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生许常在还在旁边呢,叫嘤鸣好生尴尬。

皇帝前脚一走。许常在悄然走到嘤鸣身旁,“舒姐姐,时辰不早了,我也回咸福宫了。”

嘤鸣深觉方才实在冷落了许常在,便忙挽留道:“昨儿我这儿刚来了个新厨子,做得马蹄糕味道极好。茹芸不如留下来尝尝?”——那厨子还是皇帝从养心殿拨给她使唤的太监呢。

许常在摇了摇头,“我改天再来尝吧。”说着,便朝她做了个万福,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嘤鸣不禁叹了口气,连番嘱咐了白芍送许常在回咸福宫去。

孙嬷嬷已经缓步走到嘤鸣身侧,“娘娘,新晋嫔妃差不多都侍寝了,唯独还有许常在和两位答应小主没侍寝呢。”

嘤鸣一怔,旋即摇头:“嬷嬷别多心。”——何况就算许常在想侍寝,也是正常的心理。

孙嬷嬷淡淡哼了一声,“娘娘难道不觉得许常在来咱们储秀宫来得太勤快了点吗?”

嘤鸣不禁沉默了,“就算她有那个心思,也是应该的。”——做嫔妃的,哪个是希望一辈子不得君恩的?许常在虽小,也确是正经的正六品常在小主,本来就是皇帝的侍妾之一。

孙嬷嬷声音冷了几分:“她有那个心思,自己爱怎么博宠都无妨!可奴才却见不得她一门心思在咱们储秀宫耍小心眼儿!!方才,娘娘也看得清楚!皇上临走分明是说晚上会翻娘娘的牌子,紧接着许常在的小脸也就冷下来了。对娘娘不似皇上在的时候那样亲热了!最后更是还撂了娘娘的脸!却也不想想她不过就是一个汉军旗出身的六品常在!娘娘可是正四品的嫔主啊!”

嘤鸣听得脑仁有些生疼,只是想着许常在那肖似英宛的脾气与笑容,心里是是怎么都不愿把她往坏处想了,便道:“若没有我,今晚想必皇上就该翻她的牌子了。小女孩,想必是吃味了些,嬷嬷别心思太重了。”

孙嬷嬷皱了皱眉头,“娘娘才是该小心防备着些啊!”说着,不禁长长一叹,“进宫前,老郡主仔细叮嘱了奴才,一定要处处帮着娘娘防备着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您才入主储秀宫,就招了算计伤了身子,奴才是断断不会再叫娘娘吃亏受苦了!”

嘤鸣自然明白,孙嬷嬷忠心耿耿。她忠心于老郡主,忠心于纳兰氏,以后自然会忠心她。学规矩的时候,孙嬷嬷虽然严苛,可嘤鸣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所以才选了孙嬷嬷为陪嫁奴才。半夏虽然也忠心,但是经验阅历、乃至城府谋略,都是比不得孙嬷嬷的。她日后需要仪仗的,自然头一个就是孙嬷嬷。

嘤鸣便微笑道:“嬷嬷的意思我懂,许常在的确是有些不好的地方,以后我自然会小心的。”

听嘤鸣如此说,孙嬷嬷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第66章、城府(70票加更!)

戌时,夜幕降临,敬事房太监抬着青鸾暖轿来储秀宫接嘤鸣去养心殿侍寝。

养心殿后殿西室体顺堂,所有的嫔妃都是在这里侍寝,皇帝与她在此欢好,可在别的夜晚,别的嫔妃,也是如她一般,在皇帝身下承恩婉转。

想到这些,心下难免有些不爽。只是数日不曾亲近,皇帝却格外温柔的几分,就如她初次侍寝那个夜晚一般。几番交缠缱绻,汗水淋漓的嘤鸣伏在怀里怀中,低低喘息着。浑身那样黏腻,偏生还被皇帝的臂膀箍在他那同样汗水浸润的胸膛上,只觉得愈发不舒服了。

“皇上怎么没有召许常在侍寝呢?”嘤鸣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皇帝随意地笑了,“许氏的确瞧着不错,不过朕倒是觉得她年纪也太小了些,还是等个一两年再说吧。况且,朕每每去储秀宫,她总是凑上来,未免有些不识趣了。”

嘤鸣顿时哑然,白天她还瞧着皇帝对许常在很是温和的样子,没想到皇帝心里也有些不耐烦那丫头了。也对,没有外人的时候皇帝都是唤她“鸣儿”,可许茹芸在,皇帝便只好叫她“舒嫔”了。

其实皇帝说得也对,若是换了庆贵人在她宫里碰见皇帝,必然会立刻识趣地告退了。可许常在…大约是年纪小,还不通事物吧。

这一晚,皇帝依旧是让她消了汗才叫敬事房送她回储秀宫的。嘤鸣回到自己宫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亥时过半,也就是深夜十一点钟。对于一个穿越人士来说,根本不算太晚,擦了擦身子,又服下了药园小屋里存放的避孕药丸,这才睡下了。

翌日,长春宫。

几日没见,皇后的气色似乎不及之前了,脸上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暗沉的肤色。甚至眼角都有了细细鱼尾纹。皇后这是第二次怀孕了,似乎怀得有些辛苦。倒也是,身子都那么重了,本就该好好安歇养胎。可这位皇后娘娘却日日都接见请安嫔妃。

请了安,各自按照位份高低落座、赐茶。

皇后头一句便询问嘤鸣:“舒嫔脚伤看样子是好利索了。”

嘤鸣急忙起身,举止十分恭敬,“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已经好利索了。”又见了一个深深的万福:“这几日不曾给娘娘请安。是嫔妾怠懒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嘤鸣如此谦恭的态度让皇后脸上终于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本来就是本宫免了你请安之礼,让你好生修养的。如今你身子好利索了,能服侍皇上了,本宫自然是高兴的。”

娴妃的声音淡淡响起:“皇后娘娘贤德!臣妾等望尘莫及,昨儿突然听说是舒嫔去养心殿侍寝,倒是叫臣妾吃了一惊呢,心想着舒嫔不是被慧妃推到扭了脚踝,没想到好得倒是挺快的!”

娴妃这番话。与其说是质问嘤鸣,倒不如说是给慧妃难堪了。

可慧妃抄了这几日的佛经,眉宇之间已经隐去了之前的酸涩刻薄之气,面带柔柔婉婉的微笑,浑然是娇滴滴的模样,她柔声细细道:“那日是本宫的不是,一不小心,竟推到了舒嫔妹妹。”说着,慧妃翘着温柔如水的唇角,看着嘤鸣:“舒嫔如今好利索了。不会怪罪本宫吧?”

嘤鸣忙含笑道:“慧妃娘娘严重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嫔妾自然已经忘了。”——心下却有些头疼,若是慧妃一如之前嚣张跋扈,她倒是要安心许多。她如今这幅模样,倒是叫嘤鸣不禁又更警惕了几分。再看慧妃那含笑面庞,笑得是那样温柔,但她的眼睛却异常冰冷而幽沉,直叫得觉得心底都染了寒意。

比起横冲直撞的老虎,藏在草丛里的毒蛇才是更叫人难以防备。

皇后扶着自己愈发高耸的肚子。眉宇端庄,周深更散发着温敦祥和的母性,她徐徐道:“慧妃的性子,素来是最温和的。连皇上都称赞慧妃温惠秉心、柔善持躬呢。”

娴妃掩唇道:“是呢,在皇上面前的时候,慧妃妹妹的温柔小意,是谁也比不得的!”——这话分明死在讽刺慧妃,在皇帝面前与背后是两张面孔。

慧妃也不恼怒,她柔柔道:“妹妹那里比不得娴妃姐姐那样能干呢,不但服侍太后妥帖勤勉,更能帮着皇后娘娘打理六宫事务。妹妹除了竭尽所能侍奉圣驾,自然别无长处了。”

娴妃面含了几分讽刺之意,“只可惜了,如今妹妹长处怕是派不上用场了!”——已然不是暗讽,而是明刺了。自打新人入住六宫,旧日嫔妃少不得都被冷落了下来,连慧妃也不例外,皇帝已然有多日不曾召幸她了。娴妃无非是讽刺慧妃失宠,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皇帝跟前第一得意人儿了。

娴妃的这句话,终于叫慧妃难堪了,慧妃娇媚的面孔青红交加,几番变色之后,慧妃瞬间双眸凝了水意,那晶莹的泪珠子在眼眶里生生打了好几个转,勉强没掉下来了,慧妃已然起身朝皇后见了万福,她哽咽着道:“臣妾身子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皇后点头道:“打藩邸的时候你身子就弱些,的确该好好保养才是。”这话,是允准慧妃早退了。

慧妃兀自强撑着不落泪,身躯却已经渐渐发颤,脸上带着万般委屈与伤心,脚下已经飞快走出了长春宫。

一切很明显,是娴妃言语刻薄,挤兑走了慧妃。

嘤鸣心中却暗叹,娴妃终究太骄傲了,看着多年的敌人如今也遭受皇帝的冷落,便忍不住出言讽刺。如今慧妃如此楚楚可怜地跑出了长春宫,再发挥一下演技,哭着跑回自己宫里这样的话,只怕皇帝想不知道都难!

倒也不能全然怪娴妃没能忍住,素日里来请安,娴妃与慧妃也是少不得要斗嘴几句的。可进入慧妃却十分软和,为的不就是给娴妃“欺负”的机会吗?

皇后却绝口不提慧妃言语之激,反而微笑着对娴妃道:“这些日子的确是多亏了有娴妃,太后如今身子不是很好,你既要每日去慈宁宫服侍太后吃药、又要照顾大公主,还要帮着本宫打理宫务,本宫真是得多谢谢你才是呢。”

皇后如此客气,娴妃也不敢太放肆,急忙弯身道:“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您月份愈发大了,臣妾作为嫔妃中位份最高的,自然应该多多为您分忧才是。”——虽是谦顺的姿态,可话里仍旧是骄矜的。可正因为骄矜,所以对于慧妃与她平起平坐之事,娴妃终究是以之为辱,故而打心底里瞧不起慧妃。

皇后轻轻一笑,她拢了拢自己耳垂上的东珠耳环,表情愈发端庄温和,只是眼底却渐渐幽冷暗沉了下来,皇后目光凝视着嘤鸣那白皙细嫩、没有一丝瑕疵的脸蛋,眼睛微微一眯,便道:“舒嫔和娴妃一样,都是出身著姓大族。本宫着实不忍心看着娴妃一人那样辛苦,不如便叫舒嫔帮着你打些下手吧。”

娴妃那带着淡淡骄傲笑容的脸顿时一僵,她面前撑着端庄的仪态道:“多谢娘娘关怀,只是舒嫔到底太年轻些,只怕不但不能帮上忙,倒是会给臣妾添乱呢。”

皇后笑呵呵道:“舒嫔的确年轻,所以才得娴妃你多费心教导她,想必以舒嫔的聪慧,很快就能上手的。”

娴妃一噎,愣是无言反驳。

嘤鸣的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她急忙起身道:“多谢皇后娘娘抬举,只是…只是嫔妾虽然将养了这些日子,可太医说嫔妾月事来的时候伤了身子,得好生调养数月,怕是受不得烦累的。”

“哦?”皇后眼睑一垂,不知再思量什么,片刻后,她再度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惜了。”

此话一出,娴妃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向嘤鸣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复杂。

皇后又关切道:“既然如此,舒嫔可要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才是,养好了身子,才能早日为皇上延绵子嗣啊。皇上如今统共就三位阿哥一位公主,实在是太单薄了些。如今就属你最趁皇上心意,你可得争气些,早些怀上皇嗣,倒时候不论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大大的功劳!”

皇后的这番话,着实算得上“贤德无双”了。嘤鸣却听得愈发心底发沉,她自打入宫,自问已经对皇后做足了妾妃应有之本分,可惜皇后并无半点相信她。她真的有些不解,真的有必要如此吗?皇后已经有了嫡出的儿子,如今又怀着第二胎,嫔妃就算有所出,有如何动摇得了中宫嫡子的地位呢?如今瞧着,皇后的本性,倒是叫嘤鸣觉得有几分像他的表嫂马佳氏了,只不过马佳氏将一切算计狠辣都不加掩饰,而皇后…永远那样贤德宽和——这样深沉的城府…看样子她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嘤鸣暗暗瞥了一眼娴妃,娴妃此刻脸上已经油然生出了三分酸涩之意,看着嘤鸣,愈发眼底阴晴不定了。

娴妃服侍皇帝多年,却只在多年前诞育一女,自那之后便再无所出,总算日日都吃着太医院开的药,可仍旧不曾再有过身孕。这叫她如今不萌生妒意呢?

嘤鸣忽然想着,宫里位份最高的娴妃、和之前多年里最得皇帝宠爱的慧妃,二人都无子,可偏偏出身低微又只是薄有几分怜惜的纯贵人苏氏生了儿子。这里头,莫不是皇后一手算计出来的结果?想到此,嘤鸣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吃避孕药丸,真真是明智的选择。有生之年,但愿她永远不要走到皇后的对立面。皇后活着的时候,她也还是不要怀孕生子了。

第67章、复宠(80票加更!)

如嘤鸣所料,慧妃的确是哭着跑回承乾宫的,回去之后,更是早膳、午膳都粒米未进。如此被强势的娴妃欺负得如此可怜的模样,终究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终于亲自去承乾宫看了慧妃,大约也是好生哄了一通,慧妃这才总算进食。这一晚,皇帝翻是慧妃的牌子。

嘤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扬着唇角笑了,她就知道慧妃会使出这样楚楚可怜的手段。

慧妃侍寝当晚,娴妃的景仁宫破碎了无数碗碟,那清脆的摔东西的声音,连住在东配殿禁足的贵人索绰罗氏都听得清晰。

索绰罗氏的陪嫁钱嬷嬷端了宵夜到索绰罗氏房中,“晚膳就几个菜色,还没点荤腥,小主尽点宵夜吧,否则半夜怕是会饿。”

索绰罗氏瞅了一眼那两碟甜点,摆手道:“嬷嬷这可是害我,皇上喜欢的素来就是慧妃那样纤柔楚楚的女子。我若是被嬷嬷养胖了,日后还怎么翻身呢?”话是责怪的话,可语气却是带了几分撒娇。

这钱嬷嬷是索绰罗氏的乳母,故而非比寻常下人。

钱嬷嬷笑吟吟道:“就这么两小碟点心,哪儿那么容易养胖了?”说着,钱嬷嬷不禁叹息,“贵人的份例本就不多,内务府那些奴才,惯会拜高踩低,愣是被克扣下许多!”说到此处,钱嬷嬷带了几分气愤。

索绰罗氏如今的模样,哪儿有在嘤鸣勉强的张扬跋扈,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慌不忙地道:“选秀前,可是嬷嬷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如今倒是后悔了吗?”

钱嬷嬷哀叹了一声,“格格可是一省封疆大吏嫡出的女儿,如今进了宫,日子过得倒是不如在家里了!”

索绰罗氏眉心一沉,道:“这话嬷嬷在我房里说说就罢了。出去了,可一个字都不能抱怨。”

钱嬷嬷点头:“这些奴才自然懂得。选秀前一年,乌拉那拉氏承恩公府便去江浙接了格格进京学规矩待选。无非是看中了格格的容貌家世,想让格格进宫帮着娴妃争宠。”

索绰罗氏冷笑道:“哪里是争宠而已?!更是看中了我的肚子。想让我给娴妃生个儿子!!我若真如她们所愿,便一辈子都是乌拉那拉家手中棋子!就算得了圣宠,将来生的儿子也得被娴妃抱去抚养!先帝爷生母做嫔妃时候的教训,我绝不会重演!!”说着,索绰罗氏眼底的野心浓浓翻涌。

先帝爷的生母。孝恭仁皇后乌雅氏,就是因为出身不高,所以生了先帝雍正爷,也没有资格抚养,所以被当时还是贵妃的孝懿仁皇后抱去抚养,以至于到死,都是母子生疏。先帝爷在世的时候,更是感恩养母,一直都善待孝懿仁皇后的亲妹妹与家族。故而索绰罗氏是如何都不肯替别人生子。

索绰罗氏深深呼吸了几下,“所以在承恩公府的时候。我才极尽一副骄狂无知的模样,选秀进宫以后亦是如此。娴妃虽然背靠太后,可皇后稳如泰山,只要我惹怒了皇后,自然可以躲避圣宠一时。”

钱嬷嬷点点头:“咱们计划很成功。只是如此一来,小主已然是落下了骄狂的名声了。”

索绰罗氏淡淡道:“只要能脱离景仁宫和乌拉那拉家控制,一点点名声有什么要紧?日后自有机会挽回。”说罢,索绰罗氏扬了扬眉毛,又问道:“娴妃当年生大公主的事儿,嬷嬷打听得怎么样了?”

钱嬷嬷道:“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怕是不好打听。只是瞧着娴妃吃了这么多年药,都没再怀上,只怕是不能再生养了。”

索绰罗氏点了点头,“是啊。若是她还能生养,又怎会叫我进宫呢?”

钱嬷嬷忍不住问:“那小主可想出了脱离景仁宫的法子了?”

索绰罗氏自信地一笑:“脱离景仁宫自然是不难!只需让娴妃对我忍无可忍既可!只是如今倒是不必急!如今皇上已经叫内务府准备着銮舆仪仗了,不消太久,只怕便要去圆明园了。倒时候宫里清净了,再谋算出去也不晚。如今在景仁宫里,多打探一下消息才是正经!”又问钱嬷嬷:“带的银子可还够使?”

钱嬷嬷忙道:“老爷让奴才带了五万两银票。都是小额的,足够用很长一段日子了。”

索绰罗氏忽的冷笑了一声,“女儿做了贵人,我那唯利是图的阿玛自然舍得给银子。只是他若是知道了我被禁足失宠,怕是很长一段日子都不会再叫人送银子来了!”

钱嬷嬷叹息道:“老爷薄情寡义,咱们太太又去得早,继太太又那么刻薄,若非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奴才也不愿小主进宫的。”

索绰罗氏脸色却是冷幽而笃定,她尖声道:“进宫有什么不好?日后我得了圣宠,封嫔列妃,阿玛、继太太还有他们的儿女可都要给我磕头请安!!”

钱嬷嬷满脸忧愁:“只是如今舒嫔如此得宠,日后小主要复宠,只怕她会从中阻挠。”

索绰罗氏露出不屑的笑容,“她不过是有几分家世、又读过几本书罢了!若她真是个有城府手段的,之前也不会闻了那么多日的麝香了!我若想得宠,又岂是她纳兰氏能阻拦的?!”

储秀宫。

嘤鸣知道今夜是慧妃侍寝,便早早沐浴换了寝衣,打算早早睡下。

这时,孙嬷嬷打了帘子进来,“之前娘娘托付老郡主打听索绰罗贵人的家世,老郡主已经已经查清楚了。”

“哦?”嘤鸣直了身子,来了精神。

孙嬷嬷道:“索绰罗贵人的确是江浙巡抚德保的嫡长女,是原配夫人所出。只不过索绰罗贵人的额娘在她年幼的时候便病逝了,后来德保便继娶了夫人。这位继室夫人进门后就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据说与德保夫妻伉俪情深。”

嘤鸣嗤笑了一声:“愈是伉俪情深,那原配嫡出的女儿便愈是无立足之地了。如此看来,索绰罗氏进宫,竟是有几分孤注一掷了。”

孙嬷嬷点头道:“这位索绰罗贵人——只怕日后还有幺蛾子起呢。”

嘤鸣不禁叹了口气,“是啊,在继母和一众弟妹环伺之下长大,索绰罗氏又岂会如她之前表现得那个张狂蠢笨呢?”——如今想来,在皇后宫里失口说出“丧母之女无不娶”,只怕也未必是失口了。

前有慧妃、后有索绰罗氏,只怕以后的日子有的争斗了。

日子便在新旧嫔妃的交锋中渐渐过去,重新赢得皇帝宠爱的慧妃直叫手握宫权的娴妃娘娘咬碎了银牙。只是,论侍寝的次数、得皇帝赏赐之厚重,还是当属嘤鸣。一个月下来,她细细一酸才发现自己侍寝了已经八九日了,慧妃与庆贵人陆氏差不多,都有三四日,其次的新旧嫔妃大多数都直侍寝了一次而已。其中还有十五那晚,皇帝是去皇后宫里用了晚膳,不过不曾留宿,但也不曾翻牌子召幸旁人。

唯独没有侍寝的便是才十三岁的许常在和一个十四岁的汉军镶黄旗从七品光禄寺典簿石清之女答应石氏,除此之外所有新晋嫔妃都侍寝了。

嘤鸣暗想着,还好,皇帝总算没有太禽兽,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没下手,大约是想养个一二年,养大些在吃掉。

许常在也一如往常时常来嘤鸣的储秀宫玩耍,只不过“识趣”了许多,皇帝来的时候,她再也不做什么纠缠了,直接告辞离去。有次嘤鸣问了她,许常在颇有几分失落地道:“我也是看出来了,皇上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何苦去热皇上更讨厌呢?”说着,她冲嘤鸣撒娇:“舒姐姐还跟以前一样喜欢我,不是吗?”

嘤鸣缓缓点头,应该孙嬷嬷多心了吧?她不禁暗怪自己对许常在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也存了小心。皇帝毕竟还年轻,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许常在对这样一个男子、尤其这个男子还是她的丈夫,对他产生几分小女孩情窦初开的喜爱,也是正常的。

许常在歪着脑袋道:“姐姐,过几日皇上便要去圆明园了。”说着,她撒娇地拉了拉嘤鸣的衣袖,“我听说圆明园可美了,花园也比宫里的御花园大多了。”她水灵灵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期盼与渴望,“我知道,皇上肯定不会把我列在伴驾名单中,舒姐姐能帮我求求皇上,让我也同去好吗?”

“这…”嘤鸣不禁又几分为难,其实伴驾嫔妃的名单已经定下了。皇后月份大,自然是不能去的,太后身子骨不是很好,也不想颠簸,娴妃自然也要留下来服侍太后和打理宫务。故而旧日嫔妃中,皇帝只钦点了慧妃伴驾,皇后又提了三阿哥年幼畏暑,又提了三阿哥生母纯贵人的生养之功劳,还有服侍皇帝多年的金贵人,所以这两位也伴驾了。而新晋嫔妃大半都被列入的伴驾名单,以嘤鸣和庆贵人陆氏为首,还有几个常在答应,倒是莺莺燕燕成群了。可惜这成群的嫔妃里,却没有许常在的名额。

PS: 第四更完。

第68章、圆明园争宠

孙嬷嬷端着小厨房新热好的甜杏仁酪走了进来,她语气冷淡而生硬地道:“许常在既然把我们娘娘当亲姐姐一般,又何苦为难自己的亲姐姐呢?”

许常在顿时呆愣住了,一时间一双眼睛都湿润了,“我…我只是舍不得舒姐姐,到时候舒姐姐跟着皇上去圆明园,宫里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孙嬷嬷微笑着道:“小主怎么会孤孤单单呢?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咸福宫东配殿的陈常在听说是个脾性十分温和的人,小主若是愿意,可以与陈常在多亲近一下啊。”

许常在支吾着道:“可是、可是陈常在她性子那样安静,可又是最受不得安静的…”

孙嬷嬷脸上浮起一丝冷意,“陈常在小主不愿亲近,可留在宫里不能伴驾的还有旁人,总有一个和小主说得上话来。何况,伴驾名单,是皇上钦点,唯有皇后娘娘可以增添一二,这种事情哪里是我家娘娘说了算的?”

听着孙嬷嬷那满是指责的语气,嘤鸣不禁皱眉:“嬷嬷!”

孙嬷嬷见状,忙带了几分微笑道:“许常在不必伤心,我家娘娘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只是去圆明园住几个月罢了。”

许常在垂下了脑袋,似乎已经无话可说的样子。

如此,再启程去圆明园之前,许常在再没有来过储秀宫,让嘤鸣心中颇为失落,耳边孙嬷嬷又不断地耳提面命让她防备许常在,让她心下烦乱不已,孙嬷嬷让她烦厌,可是心中却忍不住再度怀疑许常在是不是仍旧存了借她勾搭皇帝的心思,这一路上走得竟是里外没个安宁了。

直到抵达那座传说中的“万园之园”——圆明园。那个后世被英法联军付之一炬的千古第一皇家园林,它果然不负万园之园的称谓。这座园子,从康熙朝的时候便开始建造了,先帝爷在位的十三年里更是没有停止过对圆明园的扩建。本朝亦是如此,只不过大部分的区域已经落成而且使用。

皇帝自是下榻九州清晏。嘤鸣则被赐居在九州清晏西侧的长春仙馆,这是一处山环水绕的宫殿,四面环水,只能通过一座小桥进入馆中。故而清凉无比。馆外的水中,袅袅婷婷盛开这一朵朵或洁白、或柔粉的睡莲,莲香屡屡,甚是怡人。

长春仙馆是四合院制式的宫苑,进了垂花门内。院子甚是宽敞葱茏,四环相接的游廊跟前种植着开得如雪如簇的珍珠梅,正对着的正堂两侧则栽植着的紫微与合欢都已经吐了花苞。堂前的月台上更是整整齐齐摆放了十几盆喜人的仙客来,都是正值花期,一时间这长春仙馆竟是繁花如锦了。

长春仙馆的正堂是面阔五间的屋子,堂名是“景明堂”,的确是景色明丽。左右两边有厢房,后头还有个后堂,是晚上歇息的地方。

嘤鸣抬手折了一支珍珠梅在手中把玩,半夏已上前来禀报道:“慧妃娘娘已经住进九州清晏东面的琼鸾殿。听说慧妃年年伴驾避暑都是住在那儿的。还有庆贵人住进了接山秀房,离着咱们长春仙馆倒是近。纯贵人和金贵人都安置在了蓬莱福海边儿上。其余几位常在答应安排的地方就离着皇上远多了。”

蓬莱福海是圆明园的东湖,也是最大的一处湖泊,福海边儿上坐落着不少宫苑,不但景色好,也甚是清凉,是一等一的避暑好地方。

用过午膳之后,嘤鸣闲闲依偎在馆外的汉白玉石桥上,手里拿着一罐鱼食。圆明园内的水四通八达,无论湖水还是溪水。里头都养了不少的锦鲤。洒着底下专门配的鱼食,看着湖水里的锦鲤一条条肥硕鲜艳,争起食来更是格外卖力。

“娘娘真是好兴致!”

嘤鸣抬头一看,正是庆贵人陆氏。庆贵人遥遥朝她见了个万福,这才走上前来。

嘤鸣笑着拍拍手,将鱼食罐子递给半夏拿着,便笑眯眯道:“听说贵人住进了接山秀房,正好与本宫的长春仙馆毗邻,日后倒是方便走动了。”

庆贵人眉宇秀雅。含笑的时候更是温婉隽永,她看着小桥下攒动的锦鲤,徐徐道:“有食物的地方,就有鱼儿争。”

嘤鸣掩了嘴唇,可不是么,只要有皇帝的地方,嫔妃怎么可能不争呢?庆贵人的形容,倒是十分贴切。

庆贵人抬头看着前方恍若仙台楼阁的长春仙馆,便道:“纯贵人的三阿哥来的路上呕吐不适,皇上爱子心切,所以一到圆明园就去瞧了。只可惜,慧妃娘娘竟水土不服,又把皇上给请去了。”

三阿哥那是晕车了吧?小孩子本来就体弱些,何况古代的车马又颠簸得多,会晕车也不稀奇。只是慧妃水土不服?嘤鸣就忍不住笑了,“圆明园虽在北京城外,却也份属京畿,又不是去了外地,竟也会水土不服?前二年来圆明园时候,慧妃娘娘也是如此吗?”

庆贵人摇头:“婢妾打听过了,前二年的时候,慧妃娘娘不曾水土不服,只不过时常会这头疼脑热,甚是得皇上怜爱。”

伴驾圆明园避暑的嫔妃不少,但也比宫里时候少了半数,对于慧妃而言,想必是争宠的好时候吧?

嘤鸣掩唇道:“之前听皇后娘娘说,慧妃身子孱弱,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庆贵人也忍不住笑了。

嘤鸣转头吩咐道:“我记得之前内务府送来几瓶味道不错的鼻烟壶,甚是清凉,去取几个送去纯贵人哪儿吧。就说是给三阿哥的,这东西对恶心反胃的人来说是最管用的了。”

白芍应了一声“是”,便退下去了。

庆贵人叹息了一声,“都是同样出身的人,慧妃无一子半女便是妃位,纯贵人生了三阿哥却还是只是贵人。”

慧妃与纯贵人都是包衣世家之女,都是皇帝藩邸侍妾,然而位份却差了这么多。无怪乎庆贵人为纯贵人抱不平,着实是皇帝的心太偏了些。扔下还那么小的三阿哥不管,便去看慧妃了,只怕纯贵人心里要难受得紧了。

嘤鸣沉思片刻,“也不知道皇上因为什么缘故才对慧妃这般怜爱。”——想必是藩邸时候出了什么事儿吧?

庆贵人点头道:“慧妃娘娘的确楚楚可怜,大约皇上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嘤鸣看了庆贵人一眼,庆贵人算得上汉军旗大家闺秀了,的确做不来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皇帝是翌日午后来到嘤鸣的长春仙馆的,彼时嘤鸣正侧坐在廊下美人靠上,看着那开得如积雪一般的珍珠梅,神态慵懒,神魂也渐渐飘忽着。夏日里本就爱犯困,何况嘤鸣初到圆明园,有些不适应新的床榻,所以睡得晚了些。

“若是困了,便去睡个午觉。”皇帝清朗的嗓音在嘤鸣身旁响起,嘤鸣这才回了魂儿,急忙起身请安。

皇帝神情似乎也有些倦懒的样子,眼下有淡淡鸦青,似乎也没睡好的样子。嘤鸣暗暗一想便明白了,昨日皇帝是傍晚才从慧妃的琼鸾殿离开的,而回去之后积压了一日的奏折,必然是半夜才能批阅完,今儿一早也照样得早早起身去勤政亲贤殿上早朝。如此一来,只怕也睡了二三个时辰吧?

嘤鸣笑着道:“嫔妾只是换了新地方,所以睡得浅了些,所以白天里有些犯懒。倒是皇上瞧着有些疲累了,才该好好睡个午觉才是。”

皇帝笑了:“朕正是来你这儿睡午觉的!从前,朕做皇子的时候,便是住在这长春仙馆的。”

嘤鸣一愣,这长春仙馆原来竟是皇帝曾经住过的地方,相当于紫禁城里的重华宫。怪不得才一来,慧妃便要使劲浑身解数争宠,原来是为这长春仙馆警惕了。

进了正堂中,嘤鸣捧了一盏安神汤给皇帝,皇帝捧着吹着热气,嘴里忍不住抱怨:“慧妃还是那样小性子!”低低一叹,面露十分无奈之色。

嘤鸣心下一沉,瞧皇帝的语气,想来是知道慧妃不过是以水土不服为手段争宠罢了!可是皇帝还是那样纵容她!慧妃在皇帝心目中,竟是这般分量吗?

嘤鸣忙隐藏了脸上的异样的情绪,微微含笑道:“嫔妾瞧着,慧妃娘娘的身子的确格外纤弱些。”

皇帝“嗯”了一声,已将安神汤大口喝完,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小产后她就一直那样了…”说着,便仰躺在了临窗的罗汉榻上,渐渐迷糊着了。

慧妃小产?!皇帝指的,应该是藩邸时候的事儿吧?看样子她的确需要好好打听一下藩邸旧事了。

只是…跟谁打听呢?忽的,嘤鸣想到了纯贵人苏氏与金贵人二人…这二人都是伺候皇帝差不多快十年的旧人了,慧妃的旧事,她们想必是知道的。

西洋摆钟哒哒作响,徐晋禄飞快走了进来,低声禀道:“琼鸾殿派人来请皇上过去,说是慧妃娘娘胸闷得厉害,想请皇上去瞧瞧。”

嘤鸣挑眉道:“胸闷?”——的确是水土不服的症状,且这种病不好诊断,谁也不能说她没病,何况慧妃的确体质虚弱,滋补的药一直都没停下。

徐晋禄看了看帘帐里头睡着的皇帝陛下,“娘娘,您看…”

嘤鸣淡淡道:“照实告诉就是了,就说皇上在我这里午睡,暂时去不了!等皇上醒了,自会禀报。”

“嗻。”

 

第69章、藩邸旧事

服侍慧妃的七品首领太监杨益才回琼鸾殿一禀报“皇上在长春仙馆歇息下,来不了了”,脸色因体弱儿苍白的慧妃顿时脸颊气得潮红,她狠狠道:“本宫就知道,舒嫔就是个狐媚子!在宫里的时候日日缠着皇上,到了圆明园里竟还是这般作态!!”

话音一落,“砰”地一声,一只精美的珐琅彩福寿杯便被慧妃摔了个粉碎。

长春仙馆这里,皇帝自是好睡,足足一觉睡到了申时初刻,正好睡了一个半时辰,可算是睡饱了。嘤鸣端了冰镇过的金银花茶给他喝,睡醒的人通常都会口干舌燥,夏季尤其明显,故而这个时候喝上一大碗凉丝丝的凉茶,是再好不过的了,何况这金银花用的是嘤鸣药舍里存放的金银花,香气如幽兰,茶汤金澄透明,皇帝接了过来,咕嘟咕嘟一滴不剩地喝干了。

“这是金银花茶?”皇帝咂了嘴里味道,不禁沉吟,“这味道似乎比朕以前喝过的别有一股幽香。”

嘤鸣笑着道:“不就是金银花的香味吗?皇上是渴了,自然觉得好喝。”生怕皇帝纠结此事,便飞快道:“方才慧妃娘娘派人来请皇上过去,似乎仍旧水土不服呢,只是那会皇上才刚睡着,所以嫔妾没吵您。”

皇帝听了,不禁眉心一皱,“慧妃…”

嘤鸣仔细观察者皇帝的神情,便微笑道:“皇上快去瞧瞧吧,没有皇上,只怕慧妃娘娘的病好不了呢。”

皇帝重重一哼,“她就是这般无理取闹的性子!昨日朕是瞧着她的确气色不好,已经足足陪了她大半日了!生生连要紧的政务都给耽搁了。”

嘤鸣急忙安抚道:“皇上不想去便不去就是,何苦置气呢?慧妃娘娘体弱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自然不至于有什么大碍。只是,嫔妾听说三阿哥到现在都是恹恹的,皇上若是得空,不妨去看望一下。”

皇帝打量了嘤鸣几眼。面带几分诧异:“你跟苏氏并不相熟,怎么倒是替她说话了?”一边说着,皇帝眯着眼睛微笑着。

嘤鸣温柔一笑,“嫔妾不是替纯贵人说话。只是觉得三阿哥稚子可怜罢了。”

皇帝微微点头,“朕原本也没打算带永璋来圆明园的,只是皇后说永璋年纪小,怕是不耐暑热。倒是忽略了,年纪小的孩子怕是更经不得舟车劳顿。”

嘤鸣心下一沉。嘴上却微笑着道:“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好心。”以纯贵人的出身…皇后没必要敌对她们母子吧?难道是女人嫉妒心,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三阿哥永璋生于雍正十三年,如今不过才刚满四周岁而已。可纯贵人…作为皇子生母,竟连个嫔位都没混上吗?嘤鸣心中不禁生了几分怜悯。

“纯贵人的出身虽然不是很好,可好歹是三阿哥的生母,为何…至今都没有封嫔呢?”嘤鸣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皇帝道:“一则是太后嫌弃苏氏的出身,二则皇后也劝朕,说不如等几年,等永璋长大些再封嫔也不迟。”

果然是太后、皇后联手打压的结果,可既然要打压。为何慧妃也是一样出身,却列四妃呢?嘤鸣小心翼翼地问:“可慧妃娘娘…”

皇帝脸色渐渐低沉了下来,虽未动怒,但那发冷的面孔还有那带着霜气杀色的阴沉眸子,叫嘤鸣瞬间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皇帝忽的才发现嘤鸣低头咬唇的怯生生模样,这才晓得是自己一个不慎竟吓坏了这丫头,皇帝忙笑着道:“当年的事儿…朕也不愿再提的。只是鸣儿若是好奇,朕告诉你也无妨。”

皇帝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高氏服侍朕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年岁,她数通四书五经,难得能与朕说上话来,所以朕便宠爱她几分。只是那时候朕还是宝亲王。你也是知道的,皇考子嗣不多,成年的除了朕和弘昼,便是齐太妃之子弘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