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胤禛带着忐忑不安的舒穆禄氏离去,年氏脸都青了,余下戴佳氏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那拉氏是从头到尾都带着轻浅的笑意,没有任何意外或不悦之色。也是,这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皆在意料之中,又怎会不高兴。

那拉氏接过翡翠递来的暖手炉,温言道:“好了,众位妹妹辛劳一夜,早些回去歇着吧,别累着了。”

年氏心中恨极了那拉氏,皮笑肉不笑地道:“臣妾等人怎及皇后娘娘殚精竭虑,娘娘才该好生歇着才是。”

那拉氏似没听出她话中的讽意,轻笑道:“本宫身子不好,精神也短,往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倚重妹妹。”

着那拉氏那张掩藏在脂粉下的笑脸,年氏恨不得一掌掴下去,强忍了怒意道:“娘娘客气了,娘娘旦有差遣,臣妾等人又怎敢不从,臣妾先行告退。”

在年氏离去后,戴佳氏等人亦三三两两离去,心中皆有些发沉,今夜之后,本已被人遗忘的舒穆禄氏崛起已是不可阻止之势,只是不知她会盛宠到何等地步,会是另一个熹妃或年贵妃吗?

风水,转得可是真快…

在凌若扶着水秀的手离开时,那拉氏忽地道:“本宫瞧熹妃适才喝了许多酒,可还走得了路?要不要去抬肩舆过来?”

瓜尔佳氏刚要帮着说话,凌若已经开口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尚可步行。”

那拉氏笑意深深地道:“那就好,本宫会嘱御膳房煮一碗姜茶送去承乾宫,妹妹好生休息,若明日起不了身的话,就免了新年的请安,本宫自会向皇上解释。”

在那拉氏离开后,凌若立刻弯身呕吐了起来,将刚才吃下去的一切都吐了出来,只是她一直没吃东西,这吐出来的自然都是酒。

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可是又怎及得上心中的痛,凌若一边呕吐一边不断落泪。

胤禛,胤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否则怎可以做到这样无情。

“若儿,若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你别吓我啊!”瓜尔佳氏被她一边吐一边哭的样子给吓住了,扶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勉强定一定神后对从祥道:“快,赶紧去请太医来,另外再让人把本宫的肩舆抬来。”

在感觉整个胃被吐空后,凌若虚弱地道:“姐姐,我没事。(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我不是皇后,你不用在我面前强撑。”瓜尔佳氏哪里肯听她的话,将身边的人派了下去,而她就和水秀一道扶着凌若到乾清宫暂坐。

“你啊,早叫你别喝那么多了,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都吐出来了,肯定是刚才吹了风的缘故。”瓜尔佳氏一边抹着凌若嘴角没拭去的痕迹一边心疼地说着。

凌若不愿瓜尔佳氏太过担心,忍了泪道:“我都说了没事,姐姐不要担心了,而且吐出来后舒服多了,就是把姐姐衣裳给弄脏了。”

凌若这么一吐,她身上脏污了不说,瓜尔佳氏与水秀身上亦是沾染了不少,且还弥漫着浓浓的酒气。

瓜尔佳氏不在意地道:“无妨,左右这套衣裳我也不喜欢了,扔掉就是,我只是担心你啊,唉,你这样折磨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呢。皇上…他又瞧不见。”

这句话,顿时让凌若悲从中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落下,无声的出现又无声的消失,“皇上如今眼里只有慧贵人,如何还能瞧得见我,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顾一眼。”

瓜尔佳氏听着不对,赶紧道:“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祥的话,再者皇上也不是这么凉薄无情的人,你莫要想这些不该的。好生歇着,待肩舆来了之后我便送你回去。唉,好好的除夕夜闹成这个样子。”

“皇上若不是凉薄无情,温姐姐何以会对他死心。”凌若涩声笑着,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格外凄凉。

“你与温姐姐不同。”瓜尔佳氏抚着她的背道:“就算皇上如今眼里真的只有慧贵人一个,日后也自会想起你来,毕竟你与皇上有着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抛便能抛的。”

“有何不能抛,李氏、宋氏同样伴在皇上身边多年,还有涵烟,不一样说抛就抛了吗?始终,在皇上心中,唯有一个纳兰湄儿是真正不可取代的,先是佟佳梨落,如今又是舒穆禄氏,她仅是一双眼相似,便立刻由答应晋为贵人。至于其他人,皆不值一提。”说出这句话,凌若心中刀割,大滴大滴的泪湿了瓜尔佳氏的锦帕。

“你只到皇上晋舒穆禄氏为贵人,却不曾到皇上这几个月对她的不闻不问。”瓜尔佳氏抚着凌若的背道:“也许今日的你在皇上心中尚无纳兰湄儿的份量,但我相信,假以时日,皇上一定会明白。”

“假以时日…”凌若痴然一笑道:“好些年前,允祥就曾这样说过,结果呢,还是如此,根本没有人可以越过纳兰湄儿成为皇上心中的最重,我也一样。”她揪紧了胸口的衣裳道:“明明一切都明白,可为何心还是那么痛,痛得就像要死一样?”

瓜尔佳氏无言地着她,许久,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罢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好歇一会儿,等回去后睡一觉就没事了。”

凌若闭目不言,然她心里清楚,只要心里一日尚有胤禛,就一日不可能会没事。

又歇了一会儿,从祥带着肩舆过来,尽管有水秀等人在,瓜尔佳氏还是不放心,跟着凌若一道去了承乾宫,没一会儿功夫,太医便来了,紧接着杨海又进来禀报说御膳房奉皇后之命送来姜茶。

碍着太医在,瓜尔佳氏不便说什么,待太医一走,她立刻道:“去把那碗姜茶倒了,哪个晓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脚。”凌若倚着垫子道,经过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失控,但也仅止于表面而已,心里依然是不可碰触的剧痛。

第七百四十四章 新年

“哪个晓得她什么手段,还是不碰为妙。”自噬心毒一事后,她对那拉氏就极为忌惮小心,凡与她相关的东西从不碰,更不要说吃了,即便是去坤宁宫请安,那茶水也是从不沾口,“待会儿吃了醒酒的药就好好睡一觉,省得明日一早头痛。至于皇后,她嘴上说得好听,让你明日不用去请安,可若这新年头一天你真不去,她背后不知要怎样编派你的不是了,到时候你更吃亏。”

“我晓得,不过眼下再吃亏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这个样子罢了。”手指抚过光滑的锦衾,即便盖着被子屋中又烧着炭火,她依旧觉得浑身冰冷。

“别想太多了。”除了这句话,瓜尔佳氏不知还能劝什么,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是一点都没错。她身在局外,并不觉得胤对凌若绝情,哪怕出了今日舒穆禄氏的事,也没有改变想法,“今夜我在这里陪你,明日也好一道去坤宁宫请安。”

见瓜尔佳氏说得坚决,凌若没有拒绝,她与瓜尔佳氏之间并不需要什么客气的言语。

这个时候弘历匆匆奔了进来,想是因为半夜惊醒的缘故,头发有些乱。今夜的宴席他也一道去了,不过在燃放烟花之前就忍不住睡着,被宫人背回了承乾宫,对于后面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晓。

“额娘,您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弘历一奔到凌若床榻前,就如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

“额娘没事,倒是你怎么醒了,可是有人吵你?”凌若怜惜地抚着弘历惊惶的脸颊。

“没有,是儿臣自己听到响动醒了,问了杨海说是额娘醉酒呕吐,儿臣担心客气有事,所以过来看望,额娘真的没事吗?”

“不过是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吐掉就没事了。”凌若不想弘历担心自己,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弘历略松一口气,随后又一本正经地叮嘱道:“这样儿臣就放心了,不过额娘以后可是不能再多喝了,否则容易伤身。”

弘历关切的言语令凌若眼底泛酸,然冰冷的身子却渐渐有了暖意,不论胤待她怎样,也不论得宠失宠,至少她还有弘历,这便足够了。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去给你皇阿玛还有皇祖母他们问安呢,若是再不睡,可是要没精神了。”见弘历还是不放心,瓜尔佳氏在一旁道:“听你额娘的话,快下去吧,你额娘这里有本宫陪着呢,出不了事。”

弘历想想也是,朝瓜尔佳氏行了一礼道:“那劳烦谨娘娘了,弘历先行告退。”

待得弘历离开后,瓜尔佳氏感慨道:“瞧瞧你这个儿子,怨不得皇后她们眼睛一直盯着你不放,连我都有些嫉妒了。”只要凌若一日是宠妃,再加上弘历展露出来的天赋与能力,就一日会是弘时皇位路上的最有力争夺者,那拉氏对凌若的仇恨与忌惮可想而知。

“弘历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恩赐,不过…”凌若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同样是姐姐的儿子。”

瓜尔佳氏拍拍她的手道:“所以啊,就算是为了弘历,你也要想开一些,没有额娘的皇子在宫里是很难出头的,当初你不在宫里的那段日子,弘历日子实在不好过,所幸后来皇上知道了,他护着弘历才好些。你想想,昔日皇上对你误会成那个样子,最终也没起杀心,可见他对你是有情的。”

凌若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药端了上来,瓜尔佳氏看着凌若全部喝下去后,方才吹熄了灯离开,随水秀去了专门给她安排的厢房。

在一切皆归于宁静黑暗时,凌若无声地闭起了双眼,有晶莹咸涩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化为绣枕上的一点暗沉…

凌若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是觉得刚睡了一会儿,便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唤着,想要睁开眼,又觉得浑身都疼,特别是脑瓜仁,像有千军万马从自己脑袋上踏过一般,只想继续昏睡过去。

可是耳边的声音一直不停,听着像是水秀,凌若勉强睁开一丝缝,眼前出现几个模糊的人影,无力地道:“怎么了?为何这么早唤醒本宫?本宫头很疼。”

水秀接过莫儿绞好的面巾仔细搭在凌若额上,小声道:“主子,已经天亮了呢,您该去给太后他们请安了,谨嫔娘娘也过来了。”

“姐姐…”听得天亮,凌若微微一惊,不过也感觉到周围亮得不似晚上,当下将目光疑向那个疑似瓜尔佳氏的人影,头疼的她根本没办法凝聚起目光,始终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怎么,头还是很疼吗?”瓜尔佳氏关切地问着,半扶了凌若起来道:“来,再喝碗醒酒药,看看会否好一些。”

凌若无力地答应一声,就着她的手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苦涩的药,随后又歇了一会儿方觉得有了些精神,同时眼前的景象也更清楚了一些。

“如何,能起身吗?”瓜尔佳氏示意水秀在凌若身后塞了两个苏绣软垫,她自己是早就起来了,为着等凌若才一直拖到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去,怕是那边该出话了。至于弘历,我已经让他先行过去了。”

凌若点点头,换水秀替她更衣,因着时间较紧,梳洗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全部收拾停当,凌若抚脸振一振精神,又喝了口莫儿备在旁边的热茶后方道:“姐姐,咱们赶紧过去吧。”

瓜尔佳氏言道:“我已经让人备了咱们的肩舆,乘着过去也好快一些。水秀,扶着一些你家主子,仔细小心摔了。”

待得走到外面,凌若才发现外头正淅沥沥的下着雨,外头两乘肩舆已经各自撑起了顶伞,至于抬肩舆的小太监也穿戴起了防雨的蓑衣斗笠。

被带着重重水汽的风一吹,凌若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些,“正月初一便下雨,看来今年是个多雨的年节。”

瓜尔佳氏一边坐上垫有软垫的肩舆一边笑道:“那不是正好吗,今年咱们可是受够了没雨的苦楚。”待见凌若坐稳后,她一拍扶手吩咐道:“速去慈宁宫。”

第七百四十五章 殊荣

“!”八个小太监齐齐应声,随后快步而稳健的往慈宁宫行去,这一路上一个嫔妃也没有见着,想是都先去了。好不容易到了慈宁宫,进去后,发现里面已经满满坐了一殿的人,众太妃在,胤在,那拉氏与一众宫嫔,还有昨夜刚刚承宠的舒穆禄氏氏都在,簇拥着坐在最上首的乌雅氏,他们见得凌若与瓜尔佳氏进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他们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若两人硬着头皮上前行磕拜大礼,齐声道:“儿臣叩见皇额娘,愿皇额娘凤体安康,年年称心,岁岁如意。”

“平身!”乌雅氏漠然注视着她们两人,“来得这样晚,哀家都要以为你们不来了。”

凌若听出乌雅氏言语间的冷意,惶恐地道:“请皇额娘恕罪,一切都是儿臣不好,昨夜一时高兴贪欢多喝了几杯,险些误了给皇额娘请安。”

乌雅氏神色越发不悦,自凌若从大清门回宫后,她对此就一直耿耿于怀,不过眼下是新年,不便指责,只是淡然道:“这宫里除了皇后与素言之外,就属你与惠妃的位份最高,做什么事之前都先想想自己身份,皇帝嫔妃贪杯误事,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凌若连忙跪下道:“是,儿臣谨记皇额娘教诲,往后绝不会再犯。”

乌雅氏颔首道:“希望你是真的记得,起来吧。”

“谢皇额娘恩典。”凌若起身后,与瓜尔佳氏一道去温如言身边的空位坐下,原本站在温如言身后的弘历欢喜地唤了声额娘。

若换了往日里,胤早已帮着凌若一道在那拉氏面前说好话,可是这一回,从始至终,胤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正式拿眼看过凌若,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在他们落坐后,有宫人端上热腾腾的饺子,正吃到一半,忽见一个小太监冒雨奔到苏培盛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随即苏培盛的脸色就变了,挥退小太监下去后,自己进得殿中,走到胤身边,同样是附耳低语。

胤舀饺子的手势一缓,低声道:“消息属实吗?”

“是,送信来的军士就在宫门外等着。”苏培盛顿一顿又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传他进来。”

“传他到养心殿见朕。”胤说完将碗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搁,起身道:“皇额娘,突然有军情急报送来,儿臣得先去处理,晚些再来陪皇额娘。”

乌雅氏体谅地道:“既是朝廷有事,皇帝赶紧去就是了,至于哀家这里,有皇后她们陪着说话,你不必挂心。”

话,自是说的无比好听,若只听这些话,任谁也看不出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不同寻常的地步,乌雅氏根本不愿看这个在她瞧来冷血无情,不念亲情的儿子。

胤离去后,凌若等在慈宁宫陪乌雅氏说了阵话后方才起身告辞,外头的雨势比来时更大了些,飞速滴落的雨珠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滴,一些宫人的衣角鞋袜都被淋湿了。

“真是讨厌,大年初一的下雨。”武氏在一旁抱怨着,在她身后宫人已经撑开了伞。肩舆是只有嫔以上的宫嫔方能用的,像她这样的贵人乃至更低等的宫嫔,便只有步行。

武氏贪婪地看着凌若等人一一登上肩舆,没好气地对身后的宫人道:“你们撑小心一些,莫要是让雨溅上来湿了我的衣裳,否则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是。”宫人一边答应一边叫苦,这雨水溅不溅的他们哪里能做得了主,可是主子发话的,他们哪里能不应。

武氏刚走了几步,忽地看到一乘肩舆从自己身边抬过,退开时无意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因为坐在肩舆上的人居然是舒穆禄氏。她明明是个小答应,就算昨夜晋了封,也不过与自己同是贵人,如何可以乘坐肩舆?分明就是僭越。

想到这里,武氏突然高兴了起来,舒穆禄氏这样不知进退,恃宠生骄,不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吗?这样想着,她催促宫人赶紧上前,然后踩着地上的积水以年氏肩舆旁边,带着谄媚的笑意道:“娘娘万福,臣妾适才看到慧贵人坐在肩舆上,颇为不解,不是说只有嫔位的娘娘以上才可以乘肩舆吗,怎得她也可以?”

年氏弹一弹殷红如丹朱的指甲道:“这话你应该去对皇后说才是,与本宫说什么?”

武氏被她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想要去跟皇后说,甚至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舒穆禄氏僭越的举动。可是舒穆禄氏分明是皇后一手抬举起来的,皇后定会偏坦于她,昨夜她已经当了那只出头鸟,今日可不想再当一回。

在这样的想法中,握有协理后宫之权的年氏自然成了最好的人选,她相信年氏也正嫉恨着呢。

年氏怎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不屑地撇一撇嘴,旁边绿意说道:“不瞒宁贵人,适才来的时候我家主子已经看到了,只是慧贵人的肩舆是今晨皇上破例赐的,就是皇后娘娘也不好说什么。”

听到这话,武氏的脸顿时绿了,愣在原地连年氏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凭舒穆禄氏那张中等姿色的面容,如何能得胤这般欢喜,连肩舆都赐下了,再这样下去,她岂非还要爬到自己头上去?

另一边,已经走远了的温如言道:“这个舒穆禄氏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夜之间成了贵人不说,今晨还乘着肩舆与皇上一道过来?”

瓜尔佳氏瞥了未曾作声的凌若一眼,将昨夜的事大致讲了一遍,温如言听完后内疚地道:“若儿,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凌若摇首道:“此事哪里能怪姐姐,是我自不量力,以为可以帮到姐姐,结果反倒是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不过也好,至少让我看得明白清楚,不再被人蒙弊在鼓中。”

“早些看清也好,省得将来更伤心。”隔着肩舆,温如言伸过手来,于冰凉的雨水中紧紧握住凌若的手,“天下男儿皆负心薄xing,更不要说皇上,何况他冷落你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作者题外话】:娃生病,又赶更新,连接两天没睡好,头晕眼花了,实在写不下去,今天暂时两更,明天补上,请大家见谅。

第七百四十六章 有情无情

“不管怎样,至少你还有一个弘历在身边,这已经胜过无数人。(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说到这个,温如言语气有些发沉,不需说,定是又想到了涵烟。

瓜尔佳氏心中明白,温声道:“有姐姐在佛前为涵烟祈福,她一定会很好的。”

“希望吧。”温如言声音一顿,忽地带上了几分讽刺的意味,“怨不得宫中人人想生阿哥而非公主,至少阿哥没有远嫁一说。”

“生阿哥便一定好吗?怕是也不尽然。”瓜尔佳氏不以为然的说道:“先帝那么多阿哥,最后能得善始善终的能有几个,即便是现在还活着的那几个,也难以讨到好。”

凌若接过话道:“姐姐是在说廉亲王几个?”

瓜尔佳氏瞥着外头密密落在地上的雨水道:“可不是吗,廉亲王几次三番欲谋帝位,后面还联起手来给皇上施难,早已超过了皇上的容忍范围,铲除是一定的事,只是皇上登基之后,先是罗布藏丹津叛乱,紧接着京城大旱,如今又有郭罗克之乱,一直腾不出手来,这才让他们平安到今日,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皇上早晚会下手。”

温如言伸于帷伞外,任由雨水打湿手掌,声音冰冷地道:“当年先帝将皇位传予皇上,真是一些也没错,这样的冷心冷情,是帝位最合适的人选,父女之情都可不念,更何况是手足之情。像十三爷这样的,只能说是一个例外。”

涵烟的和亲,令她对胤禛充满了怨意,莫说区区一个惠妃之位,就是贵妃、皇贵妃也平息不了她心中的恨。

“别的人我不知道,不过八爷只怕是未必吧,好歹他身上还有一块保命符。”瓜尔佳氏话音刚落,凌若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姐姐是说纳兰湄儿?”

瓜尔佳氏颔首道:“姐姐说十三爷是个例外,我却认为纳兰湄儿才是真正的例外,这样的皇上竟然也有倾心相爱的时候,且二十年如一,当真是不可思议。”

此言一出,温如言与凌若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胤禛当真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说他无情,他偏对纳兰湄儿情深似海;说他冷酷,偏生听说他以前是一个极谦和温和的人,比之允禩更衬温润如玉这四个字。

“罢了,想这么多做甚,四面红墙,咱们是一世跨不过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交付真心,荣也好辱也罢,守住这颗心,那么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温如言轻轻说着,眸光一如新年这场雨水一般冷。

是啊,想在后宫中很好的生存下去,不交付真心便是第一要紧的事,否则就只能沦为输家,可是凌若能做得到吗?

这个问题,连凌若自己也不知答案。

这样说着,众人先后到了坤宁宫,这新年第一天,先要去慈宁宫请安,然后再去坤宁宫。

这一路过来,乘肩舆的尚好些,步行过来的便惨了,衣摆还有花盆底鞋都被溅湿了,每走一步都不住往下滴水。一到坤宁宫檐下,宫人便赶紧蹲下身子替各自主子拭着衣鞋上的水。

武氏沉着一张脸对正在替她清理衣裳的宫人骂骂不休,尤其是在到衣不沾水的舒穆禄氏时,骂得更凶,吓得两个宫人颤抖不止,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不过是沾了些许衣角罢了,姐姐何必如此动气,再者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佟佳氏见那两个宫人可怜,不由得上前劝了一句。

武氏不高兴地道:“我训斥我的宫人,与彤贵人你何干。”

佟佳氏被她这样顶了一句,神色颇为尴尬,温如倾见状过来拉了佟佳氏的手道:“姐姐莫理会她,自己没本事就拿宫人撒气,真是可笑,走,咱们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你说什么?”武氏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

温如倾可不会怕她,两人皆是一样的位份,当下道:“我说我的罢了,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还是说真被我说中了?”

“你,你大胆!”武氏气得口不择言,恨不能一掌打掉温如倾那张碍眼的脸,而她也真作势抬起了手掌,只是没等她打下去,旁边已经传来一个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没等武氏回头,站在她对面的温如倾与佟佳氏已经欠身行礼,“臣妾见过熹妃娘娘,见过惠妃娘娘,参过谨嫔娘娘。”

武氏赶紧回头,果见温如言三人站在自己身后,刚才说话的正是温如言,她连忙转身行礼,不等她开口,温如言又道:“宁贵人,你还没回答本宫的话,哪个大胆,你扬手又是准备教训哪个,温贵人吗?”

武氏强笑道:“娘娘误会了,臣妾不过是与温贵人玩笑罢了,温贵人这般天真可爱,臣妾喜欢都来不及呢。”

“如此最好。”温如言不假辞色地着武氏,对她的话显然不信,却也没有去揭破,只是过去扶起温如倾道:“温贵人是本宫的嫡亲妹妹,本宫如今虽不管事,但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她。还有,宁贵人这样的玩笑本宫不喜欢,所以,以后还是少开为妙。”

“是,臣妾记下了。”武氏一直觉得温如言在这宫里是个可有可无之人,从来也不惧她,可今日的温如言却有一种令她胆战心惊之感,兴不起半点不敬之意,敢情一直都是自己小瞧了她吗?

也是,能在这吃人的后宫中一直片叶不沾身,牢牢占据一席之地,又怎会没有一点本事。

此时翡翠走了出来,笑着欠了欠身道:“几位娘娘怎么都在外头站着不进去,里面烧了地龙跟炭盆,正好可以暖暖身子呢。”

“这就进去了,刚与宁贵人说话呢。”温如言笑言了一句,拉着温如倾与凌若等人一道进去。

到了里头,与在慈宁宫时一样,一一跪下请安叩首,因是新年第一遭,所以特别郑重,皆行三跪九叩之礼,先是嫔妃,然后是几位阿哥,每一位阿哥起身时翡翠都会递上一封红包,打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算是给几位阿哥的压岁钱,而每一年那拉氏都会这样准备。

第七百四十七章 午宴

“谢皇额娘。(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弘历几人叩谢起身,随后站到各自的额娘身边,至于弘时因为已经成年且大婚,是以他得以与那拉兰陵坐在后面,不过他们两人貌合神离,全无一丝交流说话,兰陵更是麻木的像一只牵线木偶,一言不发。

那拉氏和蔼地道:“午膳已经命人在准备了,众位妹妹再耐心等一下便可入席了,若是饿了,便先用些点心。”

戴佳氏轻笑道:“刚刚才在慈宁宫用了一碗饺子,正饱着呢,哪里会饿,臣妾等倒是担心等会儿会吃不下。”

“吃不下就少吃些。”那拉氏环视了众人一眼,忽地叹了口气,“只可惜灵汐与涵烟不在,否则更热闹。”

殿中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得炭火在铜盆中燃烧的声音,还是弘时道:“等过段时间,姐姐公主出了月子,便可与孩子一道来给皇额娘请安了。至于涵烟,以后总有机会见的,皇额娘不用太过介怀。”

那拉氏抚着裙间金线绣成的凤尾赦然道:“本宫没什么,就是惠妃…唉,惠妃,你还是要想开一些才好。”

温如言坐在椅中微一欠身,平静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经没事了。而且臣妾相信,涵烟身为帝女必然能够福慧一生。”

“你能这么想就好。”那拉氏欣慰地点点头,随后又与一众嫔妃说话,待到了午间,孙墨进来回话,“启禀主子,偏殿已经备好了午膳,随时都可开席。”

那拉氏微一点头道:“嗯,皇上那边呢,去请了没?”

孙墨恭谨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去请过了,但是苏公公说皇上有要紧事要处理,不能过来,请主子与几位娘娘自行用膳。”

“知道什么事吗?”那拉氏问道,刚才胤禛中途离去,令她一直心存疑惑,大年初一的,究竟会是什么事这么要紧令得胤禛连一刻都不能多呆。

“这个苏公公没说,奴才着实不知。”孙墨如实禀道。

那拉氏颔首起身,“既是这样,那咱们入席吧。”

“是!”随着那拉氏的起身,所有人皆站了起来,随她一道去偏殿,正殿与偏殿之间有一道小门相连,而偏殿又是早早就烧了炭的,是以一些也不曾受凉,任外面冷雨瓢泼,里面只是温暖如春。

舒穆禄氏正待与彤贵人等人一道坐下,却见那拉氏朝她招手,和颜道:“慧贵人,过来与本宫一道坐。(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舒穆禄氏尚未说话,与那拉氏同桌而坐的年氏已是扬眉道:“娘娘这般怕是有些不妥吧,慧贵人始终只是一个贵人而已。”敢这样当面顶撞那拉氏的,阖宫上下也只有年氏一人了。

与那拉氏同桌而坐的还有凌若与温如言,她们两人皆是未言语,只静静地着事态发展。

那拉氏瞥了年氏一眼道:“妹妹这话可是生份了,贵人也好,贵妃也罢,都是一样侍候皇上的,何必非要分得这么清楚呢。众位妹妹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忙答应道:“娘娘慈和,实乃臣妾等人之福。”在这样的言语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心思,只有各自心里最清楚。

“话虽如此,但终归要分个尊卑上下,否则人人都能同桌而食,还要规矩做什么,倒干脆将宫规都给废了,更随意自在。”年氏丝毫没有给那拉氏面子的意思,词里行间,坚决不许舒穆禄氏同桌。这样的话令那拉氏有些下不来台,但碍于身份,又不好同年氏争执,偏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滞起来。

舒穆禄氏见势不对,赶紧低眉道:“臣妾多谢娘娘垂爱,臣妾坐在这里就行了,正好可以与彤姐姐和刘妹妹她们说说话。”

那拉氏知道她这是趁机在替自己解围,暗自点头,道:“既是这样,那本宫就不勉强你了。起盖吧。”

随着那拉氏的话,宫人将覆在盘碟上的银盖纷纷开启,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勾起众人的食欲,且还陆续有热菜上来,着实丰盛。席间娇声软语,众人围着一道说说笑笑,尤其是新选入宫的几位,更是趁着机会想方设法的逗那拉氏欢心,想要像舒穆禄氏一样得到那拉氏的常识,从而一步登天,得到皇上垂青。

只是,舒穆禄氏只得一人,所以,哪怕那拉氏被逗得再高兴,也不曾对任何一人特别示好。

待得席散之后,又陪着坐了一会儿方才各自告辞,出来的时候,雨还是没停,地上有几处积起了小小的水沆,鞋子踩上去溅起小水花来。

宫人在偏殿收拾东西时,发现原先年氏坐的位置放着一封红包,当即呈给那拉氏。翡翠正在服侍那拉氏梳洗,见状颇为不平地道:“年贵妃好不知进退,主子好心给三阿哥封红包做压岁钱,她却这样扔在这里不拿回去。”

“她若知进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那拉氏不在意地抚抚脸,她身子一直不好,再加上这几日劳累过甚,一旦卸了脂粉,脸色就显得有些苍白。

翡翠取下那拉氏髻上的累丝金凤道:“按说,主子封红包也不是头一年了,以前她都是收下的,怎么这一次…”

“她这是在跟本宫撒气呢,本宫扶持慧贵人一事,可是让她不高兴得很。再者五十两银子,以她的手笔又怎么得上眼呢。”如此说着,她随手将红包扔给一旁侍候的小宁子,“赏你了,拿着吧。”

小宁子大喜过望,连忙跪下磕头,喜滋滋地道:“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

他像宝贝一样地捧着红包,那拉氏不禁笑道:“不过是五十两银子,用得着高兴成这样吗?”

“只要是主子赏的,莫说是五十两,就是五个铜板奴才也拿回去供起来。”小宁子一本正经的说着。银子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那拉氏的态度。

那拉氏掌不住笑着对翡翠道:“瞧瞧他那张猴儿嘴,惯会讨人欢心,可是不老实得很。”

翡翠动作有轻微的停滞,飞快扫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三福,笑道:“咱们做奴才的第一要紧的事就是讨主子欢心,小宁子可是没做错呢。”

第七百四十八章 准葛尔

“连你也帮着他说话。”这样说着,那拉氏却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想是小宁子的话正好讨了她的欢心,在瞥过一直没说话的三福时,目光一闪道:“三福,怎么今日这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

三福没想到那拉氏会指名叫自己,愣了一下方抬起头赔笑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正在想皇上那头出了什么事呢,奴才听说十三爷、十七爷还有几位相爷及兵部尚都去了乾清宫呢。”

被他这么一说,那拉氏也沉默了下来,半晌方喃喃道:“兵部尚…难道是青海那边出事了?明明才听说小胜了一场啊。”

小宁子连忙凑上去道:“主子,要不要奴才去乾清宫打探一下?”

三福冷冷道:“苏公公与喜公公的嘴都很严,不该说的话任你怎么套都不会吐露一个字的,还是别自作聪明得好,否则给主子惹了祸回来你怎么收场。”

小宁子讪讪地低头道:“师傅教训得是,是徒弟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不等三福再说,那拉氏已道:“好了,你也别说他了,毕竟是刚入内殿侍候没多久,许多事都想不到。(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