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允禩干脆地答应道:“我就等你三日,还是在这里,不过三日后,我要弘时亲自来答覆我!”

英格咬一咬牙道:“好,就三日!”

事已说完,允禩当即转身离开,留下英格一人在原地苦思该如何将他的要求告诉那拉氏!

虽然英格一再斟酌了言词,但听到允禩的要求,那拉氏还是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岂有此理,一个将死之人居然还敢威胁本宫!”

英格连忙起身道:“娘娘息怒,不值得为这种人动气伤了身子。”

那拉氏脸上的过敏一直没有好过,金盏花水敷脸虽能消去痒痛,但也只是一时,只要半天不敷就立刻痛痒难耐,为着这个,她已经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本宫倒是想不动气,可弘时那么多把柄落在他手上,你让本宫如何能够平心静气!”那拉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后道:“你倒是说说,可有什么法子?”

英格小心地觑了她一眼道:“回娘娘的话,依微臣愚见,不如先答应了他,始终眼下这关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后面追封皇父一事,咱们可以慢慢在想办法。”

他话音刚落便引来那拉氏一顿指责,“办法办法,说得轻巧,若到时想不出,便得冒着天下的耻笑追封他为皇父,到时进了奉先殿祭拜,弘时是该先祭皇上还是先祭这个皇父?你听说过哪个皇上有两位皇父的?”

英格被骂得大气也不敢喘,一直待那拉氏指责完了方才小声道:“可眼下这个形势由不得咱们不答应,一旦他将二阿哥扯出来,就什么都完了。”

那拉氏冷喝道:“还用你告诉本宫?!”

虽说生气得很,那拉氏心里却很明白,英格说的没错,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么一条路,没第二个选择,就算再怎么憋屈都唯有答应。也不晓得是否生气的原因,脸上的痛痒一下子变得剧烈,令她忍不住道:“小宁子,去绞水给本宫。”

因为那拉氏脸上过敏一事,殿中一直备着用金盏花泡着的水,小宁子赶紧过去绞了半湿的面巾递给那拉氏,让她敷在半边脸上。

在一阵难捺的沉默后,那拉氏取下面巾攥在手里道:“后日让弘时去见允禩,至于追封一事,就说本宫答应了,只要弘时登上皇位,就一定会追封他为皇父。”

虽然妥协令她很不甘心,但此时此刻,若不妥协,她与整个那拉家族都会跟着弘时完蛋,这个她绝对不愿见到的。

正当那拉氏与允禩做着交易的时候,胤禛派出去的密探也源源不断地将搜查着情报,将之呈给胤禛,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允禩,甚至于允禩底下一批暗卫的行踪也被密探查到。

除了允禩,弘时以及之前举荐弘历去福州的一众大臣全部处在监视之下,胤禛这一次是下了狠心,不论涉及多少人,不论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都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水,给弘历,也给凌若与自己一个交待。

相比之下,后宫似乎更宁静一些,不过也只是表相而已,按着胤禛的吩咐,礼部定了吉日为舒穆禄氏定册封礼,但封号迟迟未定下,内务府也不敢问,谁都晓得皇上因为太子爷早逝一事难过不已,哪个又敢去触这个霉头。可封号一日不定下来,金册便一日不能铸,没有金册与封号,那册封礼真成了一个笑话。随着吉日的临近,水意轩上下均急的不得了,尤其是舒穆禄氏,每日三四次地催促宫人去打听,但每一回都是以失望告终。

在又一次失望后,舒穆禄氏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将宫人端来的鹿茸炖虫草狠狠掼在地上,吓得宫人连忙跪下请罪。

如柳无声地叹了口气,惊慌不安的宫人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我会收拾。”

听得如柳吩咐,宫人如逢大赦,赶紧退了出来,待屋中没有旁人时,如柳劝道:“主子如今尚在月子中,不宜动气,其实封号一事,早晚会定下来的,不必急在一时。”

“一时?”舒穆禄氏冷笑道:“如今离册封礼只剩下不到十天的功夫了,封号却迟迟未下,按这形势,只怕到了册封礼那日也定不下来。其实择个封号能费多少功夫,是皇上自己没这个心思。”

“太子爷新丧,皇上没心思也是人之常情。”如柳话音未落,舒穆禄氏便尖锐地接上来道:“都已经下葬多日了,再难过也该过去了,若真放不下,何不与太子爷一道躺进棺材里去。”

如柳大惊失色,赶紧捂住舒穆禄氏的嘴巴道:“主子,这话说不得,让人听见了,可是杀头大罪。”

舒穆禄氏扯下她的手冷哼一声,不过到底没说下去,显然她心中也是忌惮的。其实她也就在只会在如柳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若再多一个人,哪怕是她平日使惯的宫人,也绝对不会说。

第一千两百九十一章 封号

静了一会儿后,她攥着锦被恨恨地道:“皇上…根本没有心思封我为嫔,不过是为了堵我的嘴而已。”

如柳蹲下身道:“奴婢知道,不过因为什么原因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九日后,主子就是宫里头正正经经的主子了,与谦嫔平起平坐。”

舒穆禄氏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仍是冷凝得很,“可你别忘了,刘氏有孩子,我没有,而且这一辈子都没有!”说到后面,脸庞已是扭曲了起来,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切是拜谁所赐。

钮祜禄氏不止害得她家破人亡,还害死她的孩子,让她永远失去做额娘的权利。此生此事,若不报此仇,她舒穆禄佳慧就枉为人!

如柳微微一笑道:“谦嫔固然有孩子不假,但有一样东西是她没有的,只要这样东西在,主子便可牢牢将皇上拴在身边,纵是熹妃也休想夺走。”声音一顿,继而道:“药,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只要您出了月子,便可随时取用。再说了,您没有孩子,熹妃一样没有,且以她这个年纪,就算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舒穆禄氏眯眼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没有孩子,对我始终有些不利。”

“只是现在没有罢了。”如柳的话舒穆禄氏不解,“这是何意?”

“主子您忘了皇后娘娘膝下的二阿哥是怎么来的吗?”如柳的话提醒了舒穆禄氏,对啊,就算自己生不出孩子,将来贵人、常在之类的人有孕,自己也大可以将他们的孩子夺过来养在膝下。

见舒穆禄氏嘴角微微翘起,如柳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轻笑道:“所以奴婢觉得主子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皇上的身,还有将皇上的心也从熹妃那里夺回来。其实孩子再重要,又哪及得上皇上重要。”

“你说的不错,是我想的太多了。”舒穆禄氏松开已经被抓得一团皱的锦被道:“让人再端一盅鹿茸炖虫草来,都说小产最伤身,若休养不好,很容易老,趁着如今还在月子里,一定要好生将养回来。”

如柳应了一声,命宫人进来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去,然后重新炖了端来。

看着宫人离去,舒穆禄氏刚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可是封号一事迫在眉睫,该如何是好?”

“这个…”如柳想了一下道:“要不然找苏公公帮忙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他收了主子那么多好处,如今主子有麻烦,怎么着也该出点力,否则这东西收得也太容易了些。”

舒穆禄氏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你待会儿就去找他,一定要让他劝皇上早些拟了封号,我可不想在册封礼上出丑。”

“是,奴婢这就去办。”如柳知道舒穆禄氏着急这件事,所以应声之后,便准备去找苏培盛。

“慢着。”舒穆禄氏忽然叫住如柳,咬着银牙将指上最后一个镶宝戒指交给她道:“把这个给苏培盛,另外告诉他,只要他肯帮我,往后一定少不了他的限处。”

如柳点点头,快步来到苏培盛住的地方,恰好苏培盛不用当值,正在屋中赏画,看到是如柳,连忙示意她进来再说。

如柳也不多说客套的话,径直将来意说了,苏培盛一听这定当即皱了脸道:“其实就算你不说,咱家也想过要助贵人一臂之力,只是…”

见他说话吞吐,如柳连忙将舒穆禄氏交给自己的那只镶宝戒指塞到苏培盛手中,“苏公公,我家主子如今手头紧,只有这个,但主子要奴婢告诉您,往后一定会记着您的恩德,不会少了您一分好处。”

苏培盛摇摇头道:“这个咱家自然知道,不过你是不知道,咱家现在在皇上面前说不了几句话,所以这件事实在有些难办。”

“这是为什么?难道皇上现在不信任公公您了?”如柳紧张地问着,若苏培盛失了胤禛的宠信,那对她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倒不是。”苏培盛摆手道:“不过皇上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每日下了早朝后不是召怡亲王议事,就是独自待在养心殿里。”

如柳一脸奇怪地道:“苏公公不是一向贴身侍候皇上的吗?怎会不知皇上在忙些什么?”

“以前是,不过现在…”苏培盛苦笑道:“皇上却是不许咱家跟四喜在殿内待着,尤其是怡亲王来的时候,都是闭了殿门让咱家在外头候着,有事时才会唤咱家进去。四喜那头还好些,他每日要跟着皇上上早朝,咱家就惨了,一天里头面见圣上的功夫与以前相比,简直是少得可怜。”

听着他的话,如柳更加奇怪,好奇地道:“到底是皇上有什么事要连公公也避着?”

苏培盛一脸神秘地道:“这个咱家可不知道,不过一回咱家偶尔听到只言片语,似乎与太子爷有关。”

“太子爷不是已经下葬了吗,还能有什么事?”面对如柳的问题,苏培盛摇头道:“这个咱家可不知道,与你说这些,也是想你知道咱家的处境,以免贵人误会咱家不肯帮忙。”

舒穆禄氏如今还未行册封礼,封号也没定下,是以宫里的人仍按着以前的位份称呼。

“这个奴婢与主子都明白,只盼有机会的时候,公公能为主子美言几句,公公也知道再过九日就要行册封礼了,可封号不定,内务府那边也没法打造金印。”这般说着,如柳起身道:“奴婢还要回去向主子覆命,就不叨扰公公了。”

“那这戒指…”苏培盛刚提了几个字,如柳就知情识趣地道:“戒指是主子送给公公的,多谢公公一直以来的关照,公公千万不要客气。”

一听这话,苏培盛顿时笑容满面,连声说着客气,不过这戒指却是再也没有还回去的意思了。

不过总算苏培盛对这件事还上心,过了几日瞅着机会将此事提了一下,胤禛也是一时忙忘了,在听得苏培盛的提醒后,当即择了一个“瑞”字为号。

第一千两百九十二章 不敢断定

虽说此时离册封礼已经没几日了,但赶制金册还是来得及的,舒穆禄氏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瑞者,祥瑞也,凭她如何配这个字。”这是瓜尔佳氏在听得此事后所说的话。

如今天气寒凉,各宫各院都已经烧起了炭,上等银炭在铜盆中烧得通红,不时发出“哔剥”的声音。

凌若剥了一颗松子递给瓜尔佳氏,然后又剥着另外一颗,看到她这个不疾不徐的样子,瓜尔佳氏忍不住道:“当日她来告诉你弘历的死讯,分明没怀好意,如今她就要封嫔了,难道你一些也不在意?”

“在意又如何,一样要封。”凌若低头道:“也怪我自己当日太鲁莽,一气之下忘了她有孕在身,不小心将她推倒在地,弄得小产。”

“那是她咎由自取!”瓜尔佳氏没好气地道:“虽然我知道皇上是为了你才会册她为嫔的,但看着她得意,这心里总是堵得很。”

“我何尝不是。”凌若轻叹一口气,手指在松子仁上轻轻一搓,看着黄褐色的松衣从指尖落下,“也许她真的是气数未尽吧,咱们做了那么多都未能除去她,反而让她再一次复起。”

“罢了罢了,不说她了,越说越上火。”这般说着,瓜尔佳氏转了话道:“对了,弘历的事追查的有眉目了吗?真是廉亲王做的?”

说到这个,凌若眸光一冷,“十有八九,只等证据确凿之后,就可以将他定罪,如今唯一的疑点就只剩下弘时,不晓得他在弘历这件事上知道多少,还是说,他根本就与廉亲王合谋,害死弘历!”说话间,手里的松子仁已经被她生生捏碎。

“先帝在世时,廉亲王与皇上争夺皇位,皇上继位后,还贼心不死,想伤害皇上,皇上念在兄弟情份上已是饶他一命,没想到他不思感恩,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可怜了弘历,也可怜了福州千千万万的百姓。”感慨过后,瓜尔佳氏道:“至于二阿哥,若他真与廉亲王合谋,皇上会如何处置?”

“皇上答应过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弘历的人,只要证实与二阿哥有关,就算不死,也必革其黄带子,废了庶人!”

瓜尔佳氏点头道:“二阿哥一倒,皇后也就差不多了。”

安静了一会儿后,凌若沉声道:“自从我知道皇后将弘晖的死怪我头上,从而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后,就一直想要除去皇后,只是斗了二十几年,从潜邸到后宫,一直都是她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她。我曾以为余生都要与这个宿敌斗下去,想不到如今出现了这样的契机。但若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只求弘历可以活着。”

“若儿,你…”瓜尔佳氏正要劝,凌若已是抬手道:“姐姐放心,我没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瓜尔佳氏欣慰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好珍惜现在,莫要让自己将来再后悔。”

这个时候,杨海走进来在水秀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水秀点点头,屈膝道:“主子,周太医已经到承乾宫了,您是否现在过去?”

凌若还未说话,瓜尔佳氏已经急急问道:“周太医?若儿,你哪里不舒服?”

看到瓜尔佳氏紧张的样子,凌若失笑道:“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只是这个月的月信迟迟未至,所以才召周太医来看看。”

瓜尔佳氏放心之余,又抿嘴轻笑道:“月信未至,这可是好事,说不定若儿你又有了。”

凌若被她说得脸颊微红,啐道:“姐姐怎也变得这么没正经,都多大的人了,哪可能还有身孕,想必是这段时间因为弘历的事忧思过度,所以误了信期。”

“什么叫没正经,你如今又不是七老八十,才三十余岁而已,我以前见过一个四十岁的还怀孕并且生下一对龙凤胎呢!”说到这里,瓜尔佳氏敛了笑意,正色道:“不过我倒真希望你可以再怀一个,弥补失去弘历的痛苦。”

凌若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轻声道:“我何尝不想,可是…这终归只是奢望罢了。”

到了承乾宫,果见周明华等在里面,待得行过礼后,他依例取出丝帕覆在凌若手腕上为其诊脉。

待周明华松开手后,凌若有些紧张地问道:“周太医,本宫的月信为何会迟迟未至?”虽然凌若嘴上说没可能,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望,盼着自己可以再怀一个。

周明华有些迟疑地道:“恕微臣医术浅薄,此刻尚无法断定娘娘月信未至的原因。”

凌若蹙了眉道:“这是为何,若是有什么话,周太医尽可直说,不必避讳。”

“娘娘误会了。”周明华犹豫了一下,道:“娘娘的脉有尺脉之像,但又不全像,真正的尺脉应该是滑而有力,按之不绝,可娘娘的尺脉却是时断时续,令微臣一直无法断定。”

虽然周明华说了一大堆,凌若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更不知他说的尺脉是什么,水秀在一旁道:“周太医,我家主子可不是大夫,还请您说的简单易懂一些。”

周明华回过神来,连忙道:“是微臣糊涂了,其实尺脉,就是妊娠之脉。”

当“妊娠”二字落在耳中时,凌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方颤声道:“你…你说本宫有喜了?”

她原以为只是奢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月信未至,竟然真是因为她怀孕了。上天…上天这是想弥补她吗?

迎着那双渐渐透出惊喜之意的眼眸,周明华道:“就像微臣之前说的,娘娘有尺脉之像却又不完全吻合,所以微臣不敢断定娘娘月信未至是妊娠之故还是气血阻滞之故。”

凌若眸中的神采因为他这句话淡了下来,终归…是自己痴想了吗?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二十几岁的人,怎可能说有就有了,她十五岁那年选秀被荣贵妃许给胤禛,到现在整整过了二十三年,年纪亦从十五变成了三十七,早已过了适宜生育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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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九十三章 宏愿

看到凌若脸上的黯然,水秀出声道:“周太医,你可是太医,怎会连这种事都诊不出事。”

周明华有些惭愧地道:“微臣无能,请娘娘与水秀姑娘恕罪。”

不等水秀说话,凌若已是打起精神道:“不碍事,哪个太医也不敢说自己包诊百病,只是本宫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也好?”

周明华沉吟了一下道:“尺脉之像,随着妊娠的日子变长,会越来越明显,所以微臣建议过段日再为娘娘诊脉,到时候应该就可以确定了。若到时候诊出来并非妊娠的话,再用药不迟。”

凌若明白周明华的意思,若是现在用了通经活血的药,万一真有妊娠,胎儿就会不保,当下心怀感激地道:“多谢周太医。”

周明华连忙起身道:“娘娘客气了,微臣希望下次为娘娘诊脉的时候,可以再次诊到尺脉,微臣告辞。”

正当周明华背了医箱准备离去的时候,凌若忽然唤住他道:“周太医,在这件事未明之前,本宫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周明华拱一拱手道:“娘娘放心,微臣并非多嘴之人。”

在送了周明华出去后,看到凌若抚着腹部出神,水秀抿了一丝笑道:“说不定这次真让谨嫔娘娘给说中了,主子要为皇上再添一位小阿哥。”

水月接过话道:“说不定像谦嫔一样,一胎双生,那咱们宫里可就热闹了。”

凌若故意板起脸道:“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贫嘴,可是想挨打吗?”

一听这话,水月连忙讨饶道:“奴婢们哪敢,只是希望主子能够开心一些,若再有了龙胎,主子就不会一直想着太子爷了,昨儿个主子睡着后,一直在叫着太子爷的名字。”

水秀怕水月再说下去会勾起凌若的失子之痛,连忙道:“水月,别说了。”

在水月撇嘴的时候,凌若已是道:“无事,水月也是关心本宫,才会说这些的。本宫原先存了一丝幻想,希望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是他,可是谨嫔说的有理,若弘历还活着,怎会一直不来见本宫。弘历走了,再也不会回到本宫的身边,想见他,只有等本宫死后了。”

“太子爷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主子那么快见他。”水秀这厢刚说守我,那厢水月便接过去道:“对,太子爷一向孝顺,定然希望主子可以长命百岁。”

看着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凌若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笑一笑道:“本宫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没事了,本宫如今已经想明白,不会再寻短见。”

水秀两人听得她这么说,均是松了一口气,“主子能这样想就好了。”

凌若扶着桌沿起身,双手合什,眸光恳切地道:“若上天可以再赐本宫一个孩子,不论男女,从今往后,本宫都愿意茹素一生!”

她刚说完,水秀两人就接上来道:“只要主子可以得偿所愿,奴婢二人也愿茹素一生,求上天保佑!”

宏愿已发下,最终能否成真,就要看天意如何了。终归,人只能谋事,成事与否,得看上天的意愿。

这一日,弘时在英格的安排下,与上次那样,在近山顶的地方等着允禩的到来。弘时不断用千里镜眺望山脚,但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他有些不安地道:“舅父,八叔他会不会不来了?”

英格安慰道:“廉亲王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既然说了来,就一定会来,再耐心等一会儿。”

见弘时心不在焉地点头,英格又道:“二阿哥可是担心廉亲王会反悔?”

“正是,都过去三日了,谁晓得八叔会不会改变主意,若他到时候不肯一力扛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弘时求助地看着英格,后者轻轻叹了口气道:“若廉亲王改了主意要将二阿哥你拱出来,那除了现在将他杀了之外,就没有办法了,但这一次,皇上还是会疑心到你我。所以,待会儿廉亲王来了之外,不论用什么办法,二阿哥都要说服他。”

弘时咬一咬牙道:“我知道,我会尽力而为,但舅父你也要有所准备才行,让皇阿玛疑心总比要命来得好。”

英格明白他这是在暗示自己,若到时情况不对,就想办法杀了允禩,点头道:“这一点二阿哥放心,我已经在附近安cha了暗卫,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让廉亲王有去无回,不过这始终是下策。”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允禩人影,与之前一样,一路来到山顶,看到他出现,弘时目光一闪,长揖一礼道:“弘时见过八叔。”

允禩睨了英格一眼道:“我要单独与二阿哥说话,你与你的人退开十丈。”

英格没有多说什么,依着他的话退开,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允禩执起枫木桌上的茶壶注满茶盏后递给忐忑的弘时,“上次与你舅父在这里,他给我倒了杯茶,不过我一口都没喝。”

弘时端起茶盏道:“那现在八叔希望我喝这盏茶吗?”

允禩露出惯常的温雅笑意道:“都给你倒了,自然是希望你喝,但是若有酒就更好了。”

允禩越是这样,弘时就越摸不准他的心意,不晓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对方不动,那就只有他先动了。

想到这里,弘时将茶盏一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声道:“八叔,你若是想骂我就骂吧,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该死!”

允禩抿了口茶,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为什么这样说?”

弘时痛哭流涕地道:“八叔一心一意助我登上太子之位,如今四叔有难,我却独善其身,还求八叔扛下所有罪名,我真的不是人!八叔,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今日来,就是特意来向你请罪的。”

允禩微微一笑,端着茶起身道:“八叔既然帮你了,就一定会帮到底。这件事不论供不供你出来,八叔都一样会死,既是这样,又何必拖你下水呢,你说是不是?”

第一千两百九十四章 百密一疏

弘时一脸感激地道:“八叔待弘时的好,只要弘时活着一日就会记着一日,绝不会忘记。”

对于他的言词,允禩始终是笑,然眸中却透着一抹冰凉,他何尝?“主子见她做什么?”

舒穆禄氏不欲多说,道:“莫要多问,只管按着本宫的吩咐去做便是。”

“是。”如柳忍着心中的好奇离去,舒穆禄氏自己一人慢慢走回景仁宫,刚坐下没多久,便见如柳带着纳兰湄儿来了。

如柳屈一屈膝,脆声道:“主子,纳兰福晋来了。”

随着她这话,纳兰湄儿低头行礼,“臣妇见过瑞嫔娘娘,娘娘吉祥。”

舒穆禄氏堆着笑脸,亲自扶起纳兰湄儿道:“纳兰福晋快快请起。”

“不知娘娘命臣妇前来,是有何事吩咐?”她本已经快走到宫门了,却被一个面生的宫女拦住了去路,说是瑞嫔要见她,纳兰湄儿倒是听说胤禛最近刚封了一位嫔妃,不过并不认识,更不知道她为何要突然请自己过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故意示好

“纳兰福晋请抬起头来。”随着舒穆禄氏的话,纳兰湄儿慢慢抬起双眼,双目光接触到舒穆禄氏那双眼时,顿时愣在那里,那双眼…与自己好像。

“娘娘,您…”纳兰湄儿刚说了几个字,舒穆禄氏便拉着她坐下道:“很吃惊是吗?刚才本宫看到纳兰福晋路过的时候,也很吃惊,不过本宫吃惊的是,原来本宫像的那个人就是纳兰福晋你。”

纳兰湄儿听得有些糊涂,道:“娘娘您知道臣妇?”

舒穆禄氏微微一笑道:“本宫很早就知道了,更知道本宫之所以能够得幸于皇上,皆靠这双眼。”

纳兰湄儿想不到她竟会知道的这般多,一时怔忡在那里,好一会儿搪塞道:“娘娘说笑了。”

舒穆禄氏拍拍她的手道:“是不是说笑,你与本宫心里都清楚,你放心,本宫心里不止没有一丝介怀,反而很感激你。”

“感激臣妇?这是为什么?”在纳兰湄儿惊讶地目光中,舒穆禄氏道:“若非与你相似,本宫也不能留在皇上身边,得到皇上的宠眷。”说到这里,她故做不经意地道:“对了,纳兰福晋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一听这话,纳兰湄儿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将允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随后哀然道:“臣妇求了皇上很久,可惜皇上始终不肯答应,还说允禩非死不可。”

“怎会这样?”舒穆禄氏惊讶地掩口,旋即又随口胡诌道:“不瞒纳兰福晋,其实皇上心里一直很惦念福晋,经常在梦中唤福晋的名字,他这样重视你,怎会这样不近人情。”

“臣妇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皇上这次太度很坚决,誓要置允禩于死地。”她垂泪道:“臣妇跪也跪了,求也求了,不知还能怎样,若允禩真死了,臣妇也不想活了。”

舒穆禄氏闻言连忙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福晋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再说依着皇上对福晋的情谊,不该如此绝情才是,或许是因为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待过几日皇上气消一些后,福晋再来相求,或许皇上就会网开一面了。”

纳兰湄儿本已绝望的心思,因她的话又生出一丝希望来,紧张地道:“真的吗?”

“本宫又怎会骗你。这样罢,等明日本宫见了皇上,替允禩多说几句好话,让皇上念在手足之情上,法外开恩。”

纳兰湄儿激动地道:“多谢娘娘,娘娘您真是个好人,自从允禩出事之后,原本交情颇好的人都视臣妇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反倒是娘娘明明与臣妇萍水相逢,却肯施以援手。”

舒穆禄氏笑道:“本宫这叫知恩图报,要不是你,本宫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而且啊,本宫一见你就觉得特别投缘,感觉就像多了一个姐姐一般。”

纳兰湄儿连连摇头道:“臣妇如何敢做娘娘的姐姐。”

舒穆禄氏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有什么敢不敢的。”见纳兰湄儿不说话,她又道:“若是福晋不嫌弃的话,本宫就称你一声姐姐。”

“娘娘实在太过客气了,这姐姐…”她想要推辞,可看到舒穆禄氏恳切坦然的目光,心中一暖,改口道:“那臣妇就斗胆应了这声姐姐,不过臣妇还是称一声娘娘,否则让人听了,该说臣妇不知礼数,无意妄为。”

换了往日,她断不会如此谦卑,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亲王福晋了,就连那一声福晋,也是别人客气才称的。

“既是姐姐坚持,那就随姐姐吧。”舒穆禄氏也知道她的难处,没有勉强,“姐姐今日也累了,且先回府歇着吧,待皇上这边有些松动后,我再让人通知姐姐进宫向皇上求情。”

纳兰湄儿哪有不应允之理,“那一切就拜托娘娘了,若允禩这次可以逃得性命,全是娘娘之福,臣妇谢娘娘大恩!”

她激动地想要跪下,却被舒穆禄氏牢牢托住道:“姐姐忘了吗,你我如今已是姐妹了,姐妹之间,无需说这些客气放在。”

纳兰湄儿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在其千恩万谢走后,舒穆禄氏眼中的关切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冷意。

如柳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主子,您真打算帮纳兰福晋吗?奴婢只怕皇上不肯听主子劝。”

舒穆禄氏瞥了她一眼道:“她蠢你也跟着蠢吗?本宫无缘无故怎么帮她,本宫只是突然想到一条计策,虽不能立时要熹妃的命,却足以令她大不如前,而关键就在于纳兰湄儿身上。”

如柳想了一会儿道:“皇上喜欢纳兰福晋,这个奴婢知道,可就像皇后娘娘说的,皇上哪怕再喜欢,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强纳纳兰福晋入后宫。”

舒穆禄氏冷冷一笑,说出一句令如柳意想不到的话来,“本宫知道,可若是皇上与纳兰湄儿有了肌肤之亲呢,你说会结果还会一样吗?”

如柳在意外过后,心里充满了不解,“若真是这样,自然不能与常理推断,可皇上与纳兰福晋怎会有肌肤之亲,皇上又非好色冲动之人,除非…”她心里忽然浮起一个的想法,因为这个想法太过荒谬骇人,令她迟迟不敢说出口,只是死死盯着舒穆禄氏。

对于如柳的目光,舒穆禄氏丝毫不在意,弹一弹指甲道:“如何,可是想到了?”

如柳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是,要让皇上与纳兰湄儿有肌肤之亲,除非有外力辅助,譬如药物,不知奴婢想的可对?”

舒穆禄氏笑而未语,显然是默认了如柳的话,而随着想法得到证实,如柳亦慌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主子您不能这么做,若让皇上发现您下药令他与纳兰福晋发生肌肤之亲,他一定不会放过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