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眼的?弘昼思量了半晌,才道:“皇考所厌的那位九叔的府邸,是固山贝子品级,最不打眼,先帝四年罚没之后,内务府一直打理着,稍作修缮就能住了,也挺雅致的。”——弘昼说的便是先帝雍正爷的就地允禟,这位是个有钱的主儿,虽然碍于爵位,府邸品级不高,不过修得后花园极好。他的蔚秀园,前任主人就是这位。

“也好!”——住先帝厌弃之人的旧邸,也能消弭皇后与富察家的恨意与警惕。

这时候,暖阁里传出了一串串银铃般“咯咯”的笑声,那是婴儿纯澈的嗓音,最是荡漾人心扉。

皇帝悄然推开一点点缝隙,便看到里头,婧欢的小襁褓被丢在一旁,纳兰修齐正咯吱着那孩子的小脚丫,小小的孩子痒得咯咯笑着,四肢扑棱着,口水都流得满下巴都是了。

嘤鸣也晓得合不拢嘴,“原来猪妞浑身都是痒痒肉啊!”

修齐笑容灿烂地道:“小孩子皮细肉嫩,才更怕痒痒呢。”挠过痒痒之后,修齐很是熟稔地一把将猪妞抱了起来,抚摸着后背哄着。

看着修齐驾轻就熟哄孩子的样子,嘤鸣笑眯眯道:“看样子哥哥在家里,没少哄孩子。”

修齐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偶尔,偶尔为之。”

别看修齐才二十一岁,但已经是一个两岁(虚岁)孩子的父亲了。嘤鸣笑容莞尔看着他那窘迫的模样,“魁哥儿自打生下来,我还没见过呢。”

纳兰修齐道:“以后,会有机会见的。”旋即,修齐又笑着道:“芝兰又有了,魁儿要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嘤鸣一呆,“这么快?”

修齐脸色又红了红,大约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纳兰氏嫡支子孙凋零,玛嬷倒是很高兴,多子多福总是好事。”

嘤鸣笑着打趣道:“哥哥是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呢?”

修齐讪讪笑着,“原是觉得儿子好些的…”他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乖巧可人的外甥女,便笑着道:“如今瞧着,若是个女儿,贴心小棉袄般可人疼,也是极好的。”

“哥哥和嫂子夫妻恩爱,又都年轻,喜欢孩子,就多生几个。”嘤鸣歪着脑袋打趣道,反正这个时代又没有计划生育,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只要能养得起就成!

修齐轻轻将猪妞放在了罗汉榻上,又拿起襁褓小被盖在她身上,突然叹了口气:“从前倒还好,如今我一下子蒙圣恩,竟点为探花,家里便安生不起来了。”

嘤鸣听得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修齐满是苦笑之色:“有人送了我姬妾,偏生其中有些是万万推拒不得的…”

嘤鸣顿时黑脸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送金送银也就罢了,怎么连姬妾也送?嘤鸣忍不住气呼呼问:“都是什么人送的?!”

修齐叹着气道:“富察家送了两个,乌拉那拉家送了三个,都是‘义女’,我推脱不得,各收了一个。原想着,只当是在后院养两个人罢了,不成想,都不是安分之辈。”

靠!!嘤鸣心底暗骂了一声,皇后的娘家加上太后的娘家,你们两家来较劲儿了是吧?!想也知道,富察氏和乌拉那拉氏的格格肯定不会送给人为妾的,可 “义女”…说白了,只怕是买来的吧?!

“既不安分,都给关进佛堂就是了!”嘤鸣气呼呼道。左右不过是义女,富察家和乌拉那拉加还会为个义女出头吗?!

修齐点头道:“暂时都幽禁起来了。”起码得关到芝兰生了再说。

第191章、销魂的辈分

九州清晏正殿明间,皇帝幽幽问了一句:“富察家和乌拉那拉家手伸得都这么长吗?”

弘昼忙低下头,满是谨慎地道:“状元年过半百,榜眼也年逾不惑,唯有探花郎纳兰修齐年少英俊,自然风流缠身。”

皇帝淡淡哼了一声,只怕更因为纳兰修齐是舒妃之兄、出身名门吧?!

弘昼忙笑着道:“红袖添香,两家承恩公府也是好意。”弘昼心中暗想,皇后之父富察李荣保是承恩公,太后之兄乌拉那拉星辉也是承恩公,这俩家前朝较劲着呢,富察家估计是想修好,紧跟着乌拉那拉家承恩公府也便不肯落后于人了。

暖阁中,修齐从马蹄袖中掏出一沓子银票来,都是崭新的一百两的小额银票,但瞧那厚度,只怕至少有一百张了。修齐将银票塞在嘤鸣手中,道:“宁儿,这是一万五千两,其中五千两是平郡王府出的,你收着。”

嘤鸣狠狠甩开手:“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早叫长姐转告了,不要再送银子进来了。”

修齐正色道:“你只管收着,我已经进了翰林院,纳兰家也开了源,银子不用太省着了。”

嘤鸣瞥了一眼他朝服上的补子,指着道:“就凭你这只鸳鸯?!”——修齐的补子上绣的是个紫色的大鸳鸯,这种鸟正式的名字叫做“鸂鶒”,是七品文官的补子!也就是说修齐现在不过就是个七品芝麻官而已?

“我记得七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才四十五两吧?这算什么开源?!”嘤鸣气恼地道,纳兰家的官场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已!

修齐叹了口气道:“拿着吧,你嫂子…也出了些。纳兰家的产业收入只会越来越好。而且,宁儿,你可知道富察家一年要往宫里送多少银子?”

“他们送多少跟我无关!”嘤鸣嘟着脸道。

“富察家送进宫的银票,一年下来,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乌拉那拉家只怕也差不了多少。”修齐连连叹息道,“在宫里,处处都少不得银子。不为旁的,光打赏就不是个小数目。宁儿,你一个人在宫里不容易。何况如今有生了四公主,也得为四公主打算呀。”修齐说罢。便前行把银票塞进了她袖中。

“哥…”嘤鸣听得鼻子有些发酸。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修齐理了理自己官服衣襟,卷好马蹄袖,便告辞了。生生是不给嘤鸣拒接的机会。

嘤鸣手里握着那卷银票。暗叹,这叫什么事儿啊,娘家的、嫂子的、姐姐的,都供着她,可她着实不缺银子使唤啊。年年皇帝私底下都吩咐造办处打了金银锞子给她留着赏人用。

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已然走了进来。

嘤鸣抬头看了他一眼,捏着那一把银票的,“我哥留的。”

皇帝“嗯”了一声,“好歹是一番心意。”——一万多两银子,也算不得太多。比起富察家和乌拉那拉家,不过一个零头罢了。

“我又不缺银子使唤。”嘤鸣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皇帝呵呵笑道:“就当是给婧儿攒的嫁妆吧!”说着,他伸手捏了捏猪妞嫩得跟豆腐似的小脸蛋。

然而皇帝手对于小孩子而言还是太粗糙了些,猪妞小嘴撅了撅,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

嘤鸣见状,急忙把猪妞抱在怀里,省得皇帝乱捏乱揉的,随口便问:“和亲王走了?”

皇帝“嗯”了一声,转身上罗汉榻上端坐了,“去太后那儿请安了。”

嘤鸣眼珠子暗自一转。“去太后那儿请安,然后顺道去看看裕贵太妃吧?”——太后是嫡母,和亲王若想见生母,自然得先去给嫡母请了安才成。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裕贵太妃这几日胃口有些不佳,弘昼带了些京中时兴的果品点心去了。”

嘤鸣嫣然一笑,“和亲王倒是个孝子。”旋即侧脸看着皇帝道:“皇上早先不是说,要让裕贵太妃去和亲王府荣养吗?臣妾记得,裕贵太妃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皇帝略一思忖,“太妃们去儿子王府荣养。也是有不少先例的,圣祖爷定太妃如今就奉养在履亲王府上。只不过太妃得满了五十才可出宫,裕贵太妃…”皇帝暗暗一琢磨,旋即笑了:“倒是巧了,裕贵太妃今年正好五十岁呢!”

嘤鸣笑着道:“如此一来,择个吉日,便可叫和亲王接裕贵太妃去荣养了呢。”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弘昼办差也一直尽心,权当是给他的惊喜了,朕明日请安,就跟太后说这事儿。”

嘤鸣心底一舒,如此一来,她也算完成了对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的承诺了,也算换了欠她之处了。

午后嘤鸣才离开九州清晏,打算径直回长春仙馆。一路沿着蓬莱福海边的小路,悠悠哉哉往回走,猪妞却格外精神,一路瞅着园子中的姹紫嫣红,黑白分明的澄澈的眸子里满是欢喜之色。

嘤鸣见状,便走下肩舆,怀里抱着猪妞,摘了新开的嫣红灿烂的芍药逗弄她。猪妞欢喜地咧着小嘴,展开那整日里攥着小手,一下下想要去抓那芍药。嘤鸣却一次次闪开,不让她抓住,如此逗弄了几下之后,猪妞便不乐意了,嘟着小嘴,泫然欲泣。

嘤鸣这才刚忙把芍药给她,少不得被猪妞撕扯着玩,弄了个稀烂,也弄得她满手满嘴都是揉碎了的花瓣的嫣红色。

嘤鸣忙扯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忽听身侧一个温敦的声音响起:“妾身给舒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嘤鸣急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着亲王嫡福晋品级吉服的妇人,瞧着颇有些年纪了,脸上皱纹密布,有五十岁?或者六十岁?然而她仪态雍容,分外贵态端庄,而那眉宇之间,依稀叫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像谁,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位福晋是…”嘤鸣满是好奇之色。

“妾身是履亲王福晋富察氏。”这声音里带着几分骄矜之色。

嘤鸣瞬间愣住了,履亲王福晋?富察氏?!刚才似乎皇帝还提起,定太妃如今荣养在履亲王府呢!履亲王嘤鸣知道,是圣祖爷第十二子,因没有掺和九子夺嫡之事,所以雍正登基后封他亲王之尊。

“福晋和皇后娘娘是一家人?”嘤鸣忙问了一句,瞧着年纪,估计是皇后的姑母?

履亲王福晋微笑着道:“正是,妾身是皇后娘娘的堂姐。”

堂姐…额…

论辈分,皇后该叫履亲王福晋十二婶母吧?可这个婶母,是皇后的堂姐…好销魂的辈分啊。

“福晋进宫来,是探望皇后娘娘的吗?”嘤鸣笑着问道,来看你堂妹侄媳妇?

履亲王福晋笑着点头:“妾身刚从镂月开云殿出来,不想会遇见舒妃娘娘。”

嘤鸣瞅着这位老福晋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她那笑里带着冷飕飕的意味,便随口问:“本宫与福晋之前并不曾见过,福晋怎知本宫是舒妃?”

履亲王福晋指了指后头的那顶肩舆:“这可是妃位才能享用的,而这行宫里另一位娴妃娘娘,妾身认得。”

这位老福晋,倒是眼睛很毒,嘤鸣呵呵笑了两声。

履亲王福晋满是审视地打量了嘤鸣几眼,“舒妃娘娘瞧着气色不错。”

嘤鸣敷衍地道:“还好。”

履亲王福晋忽然冷然一笑:“既然还好,为何妾身方才听皇后娘娘说,舒妃满月后便不曾去请过安呢?”

嘤鸣脸上笑容嗖地收了,果然,这位老福晋不可能对她怀有什么善意,嘤鸣扬着眉梢问道:“福晋这话,是以长辈的身份说,还是以宗室福晋的身份说的?”

履亲王福晋淡淡笑了,眼角的皱纹不禁更深了几分,“这有什么区别吗?”

嘤鸣翘起唇角,一笑道:“履亲王是皇上的亲叔叔,福晋若以长辈的身份训诫,本宫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以宗室福晋的身份,插手六宫事务,便是逾矩了!”

这话一出,履亲王福晋脑门皱出一片皱纹。嘤鸣的话里,俨然是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履亲王是皇上的叔叔没错,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拎叔叔款,履亲王福晋就更是不敢了!否则传扬出去,便会有人说履亲王府举止放肆了!可插手六宫事务的指责,一样是履亲王福晋担当不起的!

“舒妃好一张利嘴!”履亲王福晋捋了捋自己已经掺杂了银丝的发髻,沉沉道。

嘤鸣知道自己和皇后的关系,已经不可能跟从前那样,只怕连表面的平和也维持不下去了,所以她也懒得去请安了,反正她产后体虚,有皇帝特许免除请安。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己上杆子地服软呢?纳兰家的确没有富察家势大,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

嘤鸣眉宇淡淡,扬声道:“福晋也是皇家的老人儿了,有些话还是三思后再说,免得失了分寸!”这话,俨然是教训的语气。

履亲王福晋听了,那张老脸瞬间便紫青难看了。

嘤鸣才不管她如何,履亲王年老,只担着闲差,履亲王福晋不过是徒有尊荣罢了!撂下那句话,便拂袖而去了。

第192章、炼丹

回到长春仙馆,嘤鸣便跟孙嬷嬷问了履亲王福晋富察氏此人。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叫吓一跳呢。

履亲王也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膝下竟只有一个才三岁的儿子,是他宠爱的侧福晋方佳氏在乾隆四年生的。这是履亲王第五个儿子,也就是说,前头的四个全都夭折了!

孙嬷嬷压低了声音道:“早些年的时候,履亲王后院妻妾争宠得厉害,前头四位小阿哥,两嫡两庶,全都不满五岁就夭折了!倒是有两个郡主都养大了,大郡主远嫁科尔沁,至今都健在呢。”

女儿能活,儿子却活不了。呵呵,若说这是巧合,只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也不知道履亲王福晋跟皇后说了些什么。”嘤鸣喃喃自语,同样是失去过儿子的人,履亲王福晋该不会传授了皇后怎么弄死别人儿子的手段经验吧?呵呵,还真不好说呢。

孙嬷嬷不禁笑了,“这个奴才可不晓得,奴才只知道,履亲王府的五阿哥,一生下来就被定太妃抱去抚养了,听说倒是养得健健康康的。”

定太妃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儿媳妇的手段了,所以才要护着孙子吧?唉,履亲王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叫老母亲为他操心。不过也足可见履亲王福晋的手段了,果然是富察家养出来的嫡出格格,论心狠手辣,都是翘楚!

“履亲王福晋的儿子是怎么夭了的?”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老福晋早年似乎生了两个儿子吧?竟都没保住?

孙嬷嬷叹了口气,“谁也不是天生狠毒的,谁都有单纯良善的时候。”

嘤鸣立刻便明白了,履亲王福晋的儿子也是不知被履亲王那个侧福晋或者侍妾给暗害了,所以心里有了阴影,便再不容被人的儿子存活!

是啊,自己的亲生孩儿被旁人害死了,谁能不恨呢?

皇家,说白了就是天底下最肮脏、最污秽的人家了。襁褓中稚嫩的孩子。竟都沦为了牺牲品。

嘤鸣不禁久久无言。

圆明园中,已到了一年中最是繁花如锦的季节,三年一度的选秀的日子也渐渐逼近了。而她药园世界中的朱果也又一次成熟了,掩藏在层层叠叠的碧绿滴翠的叶片之后。那一个个饱满的、红润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因为那碗绝育药,让嘤鸣整个身子骨感觉都比从前退步了许多,丹田中更是只有一个小得可怜的水球,勉强没从筑基境界坠落下去。所以嘤鸣也不客气。踮着脚摘下最大的那枚朱果,连洗都不洗便用小虎牙咬破那坚韧的果皮,大口吮吸。

一枚朱果下肚,嘤鸣立刻便觉得浑身暖烘烘的,只觉得热流在在小腹中寸寸灌入寒凉的子宫内,顿时便将那盘踞的一团寒凉之气,驱散了个干干净净!!

嘤鸣有些傻眼,几乎无药可救的宫寒之症就这么给治好了?而且朱果灵力竟然还剩余半数,化作涓涓细流,随着奇经八脉如数注入了干瘪的丹田中!

“咕啾~~”火团欢愉地摇曳着大尾巴。嘴里叼着已经被吮吸干瘪了的朱果。别看这小东西个头不大,吃东西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火团伸出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边,“主儿,还有两个呢,都吃了呗~~”

嘤鸣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除了吃,还会想点别的吗?”

火团抱着自己的尾巴,冲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卖了个萌。

嘤鸣转身一屁股坐在药井的边缘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果然…”虽然她不会把脉,但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脉搏上的区别,自打她喝了那碗绝育药之后,便觉得身子十分虚弱。脉搏也是微弱迟滞,如今一摸,却是沉稳有力,丁点不像是有病之人。

火团摇着尾巴道:“主人是担心脉搏吗?”

嘤鸣点了点,虽然身子一下子好了,她是很高兴。但每五日请一次的平安脉,可就叫人头疼了。明明她是个寒宫体虚之人,却脉搏强健,怎么都说不通。

火团呲牙道:“这个简单,主人可以试着控制脉搏,很简单的。”

“控制脉搏?”嘤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脉搏的强弱、频率,不是由心跳决定的吗?”——难道连心跳都可以作假?

火团急忙传音道:“是控制脉搏,不是控制心跳。后者麻烦些,前者就简单多了!主人可以试着控制一下手腕处的脉搏强弱。”

嘤鸣听了,心念一动,便忙运转法力至右手手腕,果然那条能反应脉搏的血管的跳动立刻弱了下去,竟连频率都能调整得跟心跳有所差异了!只不过差得不能太大的,也不能让它停止。而且控制起来有些费劲,不是费法力,而是这种活计太精细了,必须把脉搏调整得跟之前那样微弱一些、迟滞一些。

因此嘤鸣反复试了好几次,才终于能控制得脉搏跟上次请平安脉的时候差不离。

嗯,看样子也不是很难,只要多练习练习就是了。

只是既然宫寒已经消失,那些避孕药丸就必须调配一剂出来了,猪妞还小,嘤鸣可不想这个时候怀孕。

便立刻吩咐火团去采药,嘤鸣则趁着空暇炼制了一炉参华丹出来。现在趁着养病,得闲不少,得多炼制些丹药屯着,但愿能尽快结丹。

一炉炼制完,整整八枚月华流转的参华丹,嘤鸣瞅着,瞧着那光华比之前更纯粹澄澈了几分,可见是她对丹田灵火的控制似乎又进步了一些。

嘤鸣脑海中翻读着白首玄经中关于炼丹的篇章,参华丹只是入门级别最简单的一种丹药,更高一级的是…

小还丹,可曾寿延年,服一粒,曾五年之阳寿,三粒之后则无效。

额…这玩意儿暂时对她似乎没用处啊。她已经筑基,按照白首玄经所写,已经有两百元年寿元了,这么漫长的寿命,还能连结不了金丹?

过。

下一个是,雪肌花容丹,服之可令肌肤细腻如雪,紧致软弹如二八少女,疤痕瑕疵亦褪尽。

这个不错!嘤鸣摸着下巴点头,旋即又摸了摸自己脸蛋,好吧,她现在也还没到吃雪肌丸的年纪。而且雪肌丸中有一味主要是雪线之上的天山雪莲…这玩意儿,她木有!想炼都没得炼!

过!

下一个,九转灵丹!

嘤鸣眼睛瞬间亮了,取九节唐菖蒲一株、百年年份以上的金边灵芝一株、鸡血藤二两、雄黄一两…药方成分,她都能凑齐,最后那雄黄,宫里配雄黄酒她从中克扣些也就足够使唤了。

然而,接下来是:炼制九转灵丹需入微控火境界。

嘤鸣瞬间焉儿了。

你妹的,跟下一个的蕴灵丹一样,都得入微境界啊!!

可她偏偏现在还没到!!

所以说,除了参华丹之外,她唯一可以炼制的就是小还丹了,可就算能炼制出来,她给谁吃呢?太后?这位老太太绝对很需要这玩意儿,除非嘤鸣脑残,才不会给她这种好东西呢!至于自己亲玛嬷淑慎老郡主,呵呵,嘤鸣瞅着她家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着,估计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有句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嘛!

可嘤鸣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从药斗子里抓了一副小还丹的配方,驱动仙鼎,竟炼制了一炉出来。这东西果然比参华丹高级,萃取满炉灵药只精华,只结出一枚淡金色的丹药,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倒是异常好闻。

旁边火团已经流口水了,“主人,你要是不吃的话,给我吃吧!”

嘤鸣鄙视地白了它一眼,“你又不需要延寿!”——而且这小还丹,炼制起来可要费劲得多了,足足耗费了她三个时辰的功夫呢!

三个时辰…额,也就是说这会子估计天都快都亮了吧?

嘤鸣二话不说,将那最珍贵的一枚小还丹装进了一只白玉净瓶中,随手塞了一枚参华丹给火团,便揪着它的尾巴一起出了药园世界。

此刻天还蒙蒙亮,嘤鸣打了个哈欠便钻进了被窝,算了,起码还能睡个把钟头。

而这一日,嘤鸣少不得整个人都恹恹欲睡的样子,才刚睡着没多久,便没宫女们叫了起来,一通折腾着穿衣洗漱,用过了早膳之后,嘤鸣刚想睡个回笼觉,猪妞她爹的来了。

皇帝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便忍不住问:“昨夜没睡好吗?”

嘤鸣困怏怏点了点。

皇帝抬头摸了摸她的额头,“左右朕也没什么事儿,你睡吧。”

嘤鸣却急忙让自己清醒一些,选秀可马上就要开始了,皇帝没什么事儿,她可有事儿,便急忙道:“皇上,我小妹今年也要参选了。”

皇帝“哦”了一声,点头道:“朕知道。”

嘤鸣冲他笑了笑,“那…您跟太后说说,给留了牌子成不?”——要指婚给宗室近支,自然是要留牌子留宫,才能得到皇帝赐婚的。

皇帝脸色的笑容瞬间匿去,“鸣儿,希望娘家小妹留牌子?”

嘤鸣忙点头。

“知道了!”皇帝语气很是干硬地道,旋即一甩袖子,“朕回去披折子了!”

嘤鸣呆愣愣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犯了糊涂,这是…怎么了?

可惜这会子嘤鸣满脑子都是自己那柔软的大床,着实困得不行,也懒得多想,反正皇帝答应了就成了,惠周的事儿,等选秀开始再说也不晚。便钻回寝殿被窝里,睡了个饱饱的回笼觉。

第193章、英宛(上)

乾隆六年五月初十,皇帝登基以来第二次选秀正式开始,这一次选秀的地点自然是圆明园行宫。

殿选的地点定在距离太后寝宫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听说,娴妃已经去作陪了,倒是皇后这个正经儿媳妇根本插不上手。

殿选开始前,一份内定单子便送到了太后跟前。上头写了个七八个名字,俱是家世不俗之人,唯独最后一个特殊,瞧着墨迹,是新加上去的:侍郎纳兰永绶第四女纳兰英宛。

太后看了之后,老脸瞬间难看了几分。

娴妃咬了咬唇:“太后,舒妃这该不会是想…”

“哼!”太后狠狠将单子撩在了案桌上,“舒妃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已然不能生养,让自己娘娘人进宫襄助,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娴妃急忙道:“太后娘娘,不能再任由纳兰氏在宫中势大了!”

太后瞥了娴妃一眼,“这个道理哀家自然懂!可皇帝既然送来的内定单子,那殿选的时候,这个纳兰英容,就必得要留牌子!”

娴妃顿时慌了,“若真留下来,介时她们姊妹联手,这宫里岂非是她们纳兰氏的天下了?”

太后淡淡哼了一声,“殿选留了牌子,不代表不会撂牌子了!秀女通过殿选,最少还有留宫一个月,观察期规矩礼仪、品性举止,若是不过关,还是会撂了牌子!”

娴妃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太后英明,俪兰明白了。”

太后旋即沉声道:“不过——最要紧的是皇帝自己的心意!若皇帝真的瞧中了,那可就麻烦了!”

娴妃思量了一会儿,“皇上并未见过舒妃小妹,何来的瞧中呢?只怕是舒妃的枕边风吧?皇上出于对舒妃怜惜,自然不好拒绝,可未必是真心想留她侍奉的。”

太后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皇帝性子高傲,说不准此刻已经对舒妃固宠的举动有所不满了。”

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江吉嬷嬷躬身走了进来。见了万福道:“启禀太后娘娘,秀女们已经在偏殿准备妥当了,只等太后选阅了。”

太后含笑点头:“这一回,皇帝不想留太多人侍奉。可得选几个姿色出众的才成。”

听了这话,娴妃心底泛起浓浓的酸妒之意来。

太后瞥了一眼自己的侄女,“瞧见模样姣好、性子好拿捏,也给你自己宫里留一个。”

娴妃胸口一闷,红着眼圈屈膝道:“是。太后。”

太后转头问江吉嬷嬷:“耿氏可到了?”

江吉嬷嬷躬身道:“裕贵太妃半个时辰前就到了,此刻在正殿中候着呢。”

娴妃见太后起身,便亲自上前搀扶着太后去正殿。

正殿宽大恢弘,汉白玉须弥台上正放着一座紫檀木鸾凤纹宝座,太后身穿朝服,头戴三层金凤朝冠,配三条朝珠:一串东珠朝珠,两串珊瑚朝珠交叉胸前,因此仪态格外华贵逼人。只可惜穿着这样耀眼华贵服饰的人,却是一个垂垂老矣、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反倒是裕贵太妃耿氏。虽然穿得简朴了些,却十分衬她温敦和蔼的气度,令人观之可亲。

裕贵太妃就站在正殿中,规规矩矩立着,见太后出来,忙恭恭敬敬上前相迎,还亲自上前搀扶。

太后脸色表情肃然:“你是有后福的人,等过了选秀,就要出宫去弘昼府上荣养了。”半月前,皇帝来请安的时候。突然就提了此事,硬是让她都没有借口反对!所以太后心里有些不快,这个耿氏,莫非哀家亏待她了不成?留在宫中荣养。是何等荣耀?到底是出身汉军旗小门小户之女,真真是不识抬举!!

裕贵太妃赶忙躬身道:“都是太后恩泽,臣妾不敢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