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博说了一句让左琛脸色阴郁的话。

他想听顾博叫姐夫,是想起了有一次在国土局,顾暖和顾博被乔东城带去,他刚好也在。乔东城让顾博叫姐夫,顾博叫的很溜口,这让他心中有缺憾,光是董琴的欢迎,顾暖的一声‘老公’,都还不足以满足他对她的占有欲。

要听到小舅子叫他‘姐夫’,才算勉强完美。

若乔东城此刻听到左琛与顾博的对话,怕是会笑的前仰后合,他会很骄傲的说:你才教顾博这么一会儿,我可是灌输了整整顾暖在大一那一整年,让顾博学着叫‘姐夫’二字!

在约的人来的时候,左琛早已提前走了。

顾暖与她谈话,不用避讳自己的弟弟,说,“他现在是又要借钱?”

“第一次的四百万还上了,除了每个月的利息,没有为难他的。他现在又来借了……”对面的人喝着果汁,说,眼睛瞥了一眼顾博。

顾暖点头,“借给他,他张口借太多还是不要答应,答应怕是他会起疑,先让他少借,在我这儿估计,他不会只借这一次,这个月马上过完了,下个月,他会一直借……否则他没有别的出路,觉得咱们这儿便利,除了利息也不坑他,是一条好路……”

“嗯,我会叫人安排……”对面的人又看了一眼顾博,说,“姐,这是?”

“我弟。”顾暖笑。

“多大了呀?长得好干净阳光。”她朝顾博笑了笑,顾博也对她笑了笑。

“18了,平时很安静,喜欢画画,我弟不太喜欢户外活动,这可能是皮肤比女孩子还好的原因吗?”说到这儿,顾暖笑的更开心。

离开时,顾暖和她走在前面,顾博跟在后面。

等到路边只剩下顾暖和顾博时,吴哥的车开过来,打开车门让顾暖和顾博上车。

“左总的母亲和父亲那边,有点问题,他过去了。”吴哥说。

顾暖点了点头,哀愁着左琛的哀愁。她的身份,是左琛的合法妻子,却暂时不得已能走入那个属于他的家庭,去帮他分忧,也是一件疚心之事。

...

次日,顾暖开车去送顾博,见到了秦安森的父亲。

调试了心态,才走过去。

秦安森的父亲属于很少话的人,顾暖见过几次,这次见面,尤为尴尬,一想到这个男人刚进入中年时觊觎左琛的妈妈,且一直这么多年都在延续那个不正当的关系,她心里就不舒服。

秦教授说,今年冬天,大概是在过年的前后,有一个很宝贵的机会,可以安排顾博去国外。

顾博的主意向来都是顾暖给拿。

到公司的时候,顾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妈,这个机会不错,秦教授对顾博一直很照顾……”

“……”

董琴说了什么,顾暖皱眉,“不能这么说,妈,顾博的心理年龄你和我都不敢确定,但他的表面行为和能力,都及得上十四五岁的孩子。我不是妄想,也不是希望,事实上顾博的心理年龄每年都有一些增长,你没发现?”

“不对,增长哪怕不明显,那也是增长吧?他才18岁,急什么?”

“妈,我不是想跟你吵,我只是觉得顾博不能总憋在这个小圈子里,他不擅长沟通并不耽误他追求更好的成就,这是他的权利啊……他现在还小,真是还小……万一以后他接触的人多了,会好很多呢?他手术后自闭也不是生来的,多少跟他的孤僻环境有关吧?”

董琴在那边说了很多,顾暖也解释了很多,听了半天,顾暖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妈,自闭症的人痊愈的也有……”

把老妈好言好语哄好了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心里又乱了。顾博很少接触陌生人,小时候被人嘲笑,不敢见人,小孩子也是有自尊的,现在长大了,从七年前,到现在这孩子18岁了,智商和行为表现并没有停滞不前,这是好的现象,虽然不及正常人。

中午出去用餐,走出公司时,电话里与左琛说起这件事,顾暖一边走出旋转门一边说,“我能理解我妈的心,她是不舍得儿子离得太远,不过秦教授说,一年,出国去一年顾博就可以回来。”

聊了几句,顾暖到了餐厅,就先挂了。

和董伟川,文远,秦晴,四个人一起用餐。

中间顾暖去洗手间,洗了手烘干出来时,洗手间外倚着一抹身影,顾暖笑,“这就是你电话中问我在哪儿吃饭的目的?还是巧合?”

左琛走过来,伸手把她揽在怀,“今晚去我那?”

顾暖的脸贴着他心口处,一只手的五根手指与他的手指交叉攥紧,另一手的五根手指覆在他肩膀上,点头。

分开的用餐位置,偶尔视线会有一点交集,然后用餐完毕,各自离去。

文远打开车门,松了松领带。

从餐厅出来,都是精神放松了不少,包括文远和董伟川,还有秦晴,他们几个人看到左琛也在这家餐厅用午餐的时候,皆是变了用餐时的模式,不多话了,不笑了,都一副严肃的摸样,吃饭俨然也变成了一本正经的公事。

...

林母去医院看林唯唯,从早上到中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唯唯看出来了,心情也不好,烦躁的问,“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说啊,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烦不烦!”

“……”林母还是没说话,也习惯了女儿这种态度,倒是不生气。

很半天,林唯唯皱着眉头看林母,实在受不了了,“要是不说话,就出去吧,我要睡觉了。我爸呢?怎么一直没来看我?”她又问。

林母这会儿忍不住了,坐在病床旁边,低着头说,“你爸已经回了法国了,那边公司的事很棘手,好几处证件迟迟办不下来,施工差不多的几个楼盘都不能销售,钱款在里套着……这现在的新工程也不能耽误开发,这前期需要钱周转,你爸来电话说……看看你能不能……”

“能什么?”林唯唯警惕。

她坐了起来,心里也很不能相信,探过身去问,“妈,开什么玩笑?我爸的公司以前一直很顺利啊,这次证下不来,销售不成,是不是有什么人从中捣鬼?故意让我爸这儿项目没办法销售,如果以后都这么卡着不能销售,那还建房子干嘛?建完自己瞧着舒服?还是要建完都自己住啊?”

林母摇头,“过几天等你出院了我也得回法国一趟看看,找找关系。现在贷款贷不下来,资金都套在了项目里,你爸现在缺钱,等证下来了,楼盘能销售了,大笔资金就回笼了。”

“妈,你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我爸不会是让我跟阿琛开口吧?”林唯唯脸色有一点不好看,她开不了这个口。

一直以来,从认识左琛,知道左琛是因为父亲手里的证据才追求她的那天起,她除了那时还存在的美丽外表之外,也只有傲人的家世值得骄傲,能在左琛面前抬起头。现在,美貌不存在,家里财务危机的事情,她不想左琛知道,她会抬不起头。

“你看你这孩子,不懂事呢!!”林母生气了,凶了点。

林唯唯转过身去,拧着眉头,好半天才挣扎出了一个结果,问,“缺多少?”

林母说了一个数字,林唯唯皱眉点了点头,“就这一次,证办不下来也不能总在外面弄钱补我爸那边的窟窿,谁也补不起,那么大一个公司,只有支出没有收入,员工薪水都……”

越说越烦躁,林唯唯蒙上被子躺在病床上,愁这些钱去哪儿弄?

跟母亲说,是跟左琛张口,可是张口了,首先丢人了,丢人之后,左琛也未必会帮忙,左琛精明,趁机做些什么事情扭转乾坤,她们后悔都晚了,所以她没决定真的跟左琛张口。

...

下班后,顾暖没到地下停车场取车,而是在街角左右张望了一下,打开车门上了左琛的车,她坐好,左琛一手摸了下她的头发,一手轻打了下方向盘,车开走。

“还是海城的空气好,都是尾气味儿也好闻。”顾暖在左琛打开车窗时说了句。这会儿夏天热,不过这个点儿刚好太阳落山了,打开车窗车开着,吹柔和的凉风,很舒服。

在车即将开到顾暖家的时候……

“在那边这一个月很无聊吧,sorry。”左琛点了支烟,手轻搁在方向盘上,又说,“十八-九岁的时候想过,有老婆的时候一定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乱……”

左琛的语气充满嘲讽,嘲讽那时果真单纯……

“十八-九岁的时候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你父亲和林铮的事,也没想到二十一岁会主动和林唯唯去相遇。”顾暖看着夕阳在天边的彩色轻笑,“那时候的人,不管男孩女孩,是不是都这么想过,让自己未来的老婆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反正我知道,我们高中和大学宿舍里的,都念叨过,以后要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在顾暖的印象中,那个时候才十八-九岁,经历的少,不知社会这趟水有多深,总是怀揣着涉世未深的纯真心情异想天开,不管是跟谁,说什么,都习惯加上‘世界上最’这样的字。

左琛又吸了一口烟,朝自己这边的车窗吐出薄烟,怕她呛。

目视前方开车,问她,“你那时候也说过?”

“说过,我说我要找一个四肢健全的老公……”她笑,趴在车窗子那儿。

左琛挑眉,指着自己,“比四肢健全高级一点的不考虑?”

顾暖故意气他,摇头说,“不感兴趣……”

车缓缓行驶,停在了顾暖家小区外,顾暖要打开车门下车时,左琛伸手将她拽了回来,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小下巴,倾身过去,四目相对,问,“不感‘性’趣?”轻柔的吻住她的唇,喘息着探进她的口中,再问,“感不感‘性’趣?”

“嗯……”顾暖点头,双眼里面都是光亮。

分离了一段日子,回来也只有一晚在一起,只要一个吻,甚至一个身体贴近的动作,左琛都要忍得崩溃了。

来顾暖家的目的,是想说服董琴,让顾暖可以去他那,都是成年男女了……

晚饭过后,左琛准备走,带着顾暖,却不想,董琴圆滑地笑着说,“阿琛哪,不是阿姨不让暖暖跟你走。这不嘛,她奶奶来海城了,等会儿我得带她去见见,她奶奶想她想的呦,提起来眼泪就往下流……这得抓紧时间准备准备……”

说完,董琴已经把顾暖给从门口扯了回来。

自从上次让顾暖出了海城一个月,这想女儿想的,这心担的,虽然见了左琛的姐姐和父亲,可那时日长了,在董琴这儿也不是什么治愈女儿不在身边的良药了。

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段时间,左琛是没少往自己女儿那跑吧?俩人偷摸的在一起了八成是,才回来两天没过完,就惦记着让女儿离开这个家往那边去,董琴怎么能让?

想带走她女儿,别说没门儿了,窗子都没有!

“暖暖,奶奶来了怎么没说一声?”左琛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许是他在董琴这里差点事儿,就是婚姻形式上的事让家长心里不痛快了,可就这么走,也不甘心,领了证的。

顾暖不说话,眼睛在母亲和左琛身上看来看去,母亲说谎的吧?左琛也识破了母亲这个谎言了吧?然后现在是什么意思?

董琴也不准备说话,看顾暖怎么回答左琛。

局面僵持着,顾暖不能在母亲这儿叛变,那就只好在左琛那叛变了,“我奶奶……见了你,该催我们结婚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忘了?先走,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董琴的样子很得意,这女儿没白养。

左琛不敢太冒犯董琴,点了点头,出去之前,在董琴面前,吻了顾暖的额头一下,绅士地转身,礼貌地离开。

等到屋子里就只剩下顾暖和董琴了,董琴才说话,“现在的年轻人管不住了,这倒也行!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家就没想过结婚的事儿?怎么都不见他们家着急啊?是不是这菜到了他左琛的碗里了,就吃定了?告诉他,没门!!”

顾暖没敢辩驳。

左琛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怨不得她母亲如此,是他没有做到给她全部以及家人全部的安全感。他的人生太糟糕,重整需要耗费时日,这时日之间,承受寂寞也应当是对的。

...

夜深人静,董琴已经睡了,怎么努力,她听到的都只是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弱的几乎无形了,打给左琛,他很久才接,深沉的声音传来,“手机在卧室,我在书房。”

“左琛,没生气吧?”她觉得还是关心安慰一下,在外面,再怎么大男人,心性里,也并非百分百刀枪不入的。

左琛那边是关上书房门或者卧室门的声音,他说,“没生气,事情早晚会解决,只有更努力,你才能更快日夜呆在我身边。”

“那不如……”

她嘀咕。

“嗯?”他调高了尾音。

“你来……”

她脸红极了,觉得这话一定不是她说的,啪地合上手机,塞进被子里,抻着薄被蒙上头。

不到半个小时……

手机在她被子里响了,她接了,他说,“开门。”

冒险一样……她带他,从门口经过客厅,进入她的卧室,进了卧室就彻底安全了,直到把门反锁上。

还好这房子的格局挺便利,董琴的房间对于这边房间的声音,听不大清楚,要是关上门,就更听不清了。

从门口辗转吻到床上,他总是能衣冠整齐的抱着浑身光溜溜的她开始,他前一刻忍得住是因为后一刻要给她更好的感官享受,左琛对待任何事皆是认真态度,跟她的床上生活亦是如此。

要么不做,要做,保质保量。

他习惯事后来一支烟,却忘记带烟上来,只能忍。

她趴在他身上,他的手搁在她的背上,没有任何措施,她也不是安全期,从在C城那段日子开始,她不再让他戴套,左琛一直想要一个可爱的女儿,最好长得像她。

“左琛,你们男人自己认为自己身体哪个部位最性感?”她嘀咕嘀咕的。

左琛看她,“你说哪个部位?明知故问……”随即攥住她的手,向他的身体下面带,见她不好意思,还是在欺负她脸皮儿薄,“问都问了,摸都摸了,总是脸红什么?”

“睡觉,不说话了我决定。”顾暖把脸贴在他胸膛上,闷闷的一句话不说。

左琛了无睡意,跟她说话,毕竟比她大好几岁,有时候就显得很不正经,他认为自己问了一个很严肃很正经的问题,他说,“顾暖,你喜欢我先脱你的衣服,还是喜欢我慢点脱你的衣服?”

顾暖觉得脸都烫的能在上面摊熟鸡蛋了,他很少问这种问题,也许是在一起的时日才一年不太久,越来越不正经了,不知道两年,三年,那时候他还会探讨什么问题。这话她想着,也问了出来,左琛想了想,回答,“几年后,嗯……我努力问一些更有‘深度’的问题……”

他的唇吻住她的耳唇儿“是‘深度’……”

再也没法跟他说话了,顾暖伸出一只手,用五根手指盖住了他的嘴巴,这样大概能把他接下来的话拍回爹胎里去。

...

第二天早上,董琴给顾暖做的早餐,顾暖着急走,一个人在吃,董琴在收拾厨房,对顾暖叨咕说,“别我这边对阿琛这个态度,你那边也是这个态度,我这都是为了你,给你唱足了黑脸,你去唱那个白脸,这样才能把他笼住别跑了。”

“妈,这是给我找老公还是找什么?”顾暖叹气,累不累,还得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昨晚她白脸倒是没唱成,唱成了红脸。

如果母亲知道昨晚左琛在这过夜,非得气的把她轰出去不可。

开车去上班的路上,红灯,顾暖想着,昨晚跟他做了两次,不是安全期,半个月后会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一半一半的可能吧,不过在这半个月之内,是要各方面都注意的,万一,怀孕了呢……

似乎成了一块儿心病,但在回来海城之后,明显好转了,心情也好了不少,至于怀孕后母亲那里,那些别人那里,左琛说会想办法,信他吧。

呆在左琛身边时日久了你就会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左琛心。

下午,顾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乐乐打来的,她问顾暖,“怎么回事啊?我没看错吧?我见到林唯唯了……”

“她出院了?”不是说要住几天。

看了乐乐给发过来的照片,都是手机拍的,乐乐跟了林唯唯一路,这一路上,林唯唯卖了名牌手表,许多首饰,还有美啬那辆车。

“她走了之后回头我去打听了,那辆车低价出手,美啬知道还不心疼死啊?前段时间美啬还说,二十几年匆匆过,留下的最大财富,除了咱们俩和乔东城,啊不对,乔东城在她心中比咱俩值钱一点点啦,不过,那个排在乔东城和你我之外的,就是那辆豪华跑车啊。”乐乐打了过来,汇报给顾暖。

这事儿美啬早晚得知道,所以她没拦着乐乐去告诉美啬,不管美啬是不是他们林家的女儿,他们上一代,乃至秦安森,甭管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美啬是无辜的……

美啬去了林家质问,跑车放在那不开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没有关系,美啬觉得非常委屈,不受到父母的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该是在这个家里平起平坐的亲生姐妹,也要欺负她到这种地步?

几个月来她的遭遇可以说心里不强大的人难以承受,还好有乐乐,还好有顾暖,还好……有乔东城这个遥远的希望,支撑她活着,这些亲人,无一出现关心。不关心也就算了,还卖了她的车。

“很缺钱吗?家里应该不缺钱吧!为什么卖了我的跑车?我在楼上房间放着的那些名牌呢?其中有几个包是我一次没背过的!”气愤,不可思议。

林唯唯站在客厅里冷笑,“反正你也不喜欢那些包,都很贵,卖了也比被虫子蛀好。”

“我喜欢不喜欢那些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擅自做主给我卖了?这个家究竟还有什么是我的?车呢……车我偶尔会开,为什么也给我卖了?”美啬嗓子喊的非常不舒服,这不是公平与公平待遇的事儿,是她姓林哪,却比路人还叫林姓人厌恶。她找不到原因,难道生来就是这么叫人厌恶的人?为什么爸妈姐都不喜欢她?

“车?车也不是你的,那辆车是妈名下你忘了?”林唯唯还是冷笑,样子很不屑跟美啬吵。

“可是,那是我朝爸要的生日礼物……”

说到最后,美啬已经很无力了。

“礼物也是妈名下的,卖了就是卖了,妈在国外,你也不用打电话过去了,妈一向不是很喜欢你,你知道的。”

从始至终,林唯唯都是很不屑理她,好像在应付一个上门来乞讨的人。

如果……

如果这些话是在几年前说,她绝对会任性的摔了眼前能摔的,直接走人,可是这几年,长大了些,经历的多了些,说的不好听,是长心了,长心了就会先难过。

“不喜欢我干嘛生我?不喜欢我生完干嘛养我?干脆把我掐死算了……”

美啬没有大声哭,只是眼泪在脸上是有的,转身上楼,开始收拾东西,接到乐乐电话的时候,美啬在房间里呜咽,“二十多年我究竟是怎么活的?真他妈糟糕,全世界人大概都不喜欢我!!”

“美啬你好好说话,怎么了?”乐乐问。

美啬擦眼泪,把那些话跟乐乐说了一遍,乐乐听完恨不得用牙齿把这些欺负人的人都咬碎。

通话完毕之后,乐乐立刻打给乔东城,乔东城接了电话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乔东城,闲散破人一个干嘛呢!!快来救驾!”

“妈的孙冬乐你喝多了吧!叫我快去酒驾?酒驾也得老子喝多了以后是不是?”乔东城火了,正在这挨自己的奶奶训斥,这会儿又接了乐乐这个小***电话,不免一阵火气正好发在这儿。

“乔东城,我说的是救驾,太监尖着嗓子喊的那个救驾!救人的救!”乐乐又解释了一下,“美啬……”

等到乔东城听完,一阵无力,这无力是被触动了心,怎么有这么可怜的傻孩子?在乔东城的眼中,林二小姐就是个可怜的傻孩子。

傻,他明明不喜欢她,甚至那时好感都算不上,为了不让他替母亲去坐牢,她被几个人玷污。

怪他,偏偏招惹了沈晓菲,起初沈晓菲是顾暖的灾难,后来,沈晓菲是林二小姐的灾难,临死,还是用刀子割破了林二小姐的脖子,一直以来,对于沈晓菲的死,除了当时眼睛有些疼的送别话,再有的就都是觉得晦气的感觉了。

乔东城合上手机,抬眼看了一眼面前威严的老太太,“奶奶,我真有事儿,得出去一会儿,要不等我回来您再训我?”

老太太瞪人,眼睛亮着呢,“早去早回,回来记得给我买……”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乔东城笑着打断,“了解,知道,延更丹。”

说完乔东城迅速的滚了,不滚的后果就是被老太太打,不过老太太早已身子骨打不动这个不孝孙了,不知怎么,一边跟这个不听话的孙子生气,一边心疼的紧,明明是被气的够可以,却是能笑出来。

用乔东城去世的爷爷那话来说,这就是越老了越爱跟爱孙犯贱……

是啊,老了,就爱操心,爱跟儿孙犯贱,这犯贱不是贬义,这犯贱等同于年轻人跟母亲或者外婆奶奶撒娇一般的意思。

乔东城再混蛋,还是很懂事,知道逗奶奶开心,也接受奶奶这操心,奶奶这样,他觉得很幸福,起码奶奶健健康康,他从不对奶奶甩脸色,哪怕听奶奶唠叨已经快睡着。

美啬提着东西下来的时候,林唯唯让保姆拦住了。

“干什么?”美啬问,视线穿过保姆,看向了林唯唯。

“我看看你都带走了什么。”

这话林唯唯说的比较轻,但话里面的歧意一分不减。

美啬手指一松,把行李箱扔下了,她还差三节楼梯没迈下去,现在箱子比她先下去了,滚落在地上,“检查箱子?我是小偷吗!这个家,我的东西,我拿走,谁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