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阿哥,水秀刚才出去的时候,到翊坤宫那边乱成一团,许多太医都去了,一问之下方知三阿哥不知怎么一回事,突然倒在地上面色发黑,口吐白沫,那模样吓人得很,年氏把所有太医都叫了去,听说情况不容乐观。(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面色发黑,口叶白沫。”瓜尔佳氏低低重复了一句,骤然抬头:“这仿佛像是中毒之症?”

凌若面色凝重地道:“我猜也是,只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向当朝阿哥投毒,被查出来,可不是一命抵一命就能了结的事。”

瓜尔佳氏颔首道:“不过年氏与她兄长一样跋扈,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记恨她的人比比皆是,听闻前阵子还处死了几个宫女。有人恨得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歇一歇她又道:“随他怎样吧,翊坤宫的事与咱们无关,咱们也管不着。”

凌若暗自摇头,不论年氏有怎样的错,三阿哥终归是无辜的,若是将对年氏的恨报复在三阿哥身上,不免有些残忍。

瓜尔佳氏晓得凌若心肠软,定然是在同情三阿哥了,逐拉一拉她道:“别想这些了,走吧。至于翊坤宫那边,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让水秀去盯着,一有消息就过来通禀,毕竟你我现在可不方便去翊坤宫。”

“也只好这样了。”凌若拿话吩咐了水秀后,又有些不放心地道:“这事儿暂时不要告诉弘历,他若回来了,你便传我的话,让他待在宫中温,莫要出去。”

她知道弘历与弘晟关系甚好,一旦知道弘晟出事,弘历肯定会跑去翊坤宫,可这种形势下,不论她还是弘历都不合适过去,所以还是瞒得更好一些。

待水秀一一记下后,她方才随瓜尔佳氏离去。就在水秀准备前往翊坤宫的时候,讶然发现弘历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不等他说话,弘历已经急促地问道:“水秀姑姑,是不是三哥出事了,你快告诉我!”他来的时间不久,只隐约听到弘晟出事,其他的并不清楚,但这样已经足够让他担心的了,迫不及待想要问清楚整件事。

水秀记着刚才凌若的话,假意作不解状道:“三阿哥能出什么事,自是好好待在翊坤宫中。”

弘历一脸怀疑地道:“水秀姑姑,你莫要骗我,我明明额娘他们在说三哥的事,还说什么太医都过去了。”

“那…那是四阿哥听岔了,三阿哥真的没事。”水秀目光闪烁地回了一句,怕弘历揪着不放,赶紧转过话题道:“四阿哥,您饿不饿,奴婢给你去做碗燕窝羹来可好?”

弘历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摇头往后退了一步道:“不,肯定是三哥出事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翊坤宫。”

水秀大惊失色,忙不迭拉住弘历道:“不行,四阿哥您万万不能过去。”

“不让我去就告诉我三哥究竟出了什么事?!”弘历冲水秀大声喊着。

“可是…”水秀记着凌若之前的吩咐,此事是万万不能让四阿哥知道的啊,她到底该怎么办。

着水秀的样子,弘历猜到了她的顾忌,毕竟刚才凌若的吩咐他也听到了,当下冷着脸道:“水秀姑姑,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翊坤宫,凭你是不可能拦住我的。”

水秀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主子不在,凭自己是绝对拦不住身为主子的四阿哥的,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实情相告。

“什么?三哥可能中毒了?”弘历刚一听完便待不住了,挣开水秀的手道:“不行,我要去三哥。”

“四阿哥,您不能去。”水秀急得不得了,再次攥住他道:“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让您过去,再说您又不是太医,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你别管我,总之我一定要去!”弘历根本听不进她的劝说,虽然这段时间除了上课之外就没怎么与弘晟见过面,但那份兄弟情却并未因此消退半分。

“四阿哥,年贵妃可是一直都不喜欢您与三阿哥往来的,若您贸然前去,万一闹出事来可怎么办?”水秀劝了半晌见弘历不肯听,又道:“不若您在这里等着,奴婢去翊坤宫打探消息,一有什么事就立刻来向您禀报。”

弘历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好吧,我不进翊坤宫,不过我要与你一道去那边。”

水秀知道弘历这么说已经算是让了一大步了,逐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同往翊坤宫而去。

到了那边,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不过远远过,翊坤宫里却是人影幢幢,水秀往守门的小太监手中塞了些碎银子,小声道:“公公,里头怎么样了,三阿哥可还好?”

小太监掂了掂银子道:“邓太医、柳太医他们都进去了,一直没出来过,至于三哥怎样,我不知道,不过刚才徐公公出去过,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有可能是去请皇上了。”

第七百六十章 慢性毒

弘历在一旁道:“这位公公,能麻烦你去里面看看吗?”

小太监打了个千儿道:“四阿哥这可是为难奴才们了,奴才只是负责看守宫门,哪有资格进内殿啊。您若是想进去,奴才倒是可以为您通传一声,至于许不许进就要看娘娘的意思了。”

不等弘历接话,水秀已经连连摇手道:“不必麻烦,四阿哥不进去。”

弘历没有坚持,然望向宫门内的目光却难充满了担忧之色,三哥,你到底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彼时,翊坤宫内,年氏紧张地注视着躺在床上,面色发黑的弘晟,邓太医正替他把脉,余下数位太医则聚在一起讨论着弘晟此刻的情况。

她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今儿个中午,弘晟正陪她用膳,突然一下子人就摔在了地上,面色发黑,口吐白沫,当场就把她给吓坏了,赶紧命人去请太医,在等太医来的那会儿功夫,弘晟还发生了一次抽搐。

好不容易等到邓太医收回手,年氏赶紧问道:“怎么样了,弘晟到底是什么病?”

邓太医先自随身药箱中取出一药丸放到弘晟舌下,随后才道:“回娘娘的话,据微臣诊脉所得,三阿哥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他的话得到了其余太医的认同,他们比邓太医来得早,皆已诊过脉,发现不论脉像还是表现的症状都是中毒,不过之前邓太医没诊,他们也不敢随意说出口。

“中毒?”年氏骇然大惊,随后又摇头道:“不可以,本宫与弘晟吃的都是一样的,若是中毒,本宫又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娘娘误会了,三阿哥身上的毒并不是今日才中的。”齐太医此话一出,年氏脸上的惊意顿时又重了几分,迭声追问他究竟是何意思。

齐太医先与几位太医确商了一番后,方才斟酌着道:“据微臣等人诊断所得,三阿哥所中的是一种慢xing毒,并非一日两日之事,虽不能确认,但时日绝不会少于一月。”

年氏惊怒不已,“你是说,一直有人在给弘晟下毒?”

齐太医等人默认了她的话,这个认知让年氏面色铁青一片,那目光更是像要噬人一般,竟然有人敢害弘晟,若让她查出来,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替弘晟解毒,岂料当她这么说时,齐太医竟然面露难色,吱唔半天才方道:“请娘娘恕罪,三阿哥身上的毒,微臣等人一时尚且解不了,刚才那粒药丸只能暂缓毒性发作。”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年氏顿时为之色变,如今弘晟危在旦夕,他们这群太医诊了半天的脉,又说了一大通话,最后竟然告诉她解不了。

齐太医苦着一张老脸道:“三阿哥体内的毒并不像普通毒物那样单一,乃是由数种毒物共同合成,所以微臣实在不知…”

“不知什么!”年氏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弘晟道:“本宫不想听你解释,只要你立刻解弘晟身上的毒。”

见年氏发怒,齐太医等人连忙跪下,“请娘娘息怒,若不能知道三阿哥中的是哪几种毒,微臣等人实不敢下药,否则反而会加剧毒性的蔓延。”

“不知道就赶紧给本宫查,若是救不了弘晟,本宫要你们都陪葬!”看着乌鸦鸦跪了一地的太医,年氏心里是说不出的慌乱,弘晟绝对不能有事!

齐太医正要说话,床上的弘晟忽地发出含糊的声音,同时负责照顾弘晟的小多子惊喜地道:“主子,三阿哥醒了。”

年氏一听这话,赶紧奔到床边,果然见到弘晟半睁着眼,赶紧问道:“弘晟,告诉额娘,你哪里不舒服?”

弘晟脸色青黑得可怕,尤其是眉心与嘴唇,他费力地蠕动着嘴唇,“额娘,儿臣…儿臣觉得好痛。”

“痛?哪里痛?”看到弘晟浑身冒冷汗的样子,年氏心痛如绞,恨不能中毒的那人是自己。

弘晟喘息着道:“哪里…哪里都痛,额娘,救我!”

年氏用力握住弘晟的手,落泪道:“放心,额娘一定会让太医救你,你先忍着些,会没事的。弘晟,弘晟你听到没有?不要睡着。”说到后面,看到弘晟眼睛渐渐阖起,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大声唤着弘晟的名字,唯恐他会就此一睡不起。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绝对不能再失去等同于她性命的弘晟。

听着年氏的声音,弘晟勉强又睁开一丝眼,然浑身的痛令他分不出力气说话,只能动了一下被年氏握在掌心的手指。

年氏将目光从弘晟身上移开,见一众太医还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净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想法替三阿哥解毒!亏得一个个平常自诩医术高超,到了紧要关头皆是一群废物!”

齐太医在心里苦笑一声,无奈地道:“微臣等人一定尽力而为。”

正当齐太医等人商量着该怎么辩查弘晟体内的毒时,胤到了,后面还跟着温如倾,不等众人行礼,他已经焦急地道:“弘晟出什么事了?”

胤原本去看了温如倾,岂料刚坐了一会儿就有宫人来回禀说弘晟出事,他来不及细问,连忙赶了过来。虽说不怠见年氏一族,但弘晟是他的亲生儿子,血脉相连。

“皇上。”年氏刚说了两个字,便忍不住落泪,向来强势的她在这样的泪水中,竟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看到她这样,胤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摆摆手道:“先别哭了,快告诉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弘晟无缘无故怎么就出事了。”

一说到这个,年氏脸上浮起无尽的戾气,恨恨道:“不是无缘无故,是有人下毒,有人蓄意要害弘晟!”

“啊!”温如倾第一个惊呼出声,迭声道:“这不可能,哪个如此大胆,竟敢谋害三阿哥,除非他不要命了。”

“这世间不要命的人又岂在少数。”年氏森然回了一句,对同样惊诧的胤哭诉道:“皇上,太医已经证实了弘晟是中毒,且此毒蛰伏在他体内已经很长时间,直至今日方才发作。皇上,这宫里头有人要害弘晟,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一定要替他做主啊!”

第七百六十一章 验毒

胤忍着心下的惊怒道:“朕知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弘晟,齐太医,柳太医!”

“微臣在。”随着他的话,齐太医与柳太医二人赶紧上前行礼,在胤的询问下,两人将刚才回年氏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随后更道:“微臣等人刚才商议过后,觉着要救三阿哥就一定要弄清楚他中的是哪几种毒,所以微臣等人想了一个法子…”后面的话他似有些犹豫,并未马上说出口。

“是什么?”胤不耐烦地问道,旁边温如倾更是道:“是啊,二位太医,如今人命关天,有什么话旦说无妨,皇上不会责怪于你们的。”

齐太医与柳太医对望了一眼,咬牙道:“这个法子就是放血验毒。”在年氏悚然而变的脸色中道:“如今三阿哥体内血液全部流动着剧毒,是以要知道毒素成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分析其血液。”

“那你们需要多少血液?”年氏紧张地问着,深恐要的血太多,会伤了弘晟身子,他本就已经中毒了,再放血,岂非毒上加伤。”

“这个微臣也说不准,若运气好,几次便可试出毒物,若运气不好…”齐太医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可能很少,也可能很多,哪个都说不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说到放血,胤也觉得有些危险。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知道所中为何毒,就无法配制解药。而且必须尽快进行,三阿哥体内的毒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到时候,就算华陀在世,也回天无术。”齐太医话音刚落,柳太医便接上来道:“另外,微臣等人想查探一下三阿哥平日进食之物,或许可以从中发现毒物的存在,这样对确诊三阿哥体内的毒也有所帮助。”

“皇上,怎么办?”年氏攥着胤手臂慌张地问着,事关弘晟,平日果决的她完全失了冷静,变得六神无主。

“你先别急。”胤安慰了她一句,沉思片刻,沉声道:“就按齐太医说的办,放血验毒,一定要救三阿哥。”

齐太医闻言精神一振,忙道:“微臣一定会尽力而为!”

随着这句话,一切皆定了下来,齐太医与几位太医准备放血验毒要用的东西,柳太医则负责检查弘晟平日的进食。

当年氏看到齐太医用一把银刀割破弘晟的手指,用力挤出黑色的血时,差点没晕过去。齐太医在弘晟手臂上cha了一根银针,令得他的伤口不会自动愈合,一直往下滴着血。

每次滴到差不多小半杯血时,另几位太医便会端去与宫人从御药房搬来的种种具有解毒功效的草药相混合,随后倒入另一个纯银制成的杯盏中,若杯盏没变黑就表示草药有效,反之则表明毒血没有被中和。

只可惜,连试四次,银杯都无一例外的变黑,而弘晟青黑的脸色因不断放血中而惨上了一丝惨白之色。

有宫人端上椅子来,胤瞧也不瞧,只一昧盯着太医手中的动作,在第五次依然变黑后,胤忍不住道:“到底怎么样了?”

齐太医抹了把额上急出的汗,惶恐地道:“微臣已经将最能解毒的几种草药一一混合,可是对三阿哥体内的毒全然无效,此毒诡异至极,这一时半会儿只怕无法解开。”

年氏看着不断从弘晟指尖留出的血,早就心痛的不得了,只是为了求治弘晟,才强行忍耐,如今听得齐太医这话,哪里还忍得住,怒喝道:“说能求弘晟的人是你,现在说没办法的人也是你。姓齐的,你是在戏弄皇上与本宫吗?”

齐太医慌忙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还是温如倾劝道:“娘娘暂息雷霆之怒,三阿哥中毒,咱们所有人都忧急如焚,臣妾相信齐太医他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还需要时间,您再耐心一些,也许下一次就成功了。”

因为温如言的关系,年氏素来讨厌温如倾,眼下对她的话自是半点也听不进去,冷哼道:“你说得轻巧,没看到弘晟流出来的血吗,再这样下去,就算毒解了,弘晟也得流血而亡。”

胤皱一皱眉头,瞥了一眼满脸委屈的温如倾,不悦地道:“素言,如倾并非这个意思,她也是一番好心。”

“可臣妾说得也是实情,皇上,不能再由着太医放血了,弘晟…弘晟他都快撑不住了。”年氏忍不住哀哀哭了起来,母子连心,看着弘晟痛苦的样子,她宁可受苦的那人是自己。

胤重重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抬步走到床边,只见弘晟双眼微开,眼珠子在里面无力地转动着。他似乎看到了胤,紫黑色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眼睛也睁得更大了一些。

胤见状,连忙走得更近一些,“弘晟,皇阿玛在这里,你忍着些啊,齐太医是国手,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

弘晟费力地蠕动着嘴唇,似想说什么,但声音太轻,胤将耳朵附在他唇边听了许久方才听清楚,只有一个字——痛。

随着这个字,弘晟眼角无声地流下一滴泪,这个样子看得胤心痛不已,抚去他眼角的泪痕,令他感到惊奇的是,手指在碰到弘晟的眼泪时,竟有一种刺痛感,他原先只道是错觉,但手指持续传来的痛意让他意识到这是真的。

胤连忙将此事说与齐太医听,齐太医亦是一脸惊讶,过来仔细察看,随后又沾了点未干的泪水放在嘴里。然,刚一碰到舌头,便感觉到犹如火烧一样的疼,且有不住蔓延的趋势,他顾不得说话,用力吐着口水,见到桌上有未喝完的茶,赶紧拿过来漱口,连漱了好几口后才感觉好些,但当其他太医看他口腔的时候,惊愕的发现,齐太医舌头破了好大一块皮。

“好烈的毒性。”齐太医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定了定神,他赶紧对胤道:“请皇上与娘娘赶紧离开此地,三阿哥体内的毒性太过强烈,令三阿哥的眼泪也带上了毒,刚才微臣只是浅尝了一下就差点中毒,且带有腐蚀xing,这种毒微臣从来没见过,所以微臣不敢保证三阿哥的皮肤与呼吸是否同样有毒,若真这样的话,皇上与娘娘继续待在这里,难保不会中毒。”

第七百六十二章 露水

一听这话,温如倾第一个变了颜色,赶紧上前道:“皇上,龙体要紧,您还是赶紧听齐太医的话与娘娘一道去外面吧。”

“你若害怕,尽管出去就是,没人拦你。”年氏厌恶地瞥了温如倾一眼,对于她因自己的话而尴尬的脸色视而不见,只盯着齐太医道:“世间怎会有连呼吸也带毒的事,齐太医你不要胡说。”

“微臣并未胡说。”齐太医顿一顿道:“微臣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方,曾经遇到过一个被江湖中邪门异派精心养出来的毒人,这个毒人不说血液,就连皮肤指甲都带着无可救药的剧毒,凡与他起冲突的人都中剧毒而死,无一幸免,后来有人设计围剿这个毒人,在付出几十条人命后,终于困住并杀死了他,可任谁都没想到,毒人死前呼出的那口气,竟然同样蕴含着剧毒,那些幸存者皆死在这口气下。”不等年氏否认,他已道:“此事是微臣亲眼所见,微臣因为离得远,且又事先含了解毒的药,才饶幸逃得一死,但回来后也大病一场,缠绵月余方才渐愈。事隔多年,微臣至今想起,仍然不寒而栗。”

年氏对此嗤之以鼻,根本不信,“弘晟不是那毒人,怎会如此可怖,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再说若真是连呼吸都带着毒,本宫又如何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这个,微臣也不敢保证,但是毒性蛰伏这么久,一爆发出来却如此恐怖,实在不得不防,还请娘娘暂且避之。”齐太医苦口婆心地劝着。

年氏连连摇头道:“不可能,本宫哪里都不会去,就在这里守着弘晟,他一定会没事的。”

温如倾轻声对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胤道:“皇上,龙体为重,此处有齐太医他们在,三阿哥一定会没事的。”

胤微一点头,心下有了决定,“素言,听齐太医的话,暂且去外面,左右只是隔了一道墙,若有事随时都可以过来,何况你我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见胤发了话,年氏只得无奈地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内殿,留下的人也各自含了解毒药,并蒙上口舌,以防不测。

到了外头,只见柳太医正对背着他们一样样地检查着弘晟平时吃用的东西,时不时问宫人一句。

在一一检查完毕后,柳太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奇怪,都没发现问题,究竟这毒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凭空生成吧。

“你们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了吗?仔细想清楚,若让本太医事后查知你们有所隐瞒,必定如实禀告皇上与贵妃。”柳太医再一次问着眼前这几个专门侍候弘晟的宫人。

唐七刚要说话,之前出来的小多子忽地道:“奴才想起来了,三阿哥每日清楚都要喝一盅用露水沏的茶,这个算吗?”

柳太医精神一振,忙道:“自然算,那茶呢,快些拿过来。”

小多子为难地道:“露水不多,每次沏完茶就没了,剩下的茶叶也都倒了,实在无从拿起,要不然奴才们早拿出来了。”

旁边唐七露出悄然大悟之色,“啊,奴才也想起来了,用露水冲茶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三阿哥还说,每次喝完茶后都会觉得神清气爽,连背书也记得格外牢。”

胤在后面听得真切,以目光询问年氏,年氏微一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露水冲的茶已经喝了许久了,并不见弘晟有什么事,相反喝过之后精神百倍,臣妾见有益无害,便没有再管他。”

柳太医听到年氏的声音,连忙回过身来见礼,这个时候,温如倾颇为奇怪地道:“露水虽收集不易,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寻常凡水,怎会有提神醒脑之功效?好生让人不解。”

有这个疑问的并不止她一人,柳太医想了一下问道:“你们谁替三阿哥收集露水?”

小多子与唐七是弘晟的贴身内侍,当听到柳太医的问题时,两人竟同时指了对方道:“是他!”

如此矛盾的话,连他们自己在说完后也是愣住了,小多子惊讶地道:“咦,不是你替三阿哥收集露水的吗?”

“我以为是你!”唐七的惊讶比小多子更甚,在一番对质后发现两人除了年前曾有过一段时间外,就再没有去收集过露水。

胤早已经皱紧了眉头,若唐七与小多子都不曾收集露水,那弘晟泡茶所用的露水从何而来?

小多子仔细想了一下后,磕头道:“奴才虽然不知道是谁收集的露水,但每日三阿哥都会将一个竹罐子交给奴才,让奴才拿那竹罐子里的露水去沏茶,奴才当时还以为是唐七收集来的,所以也没多问。”旁边唐七不住点头,显然他对小多子口中的竹罐子也有印象。

听得有线索,柳太医忙追问道:“那竹罐子还在吗?”

“应该还在,奴才这就给您拿去。”小多子答了句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待得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竹罐子。

柳太医接过后仔细打量着竹罐子,利用竹子两头的竹节,形成一个天然的罐子,然后在上面弄了个洞,用木塞子塞住。

年氏刚看到这个竹罐子时便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待看到柳太医用手指从里面抹了些水出来时,一道灵光骤然闪现,她想起来了,是弘历,之前她在竹林附近见到弘历时,他手上就拿着这东西,而且竹林里面还绑了许多。

为何弘历的竹罐子会出现在弘晟屋中?她早已不允许弘晟与弘历有任何往来,且有宫人监视着,这半年,除却上课之外,并不曾有任何接触。

那厢,胤已经问道:“柳太医,如何,是否这露水有毒?”

柳太医甚是谨慎,没有将露水放到口中,而是不住地捻着手指,随后又命人取来银针,刚一沾到露水,银针便立时变黑了。

柳太医既惊且喜,终于找下毒源了,当即道:“启禀皇上,正是这露水有毒,三阿哥应该是长期饮用露水沏出来的茶,才导致中毒。”

第七百六十三章 指向弘历

胤面色一寒,冷声对苏培盛道:“立刻去查这只竹罐子的来历,朕要知道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敢害朕的儿子。”

苏培盛正要领命,年氏已经森然道:“不必了,臣妾知道这竹罐子从何而来,也知道是谁下的毒。”

“素言?你怎么会知道?”胤惊奇地看着年氏,明明刚才还一筹莫展,怎得一会儿功夫便都知道了。

迎着胤疑惑的目光,年氏一字一句道:“是弘历,那只竹罐子是弘历的。”

胤听到这话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年氏在开玩笑,弘历才多大的人,怎么可能下毒害弘晟,再说,他很清楚弘历的xing子,绝不是那种阴狠之人。

温如倾同样惊诧莫名,稍一回神之后更急切地道:“娘娘,您会否弄错了,四阿哥温良谦恭,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再说三阿哥可是他的亲哥哥啊,这…这绝不可能!”

年氏骤然盯着她,那种恨到极致的目光让温如倾不自觉地后移了一步,躲到胤身后,耳边传来年氏阴冷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本宫诬陷弘历了?”

“臣妾不敢。”温如倾低低说了一句,不敢与之对视,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毒是弘历所下,他要害死弘晟,要害死臣妾!”说到后面,年氏的情绪已是有些失控,原本娇媚的容颜更是变得狰狞恐怖,犹如从地狱来的罗刹恶鬼,望之生怖。

“贵妃,你为何如此肯定?”胤目光烁闪不定,他不相信弘历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可是年氏的神色看着又不似作假。

“因为臣妾亲眼看到弘历拿着这个竹罐子,还挂了许多在竹林中。当时臣妾还问他拿着这么多竹罐子做什么,所以绝不会认错!”年氏斩钉截铁地说着。

胤想了一下道:“苏培盛,你去竹林看看,是否一切如贵妃所言,另外问负责收拾竹林的宫人,都有哪些人经常出入竹林。”

年氏激动地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臣妾的话吗?还是说您认定弘历不会下毒?”

年氏的态度令胤不喜,却没有过于苛责,毕竟弘晟如今生死未卜,她激动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贵妃误会了,朕只是不想过于草率,一切等查清楚在说。”这般说了一句后,胤看向还在检查竹罐子的柳太医道:“如何,可能看出是什么毒?”

柳太医苦笑道:“回皇上的话,这罐子里的露水几乎已经用光了,剩下的不过几滴,根本查不出什么。倒是苏公公去的时候,若看到那边有接的露水不妨带一罐回来,或者会有用。”

苏培盛瞥了胤一眼后对柳太医道:“咱家记下了。”

苏培盛离去后不久,那拉氏到了,她满面担心地道:“臣妾听闻三阿哥出事,而宫人又说不清具体情况,便过来看看,皇上,三阿哥怎样了,要紧吗?”

胤面色阴郁地道:“齐太医正在里头,弘晟中了毒,眼下情况很不好。”

“怎会有这种事?!”那拉氏掩嘴轻呼,脸上皆是不敢置信之色,回过神来后她道:“臣妾进去看看三阿哥。”

“别进去了。”胤拦住她道::“齐太医刚才发现弘晟连眼泪都带着强烈的毒性,怕会染到别人。”

见他这么说,那拉氏只得停下脚步,转而拉了年氏的手安慰道:“妹妹别太担心了,本宫观弘晟的面相乃是长命之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谢娘娘关心。”年氏冷冷回了一句,将手自那拉氏掌中抽了出来,也不管那拉氏会否因此尴尬。

兴许是因为那拉氏已经习惯了年氏无礼的举动,是以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之色,反而不住地安慰着年氏,更关切地问道:“妹妹可知是何人下毒害弘晟?”

“苏公公已经去查了,相信很会快会见分晓!”年氏的目光很冷,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见她这样说,那拉氏也不好再问,与他们一道等着苏培盛的回答,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苏培盛快步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与刚才从弘晟屋中找出来的那只一模一样的竹罐子。

他来不及喘匀因急奔而急促的气息,快步来到胤面前打了个千儿道:“启禀皇上,奴才查清楚了,御花园角上的竹林里确实系着很多竹罐子,其中几个里面还有一点点露水。另外奴才问了宫人,他们说确实…”苏培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众人的注视下道:“确实看到四阿哥在那里挂竹罐子。还有…奴才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四阿哥与承乾宫的水秀姑姑在外头打听三阿哥的情况。”

听到这里,年氏连连冷笑,对胤道:“皇上,现在事情已是再清楚不过,弘晟身上的毒就是弘历下的,他怕着弘晟不死,甚至还特意跑来打听,小小年纪,就已这般狠毒,实在可怕。”见胤不说话,她声音又尖锐了几分,“皇上,到了这个时候,您还准备护着弘历吗?弘历是您的儿子不假,可弘晟同样也是。”

胤本就心中烦燥,被年氏连番bi问更是不喜,沉目道:“贵妃,朕从未这样说过。”

温如倾从胤身后探出半边脸来,似有些害怕,但又忍不住道:“娘娘,皇上素来公正严明,若真是四阿哥所为,皇上绝不会偏坦,您大可放心!”

年氏本就憋着一肚子怨恨,此刻见她说话,立时将气都撒了过来,“住嘴,本宫与皇上说话,你cha什么嘴!”

“贵妃。”胤语带警告地唤了一句,今日年氏的言行已经数度越过他的底限,不过他也晓得,今日不将弘晟之事弄清楚是不可能了,“苏培盛,去将四阿哥带进来。”

“!”苏培盛退下去不久后便带了一脸焦急的弘历进来。弘历一见到胤便急忙奔过来,“皇阿玛,三哥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很严重?”

看到弘历,年氏恨得双目欲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拖过弘历,然后一巴掌掴在他脸上,犹不解恨,又连着打了**掌,把弘历打得晕头转向,根本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七百六十四章 百口莫辩

胤没想到年氏会这么做,连忙喝止道:“贵妃,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住手。”

同时,那拉氏上前紧紧拉住年氏的手,“妹妹,有什么话好好说,做什么要动手,再说事儿都没问清楚呢。翡翠,快把四阿哥带远一些。”

翡翠连忙答应,护着弘历退开些许,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头上便挨了一下,整个后脑勺都疼,至于弘历,脸上尽是通红的指印,一边嘴角还破了。

“好好说?他害得弘晟这个样子,你还要本宫与他好好说?!”年氏一脸狰狞,若目光能杀人的话,弘历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

被绿意拉开后,弘历诧异地抚着脸上的伤,他知道年氏素来不喜自己,但怎么也没想到刚一进来,年氏便当着皇阿玛的面掌掴自己,待听到年氏随后那句话,更是惊愕的不敢相信,抬起头道:“娘娘,您在说什么,我害三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你还跟本宫装糊涂?”年氏厉言相向,若非那拉氏拉着,她早就再冲过去掌掴。

胤沉着一张脸道:“好了,别跟个市井泼妇一样,是非曲直,朕自会问清楚。”对年氏,他早就用尽了耐心,如今剩下的,不过是看在中毒垂危的弘晟面上罢了。

面对胤,年氏终不敢太过放肆,悻悻地站在那里,那拉氏放开手对胤道:“皇上,不若让臣妾来问四阿哥吧。”

见胤点头,她走到一脸茫然的弘历面前温言道:“弘历,你告诉皇额娘,是不是你每日在给弘晟送露水?”

弘历微微一惊,这是他与三哥之间的秘密,皇额娘怎么会知道,不过在瞥见柳太医手里的竹罐子时便知事情瞒不住,点头道:“是,三哥喜欢用露水泡茶,所以儿臣在竹林系了许多竹罐子接露水。因为贵妃娘娘不喜欢儿臣与三哥来往过多,所以儿臣每日都将一个竹罐子放在翊坤宫后门,三哥趁无人注意时拿过去,第二日再将空罐子放在原处。”解释完之后,他攥着那拉氏绣着紫色葡萄纹的袖子焦心地道:“皇额娘,三哥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