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琴总做恶梦,梦见顾明海就在她床下,在她熟睡时,伸手就来抓她脖子索命让她跟他走。

顾暖问过医生,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吃镇静药也不好使,医生给的答复也只说是睡眠问题。这根本不是睡眠上有问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有时很真,董琴半瘫,不能动,整个人憋得要疯了,白天就幻想顾明海是怎么来要她命的,白天,她想的有多可怕,晚上梦见的,就有多可怕。

有时白天一个人在屋子里,就自己把自己吓得从轮椅上翻下来。

去医院检查的路上,董琴羽绒服口袋里装着自己的手机,在等电话,左琛安排的司机隔着一段距离在跟着,不敢上前,怕在大街上董琴再耍,难收场。

出租车停了,司机帮忙把董琴弄下来,顾暖不敢吃力,不得不为了孩子多考虑一点,能让别人帮忙的活儿,就让别人适度帮帮。

过马路时,顾暖推着母亲。

左右看着车,小心照顾着母亲。

在等着红灯过马路时,顾暖给董琴围了一下围脖,有时候,跟母亲生气生不起,母亲现在俨然就是个小孩心性的疯子,举动一天比一天奇怪。

董琴感觉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就指着远处的奶茶店,“买杯热奶茶……妈想喝。”

顾暖还真不知道母亲爱喝奶茶,一想,也许是天冷想喝点热的,这会儿只有卖奶茶的。

“嗯。”顾暖就要把母亲也推过去,一起买完再过马路,现在是红灯。

“不用不用……”董琴摆手,“你自己去,我在这儿,等着,挺好,谁还能抢走了……这老太太……”

董琴憋着劲儿不让顾暖推轮椅,顾暖无奈只好作罢,把母亲的轮椅挪了挪,挪到了马路的安全岛线内上,人走向奶茶店还好,推着轮椅过去其实很费劲,轮椅上马路牙子是个问题。

在排队买奶茶的时候,不时地回头看母亲。

董琴昨晚找左琛,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很磨人,左琛在忍,董琴会经常打电话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暖暖我杀了她爸?她生了孩子后你就说?’左琛头疼,敷衍,说不会,董琴还是会一遍遍问。

左琛出差中,吴哥告诉董琴,左琛今天中午会有时间,给您回电话。

董琴的电话,左琛不敢不接,但接了之后,董琴就直接问他那个他无法回答上来的问题,倍感压力。

董琴拿出手机,不认为左琛在出差,是懒得理她,用非常不好地语气跟左琛说,“我是暖暖的亲妈!让你们在一起你们就在一起,让你们离婚,她明天,就得跟你离!阿琛……我这么逼你,你就告诉暖真相了是不是?你就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暖暖生完孩子恢复了,你就跟她说?你瞧不起我,你对我有脸色,从墓地回来就有脸色!挑唆我和暖暖的母女感情,我告诉你我们暖暖丈夫的人选可以再有,她这亲妈这辈子就一个!”

这话董琴已经重复了不下十次,她有病,自己转不过弯儿来,就想逼得左琛到了特别不耐烦的时候,她想看看,左琛是不是就得告诉顾暖?!

要是告诉了,她还怎么活,一个半瘫子,被亲人唾弃。

左琛试图安慰情绪激动的董琴,可完全被董琴发怒的声音盖了过去。

董琴早期本就患有精神分裂,此时激动的情绪她自己控制不住,说出的话,也较于往次更加直白。对于一个病人,左琛不知能做什么。

现在这番激烈而直白的话,董琴说了,却还是没从左琛口中问出答案。左琛的不知如何回答,让董琴以为这是蔑视她,这张老脸没处放,恼羞成怒,气的嘴唇也颤,手也颤,手机掉在了地上。

“妈,您冷静。”左琛在那边说,却无回声。

顾暖买完奶茶,给了店主二十元钱,在找她零钱的时候,顾暖恰好回头看到母亲情绪非常激动,在打电话的样子,而后手机掉在地上,本是攥着手机的手,用力攥拳捶打着轮椅。

董琴已经一只手费劲地把轮椅捶地动了动往前,身体使不上力,就靠那一只手。顾暖吓得立刻过去,还不敢跑,只能快走,后面店主在喊,“找你钱”

顾暖魂儿都吓没了,哪还要钱……

接的什么人的电话导致精神变成这样?难道就是最近经常跟母亲通话,母亲却删除了通话记录的那个人?顾暖心里慌死了。

“妈”顾暖大喊着试图唤回母亲的理智,董琴凄厉地自言自语对着马路上的车大喊大叫,马路上的车,在她眼中仿佛是怪物,“你爸他这死人做鬼都不饶我啊!阿琛也要我死你们都盼着我死!我死了,我做鬼看着你们心安的过!”

轮椅到了安全岛空隙边儿,此时一辆辆车已急速地开到了眼前,见到有轮椅时已经刹不住车董琴脸色憋得通红,只一小步的距离,地上有薄冰,助了她眼睛瞪着马路上嗖嗖飞快的车,董琴内心有几秒的平静闪过,活着,每天被噩梦折磨的生不如死,女儿不争气,自己这么自残威胁,还是心向左琛那个替顾明海索命的……她想,自己做鬼了,也比现在当人被鬼折磨好。

‘砰!’

在顾暖躲着车辆过马路去的时候,车辆飞快,撞飞了什么。

顾暖的双眼,一片黑……

结局篇(6)【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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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一幕,被疾驰车辆撞飞的人,变了形的轮椅躺在路的中间,刺耳的刹车声。()此景,好似电影的镜头在不停回放,又在不停的快进,反反复复,在眼前,晃得睁不开眼开始晕眩。

做什么,大抵都挽救不了了。

顾暖站在原地,眼前发生的事情太惨烈,她掉眼泪,几滴落在脸颊上,没有嚎啕大哭。用力喘气,冷空气吸入了肺,摧打着五脏,疼的她弯着身子。

吴哥安排的,必须紧随顾暖身后的司机,在看到时一样来不及过来了,人和轮椅就在车辆飞驰过来那么一瞬间,被撞飞了。

司机下车,这一段路的秩序完全乱了,司机二十出头,带着鸭舌帽,挺潮的打扮,大胆地伸手扶着顾暖过马路。冒犯了,不过也实在怕顾暖被车碰到,也怕顾暖会倒下,今天顾暖如果有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何况他一个司机。

本意,是尽心尽力做事,等着被吴哥提拔到恒科公司内部当司机,现在,也是一个外人的同情之举。

顾暖伸手碰母亲,手上都是血,跪下问,妈,为什么?每天都在换着花样折磨人,可你是我妈!从头到尾,谁,又真正怨过您琰?

如果真恨,真怨,早就离开不管了。所以她问,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这太让人直不起身来了,怎么生活?是她做错了什么把母亲难为成这样?

真的没有……

难以相信,母亲就这样了。

董琴的眼睛睁不开了,气若游丝的对痛哭的顾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手死死地抠着顾暖的手背,终于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过了很长的时间,顾暖看见街道上很多人,泪眼朦胧的,眼前的仿佛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她想飞,却没有力气,又不知道,到底该飞向哪里……

母亲说,“去问……你看的比自己亲妈,还亲的,丈夫……”

左琛?

董琴已经没有了气,顾暖还是哑声痛哭地说着许多话,恍恍惚惚的。司机怕顾暖情绪会出事,立刻打电话给吴哥汇报这边的情况。

身在外地处理公事的左琛,在听不见董琴说话后,便像往次一样,合上了手机。放在酒店的床上,人去了浴室。哗哗的水声中,是手机再度震动在床上的嗡嗡声。

吴哥人在海城,听闻司机说了董琴突然自杀去世的消息,开始手足无措。

作为旁边者,吴哥一直盼望左琛和顾暖可以安稳的在一起,两个人从触碰到爱情到如今成婚,走过了多少的风风雨雨。林铮的落败,左琛一次次被人送进去,再想尽办法出来,残酷社会已附加在左琛身上无数压力,家庭中这女方母亲,吴哥一直看不惯这自私长辈。

人神经有问题,这不是洗清自私的理由,这位长辈的人性,除了用‘自私’二字慨括,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词。

左琛洗完澡,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的时候,手机还在响。

他伸臂拿起看了一眼号码,接起,清冷地声音,“什么事。”

“左总,顾暖的妈妈……在刚刚,去世了……”

去世……

左琛在顾暖每回无比痛苦时就在奢望,若她是个孤儿多好,无忧无虑,他这边的亲人,会待她加倍的关心。可是,真如此了,她变成了无父无母的人,他却也是有说不出的苦涩在心头。

吴哥和左琛思考的,都是一个问题。

接过他的电话,人自杀了。

接过他的电话,之后,自杀,那么在自杀的经过中,是否有对顾暖发泄对他的不满?还是,死前说出了杀害顾明海的事?

吴哥再打给在顾暖身边的那位年轻小司机,司机说,“没有说别的,咽气之前除了提起左总,谁也没提。”

“……”

左琛将郝宇峰留在此地,他准备即刻动身回海城。

吴哥赶过去和司机汇合,母亲去世,不是小事,对顾暖打击一定很大,纵使这不是一个好的合格母亲。

顾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被抽离了身体而去,一点能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位撞上董琴轮椅车的中年车主,开的是一辆不到三十万的奥迪,下车时本想骂人,没张口时却看到顾暖身边跟着一位司机,司机对

顾暖的态度非常好,观察,开的车比他的奥迪好多了,顿时不敢吱声。

路上围观的人早已报了警,在董琴被车撞了咽下气之后,交警很快抵达了现场,后来又有公安警察赶到现场调查。

董琴的遗体被救护车带走的时候,警察没有让顾暖跟着去医院,要她留下录一份口供再走,吴哥一直在顾暖旁边。

也许是哭的人难受了,顾暖手拄着马路边的路灯柱干呕了好一会儿。捡回母亲的手机,在马路的安全岛地上,手机冰凉,也翻找到了母亲临死前是在跟谁通电话。

没错,是左琛……

她记得母亲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一直以来,左琛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因何变得这么深,顾暖从来不知道,问母亲,母亲从来都说没事,就是不稀罕左琛他们家人一副眼朝天的样子。

也一度以为,母亲可能是讨厌左母,牵连到了左琛身上?问过左琛,他更是什么都不说。

记得上次,母亲中风那晚,也是见了左琛的缘故。

董琴每天都会拨打左琛的手机,左琛很忙,经常不是本人接听。那些通话记录,都被董琴及时删除,怕顾暖看到会问,会起疑。

怎么敢跟自己的女儿说,是妈杀死了你爸……就这一个女儿,自私的依赖,这世上谁瞧不起她,女儿都不准瞧不起她,到死,她也不说自己做过什么。

死后,两眼一闭,谁是谁的亲人,下辈子投胎,就希望别当人了。

董琴仍旧是从来不为女儿设想。

留下那么一句她对左琛怨恨的话,是对左琛的惩罚,左琛指责过她这个长辈,董琴心里有个小疙瘩。

顾暖哭过难受过之后,发呆,思绪空白,只觉得天寒地冻中无依无靠。左琛和母亲到底怎么了呢?会让母亲情绪激动的自杀,不活着了。

同样的一家医院,去年在这里送走了父亲,今年,又送走了母亲。

顾暖在这医院里忽然就没了所有的生气,一个是左琛,一个是母亲,她要怎么办……

去问左琛原因吗?

问出来了之后,怎么面对?

心里好奇到底什么矛盾让母亲去死,也好奇什么事情左琛瞒的死死的。

一声声对母亲的遗体说着对不起,心里懊悔,却也矛盾,对不起什么?懊悔什么?完全不知道原因,整个人是乱的。

美啬脱不开身,乐乐请了假拿了包就赶去了医院。

看到坐在那儿眼睛都肿了的顾暖,过去心疼地抱着顾暖,拍着顾暖的背,说,“别哭,别哭……我不大会说安慰的话啊,人有生老病死,别在意人是怎么去的了,你妈生前身体上的病和精神都太让人遭罪了,她自己每天都自虐。去世了,她也解脱了不是吗……”

多数时候,人就是这样,不安慰,没事,一听到安慰的声音,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乐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蔫了,怎么也想不到,前两天她还生气的跟顾暖说,‘你妈怎么跟鬼上身了似的!’这突然地,人就没了。

心里说了好些句‘阿姨对不起……’

生前怎么可恶,怎么让人恨得牙痒痒,可,终究要说,逝者最大。

美啬到医院的时候,下午了。

顾暖不让林路带顾博来,至少今天先别来……

左琛抵达海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临时安排的机票,否则,就得开车回来。

他在外地一刻都呆不下去,会胡思乱想。

乐乐和美啬还在医院,顾暖中午下午晚上都没有吃饭,她不是不吃,是吃了就吐。在医院里照顾董琴一个月多,回到家中一样,胃不大好了,怀孕的反应大,吃东西本就挑剔,加上母亲的突然去世,她对那些饭菜,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哭的累了,从下午四点多开始,就有点咳嗽,挺到晚上黑天了,六点多,人已经开始有点烧。

左茵不在这家医院上班,林路的妈妈原来在这家医院住着,也早出院了。

左茵在左琛回到海城之前,七点多就来了医院,没让医生给顾暖用药,从过年前,到现在过完年一个月,顾暖的身体就特别不好,这个时

候哪怕医师指导下的药,左茵也不想让。

顾暖咳嗽,属于旧疾,着凉,或者上火,都会复发。

左茵在水杯里打了一只鸡蛋,条件有限,只能用筷子打匀,加了一点白糖和生姜汁,倒了半杯开水,温热不烫的时候,让顾暖分次喝了。

给她止咳。

孕妇怀孕期间抵抗力都会下降,顾暖在外面吹了那么久冷风,感冒来的无疑是雪上加霜,要是只咳嗽不发烧还好。

现在顾暖发烧没过3度,左琛和医生研究,说,千万别让我弟媳高烧到3度,祈祷着明天早上或者睡一觉醒了,就能立刻退烧。

如果持续发烧超过3度,对腹中胎儿发育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

医生认识左茵,知道是市医院的,只点头,能不能退烧,明早就有结论了……

左琛来医院的时候,左茵让他别太担心,说,“顾暖睡着了,一天折腾的累了。”

“退烧了吗。”左琛眼眸注视着病房里,问。

左茵摇头,“还有点热……”

他站在门口五分钟之久,凝视着她的睡颜,很安静,安静中几分忧伤在她惨白的脸色上。直到他的身上衣服上都没有了外面带的凉气,才走进病房。

左茵嘱咐,说,“她母亲去世,折腾了一天她才缓过来点儿。心里已经承受不了了,去世的原因还是多少在你。等她醒了,你这功夫可别提起不该说的事儿,这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把事情一次性说出来以毒攻毒的试验品,说了只会是雪上加霜,人现在这么虚弱,精神出了问题你得后悔一辈子……慢慢来吧。”

左茵拍了拍左琛的肩膀。

左琛点头,沉默无言,左茵看了顾暖一眼,便关上门出去了。

左琛明白,无法说。这是他疼他爱的妻子,怀着身孕,身体这样的弱,精神不堪一击的时候,怎可说。

也许她这个人的身体不会怎么样,但他在乎的,是她的精神。她可以误会他,他也可以承受被误会,但总归,他是能让她爱比误会多,一切,会好起来。

也不想,日后她记忆中,有母亲故意杀死父亲这个事实。

她的左手手背,破了,董琴咽气之前,抠破的。

他执起她手,抵在他的额头上,低声自言自语地道,‘不如就恨我吧,能恨我多深,很浅很浅,这估量应该不会错。’

似有灵犀,她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缓慢地睁开了眼,只是他已轻攥她的手别过头去,并没看到。

她也,只是听见了这一句。

他不愿解释,她没力气大哭大闹质问……

次日一早,顾暖醒是早上七点多,这一觉,真长,时钟指针旋转着。

没有退烧,体温也没有再高,昨天有点烧的状态,她头疼,止不住咳。

左琛背对着病床,感觉到她醒了,转过身来,他的样子,眼眸里,是往日他一夜不睡后会有的摸样。

没有说话,左茵煮的鸡汤,说,“吃点,汤也喝了,别剩下。出了再大的事儿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孩子也缺营养了……”

左茵尽心尽力照顾顾暖,顾暖很感激,左琛的每一个家人,对她都不错,顾暖在病房里简单洗漱完毕,擦干的脸上干干的,开始勉强自己咽下米饭。

左琛注视着顾暖,她低着吃饭,不会很重的叹气悲伤,但脸上有哀愁,她呼吸不太顺畅,在换着微弱的气,胸口也随着她偷偷用力呼吸而起伏,这样的状态,怎能经受得住再打击?

“你会以为,昨天,我是有责任的?”他要为自己解释几句其他。

顾暖抬头,看了左琛良久,又低头,“你让我自己先想想,我妈去世,我没想过她死……我要是真怨你恨你,这会儿该是哭着为难你。左琛,等你打算说实情的时候,再来找我。你和我妈之间碰撞点是什么?或者,你选择永远不说。”

想过,是不是跟他无关?但昨晚,他清晰的说了那句话,那么就证明,跟他有关系!

左琛去医院的楼道里吸了一支烟,闭着眼眸想了很久,蹙起眉头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指捏着眉心,一夜未曾合眼,这会儿再睁开眼眸,困的,累的,熬得,眼部轮廓特别深。

准备董琴后世的时候,顾暖不见左琛,态度倒不是特别强硬,但她希望,他可以坦白说出和母亲有什么事瞒她。心里也乐观的想,大概,也就是家常里短的纷争,左琛生在和她不一样的家庭,跟母亲也许有过世俗的摩擦。但又想,世俗的摩擦,不至于如此。

乐乐见了左琛,让他等顾暖情绪缓过来,现在,无论他心里藏的是什么,乐乐觉得这事都轻不了,解决了这个母亲去世的重压,再说吧。

亲人离世,这悲伤,在顾暖心中,太重太重……

结局篇(7)【5000+】倒计时

乔东城和左琛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真的不多,两个人眼神间不针锋相对,和谐地坐在一起,颇显了气氛的奇特。()

出了正月,已经是阳历的3月初了,乔东城和左琛坐在一个酒桌上,服务员又送来了啤酒,乔东城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打开,不知怎地,这啤酒沫‘砰’地一声,冲天了罩。

服务员手忙脚乱地赶紧上前给擦,还好喷的不多。乔东城大爷似的坐着,皱眉严肃地逗人小姑娘,“莫不是假酒吧?马上可就是315了!把你们负责人叫来……”

倒不是怕315,也不是怕这是假酒,这里卖的也不存在假的啤酒。小姑娘就是怕这类型的客人,不好惹恼,讲不得理。

服务员嘴里一句一句陪着不是,说为什么啤酒会喷沫。可能是她拿过来的时候晃到了啤酒瓶。末了,乔东城兴许是觉得这姑娘真乖,被他吓唬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嬉皮笑脸的给了小费三百,让人出去门口站着,不用进来伺候了琰。

左琛手指抬起捏着眉心,蹙起眉头疲累地对乔东城说,“她家里的事,拜托你了。”

“别这么客气,他日,我大概也会有求于你。”乔东城拿起酒瓶,跟左琛手中的酒瓶碰了下,视线放在左琛拿着酒瓶那手的手腕,腕表真好看啊,顾暖也有一块儿。

但那类绅士风格的表,乔东城不大适合。

不过,偶尔,左琛这人真是让他嫉妒。

乔东城一口喝了大半瓶,挑了挑眉,灌酒真爽。

在海城,乔东城想扎根,把根扎在这里。一直不大懂感情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是牵手接吻睡在一起这样快乐的吗。啊不,还有生活,平淡模式的生活,顾暖对他说的那番话,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对象,他下不了手,怕下手后会后悔……

现在,乔东城认为,目前被自己看重的,是事业。

感情上不想步步向前,但人生总不能枯燥乏味的停步不前,便把心思花在了事业上,让事业步步向前这也是对自己的考验。夜深人静一个人醉酒后躺在沙发里,经常会扪心自问,乔东城,你除了一个女儿,还得到了什么?

通常自问自答的结果就是,他告诉自己:你除了一个女儿,什么也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