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哼了一声,“且不说如今你禁足在兰泽堂,单单你的身子…许氏,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看看你那张脸,你以为你还能活几天?!”

许茹芸身子一抖,“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嘤鸣笑得灿若春花,“你做那么多阴狠算计之事,你以为皇上会留你性命吗?!自打你产后,皇上便在你的药里动了手脚了!你最多只能活个把月了!”

“不!!”许茹芸惊吼着,“这不可能!!我为皇上生了皇子!皇上不会这么我的!”

许茹芸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整个人宛若疯癫了一般,许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了吧,皇帝没有给她晋封,她的孩子更被抱去别人膝下抚养,皇帝要杀她,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嘤鸣没有再说什么,便默默走出了兰泽堂,乘坐暖轿回到了九州清晏。

皇帝已经从阿哥所回来了,神情有些不大好的样子。看样子,果然是二阿哥病情加重了。她只记得历史上的乾隆嫡长子的确是夭折了的,而年份,似乎更早一些,也就是说,二阿哥比历史上多活了好几年了。他何时会夭折,嘤鸣也不得而知。

“去哪儿了?”皇帝问道。

嘤鸣低声道:“去了趟兰泽堂。”

皇帝皱起眉头,“去看哪种腌臜之人做什么?”

嘤鸣回想着许茹芸说的的那些话,终究觉得心下不安,若是有个万一…万一有丁点风声传到太后耳中,那可就坏事了,所以——为保万全…

嘤鸣抬头看着皇帝,“许常在,说了很多胡话,还说…还说,太后不是皇上生母。”——嘤鸣咬了咬牙,还是把这些话告诉了皇帝。许茹芸的阴谋,还是用阳谋来化解吧。

皇帝瞳仁一缩,旋即淡淡道:“的确浑话!鸣儿不必放在心上,也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太后知道了,怕是要生气的。”

皇帝的反应…是否太平静了些?难道真的是慧妃临死前对皇帝说了什么?嘤鸣心乱如麻,表面上却乖顺地点了点头,“这种话的确太荒谬不堪了,臣妾怎么会胡乱对人说呢?”

“是啊,荒谬不堪。”皇帝却是露出几分释然的样子。

嘤鸣垂下眼睑,皇帝如今觉得荒谬不打紧,反正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底里种下了,总有一日会生根发芽的。

第二日,嘤鸣便听说了许茹芸的死讯,皇帝对外宣布说许氏病逝,已吩咐人草草办了她的丧礼。许氏只是个小小常在,她的丧礼自然不可能太隆重。

可这个时候,突然死了,可见是皇帝动了手。不但她死了,服侍许茹芸的陪嫁宫女竹儿也一并被赐死了。

许茹芸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偏生还自高自大地以为自己可以用这个秘密为自己换来利益。结果,她什么都没有换得,却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第176章、嘤鸣早产

许茹芸的死,仿佛只是大海上一朵浪花,很快便淡了下去,没有人再提及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入了三月里,天儿总算暖和了,圆明园行宫中再度生机盎然,桃花坞一带的百余株碧桃开得嫣红团簇,远远望去,如粉霞一般花海,甚是壮观。

然而,愈是天气渐暖,二阿哥永琏病情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加重了,听说人已经下不了床了。皇后日夜守在阿哥所,看顾这自己儿子,据说已经哭了好几回了。

皇帝心情也日渐糟糕,给二阿哥开药的太医都被皇帝申斥罚俸,御前的人也个个谨小慎微,大气不敢出。

皇帝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去嫔妃宫中留宿了,可见他极为在乎这个嫡出的儿子。他再厌恶皇后,可二阿哥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何况他才刚刚秘密立储,永琏便病倒了,皇帝自己都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永琏福薄,经不起大福气?

这一日,皇帝处理完政务,便又去阿哥所看望,嘤鸣这一回也同行而去。她隐隐觉得,二阿哥的病情不简单。小小的风寒,怎的如此严重?何况二阿哥身子素来健康。

圆明园行宫的阿哥所与宫中是差不多的样式,这一片一座座都紧挨着的宫苑,是专门给阿哥们居住的宫苑,如今住在此处的,有大阿哥永璜、二阿哥永琏、三阿哥永璋,以及皇帝的幼弟果亲王弘曕。

二阿哥所居住的二所殿倒是颇为热闹,数月不见,二阿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带青气地躺在床榻上,这会子倒是清醒着,可那双眼睛却没有焦距一般,身子羸弱极了。

皇后正坐在床头,手里端着药丸,眼圈发红,瞧着是哭过异常的样子。

除了皇后之外。房内还有永璜、永璋两个兄弟,以及弘曕这个叔叔,还有一位胡子半白的老太医,以及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阿哥们的跟班随从等,足足挤了大半间屋子。

皇帝的到来,让这满屋子的人都紧了弦儿,急忙都站整齐了,给皇帝请安。

床榻上的二阿哥永琏也挣扎着要爬起来。然而他真的病得虚弱急了,愣是怎么也撑不起身子来。皇帝急忙上前两步,将他按回了床榻上,满脸都是慈父的和蔼:“还病着,就不要拘礼了。”

二阿哥抽了抽鼻子,泪眼湿湿看着皇帝:“是儿子自己身子不中用,让汗阿玛和皇额娘担心了,咳咳!”

这样的场合,嘤鸣不想多掺和,扶着粗粗的腰肢朝着皇后见了个万福。便退到一旁了。

皇后眼底闪过阴郁之色,却强撑着笑脸道:“舒妃都怀着身孕都来了,真是有心了。”

皇后这话,叫嘤鸣愣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便低下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如此一来,场面有些尴尬。倒是皇帝,脸上带着几分不快之色,可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儿,他总不好训责皇后吧?

还好。大阿哥永璜这时候笑着站了出来,“儿子叫底下太监熬了些桑菊茶,这东西最能润肺止咳。原是送给二弟喝的,汗阿玛不妨喝一盏吧。”

皇帝听了。面上颇有感喟之色。

可皇后却是一脸的防备:“如今天还凉着呢,喝凉茶还早了些吧?”

大阿哥顿时一脸的局促之色,他讷讷道:“儿子特意加了些姜片一起熬煮,如此既能平衡凉茶的良性,又能止咳,哪怕是没有患风寒之人。喝些也是好的。”又小心翼翼地道:“不如皇额娘也品一盏?”

皇帝见状,便笑着点头道:“永璜性情孝悌,皇后不如和喝一盏吧。”

皇帝都发话了,皇后还能如何,即使心里厌恨极了永璜,也少不得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

那桑菊茶,大阿哥带了满满一大砂锅,装了三盏,却还剩余小半。那茶汤颜色明透如琥珀,熬煮时所用的桑叶、菊花以及加的姜片都虑去了,汤汁干干净净的,透着淡淡的菊花清香,倒是叫人觉得有胃口。

大阿哥又盛放了第四盏桑菊上,亲自端给了嘤鸣,“舒母妃若是不嫌弃,也喝一盏润润喉吧。”

嘤鸣一愣,忙笑着点头:“有劳大阿哥了。”便双手接过茶盏,坐在一旁绣墩上。这桑菊茶还是温的,自是不担心寒胃了。

皇帝一口气喝了大半盏下去,又叫了太医上来问:“二阿哥现在吃什么药,可有对应病情修改药方?”

太医忙躬身道:“二阿哥从前吃的是芫花汤,芫花主咳逆上气,消胸中痰水,因此也还算对症。只是病情依旧缠绵,可见是之前的太医用药太过谨慎,所以奴才特意加重了芫花的分量。”

太医这一席话,听着倒是蛮有道理的。嘤鸣暗暗想着,她虽然通读整部兰石医经,背了不少方子,也对几百种药材的药性十分了解,然而她不懂君臣佐使,更不懂望闻问切,对中医学的理论构架和辩证学问,根本一窍不通!

就像是背了几万单词,但却不晓得语法,因此,她活脱脱还是个中医的门外汉。

年幼的时候,祖父教她识别药材,然而长大些,父亲却反对她学中医,因此祖父兰石先生的医术算是断了根了。嘤鸣想着,将来若有机会,还是学学中医理论、学学把脉吧。

如此想着,便低头饮了一口温热的桑菊茶。

瞬间,嘤鸣脸色白了几度,这个味道…桑叶、菊花、姜片——还有…甘草!!

她急忙再喝了一口,没错,的确有甘草的味道!!这桑菊茶成分简单,哪怕是对中药只知道皮毛的她,也能轻易品出里头有甘草的味道!!甘草,的确是凉茶的常用成分,对气喘咳嗽也有些用处。

若单单只是甘草,自然没有问题,可若是甘草由二阿哥服用的话——

嘤鸣忍不住多看了大阿哥两眼,他是不知其中药理,还是…

大阿哥的生母哲悯贵妃,是被皇后害死的,大阿哥自己也清楚这点,他复仇之心,早已昭然若揭。若说这盏桑菊茶,他只是出于关心兄弟,嘤鸣当场便不信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嘤鸣面对的问题便是,她该如何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揭发出来?!

按理说,大阿哥和她无冤无仇,而她和皇后有仇,从这点来看,她应该装聋作哑才对!

然而…嘤鸣看着床榻上刚喝了桑菊茶便躺下去的二阿哥永琏,那孩子般还未张开的面庞,再看看大阿哥那副孝悌温和的模样——嘤鸣简直不敢相信,大阿哥真的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吗?!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嘤鸣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心神迷茫了。

她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不!这件事并非事不关己!!若是二阿哥出了什么事,皇后还能容得她的孩子出生吗?!

深吸了一口气,嘤鸣暗自苦笑,没想到她竟必须得去救皇后的儿子。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已经起身行礼。

“儿子恭送汗阿玛。”大阿哥与三阿哥亦齐刷刷打千儿。

嘤鸣此刻回过神来,却看到皇帝已经要走出门槛了,她急忙起身追了上去,皇后与皇子阿哥们亦忙起身,簇拥着送皇帝出阿哥所宫门外。

嘤鸣脑海中闪过许多办法,最终下定了主意,便急忙神识传音给火团,让她帮自己去偷一样东西,这样她做的局才算完美。

此刻一大群人走出了阿哥所,少不得肢体碰触,正在此时,嘤鸣大叫了一声“啊——”

她的身子仿佛断了线风筝,直挺挺便扑了下去。

噗通一声,生生摔了个结实,肚子更是直接接触地面!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嘤鸣摔倒了,而她身后的,便是皇帝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弟弟。

旋即,嘤鸣只觉得剧痛传来,腹部抽搐地疼得厉害!!

“舒妃!”才刚登上銮舆的皇帝顿时大惊失色,跳下銮舆,几个箭步便上前来,将嘤鸣扶了起来。

嘤鸣脸色苍白如纸看着皇帝,一手抓着自己的小腹,疼得已经浑身打哆嗦了。她这一胎,才刚满七个月!若非自己的丹田法力着实供给不起,若非火团说她腹中孩子已经发育完全,嘤鸣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羊水混合着血水淌了出来,叫嘤鸣的脸色更白了三分。

皇帝看着嘤鸣旗服上晕染开的一片血红,顿时眼睛都急红了,当场便吼道:“传太医!!!”

皇子们所居住的阿哥所距离皇帝所在的九州清晏有些偏远,皇帝一路抱着她,乘坐肩舆,就近便去了刚刚修缮完工的长春仙馆。

太医与接生嬷嬷第一时间被皇帝传召了过来,产房立刻便布置了开来。皇后在安抚了二阿哥之后,也飞快赶了过来,“皇上,舒嫔的胎已经七个月了,即使早产,想必也不碍事的。”

皇帝听着产房内传来的一声声惨叫,整个脸都是阴沉的,“当时皇后就站在舒妃旁边,朕倒是想问问皇后,舒妃为何会摔倒?!”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露出一脸委屈之色:“臣妾实在不知啊!何况当时站在舒妃身后的是大阿哥和三阿哥啊!”

皇帝听了,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他自然是看到了,站在嘤鸣身后的永璜和永璋都是一副吓傻了的样子。而身为父亲,他亦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儿子!!

第177章、第一枚包子

嘤鸣此刻已经一波波的阵痛给淹没了,肚子里传来的剧痛仿佛要将人撕裂一般,苦涩的参片被塞进了她嘴里。接生嬷嬷们一个个催促着她用力,催促着她使劲儿。

“啊——”嘤鸣疼得嘶叫不止,心里早已恨不得骂娘了,使劲、用力,你们特么的说得倒是简单!有本事替老娘来生啊!!

又一个嬷嬷低声道:“娘娘别喊,留着力气生孩子才是!您的羊水已经破了,必须尽快生下来,否则会憋着肚子里的小阿哥的。”

嘤鸣狠狠咬着牙齿,将口中苦涩的参片都咬烂了,她也想快点生下来啊!可肚子里的孩子不配合她又能如何?!

这时候,火团溜了进来,将嘴里叼着的一枚红翡翠葫芦坠子塞在她的手里。看样子她摔倒前吩咐火团办得事情,火团已经趁乱办成了。

手里死死攥着那葫芦坠子,嘤鸣攥得指节发白,咯咯作响,忍着肚子上传来的剧痛,狠狠用力。七个月的孩子,理所当然会小一些,也理所当然会好生一些,可嘤鸣真真没觉得那里好生了!!

“啊!!给我出来啊!!”嘤鸣声嘶力竭地吼着,浑身已经被淋漓的汗水湿透,发髻已经湿乎乎凌乱,头上簪着的那只早年皇帝送她作为及笄礼的羊脂玉莲花簪已经摔落在地,碎成两截。叮铃的玉碎之声,在这燥乱的产房里那样清晰。

“娘娘,产道才开了四五指,您得继续用力啊!”接生嬷嬷苍蝇般嗡嗡叫着,“就像刚才那样继续用力啊!”

“用力啊,娘娘!”

“娘娘,您别要自己的嘴唇啊!快拿个木塞来!”

“催产药呢?催产药熬好没?快去催一催啊!”

嘤鸣完全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慢慢往下走了,一下下坠着,而她的身体,却宛如被撕裂了一般。

产房里。浓浓的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汗水与鲜血的气息。

“催产药熬好了!”孙嬷嬷亲自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上来,还热滚滚烫嘴,却苦涩得要命!仿佛黄连一般,苦得叫人险些呕吐出来。

可再难喝的药。嘤鸣也不得不强忍着咽下去,还要配合接生嬷嬷,一波波用力。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疼得愈发意识朦胧,只剩余残留的意识配合着用力、呼吸…

夜幕降临。黑夜若浓墨一般降临整个圆明园。

身下的床榻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真的已经累得乏力了,却不得不咬紧牙关,苦苦撑着。她不能晕过去!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呢!!

夜晚仿佛长久得没有边际一般,产房内足足点了八个琉璃宫灯,照得房中一派通明,然而嘤鸣却能看到窗户纸外的漆黑夜晚。

嘴里木塞已经咬断,她除了用力,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感受到一份喜悦从她的产道中滑出,紧接着。便是婴儿的啼哭声响彻这个黑色的夜晚。

孙嬷嬷满是欢喜地道:“生了!生了!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听到这句话,嘤鸣勉强一笑,便昏睡了过去。是个小公主,真是太好了…两辈子加起来,活了这么多年,她也终于做了母亲了…

然后她的手一松,一枚翡翠葫芦坠子掉落在地,在光洁的方砖墁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孙嬷嬷忙低头捡起了那坠子,便唤了半夏过来:“我怎么不记得娘娘有这么一个坠子?你见过吗?”

半夏摇头。

孙嬷嬷拧眉沉思了一会儿,便嘱咐半夏守着嘤鸣。而孙嬷嬷则疾步去了外头明间。

景明堂的明间中,婴儿啼哭声却叫皇帝笑容满面,“好!公主也好!母女平安就好!”——皇帝心头,有一种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喜悦飞涌而出。他从接生嬷嬷怀中抱起这个还红彤彤跟小猴子似的孩子,一脸飞舞的笑容已经抑制不住。

皇后见是个公主,也送了一口气,忙屈膝做万福道:“臣妾恭喜皇上!小公主虽然早产,可臣妾瞧着倒是还算健康,舒妃真是有福气。”

堂中的宫女太监嬷嬷也跪了一地。齐刷刷磕头道:“恭喜皇上!”

“好!!”皇帝哈哈大笑了两声,便挥手道:“赏!长春仙馆上下,都赏一年的月例!”

皇帝又看了一眼西洋座钟上的时辰,还差一刻钟就子时了,他低头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笑着道:“今日可是三月三上巳节!”

皇后忙笑着道:“是呢,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四公主好大的福气呢!”——幸好只是个丫头,否则这样好的生辰八字,可就要威胁永琏的太子地位了。

三月三,是黄帝的诞辰,也是真武大帝的诞生之日,完全可以算是“贵不可言”了!幸好,只是个公主。皇后窃喜地暗暗想着。

皇帝又急忙问:“舒妃怎么样了?”

接生嬷嬷道:“皇上请放心,舒妃娘娘只是力竭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皇帝的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

孙嬷嬷这时候上前,将手里的东西双手捧着呈上,“皇上,这是娘娘昏迷前,手中掉落的东西。奴才不记得娘娘有此物,所以特意请皇上预览。”

皇帝将怀里哭声渐渐止了的女儿交给早已预备好的乳母,吩咐下去喂奶,他拿起那坠子,凝眸看了一会儿,“朕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皇后亦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旋即眼下一喜,“皇上,臣妾依稀记得,方才在二所殿的时候,大阿哥腰间佩戴了这么一个红翡翠葫芦坠呢。”

“孽障!!”皇帝怒吼着,攥得拳头都咯咯作响了,他也依稀记得,永璜腰间的确佩戴了红色的坠子。只不过,皇帝心下仍然有几分怀疑,永璜和鸣儿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趁机低声道:“皇上,去年大阿哥行刺臣妾,便赖得舒妃用椅子砸伤大阿哥手臂,似的匕首脱落。臣妾方才幸免于难的。”

“难道就因为这个,那孽畜竟——”皇帝气得眼睛都冒火了,“来人!!立刻将永璜给朕押来!!”——若不亲口问问,皇帝如何都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种事情!

深夜里。大阿哥永璜被从头所殿的被窝里揪了出来,生生给押解走了。

这番闹腾,连二所殿的二阿哥永琏都听见了动静,迷迷糊糊醒来,便问:“出什么事了?”

伺候二阿哥的贴身太监小福子上前道:“好像是御前的人把大阿哥带走了。”

永琏一脸的惶惑之色:“深更半夜的。汗阿玛传大哥去做什么?”

小福子低声道:“二爷别管了,您歇着,等明日奴才去打听打听。”

二阿哥“嗯”了一声,他咽了一口唾沫,露出一脸难受之色,“小福子,我晚上喝了芫花汤,现在胃里还发苦呢,你给我弄点喝的东西来。”

小福子笑着道:“今儿大阿哥临走把那桑菊茶的配方给了奴才,还吩咐奴才给您煮了喝了。如今茶水间就有,奴才去热一热就给您端来。”

二阿哥露出笑容,“天天吃药,什么都是苦的,那东西倒是甜丝丝很好喝。”

如此,二阿哥喝了一大碗桑菊茶便睡了过去。

嘤鸣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傍晚了,只是身上仍然痛得厉害,仿佛被车轮碾压了一通似的,每一根骨头都透着痛楚。

皇帝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孩子。以极为别扭的姿势送到他的眼皮子底下。“鸣儿,你瞧瞧,这是咱们的女儿!当真可爱得紧!”

嘤鸣却皱着眉头道:“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一点都不好看!”

“哇——”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小公主扯着嗓子便哭了起来。

一时间。皇帝陛下手足无措了起来,一边嘴里“哦哦哦”,一边左右晃着孩子哄着,可他哪里会哄孩子,愣是越哄那孩子哭得越嗓门嚎啕了。

嘤鸣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我吧。”——那种别扭的姿势僵硬地抱着孩子。孩子会舒服了才怪。

猴屁股小公主被嘤鸣拢在怀里,她三两下便解开了贴身的寝衣扣子,露出半边白如羊脂的丰满,一手轻轻托着孩子的脑袋,给她喂奶。

嘤鸣服食了无数参华丹,自然奶水里也有充足的灵力,孩子吮了两口之后,立刻便不哭了,专心地用小嘴吸着,红彤彤的小腮帮子鼓鼓的,吃得那叫一个卖力。

皇帝陛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饿了呀。”

嘤鸣轻轻扶着孩子的后颈,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孩子瞧着是略小了些,可听她哭的嗓门便晓得,这丫头很健康。

喝饱了奶水的猴屁股公主,张着小嘴巴吐了个奶泡泡。嘤鸣瞧在眼里,不禁笑了,她这个闺女,胃口倒是不小,吃得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呢!

人吃饱喝足便容易犯困,小孩子便更是如此了。红红的小手攥成拳头,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无齿的小嘴打了个无师自通的标准哈欠。

嘤鸣不禁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虽说孩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不过越看越觉得可心。这时候,嘤鸣突然感受到一抹炙热的眼神,抬头一眼,原来是自己闺女她爹,正在瞅着嘤鸣露出来的半抹羊脂丰满呢!!

嘤鸣脸一红,狠狠朝他啐了一口,急忙飞快系好了扣子。

“咳咳!”皇帝陛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乳母备了四个呢,不必你亲自哺乳。”

嘤鸣知道,皇子一落地,便配备八个乳母、八个保姆,公主则只有一半,却也十分充足了,尼玛谁家孩子能消受地了四个备用奶库啊?!更别说八个了!配这么多乳母,就是生怕皇子或者公主太过依赖某个乳母。

嘤鸣瞅着自己胸脯,的确比乳母们小了点,不过也还算丰满了。何况嘤鸣笃定,自己的奶水质量肯定比乳母们的好!既然如此,就别浪费呀!浪费是可耻的!

第178章、婧欢公主乳名猪妞

原本怡贵人的胎可比嘤鸣大一个半月,没想到她提前生了,怡贵人哪儿还没动静呢。红彤彤的小包子,已经在嘤鸣怀里酣睡了,就这么小小一个小包子,让她七个月里吃尽了苦头,不过她如今健健康康降生,嘤鸣提这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其实嘤鸣决定早产,也不是昨日才有的心思。一则是她丹田实在无以为继了,二则若是早产,想必也能让许多不怀好意之人猝不及防,这样她和孩子才都能平安。这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看着自己熟悉的长春仙馆,嘤鸣不禁想着,这样也好,早早从皇帝宫里搬出来,也能消弭不少嫉妒吧?加之她只生了个小公主,应该会有不少人松一口气吧?皇后如此,太后就更是如此了。

只是,她费了这么一番苦心,固然是为了自己。如今也不晓得大阿哥如何了,她醒来就发现自己手里的那枚红翡翠葫芦坠子不见了。

这时候,皇帝坐在床头,沉声道:“鸣儿,你可曾记得,是谁推了你一把?”

嘤鸣轻轻摇头,“臣妾没看清,只胡乱抓了一把。”

皇帝凝着一脸的严肃道:“你抓到的那枚翡翠坠子,是永璜贴身佩戴之物!”

嘤鸣立刻适时地露出一脸的惊讶之色,“大阿哥?”然后便忙摇头道:“臣妾只是胡乱一抓,抓到了大阿哥的东西,只能说明当时大阿哥正好站在臣妾身后,并不能说明是大阿哥推到了臣妾。”

皇帝面色依旧板着:“可是,当时站在鸣儿身后的,除了永璜,就只有永璋和弘曕了!难道还会是他们俩?!”

嘤鸣适时地选择了沉默。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皇后跟朕说,当初大阿哥持刀行凶闯入镂月开云殿的时候,是你阻拦了永璜,还用椅子掷伤了他。”

嘤鸣不由一愕然。皇后倒是很会踩一脚啊!嘤鸣忙问:“那大阿哥承认了吗?”

皇帝摇头:“那孽障只肯承认那翡翠坠子是他的,却不承认是他推到了你!朕已经下旨,暂时将他禁足在阿哥所里了。”

嘤鸣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就是她的目的所在。只要大阿哥禁足了,自然就没机会再送桑菊茶去二所殿给二阿哥了。

如此一来,二阿哥的病很快就会好,大阿哥也不至于因此万劫不复了。只要二阿哥一日活着,她就是安全的。

嘤鸣忙道:“也未必一定是大阿哥。当时在臣妾身后还有还几个宫女太监呢,指不定是谁撞了臣妾一下,或许只是推搡间无心撞了臣妾罢了。”

皇帝却深深摇头:“鸣儿,不要再为那孽畜开脱了!永璜看似孝悌温顺,实则内心乖戾狠毒,他当初能持刀行凶,如今趁乱出手加害你也不足为奇!”

嘤鸣忙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臣妾和孩子都安好,皇上就不要太深究了,禁足大阿哥些时日也就是了。”——她这么做。只是要打乱大阿哥的意图罢了,只要等二阿哥病愈了,大阿哥的计谋,自然灰飞烟灭。

皇帝听了,既无奈,心头又忍不住柔软了几分,“鸣儿,你总是这样心善。”

心善吗?若皇帝知道她是故意摔倒,让后叫火团偷了大阿哥的贴身坠子,不知又该作何感想呢?

只是脸上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侧着脸看着皇帝:“皇上想好了给咱们的孩子取的名字了吗?”

皇帝神情报赧,“朕原本想着,若是个阿哥,便叫永琮。没想到…”

嘤鸣立刻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没想到只是个小公主,让您失望了!”——你妹的,重男轻女的乾渣龙!仙人你个板板!!

皇帝急忙道:“朕立刻就想!一定给咱们的四公主,想个最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