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梦剪着脚趾甲,指甲剪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她脆生生道:“我去干什么?”

沈放:“作为我们公司身价最高的经纪人,不应该出席?”

陈清梦:“没兴趣。”

沈放不容置喙道:“明晚的年会,你必须过来。”

陈清梦不耐烦地啧了声,她把指甲剪扔到一边,起身走到酒柜旁,打开酒柜,拿出高脚杯。

她用脑袋和肩支撑着手机,两手打开红酒。

“咚”——的一声之后,红酒开了。

她缓缓地倒酒,边倒边说:“去年会很麻烦啊,我没合适的礼服,头发已经小半年没做了,要是去年会,还得去买礼服做头发,很麻烦啊。”

沈放嗤笑一声:“怎么在美国待了几年之后,你就这么对自己?”

陈清梦晃了晃酒杯,她双腿盘着,坐在客厅地毯上,慢悠悠地说:“我是真的不想去,我只想在家睡觉。”

沈放:“是在家喝酒吧。”

“…… ”

陈清梦被噎了下,她摸了摸鼻子,“反正我不去。”

“不行。”沈放难得态度这么强硬,他说,“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就会送到你公寓,明天下午六点,你在家等着,会有人来接你。”

陈清梦皱眉,她一字一句道:“我、不、去。”

沈放轻哼了声,他说:“不去的话,我不介意明年让你接几个新人忙活忙活。”

陈清梦大怒:“沈放,你这是滥用私权!”

沈放气定神闲道:“你到沈氏国际就是我滥用私权的开端,我不介意再滥用几次。”

陈清梦气的把电话给扔在地板上。

手机在木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最后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陈清梦抓了抓头发,心想沈放怎么就这么烦呢。

·

隔天一大早,沈放口中的礼服就送了过来。

陈清梦有气无力地打开礼服盒子,散漫的视线陡然汇聚在一处。

她伸手翻了翻礼服,果然是某大牌的高定礼服,六位数。她可不相信,这是沈放给她准备的。

陈清梦左右看看,找到昨天扔到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给沈放打电话。

沈放也不是个吃素的,昨天给陈清梦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接,他自然归然不动。

一个电话没接通,陈清梦没耐心打第二个。

她转身给画水打电话。

画水刚好休息,还在睡觉,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机,眼睛都没彻底睁开,睡意惺忪地接起电话,好脾气的一声:“喂——”

陈清梦听出她声音里的睡意,连忙道歉:“我没想到你还在睡觉,对不起呀画水。”

听到是她,画水合上眼,她唇角带笑:“没事呀,怎么了大早上给我打电话?”

陈清梦说:“让你老公接电话。”

画水哦了声,她拍了拍沈放的手,把手机递给沈放:“清梦的电话。”

沈放揉了揉画水的脸,“你继续睡。”

他接过画水的手机往外走,出了卧室之后,语气不耐:“大早上的打什么电话?”

陈清梦长驱直入地问:“这裙子哪里来的?”

沈放没想到她连寒暄都不给,就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他垂了垂眼眸,慢悠悠地说:“不喜欢?”

陈清梦冷笑着说:“喜欢啊,但就是这么贵,一看就不像是我那个破表哥的手笔。”

沈放坐在沙发上,他食指敲了敲沙发扶手,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继而,他说:“穿着就行,其他的别多问。”

陈清梦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这裙子到底是谁送的?”

沈放说:“刷的我的卡。”

陈清梦蹙了蹙眉,沉吟半晌,她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年会?”

沈放:“送你一份礼物。”

陈清梦还想再问什么,沈放那边却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清梦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整天,她做事都惶惶不安的,直到下午六点,天色昏暗,有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寓楼下,陈清梦款款下楼,她走到车子副驾驶旁,伸手敲了敲车窗。

降下来的却是后座的车窗。

还未等她开口,后座的人先说话了,声线一如过去的清冽雅致,又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醇厚,声音偏冷,没什么情绪地说:“上车。”

陈清梦浑身紧绷,她不敢置信地走到后座,透过降下来的半扇车窗,看到后座坐着的人,只能看到他鼻子以上的部分,单眼皮,眼尾狭长,额间碎发遮挡住他的额头,他的皮肤很白,是一种病态的白。

怎么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副没有见过阳光的模样。

这么多年,他依然活在黑暗之中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他妈!可!太喜欢!这俩人了!!!

说一下,双处,俩人上床的时候都是处,之前没和别人上过床。

清梦压星河(二)

陈清梦在打开车门与转身离开之间做的选择是, 打开车门。

晚风裹着冷气钻进她的身体里,她全身沸腾着的血液被这寒气滋醒,连同大脑都变得异常冷静了。

她垂下眼眸, 看向坐在另一侧的人。

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明媚带笑, “好久不见,不过,我要怎么称呼你?”

许星河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分给她,声线低沉:“上来。”

时隔多年再重逢,他连自我介绍都吝啬于她了。

陈清梦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扯着裙子上了车。

车门关上,司机踩着油门往酒店开去。

全程自然是沉默着的。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夜幕低垂, 城市的路灯渐次亮起, 光时影时现地洒向静谧逼仄的车厢内。

打破安静的是手机铃声。

陈清梦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听到耳边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继而, 手机铃声卡断,男声响起,低沉又有磁性:“说话。”

陈清梦无心要听他的电话,但安静的环境里, 许星河手机那边的声音格外清晰。

是沈放。

沈放声音带笑:“许总, 这是我给你介绍的女伴,满意吗?”

许星河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不需要。”

标准的许星河式回答。

一贯的漫不经心,一贯的毫不在意, 也一贯的……拒人千里。

陈清梦抬眸,看向窗外。

城市流荧灯火,霓虹闪烁,她眼眸闪了闪,心神有些许的恍惚。

那段时间里,他也是这样的拒人千里,无论她再怎么缠着他,他也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两个人中间,似乎是有了一堵墙。

她找不到破墙而入的方式,而城墙却被他逐日筑垒。

她那时年轻,以为没什么是得不到的,也相信铁杵成针。

但后来她才发现,他就是她撞不破的南墙。

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执拗就好了。

陈清梦想,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执拗、没有那么偏见,也不会一头栽在他身上,午夜梦回总是想起他,大梦初醒也怀念他。

思绪迷离之际,沈放的笑声阵阵传来:“许总,好歹给我个面子。”

陈清梦抽回神,她语气淡淡,用足够让沈放听到的音量说:“我从酒店后门进。”

她保持着看着窗外的动作,没有往许星河这边看一眼。

也没有注意到,许星河捏着手机的五指在那一瞬间的僵硬。

他眼眸闪了闪,声音更冷:“挂了。”

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之后,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蓦地,陈清梦突然说:“我没想到来接我的人是你。”

许星河:“我欠沈总一件事。”

他漫不经心地将一切都撇的一干二净,只不过是因为欠沈放的,所以过来了。不管接的人是不是她,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还是这样,把她和其他人都看作一类人。

只可惜陈清梦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陈清梦了。

时移势易,她对他的感情早已被冲淡,大浪淘沙浪淘尽。

陈清梦语气淡淡地说:“待会把车开到酒店后门,我从那里进去。”

许星河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酒店近在眼前。

沈放是个名副其实的商人,就连公司开个年会都想上个头条。沈氏国际的年会通稿早在半个月前就发给圈内的多家媒体,以“影后向薇”为噱头,自然是吸引了无数媒体。

一个年会,硬生生地搞成了个红毯。

陈清梦遥遥地看到不远处的酒店,酒店外灯光闪烁,闪光灯照的这方寸夜空宛若白昼,照相机咔嚓声作响,保姆车按照酒店保安的指引有序地排队前进。

陈清梦适时开口:“在这里停车吧。”

许星河的助理抬眸看向后视镜,和许星河一个对视。

光线若隐若现,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照入车内。

助理半眯着眼和许星河对视,他跟随许星河多年,虽然捉摸不透总裁的情绪,但至少知道总裁的同意与不同意,是如何的。

而此时,他从总裁的眼神里读出的是,

——不同意。

助理踩着油门的脚未停。

陈清梦察觉到不对,她伸手敲了敲车窗:“停车!”

后视镜里,许星河已然转眸。

助理喉结上下滑了滑,他斟酌着措辞,说:“这里不太好下车的,陈小姐。”

陈清梦蹙眉,眼前便是红毯,她不可能下车和许星河一起走红毯的,她不想出镜,不想出名,更不想和许星河有一丝的牵扯。

她太明白了,许星河不是她能沾染上的人。

这五年的时间,她彻底地发现,他不过是她一个虚幻的悸动,诚如对画水所说,她上过他,所以无憾了。

离红毯越来越近,陈清梦干脆放弃,她说:“算了,我和你一起从停车场上去吧。”

助理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够让总裁满意,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不说。

审时度势,是他跟在许星河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

车子渐渐停下。

侍应生走了过来,恭敬地半弯着腰打开车门,手护在车顶。

许星河大步跨出车内,站稳之后,他扣紧西装衣扣。

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未停,人声沸腾,有无数人感叹沈氏国际娱乐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请来了南城第一大企业许氏的现任总裁许星河来参见年会,传闻中,许星河性格寡淡不易接近,他也鲜少在大众面前路面,甚至于连自家的年会都没有参与过。

而孤冷的许总,自然是漠视眼前的一切。

他绕过车身,走到另一边的后座外。

伸手,气定神闲地打开车门。

在陈清梦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朝她伸手。

陈清梦用眼神询问他:你干嘛?

许星河的手又往前伸了一点,当作回应。

外头那么多人在看着,陈清梦即便是再不想出去,也没有办法拂了许星河这个面子。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办法舍得许星河出糗。

毕竟曾经喜欢过。

她这样劝慰自己。

指尖触及他的掌心,他毫不犹豫地收紧手心,把她的手握紧。

陈清梦晃了晃神。

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都会让她想起当时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时的场景,他全身都是汗,湿答答地贴在她的身上。

他不断地在她的身上挞伐,沉重的喘息声就在耳侧。

而如今耳侧,是他冰冷的声音:“发什么呆?”

陈清梦回神,被他握着的手早已松开。

她抬头,看到他瘦削的侧脸,清冷的侧脸线条被这光线勾勒的立体又深邃,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扭过头来,在嘈杂的环境中,冷静低沉的嗓音清晰可辨:“走了。”

陈清梦收回视线,她脸上端着落落大方的笑,晚风徐徐,她脸颊侧的碎发在空中摇曳。

许星河伸出手来。

她不动声色地挽了上去。

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

她没必要动真情,也没必要怀念当时。

进了酒店之后,陈清梦立马抽回手。

她转身,“谢谢了,再见。”

没等许星河有所回应,她就潇洒地转身,进了沈放的专属电梯上去年会大厅。

电梯间两面墙壁清晰地倒映出许星河的身形模样。

清冷身形,剪裁挺括的黑色西装,衣服连一丝褶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