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

9、初恋

胤祺吩咐管家平时多留意一下侧福晋。一闪一闪的眼睛象猫儿一样在眼前晃动。心思被撩拨的一挑一挑的。可是,一个又一个的疑团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最近虽然受封,可是那是自己随皇阿玛打仗挣来的。八弟那么小,却也受封,心里不是不搓火儿。良妃最近圣眷很隆,或者应该让福晋走动一下。一桩又一桩的烦心事接踵而来,胤祺渐渐把敏弘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事情不凉不热地放了将近两个月。偶尔想起来,找管家问一问,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比较奇怪的地方是绿浓最近似乎比较喜欢自言自语。有的时候还火冒三丈,有的时候有不管不顾得哈哈大笑。见了旁人才稍稍遮掩一下。伺候的丫环说,有时候夜深了,侧福晋也不睡,也不知道自己在嘀咕什么,经常听见她低低的说话声。下人们都不太敢过去。怕是中了魔症了。胤祺喝住管家,叫他不要胡言乱语。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胤祥提醒敏弘,五哥可能会派人看着她,要她注意一下言行。敏弘不以为然。不就是打小报告吗?!人死不过是个碗大的疤,别人或许可以留恋人世,她却没有任何理由。以现在的身份很难讲她是人还是鬼。胤祥的力量越来越强了。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控制整个身体,但是不知为什么,只有脑子无法控制。但是胤祥觉得这是自己嫂子的身体,一旦控制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下晒太阳。暖洋洋的,浑身不知道有多舒坦,仿佛把三百六十块骨头拆开了一块块的晾在阳光下。敏弘掐指算算,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行经了。但是在这种异样的状况下,也不排除紊乱的情况。

想起自己二十多年过往的种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仿佛渺在天涯了。恍如一场春梦,如今醒在阳光下,花还在,柳依然,故人安在否?反倒是当时对胤祥遥不可及迷恋,现在竟然相互陪伴月余,若是让死党知道又要哇哇大叫了。想起庄生梦蝶,不知哪个是真?回首扪心,连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愿意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真应了那句话:世间安得两全法!

一种冲动让敏弘想把自己的迷恋告诉胤祥。胤祥这才知道丫头竟然是个痴人。原来觉得她粗野的地方想起来竟然觉得是爽利明快了。

初夏的傍晚,阳光早已消散了炽热,却依然火红的散发着诱惑。敏弘说:“胤祥,每一个穿越的女子都会唱一首歌,我也为你唱一首吧!不过这是我为应酬准备的,未必和现在应时。”

“我没有听过你唱歌,不过你那个轿子里放的歌子很好听。”

“我唱得没他们那么好听。不过不跑调就是了。”

清清嗓子,面前湖波酽酽,仿佛一层又一层的愁绪。

风到这里就是粘

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了这里缠成线

缠着我们流连人世间

你在身边就是缘

缘份写在三生石上面

爱有万分之一甜

宁愿我就葬在这一天

圈圈圆圆圈圈

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深深看你的脸

想起的温柔

满脸的温柔的脸

不懂爱恨情愁颠倒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的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你走得有多痛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的

心碎了才懂......

敏弘低头,看着忙碌的手,捏起一片柳叶,轻轻放在嘴边。那是胤祥,她已经没有力气来做这些事了。

轻轻的,柳笛响起,竟然是那首《江南》。

谁为谁殉情?三生石上又刻下谁的名字?明知道伴你走完一生的不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连接点。痛有多浓,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你能够生可不可是把我心里的那个水晶扔进西湖。让我也享受享受碎梦江南的味道。”

“怎么会?你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敏弘摇摇头,“这颗水晶自己会挣脱身子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不知道能不能养的起我们两个了。”没有说出来的是,谁来控制身体,谁就会在这场能量争夺战中消失。

一抹猩红,两行清泪,分不清是谁的伤心,唯有依依垂柳。

太阳要落山,各户落锁的时候,下人们才发现躺在垂柳下的敏弘。嘴角的殷红早已凝固,却带了一丝微笑,满足而安宁。手忙脚乱的请太医,把脉诊病,开放熬药,等到胤祺回来,已是将近夜半。初闻此事,心中也是一惊,不过想到之前也曾经这样闹过,福晋亦曾隐讳的抱怨过,动不动的就生病,长此以往,府中众人怕难管理。权衡了一下,只着人看了看,送了些东西就作罢。晚上去了福晋那里。

“你们这些阿哥果然无情!”敏弘飘在半空中,胤祥的上半身若隐若现的在对面。刚才敏弘一时伤感,竟然连求生的意志都丧失了。灵魂中的灵力更是如破堤之波滔滔不绝的灌注到胤祥的灵魂里。开始差点没把他淹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敏弘一条命已去其半。胤祥拼了力气,竟然挣扎出了敏弘的灵魂,断了输送的渠道,这才留下敏弘。但是胤祥却只能以虚幻的半身像在敏弘的周围飘荡,连白水晶也进不去了。胤祥怒气冲天,骂敏弘不知道珍惜自己,好好的作践自己。直到敏弘答应一定要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才住了嘴。看她重燃生的意志,胤祥才试着重新进入敏弘的灵魂中,安然无恙。

经此一难,两个人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脱离身体,在它附近活动。只是不能走远。

现在,绿浓的身体仍然疲惫不堪,两个人出来散散心,胤老爷坚持男女授受不亲,拖着半拉身子乱晃。敏弘笑他假仙。及至见到胤祺派来的人,敏弘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个玉树临风的温和男人,是属于大家的。的

胤祥道:“你喜欢五哥吗?听着有怨气啊。五哥不过是太忙了,我看依他的性子,能这样做对你算是不错了。”

敏弘说:“你五哥的确招人喜欢。那样温柔的男人,搁谁都会爱上他的。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不过,他是大家的,玫瑰虽好,奈何有刺。我天生怕痛,看看即可。”说完咧嘴一笑,竟是风淡云清。

胤祥讶异至极。眼前的敏弘,仿佛冷冷的把自己劈成了两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界限分明。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对他的那份倾慕,也可以体味到她时时警醒自己的无奈。

“何必呢?”胤祥说:“只要你不在乎,五哥一定是最宠你的。”胤祥根据自己的经验,有把握的说。敏弘笑了:“你是说让我体验一下三妻四妾的生活吗?”心里有个声音小小的说,凭你的才智,若想在妻妾中争宠,应该没问题。到时候,五阿哥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何必在乎名份呢?

胤祥被她那种矛盾的心态弄的难受,此时忙不迭的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到时候,说不定五哥还会请皇阿玛立你做嫡福晋。”

试试吧,三妻四妾,这是现实。人总是要低头的。

胤祥打定主意能不进入那个身体就不进了。敏弘笑他迂腐,他也不以为然。和敏弘在一起虽然让他屡受打击,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段时间是他一辈子最自在最肆意的时候。自从敏弘病后,胤祥发现两人力量的消长,心中有几分明白,不愿意和敏弘争夺。若是真有一天真的无所依靠了,他宁愿是一起。

敏弘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比划着拍他肩膀的模样说:“哥们儿好样的,跟我没两天,连说话都象了。好!人生在世,无非生死二字,生既不由我,死还能由别人?!爱死就死,我高兴!”话锋一转,竟然咬牙切齿,“姑奶奶不想死的时候,谁也别想得逞!”

胤祥知道她又想起十四他们的事情,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好像心上被人割了一刀一般,却说不出一个字。

太医来复诊,摸了半天,敏弘有点不耐烦了,才说,“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您有身孕了!”

“.......”不会吧?!

嬷嬷,丫头,各房老婆,杂七杂八来了一大群人,检查的检查,贺喜的贺喜,最后板上钉钉的宣布,绿浓怀孕了。

胤祺从宫里赶回来,匆匆忙忙进了小院。走到门口,又刹住脚步,清咳一声,下人们识趣的退下,这才撩帘进去。

敏弘一看胤祺进来了,连忙叫醒正在发呆的胤祥。这家伙听到怀孕的消息时,正好也在身体里,有点受不了“自己”怀孕的消息——有点呆。再加上最近力量比较强,一不留神绿浓的身体就被他控制住了——显得有点发傻了。

赶紧叫醒胤祥,自己控制了身体。这时,胤祺已经抓住了手,敏弘刚换过来,眼前一黑,就载进胤祺怀里。

胤祺一直为敏弘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苦恼,现在想来都是因为怀孕了。想起有了两人的后代,心中很是高兴。敏弘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子,刚想抬头放松一下撞疼得鼻子,就看见胤祺兴奋的眼睛。亮闪闪的,就象黑天鹅绒上的钻石,夺目而又魅惑!忽然之间,敏弘觉得若能得他这样的喜悦和注目,就是变成老母猪也值得。

开口说道:“胤祺,我们有孩子了!”轻轻的,几近梦呓。小脸儿上满是幸福的傻笑。在胤祺的眼仁儿里,除了自己,什么都看不到,抚上胤祺的脸,万分确定――自己想他,念他,喜欢他!

胤祥心里抽搐一下,敏弘爱上了五哥。应该是好事吧?总算“改邪归正”了。至于自己,肯定是为了怀孕的事情。算了,就像那丫头说的,只当得了一回大肚子病,最后吃点些药就能好。

胤祥正在这里自我安慰,一抬头看见两个人象绞骨糖似的亲到了一起。想躲出去,走不出三步远;不躲出去吧,自己的五哥,看多了不好。这时,胤祺抬起了头,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胤祥也擦了一把汗。

细看敏弘,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和那晚在卫生间里的神情一模一样!不知道她对五哥是不是也如对那人一般?想起她的挣扎,胤祥的心里闪过一丝阴霾,耳边响起白天敏弘得喃喃自语。有点心痛,她心中很苦吧?

胤祺牵了敏弘的手,坐在床边,柔情蜜意。敏弘斜眼一瞅,胤祥坐在另一边,无精打采。算了,就当没看见。

回过神来,再仔细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胤祺的鼻子长得最漂亮。不是康熙(图片里的)那种一根葱似的,而是有点像希腊鼻,带着明显的棱角,鼻翼两端整齐的成近正三角形,正面图绝对看不见黑黑的鼻洞!忍不住伸出手,从额头沿着鼻梁一路向下,一直到人中,到嘴唇.....这家伙,竟然是薄薄的菱唇!上嘴唇中间有个明显的下突,尖尖的扣在下唇上。敏弘噗嗤一笑,凑上前去,轻轻的啃噬着那一点嫣红,又慢慢得向上轻舔着完美的鼻廓。胤祺只觉得下腹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恨不得一把揉碎了这个妖女。刚才想说的话竟忘得一干二净。

过了一会儿,敏弘半跪在胤祺两腿之间,捧着他的脸,额头低着额头,轻声说:“五爷,你有鼻炎吗?”

“嗯?”什么闭眼?胤祺有点蒙。的

“就是经常打喷嚏,流鼻涕。”敏弘的声音含了浓浓的笑意。胤祥一听就知道这个花痴肯定有走神儿,不知道拐哪里去了。果然,

“我在想,如果你鼻子不好的话,那我刚才正什么的时候,您要是打个喷嚏,留个鼻涕的就不好了。”

胤祺没有和现代人对话的习惯,依然正儿八经的解释,“我没有。不会的。”

哈哈哈,敏弘被他正经的表情逗得大笑不止。胤祺这才反映过了自己被这丫头耍了。一把压住她的双肩,小心的避过腹部,恶狠狠的说:“敢戏弄爷?!嗯?”

敏弘笑得眼冒泪花,见胤祺占了上风,赶忙辛苦的闭住嘴,却还是不得不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从下往上看,不小心又看到了鼻洞,想起两个人接吻的时候,一个狂打喷嚏,一个被迫吃鼻涕的狼狈相,就再也忍不住了。嘎嘎嘎,不管不顾的笑了起来。

她笑的狂妄,胤祺听的绝望。好好的怎么就笑了呢?可是,看她肆意欢笑的样子,胤祺也很奇怪,人怎么可以笑成那个样子?忍不住,支了头,歪在一边,看她笑。

敏弘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笑,回想一下,自己怎么能在这么美丽的时刻作出那么无聊的想象,真是浪费!突然又想起以前,如果自己打断胤祥说话做事,他就会生气。胤祺呢?偷眼看看,那家伙正专心致志笑眯眯的看自己。脸上一红,碰见一个好脾气的男人啊!

哼,耳边响起胤祥不屑的冷哼。看在胤祺的份上,不争了。敏弘轻笑,小心眼儿。

胤祺自己半靠在床头,一手揽着敏弘,轻轻怕着,一手把玩儿着敏弘的手说,“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坏了,忘了这茬了。总不能直接说了吧,多没形象啊!敏弘转了两圈眼珠子,开始编:“没有什么好笑的,就是有个笑话。突然想起来了。”

“噢”胤祺的手一紧,话里也透着威胁,“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笑话!对爷不满意吗?”低头又是轻啄,敏弘嬉笑着躲开了。于她,是怕胤祥不满意;在胤祺看来,却与调笑无异,乐得与她嬉闹,口中说道:“说来听听,若是不能把爷说笑了,要狠狠的罚你!”完了,自作孽,不可活。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丫竟然走神儿。编吧!看你怎么编。

敏弘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赶紧动脑子,“我以前听人说,接吻是行为人与相对人之间以行为作出的意思表示,但是具有很高的不确定性。需要进一步的解释。”

忘了,这是所里流行的一个笑话,太专业了。

胤祥不屑一顾,真没水准!这么冷的笑话也讲得出来。不过看五哥蒙察察的样子,想想自己,拜现代生活见闻所赐,多少还是懂一些的。知道是敏弘他们的行话,心里有点骄傲。扭过头去,看外边,太阳还是那么热烈。

10、情逝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流水一样过去。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晚上,五阿哥带着嫡福晋和另一个侧福晋去了宫里。敏弘一直等到吃晚饭,才听人说了。那人是五爷书房里的通房丫头,颇会做人。只是总也掩盖不住那点小家子气。

伺候的丫头愤愤的为敏弘打抱不平,敏弘只是淡淡地一笑,吃了些粥,便自顾自的睡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望着高高的承尘,敏弘暗自叹息。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久历风霜”,对男女情爱早就看透了。没想到,一来到古代,就跌了一个大跟头。

胤祥坐在她身边,说:“你呀,就是那个什么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安全了么。你以为不问不想就不要了么?真傻!”

敏弘索性坐了起来,撩起帐帷,窗外明月当空。一字一顿的说:“我、喜、欢、他!”说完紧抿了嘴唇不再言语。片刻也没有,眼泪便一滴滴的滚了下来,眼睛还兀自睁的老大,不甘心的仰头看着窗外明月。

胤祥抬抬手,又无力的垂下。心里一样酸酸的。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若是她第一个遇见的是我,今日也还这般苦么?这不是不可能,因为可能有兆佳氏,有瓜尔佳氏,有各种各样的“氏”,她一样会这样独自坐在床前,看着黑黢黢的天空,不甘心的落泪,慢慢的死心!想到这里,胤祥的心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深深的扎了一下。老十四的话又响了起来--不,敏弘,你不能死心。就算没有五哥,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多情自古伤别离,敏弘心想,那么容易对一个古人动心,我也算多情了,眼下到应了那句别离。胤祥的反常,身体影像的变化,对腹中生命感知度的降低,都让敏弘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几分推测。是的,别离,离别,无论能不能得到胤祺的爱,主要问题都已经变成她——是如此的留恋生命,却与这个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

中秋节,敏弘觉得身体非常的不舒服。每次睡觉醒来都会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和留在府里的几位侍妾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被七嘴八舌的关心了一通,但是敏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胤祥依然不能讲话,控制了身体向外走。

月亮很圆,也很亮。敏弘觉得似乎要被月光融化了,可是又好像有一股力量牵着自己。胤祥也感觉到异样,道:“丫头,不许睡觉。今天是中秋节,要团圆的。你可是答应了我,不会放弃的。”

敏弘低笑:“可是我凭什么不放弃呢?这里谁可留恋?大概这就是你的劫吧。度完了,你有你的阳关道要走,我有我的独木桥要爬。一拍两散,谁等谁?因何等?等什么?你知道么。”

一句话在嘴边盘旋,胤祥张张嘴,终究没有说出来。

敏弘已经睡着了。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月上中天,原先摆在园子里的香案早就撤了。敏弘起身就想往回走。一阵男女急促的对话传入耳中,那男子的声音清晰可闻,竟是胤祺!

闪眼看去,胤祺已经捉住了要跑的女子,紧张的拦在怀里,嘴里却柔声的安慰着:“我定会向娘娘求了你去。莫急,再等两日。”那女子背对敏弘看不太清,只有隐约压抑的哭声。

原来是那个宫女,不知怎的,跑到府里来了。不过看她装束,应该是娘娘派来的。敏弘仔细地看了胤祺的表情,竟然和平日里哄她时的一般无二。自嘲的一笑。

忽然想起一位网友说过的话,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而自己找到的男人也是特殊的。可是,自己现在依靠的所谓“丈夫”,正把他独一无二的表情用在另一位女子身上。

原来,我只是他的“之一”。

虽然一直知道这里是妻妾成群,也一次又一次的设想或许可以共事一夫--只要有他的宠爱,有他的关注。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失望,还有如现在这样的“参观”之后,敏弘才发现,自己绝对不适合这个时代。她要的是唯一,就如她每一段短暂的情史一般,无论分手的原因是什么,相爱时,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以前,每一次的破灭都会有新的故事带来新的希望,可是这里,没有故事,没有希望,只有等待。等待着死亡时的解脱,等待着,这个抱着别人的男人偶尔的一回头。的

“胤祥,你知道么?这都是命!我的命。”

“不可以,你不能这么想!不是的,他们不明白你,你,你不可以这样!我,我,——”胤祥急得语无伦次。

敏弘打断他继续说:“我现在才明白,上帝借了你们的手,实现了我的宿命。这样是最好的,我应该灰飞烟灭。那是最好的结局。胤祺是个好男人,温柔的男人,很容易被人爱上的男人。我爱上了他,现在也绝了心思。我已经看不见出路了,也不知道这样的黑暗要持续多久。就算下一秒会让希望重新燃起,我只怕已经没有期待的心思和欣赏的眼睛。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又没有未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胤祥听出了不详之意,急急道:“不是,你别瞎想。你还有我啊!我们还在一起呢!你好好的,不要乱想,我们,我们还有小孩子要养。回去,不看了,不看了。”

“小孩子?十三爷,你一个大老爷们独自怀一个孩子一定很辛苦的。听说生孩子很痛,痛得要死,我怕是不能陪你了。这个那个水晶恐怕要突破束缚了,我已经受不了了。”

“胡说!胡说!”

夜风吹来,明月皎皎,胤祺已经哄了那女子开心,两人相依相偎,喁喁私语。

敏弘的声音弱了下去,但依然挣扎着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胤祥。电视里的你很爽朗,很仗义,很——MN!现在能有机会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是我的福气。但是以后你若有机会在世间行走,就看开些,生气憋在心里,会把身体弄坏的。会让喜欢你的人伤心,我虽然不在了,可还是愿意你开心些。否则,岂不是白搭了我这条命?!”略微歇了歇,又道:“我以前。行为可能会吓倒你,你不要计较。我没恶意的。如果让你厌恶,还希望你能原谅!有一首歌,是喜欢你的人为你找到的,以前,我总是听着这首歌,想象你的模样。现在,我知道你长得其实一般,但是我是想唱给你听,以后怕是没机会唱了”胤祥心里堵得快要爆了,拼命的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摇了,我都唱不了了。听好了,——”

可惜,敏弘的力气太弱了,苍茫之间隐隐几句话在浮动

“世间种种的迷惑都是因你而猜错

水光月光又交融描述这朗朗的夜空的

生死到头的相从似狂花落叶般从容

当一切泯灭如梦就在远山被绝世尘封”

胤祥只快点离开了这里,脚下几个踉跄,惊动了那两个人,胤祺恼怒的喝斥过来,胤祥心头正烦,转身立定,怒视他。

“他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又何必怨他。”敏弘费力的控制了身体,看了一眼胤祺,微微笑了,点点头,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强压了压,口角处有些热,怕是有东西。胤祺,多温柔的一个好男人啊!我真的很喜欢你。抿了嘴,勉强笑笑。可惜,不属于我,没有理由再纠缠下去,没有理由了呵……转过身来,终于再也无力支撑——

夜空中,几抹微云遮住月光,,一股异香在空气中弥漫,胤祺呆呆得看着昏倒在地的女人说不出话来,半空中,隐隐约约有歌声飘过:

世间种种的迷惑都是因你而猜错

水光月光又交融描述这朗朗的夜空

生死到头的相从似狂花落叶般从容

当一切泯灭如梦就在远山被绝世尘封

胤祥醒过来的时候,又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总觉得只要自己一动就会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麻烦你再睡会儿行吗?”

可是什么都没有。

天色正好,窗外鸟语花香,秋天的成熟气息扑面而来。敏弘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她说:她从去年冬天就没有缺过一天勤,从来没有休息过一个完整的周末,帮着老板抓来了N多客户,拿到了律师证,转成了律师,合同今年秋天到期,到时候她要和老板谈条件,要提成,要份额,她想当合伙人...... !!!@ @

胤祥笑了。这个丫头总是那么理所当然的生气勃勃的贪心。

胤祥哭了。他想起了她走的时候那么的绝望和失望。

胤祥自责,如果不是他们兄弟强迫她取什么水晶,她依然可以那么灿烂的活着,那么妖娆的爱着。想起了浴室里的那个敏弘。那时的她是那么的自信,又那么的妩媚而灿烂的绽放着一个女人的美丽。可是,她离开了生养他的时空,在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威胁中侥幸逃脱,又身不由己的陷身在陌生的古代。来到这里,她就是天上的鸟坠进了水里,海中的鱼抛进了沙漠。完全的格格不入。她热爱自己的生命,也曾经努力的适应这一切,可是终究敌不过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尊。胤祥有点明白敏弘的选择,对于一个她那样的女子,这样屈辱的活着,真不如烟消云散来的惬意!

她那样的女子呵!我竟然认识那样的女子呵!

眨眨眼,胤祥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敏弘的模样。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吗?这里分明是它生长的地方啊?真的有那样一个光怪陆离的未来吗?他真的曾经体验过这一切吗?又或者自己究竟是绿浓还是胤祥?记忆里长长的送葬队伍,五色迷颠的未来世界是否真的与他有关?或者他其实就是绿浓,五阿哥胤祺的侧福晋,现在刚刚从梦中醒来吧?!

怎么可能!

我是胤祥,我认识玉敏弘,我们从来不是绿浓!死的应该是我,那个早就活够了,在雍正八年的时候就已经活够了的爱新觉罗胤祥!而不是无辜的敏弘......的

玉敏弘消散了,那个鲜活靓丽的人儿死了,不管她是妖,还是人,都已经成了胤祥心口的一根刺。

无声的泪水默默的顺着脸颊地流下。

挣扎着爬起来,胤祥抓起案几上的毛笔,试图画下记忆中的敏弘——

“主子!主子醒了!”婢女听见动静,进来一看,发现侧福晋正在画画,赶紧高高兴兴的通知其他人。

胤祥略想了一下,无奈的摸摸隆起的腹部,放下笔,躺回了床上。在婢女的伺候下,安静的半靠好,刚刚喝了口参汤,门帘一挑,走进来一个丽人。胤祥认得是五哥的嫡福晋,曾经的五嫂。不知是否是心情的原因,这个五嫂和过去那个安静无声的五嫂一点也不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威严和一丝掩不住的喜悦。这般丰富的表情还是头一次见。

敏弘的离开,使得胤祥第一次完全的控制住这个身体。从这个眼睛里看去的世界,和从敏弘那里了解到的,自己以前看到的果然有很大的不同。张张嘴,竟然还是不能说话。敏弘果然来过。自失的一笑,胤祥想,敏弘真的来过!竟然再不肯说话了。因为,那是敏弘的事情,不能打扰她的。

福晋的嘴一张一合的,胤祥觉得她象一条鱼,在枯辙之中呼吸着。就算那个宫女现在已经死了,又能怎么样呢?总会有下一个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胤祥觉得五哥这一家子的事儿,就像当年的“争位”。太子就算没了,八哥也不会如愿,因为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可以选择。就像五哥有那么多的女人可以选择。他们这些兄弟,说白了,和府里这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的。敏弘还给他看过一个故事,叫什么《金枝玉叶》还是《金枝欲孽》?!这男人的世界和女人的世界还真没两样。

那天偷听到这件事,胤祥就知道那个宫女是一定要死的。阿哥们多了,难免有争夺。衡量的唯一尺码就是不能让阿哥们为女人失和。一旦有这样的苗头,倒霉的就是那个女人。对阿哥们来说,这是少年冲动的游戏,或许是真的情动,或许只是意气之争。死了就死了,开始是难过两天,后来也就没事儿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如花的少女,这些少女最不缺的就是“真情”。可惜,阿哥们并不知道这是很珍贵的玩意儿。太多了,就滥了。少年时,宫里一大把;成家后,府里又一堆。谁会在意唾手可得的东西?!

他也玩儿过这样的游戏。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玩儿着什么!

如果不是敏弘,如果不是她的死亡,到现在他都不会知道!这种东西竟然是那个笨蛋宁可拼了性命,也要守护的的珍宝。不过,胤祥一想起来敏弘就算烟消云散也不愿意去喜欢或者爱上五哥,心里又有一点宽慰。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福晋以为自己说的话得到了回应,很有身份的点点头,这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胤祥起身欲送,嘴里荷荷了两下,众人全都呆住了——

侧福晋哑了!

一个侧福晋象个死人一样的躺了九天,差点就入殓了,怎么说也是包不住的事儿。宫里面问起来缘由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总结一下就是五阿哥在府里和宫里的女官调情,被侧福晋看到了,把侧福晋给气晕了。至于具体的细节就各有各的说的了。五阿哥不想在这个时候蹦出来被兄弟看笑话。而那个女官被舆论指称狐狸精转世,不光破坏阿哥们的团结,挑拨了兄弟感情,还差点害死了怀孕的阿哥老婆,已经铁证如山没啥好辨的。原本指望这五阿哥能为自己做点什么,或者三阿哥能说几句,可这两个人都难得一致的保持着沉默。心里也知道,自己完了。主子招呼过去,说了会子家里的话,给了点药,万念俱灰的上路了。

这女官死的时候想什么没人知道,但是五阿哥胤祺不开心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绿浓是首当其冲的人。谁让她是晕倒的呢?!

所以,胤祺听说她醒了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赶过来,又过了两天才过来。鬼使神差的竟然是晚上来。

胤祥一听见院门想,听着脚步声近了,心里咚咚乱跳。慌忙扯了被子蒙头装睡。这两天为了吃喝拉撒他已经非常的不爽了。现在再加上个胤祺,胤祥只觉得头大如斗。看看装睡能不混过去!

胤祺进门的时候也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看床上的人侧着身子向里面睡了,正好仔细想向该怎么教训。坐下,一歪头,看见桌子上散着几幅画儿,拈了来看,虽然是旗装的美人儿,可是这衣服似乎紧了些瘦了些。最让他吃惊的是,虽然不一样的样貌,可是眼角眉梢的风情竟然是那样的熟悉——绿浓!

可是,如果说是绿浓,长得也太不一样了点。不过,胤祺心里也承认,那样的风情也只有这样的眉眼里才更合适。心头一阵茫然,恍惚间这几个月里身边的女子都变成了画中人的模样,巧笑嫣然,妩媚天成。

心中一动,想起了中秋节前的那个晚上,身子立刻变得像火炭一样。忙喝了杯水,镇静了一下。这才想起,听人们说,她哑了。

回头看看画中的美人,床上的人已经起了轻轻的鼾声,怕是这两天累坏了。至于那个女官的事情,胤祺已经自动放到了一边,满心满眼是眼前的佳人。想了想,终于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怕下人们进来更衣惊醒了绿浓,便自己动手脱脱,只穿了中衣。又觉得身子热,干脆连上衣也拖得干净,躺在了床上。看绿浓睡得正酣,悄悄的从后面揽住了,抱在怀里睡了。

胤祥自己也累得不行(主要是精神压力太大),本来装睡,竟然睡着了。可是心里有事,睡得浅。半夜时分,觉得身子不舒服,迷迷糊糊得睁开眼,差点没一拳抡出去。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孕妇,多少有点自觉。强忍着没动,才发现是五哥!

两个人面对面,睡得挺香(至少胤祺是)。悄悄挪开距离,发现敏弘坚持用大床还是有好处的。刚松口气,正待挪开,才发现腿被压住了。腰上是五哥的手臂,也揽得结实。更让胤祥难受得是,五哥竟然赤裸着上身。胤祥觉得全身冰凉,嘴唇都有点哆嗦,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敏弘。突然,他想起敏弘在的时候自己至少可以出去。当下果断的一闭眼,暗暗的祈祷:出去吧!以前不知道怎么出去的,反正想走就走了;现在还是不知道怎么出去,想走却走不了了!

这里胤祥下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那边胤祺浑然不知,睡梦中咕哝了一声,手臂一紧,揽得更近了一些!

胤祥连哭的心情都有了,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心里不听得说:这是五哥和五嫂,没什么,没什么!

许是胤祥反应太大了,胤祺朦朦胧胧的醒来。胤祥没提防,正和五哥眼对眼的看个正着。胤祺晕晕乎乎的一笑,吧唧凑上来就是一口,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宝贝儿,睡啊!”

胤祥终于崩溃了,一把推开胤祺,自己所到一边去,心里无比怀念敏弘。

其实,龙阳的事情哪个皇子都清楚。当年太子那么胡闹,哥儿几个不也当着笑话看吗!不过是小时候皇阿玛管得严,没敢;年长后,心中有了藩篱,自律一些。

但是真刀真枪的,还是和自己的五哥在一起,胤祥没办法放松。自个儿躲在一边,心里想小时候兄弟们在一起打布库,不也光着膀子吗!没事儿,没事儿!

明天,明天说什么也要找的理由,不能让五哥进门了。太医,对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