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最激动的莫过于叶氏,急急起身,顾不得撞翻了的茶盏,直奔到刘婆子跟前颤声道:“你…你再说一遍?我的孩子?”

“是,其实叶福晋你怀的是龙凤胎,虽然小格格在生产时不甚夭折,小阿哥却安然无恙,是老婆子受了李福晋主使偷偷将孩子抱到她那里,假装是她生下的孩子。当时福晋痛晕过去了所以不知道。”刘婆子羞愧的说着,而叶氏已经顾不上她了,快步冲到那拉氏跟前睇视着犹在睡梦中的弘时喃喃道:“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拉氏微微一笑,将弘时递过去道:“不错,他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叶氏不知自己应该哭还是笑,一把从那拉氏手里抱过弘时紧紧搂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令她悲喜交加,泪如雨下,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却相对不相识的孩子啊!

在手离开弘时身体的那一刻,有一丝失落在那拉氏眼中闪过,然很快便平静如昔,抚着抽泣不止的叶秀动情地道:“好了,孩子不是已经在你怀里了吗?莫哭了。”

不知是否叶秀抱得太紧令弘时感到不舒服,他突然惊醒撇着嘴哭起来,小脸皱成一团,那拉氏忙伸手抱过一边轻拍一边哄着,弘时很快便停下了哭泣,睁开乌溜溜若墨丸的眼睛盯着那拉氏瞧了一阵忽地咧开小嘴笑了起来,那可爱的模样简直要将那拉氏的心都融化了,她恋恋不舍地交还给叶秀叮咛她不要抱得太紧。

叶秀满心欢喜地盯着失而复得的麟儿,怎么瞧都瞧不够一刻都不愿放手,虽然女儿死了,但儿子却回来了,总算没有白费这十月怀孕的辛苦。不过她并忘记是谁害得他们母子分离一个多月,当下“扑通”一声抱着弘时跪在胤禛跟前泣然道:“王爷,李氏这般算计妾身,甚至将妾身的孩子偷为已有,实是罪大恶极,求您为妾身做主。”

胤禛知晓她这一个月所承受的痛苦,深为怜惜,亲自扶她起来沉声道:“你放心,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见胤禛目光望过来,刘婆子忙又道:“老婆子在将时阿哥偷偷抱至李福晋处假装是她所生的孩子后便出府,原以为她会兑现诺言给银子,不曾想她却派了杀人来杀老婆子。”说到这里刘婆子声音顿时激动起来,大声道:“那人想勒死我,我很害怕就一直逃,逃到了山上,那人不识路加上天又黑了,所以他四处搜寻都没有找到躲藏起来的我,我知道他肯定还会来,所以当夜就逃回了老家,一直躲到王爷派人来找我。”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李氏利用完刘婆子之后就想杀人灭口,没想到刘婆子竟然福大命大逃过一劫,而今成为了李氏的催命符。

李氏膝行爬到胤禛面前梨花带雨地泣声道:“王爷,妾身错了,妾身一时糊涂犯下弥天大错,求您念在多年的情份上饶过妾身这一回。”

她话还没说完,胤禛已经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怒喝道:“你现在知错了吗?那你假孕博宠、陷害凌若、夺叶氏之子、追杀刘婆子的时候有没有知错?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多年情份?我只恨这么多年竟没发现你是一个如此恶毒狠辣之人。”

李氏簪钗脱落发髻凌乱,趴在地上啜泣不已,只是没人会可怜她,有的只会是冷眼旁观甚至兴灾乐祸。

成王败寇,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呐,周末来我妈家看宝宝了,更新的晚了些,不过大家放心不论早晚,肯定会更新的,下一章老时间十一点

第九十四章 活罪

“王爷,李氏身居高位不知感恩反而假孕争宠,又陷害凌福晋,心眼实在恶毒,以她的罪行若只圈禁宗人府只怕是太轻了,且也难以让人心服。”年氏盈润饱满的红唇似若盛开的玫瑰花,娇艳而带刺。

“凌若。”胤禛转眼看向凌若,含了难以言喻的复杂道:“她这样害你,你说该如何处置为好?”这是进来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长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一颤,复又沉静如初,与她的声音一般,“处置犯错的妾室是王爷与嫡福晋的事,妾身不敢妄言。”

她的话无错可挑,然胤禛却知道,她始终还是在怪自己不相信她,神色微微一黯,在看向狼狈不堪的李氏时厌恶又多了几分,冷哼道:“以你的罪,纵使杀了你亦是轻的。”

“王爷!”晴容大哭着爬上来抱住胤禛的腿道:“主子只是一念之差并非罪不可恕啊,何况她这么做也是因为太过在乎王爷您,求您念在多年夫妻情份,主子又曾为您生下一子一女的份上饶过主子吧,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替主子去死。”

叶秀一直满心恨意,闻言将孩子交给红玉抱好后冲过去一把揪住晴容的头发狠狠打了她两巴掌尖声喝道:“你个小贱人,你不过是条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替你主子求饶,贱人!贱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力掴着她的脸颊,直把晴容打得嘴角破裂,她喝骂的声音大了些,倒是将弘时吓了一大跳,又张嘴哭了起来。

弘时的哭闹再加上叶秀粗鄙的言词令那拉氏皱起了精心描绘过的细眉,略有些不悦地道:“我知道妹妹你心里难受,但也该顾着身份,跟一个奴才置什么气,瞧把时阿哥给吓的,还不快退下。|”

待叶秀退下后,那拉氏看了胤禛一眼轻声道:“王爷,您觉着该如何定罪?”

胤禛望一眼泣不成声的李氏迟迟未语,他原本已欲治李氏一个死罪,然晴容的一番话却令他犹豫了,不过其他,只为那一子一女。

屋内极安静,甚至能听到外面细雨落地的声音以及…奔跑声!

“阿玛!阿玛!”灵汐淋雨跑进来,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原本在屋里睡觉,直到狗儿他们进来搜查是方才惊醒,虽然狗儿不肯说怎么回事,但从他的脸色灵汐能感觉到一定是额娘出事了,虽心里一直有根刺横在那里,但那毕竟是额娘,她不能坐视不理,是以偷偷跟着过来,躲在院外,待得隐约听到胤禛要发落李氏时,忍不住跑进来。她扑到胤禛怀里一边哭一边道:“阿玛,你不要杀额娘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杀额娘,灵汐…灵汐就这么一个额娘啊!”

看到灵汐替自己求情,李氏落泪不止,连连磕头,求胤禛看在灵汐的面上饶自己一命。

“灵汐。”胤禛拨开灵汐因雨与泪沾在脸上的湿发,灵汐原本是一个很外向活泼的孩子,自小就少有哭的时候,可是眼下却哭得这样凄惨,是啊,李氏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是,始终都是她的额娘,无人可以替代,若她死了,对灵汐将会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那拉氏目光微沉拉过灵汐的手,“灵汐你乖,不是你阿玛要杀额娘,而是你额娘做错了事,怨不得他人。”说罢对翡翠道:“带格格下去换身衣服,再煎碗红糖姜茶,这样冷的天小心着凉。”

“我不要。”灵汐甩开那拉氏的手,小手死死攥住胤禛的袖子泣声道:“阿玛,求你,求你放过额娘好不好?”

温如言在一旁暗自摇头,可怜稚子无辜,不论李氏怎样咎由自取,但灵汐却无错,杀了她对灵汐实在太过残忍。

胤禛沉吟良久,抚去灵汐脸上的湿意道:“乖,跟翡翠下去换衣裳。”灵汐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接下去道:“阿玛答应你,不杀你额娘;但你也要答应阿玛,要听话,不许再闹了。”他的话令年氏等人眉头为之一皱,显然极是不愿。

灵汐赶紧点头答应,生怕晚一些胤禛会反悔,尽管依然有些不放心李氏,但还是随翡翠走了。

在她走后,李氏忙不迭磕头谢恩,胤禛抬手淡漠地道:“不必急着谢恩,我只说看在灵汐的面上饶你不死,并未说不追究你的过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往后你就在宗人府过此余生吧。”说罢就要唤人进来,那拉氏目光一闪,含了几许怜惜道:“王爷,明日再将李氏送去宗人府吧,再留一夜让她与灵汐说说话。”

“随你。”在扔下这句话后,胤禛起身离去不愿再看李氏一眼,在经过凌若身边时脚步有些许停顿,然终是没说什么,唯有一声叹息随卷入屋中的凉风传入凌若耳中。

在胤禛走后,胤祥、容远及诸女亦一一离去,待屋里只剩下凌若时,那拉氏走下来握住凌若微凉的手指轻咳一声含笑道:“今日能还妹妹一个清白平安,我总算能够安心了,这些日子当真是委屈妹妹了。”

三福在一旁插嘴道:“这些日子主子为了凌福晋禁足的事吃不下睡不着,操心的不得了。”

许是身子不好,那拉氏指尖的冰凉并不亚于凌若,她横了三福一眼不悦地道:“不许乱说话,退下!”

“多谢嫡福晋关心,妾身没事。”面对她毫不掩饰的关心,凌若心中一暖,在这尔虞我诈的雍郡王府之中,除了温如言就只有那拉氏是真心待她好。

她拍拍凌若的手轻叹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唉,当日那种情况下大家都难免有所疑心,你就别怪王爷了。”见凌若点头她又道:“好了,回去休息吧,待会儿我让厨房炖盅红枣枸杞炖雪蛤给你送去补补身子。”

凌若谢恩后转身离去,外面依旧细雨绵绵,墨玉撑油遮在凌若头顶,撑出一片小小的无雨之地。

第九十五章 一世不疑

刚走出含元居,墨玉便看到有人影在自己面前闪过,紧接着手上一空,伞已经到了另一人手里。|

“十三爷?”墨玉愕然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胤祥,弄不明白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傻傻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接着,打了这么多下也没见你变聪明一点,真不知你家主子怎么受得了你。”胤祥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墨玉的额头,示意她拿着自己身后小厮递来的伞,“你先走,我与你家主子有些话要说。”

墨玉对他这个每次见到自己都必做的动作深恶痛绝,在心里抱怨道:就是因为你老弹人家头所以才越来越笨。不过谁叫人家是十三爷呢,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也就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

待墨玉与其他人都离开后,凌若望着头上一根根的伞骨以及胤祥轻轻一笑道:“能得十三爷撑伞,真是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你是我小嫂子,自然当得起。”胤祥满不在乎地转着手中的伞,看雨水在伞橼飞起,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喜欢就不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凌若笑笑不语,她知道胤祥此来一定有话要与自己说,在短暂的沉默后,胤祥果然道:“小嫂子,你就别生四哥的气了,他其实真的很在乎你。”

“是吗?什么时候十三阿哥改行做了说客。”凌若淡淡地应了一句,手伸出伞外,任由那细细的雨丝打湿手掌,听不出喜怒如何。

“不是说客是实情。”胤祥认真地道:“那日我见过你之后去找四哥,本是想说服四哥彻查此事,岂料四哥早已命周庸在查了,甚至还发现刘婆子没死,派人去她老家找到了她带到京城说出事情真相。|这足以证明四哥并非不相信你,只是那样的情况下他也很为难,我希望你能够体谅四哥,不要再生他的气。”他顿一顿又道:“我知道湄儿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但这根刺早晚会拔去,万不能因噎废食。”

“我就怕这根刺拔之不去,似鬼魅缠身。”凌若望着自己被雨水无声打湿的鞋面不无忧心地道。

“不会。”胤祥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她的话,“我相信四哥,他终有一天会想明白,小嫂子你千万不要放弃。”

凌若侧目瞧一瞧他,忽地含一缕捉狭的笑意,“四爷都没急,十三爷您又急个什么劲,也许四爷根本不在意我心里怎么想。”

“这世间论对四哥的了解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说他在意就一定在意。”胤祥斩钉截铁地说着,“总之你听我的就一定没错。”

凌若笑一笑未再言语,任由胤祥执伞将她送回净思居。

那一夜,雨意绵绵,不见了星辰明月,暗沉沉一片,唯有点燃的烛火照见一室光明以及围坐在桌前喝得满脸通红的净思居众人,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笑意,净思居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而今主子沉冤得雪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在凌若的坚持下暂时抛开主仆之分,围坐一堂共饮美酒共尝佳肴,不时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凌若含笑执起酒壶替受宠若惊的李卫等人一一斟满,随后端起酒杯凝声道:“多谢你们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依然能够不离不弃,没有半句怨言,这杯我敬你们。”

李卫等人连忙站了起来举杯认真道:“一日为主终生为主,这一辈子您都是咱们的主子,永不背叛!”随着他的话所有人都重重点头,于酒杯相碰的那一刻大声许下他们共同的承诺:“永不背叛!”

这顿酒一直吃到很晚才散,在墨玉等人收拾了碗筷退下后,凌若抚着因酒意而滚烫的脸颊毫无睡意,胤禛…他终是没来…

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打开门任由夜风挟细密的雨丝吹拂在脸上,凉意如许,徐徐走到堂前的樱花树前仰头望着雨夜中蒙蒙不可见的树叶,此时已过了樱花最美的花期,想要再见到繁花如云的景象便只有等来年,花落尚有再开之时,那么人呢?虽胤祥之前信誓旦旦,但胤禛今夜始终没来,是否他的心中自己始终只是一个无关要紧的人?

“是否我不来,你就准备一直这样站下去?”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无声的静寂。

蓦然回首,一个颀长的身影隔了蒙蒙细雨静静站在身后,风卷着他暗蓝色染了湿意的衣袍一下一下拍在身上。

怔忡间,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眼前一下子被模糊,分不清是雨亦或是泪,只是这样怔怔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他,直至带了他体温的手抚上脸颊方才惊醒过来,往后退却几步避开他的手欠身道:“妾身钮祜禄氏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胤禛略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涩涩道:“若儿,你还在怪我吗?”

“妾身不敢。”她回答,垂目之下语气平淡无波。

“不敢而非不怪。”胤禛苦笑一声,不顾凌若的反对上前将她拥住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道:“若儿,你知道我是在乎你的,否则那日我不会问你后悔与否,只是你当时言词不逊,令我很生气。”

那日,他问她:后悔吗?

他是想恕她,只可惜她性子太过倔强,出言顶撞,令他一怒之下同意了年氏的处置,若非温如言冒死求情,只怕这一个多月凌若就要在宗人府度过。

“若儿,答应我,不要和湄儿去比,永远不要。”他闻着她发间的幽香一字一句道:“而我也答应你,信你,一辈子,永不疑;好不好?”

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承诺,宠她信她,只是不要与湄儿去比较,在他心里没有一个女人能与湄儿相较。宠,可以给予无数人;而爱,只能予一人!

凌若静默不言,任由密密的雨不断打湿彼此衣衫,许久,她抬手环住胤禛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道:“四爷要记住今夜说过的话,永不疑妾身!”

“好,我记住了。”胤禛欣然答应,有无言的喜悦在其中,拥住凌若的手又紧了几分,虽夜雨凉冷,他的心却因怀中的女子有了温度。

凌若闭上眼,脸色缓缓漠然下来。

她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所能争取的极限了,胤禛…最在意的始终是湄儿,远非自己,至少现在如此。她虽恨,却无可奈何,此生牵绊太多,注定无法就此转身离去。

既然得不到爱,那么她就去追寻许许多多的恩宠与信任,多到足够弥补这份空虚,足够她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心,始终是空虚的…

曾以为此生只要能陪伴在他身侧,不论他对自己欢喜与否都心满意足,原来并不是这样,爱是会上瘾的,付出的越多就会想得到更多…

【作者题外话】:有人很讨厌我提娃,呃,那我不提娃提啥?提书?我想的一切已经全呈现在书里了,还提啥捏?

第九十六章 死因

柴房中,被关押在里面的李氏正透过上方的小窗子静静望着外面雨意朦胧的夜,而今的她已经不在是高高在上的侧福晋,名位被废,明日更要送往宗人府圈禁一生,但是李氏并没有彻底绝望,她还有灵汐,只要这个女儿在,胤禛就不会将她抛之脑后任由她自生自灭,说不定她依然有机会复起。

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打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进来,借着屋中昏暗的灯光李氏看清了两人的脸,正是那拉氏与灵汐,灵汐已经换了一身紫蓝绣花短襟衣衫,看到李氏立时扑过来,哭喊道:“额娘!额娘!”

“乖女儿,额娘抱啊,不哭。”嘴里说不哭,自己却不住掉眼泪,不论她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府里,这一去都将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她看不到灵汐,而灵汐也看不到她。

“你们母女趁此机会好好说说话,过了今夜想再见便难了。”那拉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淡然,隐在暗中的脸庞让人看不清此刻的神色,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与守门的侍卫退了出去,而门亦在她的示意下关了起来,留下灵汐与李氏独处。

待心情平复了些后,李氏抚着灵汐梳成垂髻的头发感慨道:“从明天起额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在灵汐的身边,你要听阿玛与嫡额娘的话知道吗?能不能再见额娘就要看灵汐怎么做了。”这个女儿是她复起的唯一关键,自要好好叮咛,让她庆幸的是经此一事,灵汐的病仿佛不药而愈了,再不似从前那般痴痴傻傻。胤禛素来疼惜这个女儿,只要她肯在胤禛面前多哀求几番,胤禛定会心软。

“灵汐知道。”灵汐不断点头,小脸上全是泪痕,李氏欲帮她拭去,哪知拭得一块帕子皆湿了灵汐还是不住往下掉眼泪,李氏心疼地搂了她道:“莫哭了,哭得额娘心都碎了。”

灵汐闻言自李氏怀中抬起头攥着她的衣裳垂泪问道:“额娘为什么要害人?”

李氏身上一冷,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柔声道:“额娘没有害人,是那些人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陷害额娘,灵汐千万不要听他们胡言。”

“不是啊。”灵汐摇头,那张脸有与年龄不相符的痛苦,“没有人冤枉额娘,是灵汐亲眼所见,见到晴容将弘晖与我推进蒹葭池中,晴容最忠于额娘,除了额娘没有人可以令她这么做。”

若说之前李氏还可以假装镇定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骇然失色,她万万没料到自已最大的秘密会被灵汐一言道破。

“你…”李氏想否认,但灵汐的目光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是好。

灵汐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低低道:“那日我与弘晖在蒹葭池边放风筝,正玩得开心,突然看到弘晖跌进池里,随后我感觉到有人在后面用力推我,在跌进水池前我看到了推我的那个人,是晴容!额娘,我没有看错,是晴容啊!”说到最后她抽噎不止,攥着衣裳的手松开复又握紧,那是她额娘,虽然额娘曾命人将自己推入池中,但毕竟是她额娘,舍不得,她舍不得,所以适才求着嫡额娘让自己来这里见额娘一面。

“所以你醒来后一直封闭了自己,不愿与人说话?”李氏涩涩地问,直到如今她方才知道灵汐的心病因何而来,不是因为目睹弘晖的死,也不是因为险死还生,而是因为她知道害自己的人竟然是亲生额娘,心里一时接受不了。

她紧紧搂了灵汐含泪道:“灵汐,你相信额娘,额娘虽然将你也推了下去,但那只是怕别人起疑,你是额娘的亲生骨肉,额娘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你,额娘早已在池里安排了人,绝对不会让你溺水。”

“那额娘就是承认害死弘晖了?”灵汐的神情愈加悲伤,大声问道:“为什么?额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是世子!”李氏冷冷说出这句话,眉眼流露出深切的冷意,“只是这个理由就足够他死一千次一万次,即便额娘不动手也自有动手之人。”说到此处她握住灵汐冰凉彻骨的手紧张地问道:“告诉额娘,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

灵汐摇摇头,“没有,我怕额娘有事,所以谁都不敢告诉。”

“乖孩子。”李氏神色一松,拍着她的手道:“答应额娘,将这件事烂在肚中,永远不许再提起,好吗?”

“嗯。”灵汐默然点头,她知道自己这样对不起弘晖,可是她能怎样,毕竟是自己的亲额娘,难道当真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李氏欣慰地点点头,“记住,不论额娘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母女好,这天底下只有额娘才会真正待你好。”说完她亲一亲灵汐的额头柔声道:“好了,快把脸擦一擦出去吧,莫让嫡额娘等太久。”

正说话间,门打开了,那拉氏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灵汐满脸泪痕,取过绢子仔细替她将脸拭干净后轻声道:“怎么哭得这般伤心,又不是往后见不到你额娘,快别哭了,你先跟翡翠回去,我与你额娘还有几句话要说。”

在灵汐恋恋不舍离去后,李氏朝那拉氏欠身道:“往后灵汐就麻烦嫡福晋多加照拂了,妾身虽身在宗人府亦会感念嫡福晋恩德。”

“你放心。”那拉氏并没有叫起,而是越过她望着凌乱堆在地上的破旧杂物缓缓道:“我必将灵汐视如已出。”

不知为何,那拉氏今夜的声音异常冰冷,令李氏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是多年来从不曾有过的事,正自不解时,那拉氏已经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从今往后她再没有你这个额娘。”

“妾身不明白嫡福晋的意思。”李氏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那拉氏看着自己小指上的纯金葵花镶红宝石护甲冷冷道:“弘晖是怎么死的,我想李福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作者题外话】:year,最大的幕后黑手终于浮出水面了,相信有很多人猜到了哦,嘿嘿

第九十七章 始作俑者

李氏万万没料到今夜居然会连着从两个绝对想不到的人嘴里听到这件事,此刻的心情已不能用惊骇二字来形容,连退数步方才勉强站稳,脱口道:“你偷听我与灵汐说话?!”

“何需偷听。|”那拉氏头也不抬地道:“你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除了灵汐,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看到了你指使晴容做下的恶行,并且将之一五一十告诉了我。”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却故意装做不知?”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氏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头上爬,令她惊惧莫名。

“我何止知道这些,还知道你使人在府中散播谣言,说钮祜禄氏有心害弘晖,好借我的丧子之痛来帮你除掉钮祜禄氏。李月如,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啊。”她抬眼,有无尽的恨意在其中,露在袖外的十指微微发抖,若非还有理智克制,这双手早已掐在李氏的脖子上。

“一直以来,我虽为嫡妻,但从不曾为难过你们,甚至处处忍让,哪怕被你们说软弱无能也不要紧,只求阖府上下能够齐齐整整,安安稳稳。可是最终换来的是什么?是弘晖的死讯!”说到这里,那拉氏睁目欲裂,步步逼近惊慌不堪的李氏,“不是失足,不是偶然,是你处心积虑害死了他,甚至为此不惜让灵汐跟着溺水,好让人疑心不到你身上。李月如,你好狠的心!明知弘晖是我的命根子,却为一已私利害死了他,弘晖才八岁,他不曾害过任何人,可是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从他死的那一天起,我活着的每一日都在承受锥心之痛。我发誓,一定要让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李氏从不知素来温和软弱的那拉氏竟有这样狠厉的一面,一时间被她迫得不住后退,直至退到墙边方喃喃道:“所以,从那一日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不错!”那拉氏唇畔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你也好,钮祜禄氏也好,都是一样。”弘晖虽非钮祜禄氏所害,但若非她教他放什么风筝,弘晖又怎么会去那么偏僻的蒹葭池,又怎么会让李氏寻到机会下手,所以在已经丧失理智的那拉氏看来,凌若根本就是李氏的帮凶,她岂有不牵怒凌若的道理。

“你好深的心计,可恨我竟一直没发现。”李氏恨恨地道,她一直留心提防身边每一个人,却独独漏了那拉氏,从不将她当成一个威胁看待,偏偏她却是一个最大的威胁。

“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冰冷的护甲尖端重重划过李氏的脸颊,留下一道血印子,望着李氏惊怒吃痛的眼神,她冷声道:“不要妄想去告诉王爷,从我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一个死人!”

“不!”听到“死”字的李氏如被踏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进来,抛却心中的恐惧尖叫道:“王爷说饶我的命,你无权杀我!”

那拉氏微微一笑,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轻舔着染在护甲上的血,那种血腥气令她想吐,但心里却说不出的痛快,那是仇人的鲜血啊。弘晖,你在天上看到了吗,额娘正在给你报仇,将伤害你的人一个个斩尽杀绝!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她笑,染血的唇畔有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媚惑在其中,仿佛行走于夜间的修罗,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自己以死谢罪。”

在李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她弯一弯唇又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刘婆子能逃过你的追杀?”

内心隐秘的惊悚被那拉氏一次次挑破,令李氏有一种赤身裸体毫无遮掩的感觉,对那拉氏的惧意愈加深重,几乎不能自已。

“因为…追杀刘婆子的人并不止你一个。”那拉氏微微一笑,眯了狭长的眼眸道:“既然我的孩子没了,那么别人也不能有孩子,叶秀的孩子本不应该活下来。可恨那刘婆子贪心不足,收了我的银子不够还要收你的银子,答应为你偷龙转凤。这把戏本来耍不下去,谁想叶秀怀的竟是个龙凤胎,她捂死女孩到我这里来交差,暗地里却将男孩转给你,充做你的孩子。”

李氏做梦也想不到当中竟还涉及这等阴谋,失色之余却也明白自己如此惨败的原因所在,指了那拉氏厉声道:“我明白了,追杀刘婆子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你,我当时就奇怪刘婆子一个老妇怎能逃过追杀,纵使有地利也不当毫发无伤,原来是你派去的人护住了她,还找来替罪羊毁了她的容,让我尽管奇怪是谁杀了刘婆子,却无从追查下去。”

“我在知道你偷龙转凤之后,便明白这是一个让你万劫不复的大好时机,原本你要对付钮祜禄氏我亦不反对,反正她迟早也是要死的,只是相较之下我发现自己更喜欢要你的命,而刘婆子就是你的催命符!”那拉氏眼中浮起犹如鲜血般深重的快意,衬着她唇畔的鲜血有令人心跳加速的恐怖,与往日里温和慈善的她判若两人。

“我与王爷成婚多年,岂会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那日温如言的一席话他虽未说什么但心里却是起了疑,我知他必会在暗中追查此事,所以我将刘婆子送回老家后便派人暗中盯着,果不其然很快有人去找她要将她带回京城。我告诉刘婆子,只要她肯指认关于你的一切,我便饶她一命,为了性命,她自然什么都肯答应。”说到此处,她凑近李氏的耳畔,吐气如兰,“妹妹,你千算万算,几乎什么都算到了,可是你忘了,还有我,所以你只能是一只螳螂而非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氏紧紧贴着墙壁,想要退开眼前这个疯狂而可怕的女人。

那拉氏笑一笑,直起身道:“你我到底姐妹一场,我怎忍心让妹妹去了阴曹地府后做一个糊涂鬼,自然要趁着现在说个清楚明白。”

李氏脸色一变,慌乱地摇头,嘴里不住说道:“我…我不会让你杀我的,你走开!”她从地上胡乱捡起一根破木棒朝那拉氏挥舞,那木棒上不知积了多久的灰,被她这么一扬顿时弄得屋中尘烟弥漫。那拉氏厌恶地挥挥袖,退出几步,她刚一退开,李氏立即连滚带爬跑到门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人,她要去告诉胤禛,那拉氏才是最可怕的人,可是不论她怎么用力都打不开那扇看起来并不坚固的门。

“放我出去!我要见王爷,放我出去!”她不住地拍门,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反倒是自己一个踉跄摔倒在门槛处,狼狈不堪。

【作者题外话】:对不起,这两天都只有两更,实在是没时间写,今天争取三更,谢谢支持我的书友,非常感谢你们

第九十八章 自尽

那拉氏冷眼看着她在那里拍门,早在她来的那个时候,守门的侍卫就已经被遣走,而门亦上了锁,即便里面叫破天也不会有人答应。|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随着这句话那拉氏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绫,轻飘飘掷在惊惶欲死的李氏跟前,一字一句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我要你自已此死谢罪!虽然你肮脏的血不足以赎清你所犯下的罪孽,但除此这外我找不到更适合你的下场。”

“不!我不想死!我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李氏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惊恐,拖着扭伤的脚不住往后退,想要远远躲开那条仿佛随时会缠住她脖子的白凌。为了活命,她抛弃所有尊严只求能继续活下去。

“怎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那拉氏冷笑,一脚踩在李氏的手背上,花盆底鞋狠狠地蹍着,听到李氏痛苦的呻吟声,眼中浮起疯狂的快意,“太晚了,李月如,一切都太晚了,从你害弘晖的那一刻起,我与你就是不死不休之局!”她顿一顿又道:“何况,你以为我会笨到留下你这个祸患吗?”

见求饶无用,李氏又声嘶力竭地大叫,“你不能杀我!我是记入宗室名册的侧福晋,你无权处置我!”

那拉氏唇边的笑意因她的话而更加深重,“是,我无权处置你,那么灵汐呢?明日你被送往宗人府后,灵汐便由我来抚养,我有一千一万种方法可以在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令灵汐生不如死!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李福晋你又如何?你已经命人推灵汐溺过一次水,现在是否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灵汐的名字,李氏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不顾脚上的疼痛扑上来大声道:“我不许你伤害灵汐!不许你动她一根头发!”她可以对任何人狠下心肠,唯独灵汐不可以,她唯一的女儿,那次溺水已经是她欠了灵汐的,她绝不可以再让灵汐出事。|

那拉氏脚步一动侧身闪过,冷眼看李氏因扑空而倒在地上,硌得一嘴鲜血,面无表情地道:“我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李月如,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死或者灵汐死!”

李氏从地上爬起来,除了惊惧更有深深的恨意,尖叫厉叫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那拉莲意,你口口声声说报应,而今你所做的一切比我有过之无不及,难道就不怕自己有报应吗?!“

“报应?”那拉氏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不止,可是很快她便敛了笑意狠狠一巴掌甩在李氏混了尘土与鲜血的脸上,“从弘晖离我而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一无所有,还怕什么报应吗?更何况我只是取回我应得的一切,何来报应一说,更不要将我与你相比。今日的那拉莲意,完全是你们这些人一手造成的,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望着嘴角破裂血丝渗出的李氏,那拉氏冷酷无情地说出这句话。

李氏失魂落魄地听着,旋即状若疯狂的大笑起来,口中反反复复皆是“报应”二字。

那拉氏睨了形若疯婆子一般的李氏一眼,说了这么久她也厌烦了,厉声道:“李月如,你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是你死还是灵汐死,赶紧想清楚,别到时候后悔。”

“那拉莲意,你拿灵汐来威胁我,我还有选择吗?!”李月如猛然一敛脸上的疯狂,然恨意却有增无减,“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将灵汐视若已出,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否则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拉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与我讨价还价,总之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留灵汐一条命。好了,你可以动手了!”李氏活着的时候她尚且不怕,更何况是死后,冤鬼索命?简直就是笑话,若真有鬼神善恶之说,弘晖就不会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入府至今近十年来,李氏何曾受过那拉氏这样的羞辱与轻视,气得浑身发抖,但那又能怎么样,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一丝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捡起那条白绫,然后麻木地踩上摇摇晃晃的桌子将白绫抛过横梁打了个死结。

在将头伸入白绫时,李氏挣扎了许久,她不想死,一千一万个不想死,但为了女儿却不得不死,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那拉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得好死!

她至死都不曾闭目,直勾勾盯着下方的那拉氏,尽管没有了生机但依然能感觉到无休止的恨意。

那拉氏漠然看着悬在半空中死不瞑目的李氏,若非过了今夜李氏就要被圈禁宗人府不便于下手,岂会只是赏她一条白绫自尽这么简单,这个贱人害死弘晖,纵是千刀万剐亦不为过,现在留她一条全尸已是莫大的恩惠,她若真敢化为冤鬼来索命,那她不介意再杀一次,让她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那拉氏满不在乎地掸一掸身上的尘土,施施然命人打开门走出去,外面依旧飘着细如牛毛的雨丝,淅淅沥沥。

三福一直候在外面,此刻见那拉氏出来忙撑了伞过去,恭谨地唤声主子,低垂的双眼不着痕迹地往房门半掩的柴房内瞟着,待看到一只悬在半空中毫无着落的女人脚时,心中一凛赶紧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拉氏扫了身子弯的极低的他一眼淡然道:“通知高福,李氏畏罪自尽,让他着人处理尸体,李氏已被废为庶人且又是自尽,该怎么安葬他应该心里有数,别弄错了。”不论是宫中妃嫔还是宗室福晋,自尽都是大忌,哪怕生前位份犹在亦不能按品级下葬,何况是被废的庶人,能得一口薄棺裹尸已经是格外恩赐。

“奴才知道。”三福仔细记下那拉氏所说的每一个字随即道:“夜深了,奴才扶主子回去休息吧。”那拉氏点一点头,伸手搭在三福的小臂上,没入重重黑暗之中。

第九十九章 喜事

翌日,雨停之时,李氏在柴房中悬梁自尽的消息已传遍整座雍郡王府,当旁人皆兴灾乐祸之时,含元居中却传出阵阵哀恸的哭声,那是灵汐。

彼时,凌若清晨起来梳起后正在练字,虽已不再禁足,但练字可以令她静心宁神,是以并不曾中断;听到水秀提了食盒兴冲冲跑进来说李氏自尽时,手中的动作一顿,放下狼毫笔愕然抬头道:“她死了?”

水秀忙不迭点头,一边将食盒中的早膳取出来一边道:“适才奴婢去厨房的时候,那里的人都在说呢,听说昨夜嫡福晋带灵汐格格去见过她后,半夜时分李氏便在柴房中悬梁自尽了,想来是自己觉得罪孽深重又害怕去宗人府受罪,所以自行了断了。高管家已经派人抬了她的尸体去乱坟岗中安葬了,王爷在知道这件事后什么都没说。”

墨玉收拾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不在意地道:“像她这么心肠歹毒的人死了活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果真是自尽吗?”凌若有些奇怪地问,以她对李氏的了解,李氏不像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虽说圈禁宗人府一世很惨,但她好歹是灵汐的额娘,保不准胤禛以后会看在灵汐的面子上宽恕了她。

“当然是真的,听说高管家去的时候李氏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呢,舌头伸得老长,可吓人了。”水秀想了想又有些不解地道:“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奴婢听说自尽的人都是闭着眼,可是据看到过的人讲,李氏当时眼睛睁得极大,好像很不甘心似的,怎么都合不上她的眼,直至被抬出去时还睁着,吓得很多人不敢看,还有…”

水月正在舀百合粥,此刻被她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打断道:“行了行了,主子早膳还没用你就在这里不停地讲死人,还说得这样邪乎,也不怕倒了主子的胃口,到时候唯你是问。”

“不碍事。”凌若接过尚在冒着热气的百合粥又问了水秀几句,越听越觉得李氏不像自尽,可是要说有人害她又不像,当时去看过她的就只有嫡福晋与灵汐,断无害她的理由,真是令人不解。

不过李氏的死,于她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毕竟这个女人城府颇深,只要她活着一日便总是一个隐患,只是可怜了灵汐,这个孩子虽身为金枝玉叶,却命途多舛,唉…

她摇摇头,刚喝了一口粥便看到温如言走了进来,忙起身相迎,得知其尚未用过早膳时让水月再盛一碗递予她,温如言接过后尝了一口笑道:“虽说是一样的东西,但总觉得妹妹这里比较好吃。”

凌若挟了一个新鲜炒出来的菜心放到温如言碗中轻笑道:“姐姐若是喜欢,尽管天天来吃,些许清粥小菜妹妹总还不至于吝啬。”

“李氏死了。”在一碗粥吃净后,温如言接过墨玉递来的软巾拭着唇角道:“她也算是罪有应得,去了这个心腹大患,往后咱们好歹能松口气,不需整日提心吊胆,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了。”

“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凌若这几日胃口不太好,虽然墨玉已经让厨房变得花样将膳食做精致些,但还是只喝下了小半碗,至于碟子上的四色糕点更是一口未动,“李氏这一死,府中侧福晋之位便空了出来,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觊觎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