿宁!”

那被叫做是“阿宁”的小伙子脸抽搐了二下,一副很不心甘情愿的被这么叫的样子。

“你弟弟?”苏帘眨眨眼,“就是送你园子的弟弟?”

“不是!”阿福摇头的,“这是我五弟,送我园子的另一个弟弟。”

“那你弟弟还真多哈!”苏帘几乎想翻白眼了。

“还好还好。”福爷还是一副笑呵呵的亲善模样。

把福爷和他五弟请进宅子,十几个随从则被撩在宅门外候着。福爷边走边端量着苏帘的宅子,边瞧便摇头,他弟弟就更是一副挑剔的眼光,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苏帘也懒得理会福爷那傲娇的弟弟,进了正堂,给上了白开水,没办法,还没来得及采买茶叶呢,只有白开水。

福爷倒是不挑,咕嘟咕嘟喝了,他弟弟瞅了一眼,便撩在桌上,表示傲娇的他不喝白开水。

福爷喝干了,一抹嘴巴,哈哈笑道:“这水喝着格外清冽呢!隐约还有一股淡不可闻的桃花幽香呢。”

那是自然,桃源世界里的水,至于桃花幽香,是因为苏帘之前用这些杯子喝过仙蜜蜜水,想必味道有些残留吧。

“不就是白开水么?”五爷撇了撇嘴,端起杯子,送到鼻尖一闻,随即脸上的轻视之色消失了,转而是惊讶,他低头抿了一口,惊道:“还真有桃花香气?”砸吧砸吧嘴,“还些甜味。”说着,也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福爷目光扫了一眼堂内,原本也是以寻常的欣赏眼光来看的,这个宅子,虽说小了点,也没有什么名贵的装饰,但是摆设什么的还算雅致…如此一一看着,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西窗下,长案上的一盆兰草上。

旋即,福爷霍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便移到了西窗下,他惊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盆兰草,看了足足半刻钟,然后方才颤巍巍指着那兰草:“绿云、竟然是春兰‘绿云’!”

五爷一听,顿时是不信之色:“二哥你没看错吧?这种地儿怎会有…”

“不信你过来瞧!”福爷吼着打断了他弟弟的话。

五爷放下茶盏,走进前去,只见那兰草虽只有七八叶,却脉络分明,形态优雅,根部出已经抽出花茎,茎上顶着一个小小的花苞,已然透出绿意盈盈。五爷眼中也满是惊色:“竟然真的是绿兰!”

兰花,多开红白之花,绿花因罕见而价值非常!但是这东西在后世就常见了,后世繁殖技术层出不穷,所以什么东西都不稀罕了,苏帘记得那时她花了八十块钱从花市上买的,扔进桃源世界里,现在“绿云”兰已经像野草一样多了。这一株只是寻常的一株,原本前任主人在着花盆里栽了一株不知名的兰草,苏帘瞧着不好看,才给换上了这么一颗。

五爷眼中惊讶之色尚存,他看了一眼苏帘道:“此兰价值百金不换,你从哪儿得来的?”

“咳咳!!”苏帘被水呛着了,“什么?!百金?!”擦,不过一株绿兰,竟然这么值钱,珍珠值钱也就罢了,这么一颗在桃源里多得像杂草一样的兰花,竟然价值是珍珠的十倍!!

苏帘随即笑眯眯伸着手道:“你想要吗?百金拿来,随你搬走!”

“成交!”五爷立刻欣喜异常,大步走出正堂,对着外头喊:“张德春,给爷进来!”

一个穿着皮甲的少年护从立刻应声跑了进来,打千儿行礼:“五爷,您吩咐!”

“点出一千两银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