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从木盘内取出一柄锋利小刀,在那青赤的挫伤处轻轻割下,果然只见刀口,不见血出。

黄奎一看,脸色大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损坏?!况且卑职从未听过这种验尸方法!这绝无可能!”

意儿回身搁下刀子:“你不是熟读《刑名全录》吗,怎会不知此法?”

“《刑名全录》我倒背如流,根本没有这一条!”黄奎跪向宏煜:“大人可将此书找来,卑职要与赵县丞当面对峙!”

意儿一本正经劝道:“你的书里没有,那是因为你偷懒了。今年初,修订本《刑名全录》镂版印行,其中不仅新添了数条尸检方法,还将从前错漏的地方加以修正,书坊有卖的,你身为仵作,也该与时俱进才对。”

黄奎大怒:“《刑名全录》乃御史赵莹呕心沥血之作,各州县衙门奉为狱讼宝典,你何德何能竟敢信口雌黄污蔑它有错漏…”

天呐,什么污蔑?意儿皱起眉头莫名其妙:“赵莹乃我姑母,她修改文章时我便在一旁研墨,我不清楚难道你清楚?”

那黄奎惶然愣住,张嘴呆望着她,一副见鬼的模样。

“行了,”宏煜心中了然:“秦捕头,把仵作带下去。”说着又抬手指了指意儿:“你尽快将检验格目交上来。”

“是。”

人走了,意儿继续埋头干活儿,做完尸检,安置好巧珠的遗体,接着便带书吏回廨内开具验状,填写验尸格目。

梁玦抽空过来,一进门就笑:“赵县丞,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我也忘了赵莹大人是仵作出身,如今衙内上下都在议论验房一事,过不了今晚,恐怕你的名声就要传遍全城了。”

意儿头也没抬,道:“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只求他们传些好的,放我一马。”

梁玦拿扇子拍拍手掌:“放心放心,这次是好的,顶多说你身为女子与尸体打交道,以后嫁不出去罢了。”

“…”意儿幽幽瞪一眼,没兴趣谈论这个话题,却问:“宏大人准备何日审理此案?”

“明日过堂,届时再将黄奎一并拟罪。”

意儿挑眉:“黄奎招了?这么快?”

梁玦闻言双眼一亮:“怎么,你似乎早已认定罗贵夫妇诬告,黄奎参与作假?”

意儿轻轻笑道:“这种借尸讹诈、仵作受贿弄假的案子并不少见。”

“你就这么肯定?”

她点头:“要么为财,要么为仇,绝无第三种可能。”

梁玦细细瞅她,笑道:“黄奎倒是没招,他只认失职之罪,说自己技不如人,别的一概不知。但宏知县与你想法一致,推断他舞弊,明日过堂再细审。”

意儿听着没做声。

梁玦歪头打量:“先前在验房,你何以如此肯定巧珠的伤为死后伤?若那一刀割下去,有血流出,你如何收场?”

意儿慢慢吸气,挺直背脊活动酸痛的胳膊,微叹道:“很简单,第一,黄奎的举动不合常理,我早就对他起疑,加之从前见过类似的案子,很容易推断出这个结果。第二,宏知县来验房前,我已在那伤痕处划过一刀,知道是死后伤,自然胸有成竹。”

梁玦用带笑的目光端详她:“赵大人,从今往后我可不敢小瞧你了。”

意儿挑眉“哦”一声:“原来你从前一直瞧不起我啊?”

“没有没有,”梁玦忙摆手撇清自己:“都是宏煜,他…那个…”

意儿眨眨眼,煞有介事地点头:“原来是这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似乎已把此仇记下,等着今后算账。

梁玦见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着实暗暗高兴,满心期待她去找宏煜的麻烦,两团烈火相撞,可有好戏看了。

午时悄然而过,窗外日光明媚,白晃晃的一片,寂静铺满窗台,梁玦走后,意儿完成检验正背人形图,又整理好尸格,厚厚的几份,拿往签押房去。

第 15 章

宏煜先前已将案件交承发房挂号,让他们写牌票送往李府,命李若池次日巳时初刻到衙门投文听审。这会儿书吏拿着蓝靛花边的牌票过来给他签字。

意儿进门时他们正忙,她把文书放在案前,正要离开,宏煜出声叫住:“你等等,我还有事问。”

她没说话,走到椅子前坐下。

承发房的人还没走,曹主簿又进来交代钱谷事宜,直说了大半晌,意儿在细细杂杂的低语声中头脑发胀,昏昏欲睡。

好累呀…

“赵县丞。”

不知何时人都退下了,剩他们两个,宏煜默不作声将她呈上的尸格看过,工整准确,细致详细,他心中非常满意,更有几分赞赏,但怕她自傲,没打算说出口。

“黄奎怕是废了。”宏煜用茶盖别开水中浮叶,若有所思道:“衙门不能没有仵作,你觉得应该再招一个,还是你自己胜任?”

意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垂眸想了想,回道:“下官愿意亲力亲为。”

“哦?”他惊讶于答案来得如此爽快:“你不介意?”

她道:“既然大人放心将刑名一事交给我,我自当尽心竭力,不负你所托。”

宏煜悠然一笑,点点头:“很好。”说着看看窗外天色,放下茶盏起身:“时候不早了,忙这一整日也该歇歇,走吧,回内宅换身衣裳,我们去醉梦楼吃饭。”

意儿一时没动,也没那个心情,她想到此人一直瞧不起自己,向来冷言冷语,而今日不过见她能办案子,又接下尸检的活儿,便换了这副态度,实在可笑得很。

“多谢大人美意,但我想回去歇着,就不陪你用饭了。”

宏煜见她脸色不好,语气同样冷淡,不由打量几眼,倒觉得奇怪。

意儿心里也奇怪,她先前听梁玦说宏煜瞧不起她,当时并没什么滋味,谁知见了面,心烦难掩,假笑也笑不出来。

又闷闷地想,难道我需要上司笼络才会做好那些分内之事吗?我是那种人吗?他还当真小瞧了她。

这时宏煜已绕过书桌走了出来,意儿便也站起身,准备离开签押房。

突然眼前黑麻麻的一片。

头脑晕眩,心跳慌慌,四肢发凉。

不行了…她忘记自己从早到现在没有吃过一顿饭,又是勘查又是尸检,一整日紧绷,身心俱疲,实在累得够呛,这会儿起猛了,白着脸就往前倒。

宏煜被她撞个正着,眉一皱,低头见此人闭眼枕在自己肩上,两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裳,一副可怜的模样,他问:“你干什么?”

意儿虚得说不出话,整个人天旋地转。

宏煜脸上客气地笑着,笑得疏离,凑近些,低声道:“赵意儿,别跟我耍花招,我不吃你这套。”

“别动…”她喘息奄奄:“我头很晕。”

宏煜冷眼瞥着,毫不犹豫抽出自己的胳膊,提脚就走。

意儿瞬间像被抛入云端,双腿浮软,趔趄两步往后倒下,“啪嗒”一响,椅子险被撞翻。

宏煜闻声回头,见她面无血色,双唇惨白,额头冒着细密冷汗,手掌发抖撑在地面,胸膛脆弱起伏。

他大步折回,屈膝蹲在她跟前,伸手去探额头:“怎么了?”

意儿本就难受,刚被那样推开,摔倒在地,心中涌入强烈的委屈和愤怒,此刻用尽力气拍掉他的手:“走开,不用你管!”

宏煜顿住,手掌僵在半空,双眼沉沉盯着她,当下没说话,明显有一二分恼怒浮现,但被八.九分别的情绪盖过,他倾身将人横抱起来,转头直往外走。

意儿被一层一层虚汗渗透,狼狈无助间闻到清浅的沉香味,他们靠得太近。

童旺站在廊下,见他主子抱着赵意儿出来,张嘴呆住。

“去请郎中来內衙医治。”宏煜经过,留下一句吩咐。

童旺愣愣望着那背影,两个穿着官服的人抱在一起,画面好生诡异。

穿过一道宅门,日光错落在树影里,意儿睁不开眼,摇摇颤颤,晕得厉害,她下意识抱住宏煜的脖子,手指揪住颈后的衣料,以求平稳。

“别晃,”她又恨又难受:“我想吐。”

宏煜面无表情瞥了眼:“忍着。”他毫无同情心:“你敢吐到我身上试试。”

意儿问:“吐了你会怎样?”

“我会让你吞回去。”

这是人话吗?啊?

意儿死死闭眼,额头用力抵在他胸口,强忍着胃里虚浮之感,只盼能赶紧吃些东西,赶紧回屋躺下。

宏煜一路抱她回到院中,丫鬟婆子亦步亦趋跟进房内,等他把人放到榻上,忙惶恐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宏煜瞅着她惨白的脸:“不中用了。”

众人大惊:“啊?!”

“…”意儿气得想打他,奈何够不着,只得告诉婆子:“我今日未曾进食,你快给我弄碗糖水,或别的什么吃食,给我垫垫肚子。”

“好、好。”她们立刻去拿吃的。

宏煜要笑不笑地站在那儿,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说:“原来是给饿的,你这算什么?”

她道:“今日太忙,没顾得上罢了。”

宏煜见她躺得不舒坦,顺手把那乌纱帽摘下,搁在枕边,又轻笑:“不知道的还当我苛待下属,连饭也不给吃,活生生把人累垮了。”

意儿烦躁地白了他一眼。

宏煜背着手,稍稍弯下腰去:“还是你故意为之,不仅让我知道你做事尽心,还在我面前晕倒,弱柳扶风,好惹人怜惜?呵,如此机关算尽,得不偿失啊赵大人。”

意儿忍了他很久,实在莫名其妙、忍无可忍,随手抓起官帽扔过去,本要砸他,却被顺顺当当地接住,又招来一阵奚落:“真是不识抬举,枉费我抱了一路,连句好话也不会说,就你这样,谁会喜欢?”

意儿愈发气得昏沉,想赶他走,可没了说话的力气,只得狠狠闭上眼,当他是个死的就行。

不一会儿小丫鬟进来,端了糖水和点心伺候,宏煜没走,坐在边上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大概觉得她狼狈的样子很有趣吧?意儿一边吃,一边冷冷回瞪过去,没想到他完全无动于衷,胳膊歪搭着扶手,气定神闲的模样。

…有病。

意儿在这种注视下满怀屈辱地吃完东西,翻个身,以背相对。

轻轻的,听见他若有似无笑了笑。

屋里静着,无人言语,宏煜打量房中布置,见床边香几上搁着一本书,正是《刑名全录》,他随手拿起来翻了几页,意儿听到动静,回过头:“别动我的东西。”

他高高地挑眉,“啪嗒”一声扔回原位,那神情仿佛在说:稀罕?

意儿烦的很,皱眉问:“你怎么还不走?”

他抬着下巴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虽然你无礼、粗俗、又蛮横,但本官大度,不与你计较,只提醒一句,下次再晕倒,记得找个清净的地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明白吗?”

意儿睁大双眼:“好走不送!”

宏煜疏疏懒懒转身,顺脚踢开椅子,大步扬长而去。

不多时,童旺请的郎中到了,意儿自觉已然无碍,更不愿被人议论娇气,便没让医者进来看诊,只命丫鬟付了车马费,好生请了出去。

晚间童旺再度登门,带了东西,说是宏煜吩咐送的。

意儿打开盒子一看:“阿胶?”

“是鹿胶。”童旺含首笑着:“此物名贵,最是滋阴补血,我家主子记挂您的身子,一点心意,还请大人切勿推辞。”

那盒上令附有一纸花笺,意儿狐疑地打开,眼角登时狠狠抖了两下——确是宏煜的笔迹,一贯刻薄的语气,让她尽快把身子养好,莫要做出矫情的姿态假装柔弱,惹人笑话不说,还耽误公事!

冷静…

切勿与混蛋计较…混蛋不会说人话…

意儿缓缓深呼吸,笑瞥向童旺,问:“这东西该不是方才买的吧?”

“大人说笑了,仓促间上哪儿买去,都是平日里收着的。”

意儿眼底促狭,了然点头:“我听说鹿胶除了补血补气,还能温补肝肾,益精壮阳,对男子有极大的好处,原来宏大人平日也用这个?”说着摇头微叹:“真看不出来,他正当盛年,身子竟然这么虚。”

“…”童旺张张嘴,赶忙解释:“没有,这些东西通常留着送人,我们大人自己不用的…”

“我明白,”意儿打断:“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告诉旁人,让他尽管安心服用,毕竟肾虚这事儿要紧嘛。”

“…”童旺说不过,僵硬笑着,万分郁闷地走了。

意儿总算出一口气,痛痛快快躺下,伸个懒腰,想着今夜早些洗漱,早些休息,等待明日过堂,听听那段公案究竟如何。

第 16 章

次日两人在穿堂遇见,宏煜面无表情地上下瞥她,假惺惺地问:“赵大人用过早膳了?可要留意饮食,莫像昨日那般,叫本官担忧。”

意儿扯扯嘴角,仰头看他:“多谢费心,下官用过了。”接着关切道:“夏日将近,暑热渐盛,知县大人切勿过于操劳,适当省些精力,方是保养之道。”

宏煜垂下眼帘,目色清冷,嘴角扬起客套的浅笑:“赵大人不但通晓尸检,还懂得养生之法,果然人才。”

“不敢不敢,说到养生,谁人能及宏大人一二呢?”

梁玦奇怪地打量他们,笑问:“两位大人为何如此客气?”

意儿走在中间,个头最矮,气势倒很高,此刻也不搭理梁玦,仍一脸正色对宏煜说:“承蒙美意,昨夜送来补品,下官还未道谢呢。”

“举手之劳,赵大人不必见外。”

“要的要的,下官再不懂事,道声多谢还是知道的。”

“真难得,赵大人终于学会礼节了,本官深感欣慰。”

“…”

梁玦见他俩沉浸其中,假模假样,勾心斗角,甚是有趣,遂不禁干咳一声,难掩心中乐意,那二人发现他偷笑,也就暂且打住,默不作声地回到各自的去处,不让旁人看戏。

待到巳时初刻,大堂敲响梆子,皂隶们排了衙,宏煜升座,一阵堂呼声响起,穿过重重宅院而来,隐约威严。

意儿因手头有事,并未到堂旁听,心想此案由她自己经手,有十足的把握,并无担忧,只是对案情细节存有几分好奇,想知道个究竟。

果不其然,不到午时初刻便散了堂,正是用饭的时辰,阿照抽空过来同她讲述堂上的情景。

“今日好生热闹,衙门外挤满了看客,连家里的活计也不顾,都来看李若池受审。”阿照兴奋的劲头还未消解,双眼发亮,滔滔不绝:“真没想到他竟是个处变不惊的君子,任凭罗贵夫妇破口大骂,他愣是不吐半句恶言,举止得体,说话井井有条,真让人心生好感。”

意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高氏说他曾企图对巧珠用强,这是怎么回事?”

阿照没好气地哼一声:“污蔑!全都是污蔑!分明是罗贵夫妇逼迫巧珠勾引李若池,想趁他夫人颜嫣待产之际纳入偏房,他们好跟着吃香喝辣罢了!”

据李若池所供,那日他独自一人在书房查账,巧珠进来倒茶,失手摔了碗,跪在他腿边擦拭,又说了些情意绵绵的话,语气生硬得很,他觉得奇怪,认真问了几句,没想巧珠却哭起来,直接求他收了自己,那样子竟像走投无路似的。李若池愈发奇怪,细问缘由,她便一五一十交代了。

“倒是个老实人。”

阿照用力点头:“可不吗,那些骚浪话也是她嫂子教的,若换做旁人,收一个丫鬟做偏房也没什么,但李若池偏又是个情种,他曾对妻子许诺绝不纳妾,所以不能答应巧珠的请求。”

“这年头还有痴情郎,真稀奇。”

阿照急道:“别打岔,你到底听不听嘛?”

“好好好,你请说,后来呢?”

“后来…”

阿照讲,后来李若池把巧珠调去老夫人房里伺候,并未将此事告诉第三人知道,心想如此既可保全巧珠的名声,又让她给家里有个交代,今后安生服侍老夫人,升了大丫鬟,月例银子比从前多一倍,岂不圆满?

“谁知罗贵和高氏仍不死心,哭着求着让她务必挣个姨娘,否则家里没有依傍,他二人又没个正经营生,日子艰难,恐怕连饭也吃不上了。”阿照说到这儿恶狠狠啐一口:“好吃懒做的东西,只会算计自家妹子,饿死也活该!”

意儿问:“巧珠便是为了这个自寻短见的?”

“否则还有什么法子?她心性良善,左右为难,终究只能辜负自己罢了。”

那日她向李若池辞别,说要换个地方谋生,其实已决意寻死,但李若池没有察觉,许她家去,又私里给了五十两银子,嘱咐她离开兄嫂,自己过活,如此亦能轻松宽裕些。

“巧珠回到家,当天夜里便吊死,死前留有遗书,让她兄嫂拿着五十两银子做点小生意,莫再挥霍,她再也帮不了他们了。”

意儿歪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敲桌面,怪道:“昨日我们在罗贵家,并未找到什么遗书,他们自己招的?”

“宏知县问出来的。”阿照想起什么,神色激动:“那二人抵死狡辩,我原以为宏大人必定拿出尸状严审,可他丝毫不提死后伤一事,却暗示巧珠之死为他杀,那对夫妇为自证清白,慌乱之下便不打自招了。”

意儿心想混蛋审案还真阴险呐。

“黄奎呢?”

“黄奎是最后才审的,当时罗贵已招供,那晚他避开巡夜的更夫,悄悄摸到黄奎家,许了三百两银子,请他想办法在尸体上做手脚,等把事情闹大,李府为保名声,必定拿钱息事宁人。”

意儿听完这前因后果,长长叹一口气,心情也有些沉郁:“巧珠太傻了,竟为这种人白白断送性命,我若是她…”话至于此忽而打住,摇摇头:“算了。”

阿照眯起双眼:“人家是水做的心肠,哪像你这般厚脸皮没心肝呢?”

意儿托腮点头:“那倒也是。”

“…”阿照见她不生气,没个意思,努了努嘴,又道:“我有些不明白,罗贵和高氏平日里对巧珠那般亲热,从无苛待一说,怎会闹到如此地步?”

意儿懒恹恹地笑了笑:“豺狼虎豹虽可怕,然其凶狠都在面上,容易辨别,有的蛇蝎心肠却披了羊皮,利用你的心软和愧疚谋取私利,若是拒绝,你便成了不义之徒,他们在边上瑟瑟发抖,你说吓不吓人。”

阿照倒吸一口凉气,似懂非懂:“那若遇上了,该如何辨别?”

意儿看着她:“若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你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他,别管说得多可怜,千万远离。”

“哦…”

此时底下人将饭菜端了过来,意儿移步内厅用饭,阿照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后,笑道:“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我想调去秦捕头手下巡街,不想在衙门里值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