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确实相信你无辜,只可惜,你刚刚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足以让你永世沉沦,不得超生!”冷冷说完这句后,凌若转身欲走,靳太医忙在后面道:“请娘娘把话说清楚。”

凌若头也不回地道:“你自己答应过柳华什么心里清楚,何需本宫再细说。”

靳太医顿时为之大惊,随后又低下头沉沉道:“娘娘都已经知道了吗?微臣也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他的,其实并不想害任何人。”

他话音刚落,凌若便回过头来,疾言厉色地道:“他用心险恶,颠倒黑白,让你受冤,你现在要将同样的命运转嫁到别人身上吗?”

“微臣…微臣不想的。”靳太医痛苦地抱着头,令双臂间的伤痕清晰可见,“可是若不从他,微臣就要受凌迟之刑。”

“你真以为帮着他跟他身后的主子助纣为虐,就可以免去许多苦楚吗?”伴着这句话的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冷笑,“本宫真看不出靳太医竟然这般愚蠢,愿意相信一个阴险小人说出来的话。”

“娘娘是说柳华在骗微臣?”靳太医惊恐地问着,悬在头上的凌迟之刑真快要把他bi疯了,究竟要怎样才可以痛痛快快一死。

“若换了本宫是你,绝不会相信柳华的任何话。”凌若冷冷回了一句又道:“更不会帮他去害任何人。”

靳太医麻木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本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却被置于刀山火海之中,也实在是可怜。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凌若忽地道:“靳太医,你是愿相信本宫还是相信柳太医?”

“微臣…微臣…”靳太医喃喃了半天,忽地眸光一亮,似想通了什么,在牢房中艰难地跪倒,“微臣愿意相信娘娘,求娘娘救救微臣,今世不论,但下一世,微臣一定会报娘娘大恩大德。”

“总算你还没有糊涂透顶。”凌若微一点头道:“不过本宫也不诓你,你谋害三阿哥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本宫无法替你洗清,但是却可免你千刀万剐之刑,还不需要冤枉任何人。”

靳太医也知道这个情况,他如今只求痛痛快快一把,逐把心一横道:“求娘娘指点迷津,微臣感激不尽。”

凌若点一点头,终于问出了一直盘亘在心头的话,“柳太医要你将害三阿哥的罪名,嫁祸予何人身上?”

“是惠妃娘娘!”靳太医所说的话果然证实了凌若的猜测,同时感觉到一阵后怕,若今日她不来,那么一旦靳太医当着胤的面说出温如言的名字,温如言绝对难逃一死,而刚刚与胤和好的自己,指不定也会因为替温如言求情而再次惹祸上身。

皇后之心,不可谓不恶毒。

在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凌若缓缓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待靳太医一一记下后道:“明日三阿哥便会出殡,本宫估摸着不是明日就是后日,皇上就会再次问你话,你到时候就依着本宫教你的做。至于能否避免凌迟之刑,就看你自己了。”

“是,微臣记下了,微臣多谢娘娘!”靳太医跪伏在地,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涌出来,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凌若点点头,扶着杨海的手离开了地牢,洪全就候在地道口,见凌若出来,连忙打着千儿关切地道:“娘娘您还好吧?”

“劳洪公公记挂,本宫甚好。”凌若随口应了一声后道:“本宫见靳太医身上多有伤痕,看来洪公公很是尽职尽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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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出殡

洪全赔笑道:“奴才不过是谨守份内之事,只可惜靳太医嘴硬得很,不管怎么拷打都不肯说出幕后者的名字,奴才打算着晚上再给他点苦头吃。【:”

凌若摆摆手道:“还是算了,明日三阿哥灵柩出殡后,皇上说不定要亲自再问靳太医,以定是否要用凌迟之刑,若你将他打得只剩下半口气,他还怎么回皇上的话啊,到时候皇上问不出主使者来,说不定还要怪你。”

洪全被她说得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考虑不周,连忙感激地道:“多谢娘娘指点,奴才记下了,就让这姓靳的安生一夜吧。”

凌若微一颔首道:“嗯,那本宫也不叨扰洪公公了,改明儿本宫让人把那两坛九酝春酒给洪公公送来。”

在洪全连番谢恩中,凌若出了慎刑司,彼时,天色已经悉数暗下,将圆未圆的明月挂在夜空,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让人感觉到一种极致神秘的美。

凌若忍不住驻足停留,在感慨上苍之美时亦感慨上苍的无情,不论人间如何悲苦,上苍都是一样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七月初六,弘晟灵柩出殡准备入葬,宫中不论位份高低得宠与否,皆到翊坤宫中给弘晟上香,胤下朝之后也匆匆赶来。

“不许你们将弘晟带走,他是本宫的,谁都不许碰。”当太监们准备上前抬灵枢时,一直形如痴呆的年氏突然发起疯来,死死挡着棺木,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胤轻叹一声,好言安慰道:“素言,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弘晟已经死了,应该要入土为安,听朕的话,赶紧让开,莫要误了下葬的时辰。”

年氏摇头,灰白的发丝像一条条小蛇,在空中摆动着,“不,害弘晟的真正凶手还没找到,就算下葬他也不会瞑目的。”

“朕答应你,一定会找到害弘晟的凶手。”胤的允诺并没有让年氏平静下来,甚至更加激动,“不!总之臣妾不许他们带弘晟离开,弘晟是臣妾的,谁都不可以带他走!”

“贵妃,你冷静一些!”胤有些不悦地道:“不让弘晟下葬,难道就由着他停在这里吗?贵妃,不论你怎样不甘心,弘晟都死了,不会再回到我们身边,你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不要。”年氏怔怔地哭了起来,紧紧抱住冰冷的棺木,“臣妾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求皇上不要带走他。”

看到年氏在那里哀哭的样子,记起弘晟惨死的胤忍不住一阵心酸,强抑了眼底的热意,扶住年氏的肩头,强行将她带离棺木,“贵妃,听朕的话。”

那拉氏见年氏离开了棺木,连忙对等在一旁的太监道:“起棺。”

“!”八个太监齐齐应声,用力将沉重的棺木抬了起来,而原先等候在外面的宫人见状,连忙吹奏起哀乐,在漫天的白幔灵幡还有纸钱中,迎弘晟棺木前往郊外的园寝。

在他们身后是年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不住让他们回来的叫声,然终归只是声音而已,没人按她的话去做。

年氏怎么也挣不脱胤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棺木远去,再没有比真切感觉到弘晟的离去更让她悲痛的了,像是要把整颗心挖出来一般。

一切终是尘归尘,土归土,该入土为安的都已经在地上长眠,然因此而起的是非恩怨并不曾就此了结,甚至还在不断扯出更多的人与事来。

年氏哀伤不已,哭尽了眼泪,却阻止不了弘晟的离去,只能拉着胤的手,苦苦哀求,求他一下定处置那个害了弘晟的人,胤安慰道:“放心,弘晟是朕的儿子,朕一定不会让他枉死。”

年氏伏地跪拜,带着无尽的狠厉道:“那么就请皇上现在传姓靳的,让他召出幕后主使者,还臣妾的儿子一个公道。”

此话正合那拉氏心意,眸光瞥过站在稍远处的温如言,一丝冷笑蔓上唇角,口中却是一惯温和的声音,“皇上,靳太医一事不宜久拖,还是早些将主使者问出来的好。”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在理。”这个声音令那拉氏一怔,侧头只见凌若正带着一丝莫测的神情看着自己,随后又道:“不过柳太医是当时唯一一个与靳太医在一起的人,该让他一道来才是,说不定柳太医会知道些什么。”

那拉氏隐约觉得有所不对,可具体何处又说不出来,只能看着胤点头道:“熹妃此话在理。”随着这话,胤吩咐苏培盛与四喜分别去带人,其后更狠声道:“若姓靳的再不供出幕后主使者,朕必让他尝凌迟之刑。

就在等着他们来的时候,凌若忽地开口道:“皇上,臣妾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胤会下后道:“熹妃旦说无妨。”

凌若轻启朱唇,缓缓说来,“靳太医用银针藏毒,毒害三阿哥,其心思狠毒缜密,只怕不肯如实招供,不如将执行凌迟之刑的宫人一并唤上殿来,也好震慑靳太医,让他不敢再推脱不供。”

此言刚出,诸女已是面露惊色,刘氏更是战战兢兢地道:“娘娘的意思,莫不是要当众行刑?这样怕是…怕是不好吧。”

在她说话的时候,温如言与瓜尔佳氏也是诧异地对望了一眼,凌若明明已经知道靳太医是被冤枉的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刘常在误会了,本宫最是怕见血腥。”凌若微微一笑道:“本宫不过是想起一个震慑的效果,以免靳太医负隅顽抗。”

那拉氏静静听了一晌,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逐道:“皇上,此事怕是不太好吧,不说这刀啊血啊的会吓着诸位妹妹,就说那个行刑之人也是满身血光杀气,让臣妾等人瞧了就害怕。”

胤尚未开口,年氏已经冷声道:“只要没做亏心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依臣妾说,如此才好,省得一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见胤尚在犹豫,凌若又道:“皇上,若是诸位妹妹害怕的话,不如让她们先行回避?”

“也好。”胤思索了一下,终是同意的凌若的话,扬声道:“你们若有害怕的尽管退下,以免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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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招供

众嫔妃相互看了一眼,既害怕又想看,到最后竟是没一个人退下,胤环视了一眼,见舒穆禄氏咬着嘴唇站在佟佳氏身后,逐招手将她唤到近前,缓声道:“你胆子向来小,就别留在此处了。【 0”

舒穆禄氏绞一绞帕子,闪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声道:“臣妾不怕,而且臣妾想…”她似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轻不可闻地道:“想陪在皇上身边。”

“狐媚!”年氏在旁边恨恨地骂了句,她如今刚死了儿子,看哪个都不顺眼,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胤淡淡地瞥了一眼,不悦在眼底一闪而过,在重新看向舒穆禄氏时已经温和似初,“既如此,那你就站到朕身后来吧,免得离太近会受惊吓。”

舒穆禄氏惊喜地谢恩,在年氏扭曲难受的脸色中站至胤身后,隔了一会儿柳太医先到了,随后是负责执行凌迟之刑的宫人,此人虽是太监却生得满脸横肉,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凶悍之气。他身形也比一般人粗壮,一身太监服穿在他身上鼓鼓囊囊的,像是随时会被挤破一般,手里还拿着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刀身锃亮雪白,然看到的人心中都清楚,这把刀不知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众嫔妃还有柳太医看到这个人,都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许,唯恐不小心被那刀给划到。

那太监进殿后,激动地跪下磕头,“奴才柳一刀叩见皇上皇后和众位娘娘。”

柳一刀做行刑太监有许多年了,不过因为他做的都是见血之事,属于粗卑不祥之人,不说进东西十二宫,就是面见胤也还是头一次。

待胤示意他起身后,凌若静声道:“咦,你也姓柳?”待其点头后,凌若目光一转,落在柳华脸上,似笑非笑地道:“柳太医,他与你一个姓呢,真是好巧,指不定你们祖上还是兄弟呢。”

“娘娘说笑了。”柳华不自在的应了一声,脚却下意识地往后又挪了几分,这一细微的动作不出意外地落在凌若眼中,令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靳太医是最后一个被带上来的,他出现的时候,许多人都掩嘴惊呼,实在是他的样子太惨了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而这还是凌若昨夜让洪全不要再动刑的结果,否则还会更惨。

靳太医被人像块破布一样扔在地上,他身上的伤口与鲜血也令翊坤宫的空气凭添了一丝血腥气。

而对此,胤并无一丝同情,反而带着深深的厌恶,“靳明泽,朕问你,究竟是何人主使你谋害三阿哥的,速速从实招来,否则朕必将你千万万剐!”

一旁,那拉氏亦沉眸道:“靳明泽,你听到皇上的话了,再嘴硬不说,对你可并无好处,还是早早供了,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靳太医扫过柳一刀手中的小刀,麻木的眼眸中略起一丝生气,不过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只听得他道:“皇上,是否罪臣供出主使者,皇上就会免去罪臣身上的皮肉之苦?”

“死罪难逃,活罪可免。”胤冷冷说出这八个字。

靳太医默默点头,旁边的柳华假惺惺地道:“柳太医,念在你我同仁一场,我劝你还是别在冥顽不灵,与自己过不去了。”

靳太医看着柳华那张虚伪的脸,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自己落到这个地步,皆拜他所赐,竟然还有脸与自己说这些,脸皮真是厚的无以复加。

正在这个时候,年氏突然冲上前,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地道:“靳明泽,说,到底是受何人主使,若不从实招来,本宫必让你生不如死!”

靳明泽怔怔地看着她,在露出一丝悲苦的神色后,忽地举起铐着铁链的双手大声道:“皇上,罪臣害死三阿哥罪该万死,罪臣愿意说出幕后者的姓名以赎所犯下的罪孽。”

见靳太医肯说,不论胤还是其他人均神色一振,胤倾了身子死死盯着靳太医道:“说,究竟是何人?”

“那人就是…”随着靳太医的话,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靳明泽。

柳太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要靳明泽说出“惠妃”二字,皇后娘娘交待的事便完成了,到时候,他必然会比现在更加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而熹妃也会自顾不瑕,难以找自己麻烦。

只要自己在宫中站稳了脚跟,靠着皇后娘娘这棵大树,哪怕熹妃缓过来,也奈何不了自己,除非她想要与皇后正面冲突。

然所有的得意与笑容,在靳明泽说出后半句话时,都化为了乌有,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是皇后娘娘!”

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翊坤宫上空,除了凌若之外,每一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是皇后,怎么会是她?明明她已经洗清了嫌疑…

待得一一回地神后,翊坤宫顿时乱了起来,用怀疑害怕的目光盯着皇后,被那么多双眼盯着,纵是皇后也不禁有些沉不住气,重重一拍扶手,起身指着靳太医道:“大胆,你受何人主使,竟敢冤枉本宫!”

她话刚说完,温如言已经带着一丝痛快的笑意道:“明明是皇后娘娘劝他供出主使者的,怎么现在靳太医招了,你又说他是冤枉你?”

“姐姐!”凌若拉了拉她的袖子,摇首示意她此时不要说话,但温如言好不容易抓到皇后的痛处,又怎肯放手,拂开凌若的手冷笑地盯着面色忽青忽白的那拉氏道:“怎么,皇后娘娘无话可说了吗?”

那拉氏眸中掠过一丝阴色,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转身对一言不发的胤道:“皇上,前日臣妾已经被冤枉过一次,今日是否还要再被冤枉一次?若是臣妾这个皇后如此不值得皇上信任,那么就请皇上废臣妾皇后之位。”

先下手为强,向来是那拉氏惯用的技俩。

果然,她这话勾起胤前日的记忆,神色为之一缓,而舒穆禄氏亦在这个时候道:“皇上,臣妾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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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靳太医

胤瞥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舒穆禄氏有些紧张地扯着帕子道:“启禀皇上,臣妾入宫虽不足一年,却深觉皇后娘娘心怀慈悲,母仪天下,若说这宫里其他人做此残忍无道之事,臣妾还会相信一二,但皇后娘娘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娘娘心中从来都只盼着皇上好,当真从未有过一丝它心。【。!”

“你与皇后亲近,自是百般替她说好话。”温如言不屑地道:“若皇后没做过,为什么靳太医要冤枉她?”

面对温如言的咄咄bi人,舒穆禄氏身子缩了一下,似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道:“人心叵测,靳太医害死三阿哥,可见他并不是一个善人,娘娘明辨是非,为何会这么相信他的话,也许他仅仅是为了帮他的主子害皇后娘娘。”

不得不承认,舒穆禄氏的话很有道理,殿中有许多人都露出深以为然之色,而凌若露出的却忌惮,她一直以为舒穆禄氏只是眼睛像纳兰湄儿罢了,没想到竟是这一个这么会说话的主,三言两语便将皇后身上的嫌疑撇得差不多了,看来以后要多加防范了。

“姓靳的,说,到底是不是皇后?还是有人故意指使你瞎说?”听着绕来绕去的话,年氏心下越来烦燥不安,忍不住一把攥住靳太医的头发,再一次质问他。

“没有人主使罪臣,确是皇后所为,而且柳太医也是从犯。”靳太医忍着头皮上的剧痛,一字一句说着。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柳太医没想到他将自己也扯了下去,大惊失色,色厉内荏地道:“我何时与你合谋过?”

“若不是从犯,你昨日为何偷偷来找我?”靳太医此刻也已经豁了出去,满面狰狞地道:“皇上,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传慎刑司的洪公公来问话,他昨日来找罪臣,就是为了让罪臣不要供出他从犯的事实。”

柳太医做贼心虚,一下子慌了手脚,急急跪下道:“皇上明鉴,绝无此事,微臣确实去见过他,不过是想着大家一场同僚,如今他就快死了,便去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想到好心没好报,他竟这样污蔑微臣。”

靳太医狠声道:“呸!我污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个卑鄙小人,之前还让我冤枉惠妃娘娘,说是她主使下的毒!”

“微臣没有,请皇上明鉴!”这一次,柳太医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靳明泽发的什么疯,竟当众将这件事给抖了出来,若皇上真信了他的话,自己可就完了。

另一边,温如言听到自己的名字亦是骇然不已,若真像靳太医说的那样,自己刚才岂不是很危险?

“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瓜尔佳氏看到凌若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有所觉察,轻声问着。

凌若朝她做一个继续看下去的手势,有些话并不方便在这里说,瓜尔佳氏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噤声不语。

那拉氏面色沉静地跪在地上,徐徐道:“若皇上相信这贼子胡诌的话,就请将臣妾治罪!”

翡翠与三福跟着她一道跪下,泪泣道:“皇上,前日您已经差点将主子bi死了,现在还要再bi一次吗?”

“闭嘴!”那拉氏低喝一声道:“皇上若不信臣妾,尽管处置便是,左右臣妾这皇后之位也作得索淡无味,倒不如去了来得干净。”

胤凝眉不语,正当这个时候,温如倾忽地道:“这个靳太医好生奇怪,之前皇上百般拷问他,他都不肯供出主使者,如今又说得这样干脆利落,还一口咬定就是皇后娘娘,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有何好奇怪的,这本就是事情!是皇后要三阿哥死,我不过是奉命行事。”靳太医激动地说着,然那双眼却不时瞥过柳一刀手里的小刀。

“如倾,你不知道不要乱说。”温如言对温如倾帮着皇后说话,大是不悦,轻斥于她。

“无妨,让她说下去。”胤示意如言不要阻止,又道:“你还想说什么?”

得了胤的话,温如倾精神一振道:“靳太医前后说话不一,先是死活不承认自己下毒,如今又反过来承认,还说皇后主使柳太医从犯,那臣妾倒是想问一句,既然毒针是皇后给你的,那她如何给你,当时有何人在场,又是在何处给你?”

这一连数个问题,把靳太医问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不记得了。”

“是当真不记得了,还是根本没有?”温如倾犹在那里bi问于他,靳太医始终不擅说谎,三两下便露出了破绽,如今所有人都盯着他瞧,又怎可能漏过这些,不论胤还是其他人,都是疑心大起,后来实在无法便道:“我不知这些,我没害过人,都是柳华所为,你问他去!”

温如倾皱着娇俏的鼻子道:“自己回答不出,便推到柳太医身上,看来靳太医真是满嘴谎言呢,皇上,这种人说出来的话,莫说一句了,便是一字也不足为信。”

温如言面色已经黑了下来,纵是瓜尔佳氏与凌若也各自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如倾为何要帮皇后开脱?明明就与她说过皇后不是什么好人,难道她不相信?

“皇上。”另一边舒穆禄氏突然跪了下来,轻咬着玫瑰花一般的红唇道:“臣妾相信皇后娘娘是清白无辜的。”

在舒穆禄氏与温如倾身边看了半晌,胤忽地道:“朕并没有说过不信皇后。”说着倾身扶起神色悲切的那拉氏,缓缓道:“皇后,朕说过会相信你,为何不信朕的话?”

那拉氏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等得站起后,方道:“靳太医一味指证臣妾,臣妾以为…”

“以为朕的疑心病又犯了吗?”胤重重叹了口气,紧一紧掌中那拉氏的手指道:“不会的,朕会相信你,何况单凭靳明泽一人之词,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凌若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虽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瞧见了还是觉得有些失望。那拉氏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瞒过了任何人,包括胤,想来,胤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结发妻子会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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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 死

靳太医在地上大声地道:“我没有说谎,是真的,就是皇后主使我,还有这个姓柳的,他们根本是一丘之貉。【ka"”

“靳明泽,看来你很喜欢戏弄朕!”阴冷的声音令这盛夏的温度为之一凉,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声音骤然一厉,“柳一刀,把他带下去,若割不到三千刀,朕便在你身上补足!”

“!”那样大块头的柳一刀听到胤的话时竟然打了个寒颤,只有真正一刀刀割过的人,才会知道那是多么恐怖的刑罚,尤其当你嘴里被灌着参汤、灵芝水,身上的肉却一块块减少时。

“不!我没犯错,我是冤枉的!”当他去拉靳太者时,后者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跟他走。这个时候,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循目望去,只见凌若脚边掉了一只明珠耳铛,刘氏顺手捡起,恭谨地交还给凌若,然其眼底却闪烁着一丝不解。

就在此时,靳太医突然扑上前,一把从正在看凌若那边的柳一刀手中夺过小刀,等柳一刀反应过来时,刀已经落入了靳太医手中。

苏培盛最先反应过来,推了四喜一把,四喜回过神来面色一白,下意识地挡在胤面前,用变形的声音尖叫道:“护驾,快护驾!”至于苏培盛则跑到众人后面,悄悄走了出去。

这一叫,顿时将呆若木鸡地众人给唤醒过来,有胆小的嫔妃当即尖叫起来,谁也没想到双手双脚都被铐住的靳太医会突然发难。

“靳明泽,你不要胡来!”那拉氏的脸色铁青一片,从未像现在这样难看过,哪怕被冤枉时也不曾,而她的身子一直挡在胤面前。

“胡来?”靳太医突然笑了起来,然笑容中却透着无尽的凄然之色,“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个是同样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我一个小小的太医怎敢胡来,我只想…”话语一顿,他狠狠盯着不远处的柳华,带着无尽的怨恨道:“只想杀了这个卑鄙小人!”

说完这句,他状若疯狂地举着小刀向柳华扑去,把后者吓得魂飞魄散,今日之事,真是完全超出意料之外。柳华惊叫一声,赶紧躲避,不论他逃到哪里,原先站着的嫔妃与宫人都会一哄而散,唯恐被牵连。

“靳明泽已经疯了!”瓜尔佳氏暗自摇头,“否则他不会这样不顾后果。”

“就算是疯,也是被人bi出来的,柳华害他,他找柳华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真正的凶手该是皇后才是。”温如言低声说道。

“他不敢的。”盯着靳太医,凌若缓缓道:“杀了柳华不过死罪,伤了皇后可是灭九族的罪,所以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怪不得你一些也不紧张,原来早就知道了。只是…”瓜尔佳氏努了努嘴道:“你不去保护皇上吗?由着皇后一人出风头?”

凌若赦然一笑道:“她喜欢就让她出去!”

且说柳华那边,已经是抱头鼠窜了,后面那把如影随行的小刀,令他害怕的肝胆欲裂,唯恐被割上一刀。

这个念头刚落,他手上就真的被割了一刀,鲜红的血从手臂里疯狂的涌出,也让柳华更加害怕。

柳华的见血令靳太医更加疯狂,谁都不知道为何受了那么多刑的他还有力气追杀别人。

此时,苏培盛带着一队大内侍卫奔了进来,领头那人正是刘虎,只听他大喝一声:“护驾!”

顿时数十把钢刀抽了出来,将靳太医与柳华团团围住,看到侍卫们控制了局势,四喜这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尽是冷汗了。

刘虎厉声道:“靳明泽,赶紧将刀放下,不要一错再错了!”

“错?”靳明泽吃吃一笑,带着无尽的哀色,然下一刻,已经满脸厉色,“不,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一道死,我有今日的下场都是他害的!”说罢,他不顾一切地朝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柳华扑去,他真是恨毒了这个人。

“将他活抓!”胤推开一直挡在跟前的四喜与那拉氏,怒火在眼底燃烧,靳明泽敢当着他的面闹这么一出,真是有本事。

“!”刘虎与一众侍卫都是行家好手,真动起手来,莫说一个靳太医就是十个也逃不出去,至于柳华,在逃窜时,被其中一个侍卫一把带到身后,脱离了靳太医的追杀。

看到柳太医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靳明泽露出一丝苦笑,同时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果然还是不行吗,熹妃娘娘早就提醒过自己,可是自己偏不信,非想着要杀死柳华不可。

在刚才那追逐中,他早已耗尽了力气,不过是凭意志在强撑罢了,可终归还是枉然了。

就在刘虎看准时机,上前想要抓住靳明泽的时候,倏然看到他举起那把薄如柳叶的小刀,朝自己脖上一划,紧接着,鲜血就疯狂地喷了出来,溅了离最近的刘虎一人,令他犹如血人一般。

刘虎见惯了生死没觉得有什么,但后面那些嫔妃却受不了,有几个脸上甚至被溅到了血,惊惶地尖叫着,继而晕了过去,即便是没晕过去了,余下的也都面色惨白如死,她们不是不想叫,而是感觉喉咙被什么人扼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看着自己的血离开身体,靳明泽露出释然的微笑。他是大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血管在哪里。他终于解脱了,不必受凌迟之刑,熹妃说过会保全自己的家人,他相信她,相信这个帮了自己的女子。也相信,有朝一日,她会替自己报仇,让柳华与皇后不得好死,他会在地下看着,一直看着!

最后看了一眼面露不忍之色的凌若,靳太医缓缓倒了下去,从此世上再没有靳明泽这个人。

而因为他临死前惹出的乱子,翊坤宫一派大乱,而且此处到处都是鲜血,说什么都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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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求情

那拉氏命宫人将晕过去的嫔妃带下去安顿,其余的则都转去了偏殿,又叫人煮定惊茶来,待定惊茶端上来后,她亲自递给胤,柔声道:“皇上请喝茶压压惊。【、”

胤颔首接过,待要喝发现凌若的尚没有端上来,逐将茶递给四喜道:“拿去给熹妃,她也受了很大的惊吓。”

那拉氏眸中一闪,又将自己那杯端过来道:“那皇上就先喝臣妾这盏吧。”

当四喜将定惊茶端至面前时,凌若感激地看了胤一眼,端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喝完,今日之事虽在她意料之中,但看到大量的鲜血从靳太医喉间喷出来时,还是有些被吓到,直至现在手脚依然冰凉。

看胤将一盏茶都喝完,那拉氏方轻叹道:“想不到靳太医如此嘴硬,到死都维护着他背后的主谋。”

“哼,皇上,姓靳的这样冥顽不灵,又当众持利器威胁皇上,罪大恶极,该诛其九族!”想到姓靳的一死,害死弘晟的凶手就无从追查起时,年氏大恨不已,至于靳太医的死,她根本不觉得可怜,甚至于觉得这样的死法对于他来说太轻了,该凌迟才好。

凌若闻言连忙站起来道:“皇上容禀,臣妾看靳太医之前所为,想是因为过于恐惧之下一时失了理智,并非存心为之,何况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皇上或是威胁皇上的事。还请皇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罪及无辜之人。

也算是为三阿哥积福积德了,让他来生可以投个好人家。”

“不行,姓靳的害本宫儿子,只凭他一条jian命就想还清,简直就是做梦。”毫无意外,第一个反对的是年氏。

胤沉吟了一下,看向那拉氏,“皇后是何意思?”

那拉氏不慌不忙的回道:“回皇上的话,熹妃之话虽然在理,但靳太医害三阿哥,用心不可谓不毒,且刚才还惊吓了皇上与诸位妹妹,若就此 揭过,只怕许多人不服。再者,皇上乃是万乘这尊,不能有一点损失,依着熹妃的话,是否要等皇上真的受伤了,再惩治凶手?”

凌若瞥了一眼,凝眸道:“慧贵人刚刚才说皇后娘娘心怀慈悲,母仪天下,怎得一转眼,皇后娘娘又变得如此狠辣无情,连无辜之人也不肯放过。”

那拉氏冷冷看着她道:“慈悲之心,本宫从不曾舍弃,却要看对何人,靳太医所犯之罪,纵是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他靳家养出这样的一个儿子来,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者,律法便是律法,无人情可言,本宫不过是依律说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