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被妻子堵上了。

不光如此,闻姝手搭在他肩上一推,就将他推倒了。女郎压在他身上,吻着他。反反复复,缠缠绵绵。而到了这时候,宁王殿下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挪屏风,为什么关窗子原是早想着这样。

书房中气温迅速升高。

闻姝向前追逐,端正无比的宁王在她手下,很快投降。青年的发冠被扔下了榻,长袍也被解开。一身凌乱,女郎带着凉意的手抚摸上他赤裸的肌肤,就像火焰突然烧起来一样。

长发散如乌墨,密如幽帘。

郎君的喘息不定,喉间发出沙哑的哼声。身上的女郎往往豪放起来,宁王就是被压的命。张染不自在地撇头,被闻姝磨得浑身难受,脑中却还有一根弦绷着。他手推着她,努力挣扎开,微怒,“你干什么?”

闻姝平静地说:“操你。”

然后噗嗤乐了。

他跟上她的节奏,跟她开黄腔,“哟,有本事。那你拿什么操?”

闻姝脸微红。然张染一直这个样子,她都习惯了。她光是看着身下的他,就心动无比。闻姝伸出手,往下走张染脸色微变,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出了一层汗,看闻姝挑眉,似笑非笑——“夫君又怎么了?”

张染半晌才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你怀了孕,侍医说不可”

闻姝不以为然,“你担心你自己纵欲过度,都比担心我怀孕后能不能同床更可信些。”

张染:“瞧不起我?”

闻姝弯下身,亲他的嘴角。她贴上他的唇,一遍遍吮吸他的唇瓣。又在他呼吸不畅时,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舌头榻间男女十指相扣,沉入一个似水似火的飘摇美梦中。梦中,张染听到闻姝温柔的声音,“夫君,就照你说的那样做吧。”

张染含糊:“嗯?”

“你要是死了,带我一起走吧。我和你一起下地狱!”

他没有应她,只是翻个身,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雨声滴滴答答,一对有情人交颈长眠。脱离宁王府,长安被春雨笼罩。街上行人稀少,却有一辆古朴马车在雨中穿行。马车到了宫门前,守卫的卫士来检查了牌子,又掀开帘子看了车内一眼,便放行了。

皇帝陛下现今住在温室殿中。温室殿位于未央宫偏北方向,殿中以椒涂壁,文绣再饰。屋中没有燃香,盖因殿柱乃是香柱,四季长香。火齐屏风后,鸿羽账内,陛下穿着家常宽袍,接见贵客。

黄门在外通报后,中年男人就进了殿中。脱鞋踩在毛织地毯上,中年男人向陛下行了礼。毕恭毕敬之礼数,无比的端庄正式。

陛下看向对面的中年人,李怀安。

陛下说,“李卿见外了。先祖建功立业,打下锦绣河山,多亏李家的相助。李家于江山有大功绩在,不必行这般大礼。”

陛下说不必行大礼,反正已经行完了。李怀安平静地坐于陛下对面,对陛下的话,只冷冷淡淡回了句,“臣不敢携功求报。”

陛下眸子顿时变得冷寒,总觉得李怀安这话有嘲讽之意。

携功求报

李家曾助大楚建国,求的便是能入主中原地段,在长安有大好前程。然长安又有长安的根基,昔日打下江山的太祖入了长安后,封赏无数功臣,独独不给李家想要的回应。太祖却仍不想丢开李家,又百般说辞,得以纳了李家一位女郎入宫。

后来那位女郎死于宫中,原因不为外人道哉。

当年助张家打江山的李家诸人,都或死于长安,或死于战场。或有巧合,或有阴谋,谁又说得清呢?

李家终是对皇室失望,偏安江南,再不提北上之事。当年先祖更是下了令,大楚皇室在一日,李家子弟绝不入长安为官,违者皆非李家子孙。

这一晃眼,已过去了近二百年。大楚皇室在风雨招摇的建国中,多次需要李家相助,李家都未曾施以援手。皇室对李家不满,李家对皇室不满。谁也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谁都怪对方不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多少年下来,李家和大楚皇室的恩怨没有了结过,倒是真的互不往来很久了。

眼下,李怀安去来了长安,还来未央宫中拜见皇帝。

陛下问:“爱卿所谓何事啊?”

“求陛下饶臣家二郎一命。”

“哦,这还不是携功求报?”

李怀安笑了笑,“陛下开玩笑。皇室与李家的恩怨,岂是一个小孩子就能说得清的。”

皇帝:“”这是还觉得张氏欠他们李家良多,一个李信的恩情,根本还不了啊。

皇帝冷笑。

冷笑之后,却也拿李怀安没办法。终归到底,还是张氏先祖时期,没有处理好这个官司,给后世子孙留下了许多麻烦。李家是会稽大族,多年来也没给朝廷惹过麻烦。皇帝再把人家的话冷冰冰打回去,也实在觉得脸疼。

可是李家这不恭不敬的应付态度,大楚皇室也颇为不满。

陛下说:“爱卿还是怪罪朕吗?李家子弟出色者众多,却没有一个来长安为官。如今大楚国运不盛,内忧外患,你们也不出头。你们不出头,世家们全不出头这是在膈应谁呢?指着朕干什么呢?”

李怀安不应。

内忧外患,原来陛下也知道。知道却不在意,整天沉浸于成道问仙上。陛下都不在乎他的江山,指望别人在乎?李家是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去资助皇室了——什么都没换回来,还丢了不少东西。

李家只想管好会稽就行了。

君臣二人在殿中说话,陛下含讽带刺,斥责李家不忠,眼里只有一个李二郎。李怀安说陛下误会了,我们还是很忠君爱国的,我们不就没把会稽的事拿来烦您吗?您能安心炼丹,我们也有功劳啊。

世家世家!

皇室厌恶极了世家的权大!

但是又得依靠世家,不能得罪。至少现在,皇家没有得罪的资本

这对君臣口不对心,话不投机,倒是说了一个时辰。

殿中未曾商量出来结果,华灯初上,却有小黄门匆匆叩门,急切报道:“陛下,徐州郑山王那帮反贼,攻打会稽郡!会稽情况不好!有五位大臣等着见陛下,陛下您”

会稽郡被反贼攻打

陛下冷眼看向面色微诧异的李怀安。他看了许久,才半信半疑地想,也许李怀安事先不知情。

李怀安对上陛下的目光,彬彬有礼地说,“臣希望带上二郎,尽快返回会稽。会稽地势重要,若是失守,反贼恐怕”

陛下沉默半天,问,“这确实是一个巧合?你未曾与郑大王联谋骗朝廷?”

李怀安说:“我怎会拿会稽开玩笑?还请陛下三思,眼下会稽告危,实在等不得了”

陛下良久不语。怎么这般巧合李怀安希望带走李二郎,会稽后脚就出了事。如果不放李怀安与李二郎走,会稽情况又不知道会如何。说不得就是第二个徐州了

陛下心中厌烦,觉得这些臣子们实在讨人嫌,整日算计自己。他好不容易接见李怀安一次,李怀安就拿反贼的事来烦他这帮饭桶们有什么用,他还是多给太上老君烧柱香求求吧。对了道童们炼的丹,该能吃了吧

最后,陛下放李怀安回去,却随手就把应付李怀安的事,下放给了太子与定王。他原本想交给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定王去办,却突然想起这次杀蛮族人的事,好像和定王也有点关系,折子里乱七八糟写了一堆他也懒得看干脆把太子也算上了。那两个兄弟互相监督,赶紧解决这件事最好。

李怀安出宫的时候,雨还在下着。

与陛下寥寥几语,他算是看明白了:皇帝根本不在乎什么江山,皇帝一心求道,只觉得江山成为了他的累赘。

大楚值大危之时,唯有期待下一位皇帝,来拯救这片千疮百孔的河山了。

傍晚时分,华灯高上,未央宫中陛下依然不见丞相等三公。丞相等人只好自己来讨论会稽之事,顺便叫上李怀安旁听。程太尉等人都不愿出兵,都言边关危急,希望李怀安自己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给朝廷找麻烦。李怀安不爱说话,听他们吵了半宿,到自己的时候,也不推脱——把李二郎平安放出来,他立刻回会稽,绝不麻烦朝廷。

但是放了李二郎,程太尉又不太情愿了。

扯皮一晚上,冒雨离宫的时候,所有人都磨了一嘴水泡。

程太尉累了一晚上,回去府上还没休息,又听夫人说三郎的妻子要打五娘子,众人拦都拦不住,眼下跑祠堂去了。程太尉冷冷笑了一声,摆袖抬步,往祠堂的方向去。

程太尉去时,许多仆从们慌慌张张,不知该拦谁。

远远便听到女子的凄厉叫声——“你毁了你三哥!你怎么如此歹毒,你做了错事,为什么报应不在你身上,而是你三哥身上?他做错了什么?!他最大的错,就是有你这么个妹妹!”

“程漪!你毁了你三哥一辈子,我和你势不两立!”

清脆的巴掌声。

程太尉皱眉,觉得这闹得实在不成样子。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回过头,看到身后堂外颜色苍白的程三郎程淮。

父子二人站在灯火通明处,隔着雨帘对望。

久久不语。

第88章 901

小雨将歇,风吹雨打,夜色沉沉。庭前梧桐树影阴阴冷冷,风拂来,窸窸窣窣低倒一大片。父子二人对视片刻后,听到祠堂中声音已经渐弱,该是仆从们劝住了二人。他们过去,踏步进祠堂们,便看到被人围着的两个人。

祠堂本就空荡阴森,尤其是在夜中。一盏灯烛微微地晃动,火光下,太尉夫人正在劝说程三郎的妻子,并为五女小心开脱。女郎伏在君姑(婆婆)怀中哭泣,一张脸已经梨花带水,凄凄惨惨。然她时不时剜向程五娘程漪的目光,却十足狠厉。

世家联姻,嫁过来的贵女出身都不低。林清河也是陇西有名大家出身的贵女,嫁来程家,与夫君齐眉举案才一年多,夫君的前程就被毁了。程三郎现在在军营历练,回京过年,短短几日,就被他那个五妹连累程三郎武功被毁,筋脉被折,即使拿了上等药膏医治,日后也再不能习武了。

对于一个军人出身的人来说,不能上马不能打仗,余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程三郎前半生的心都压在一个地方,以后却再也不能了。而这都是谁害的?!

她君姑劝她,“莫损胎伤身孩儿是无辜的”

林清河仍然气不过,厉目盯着那跪坐于前方几步远外的程漪,心里冷笑连连。程漪自己不知道在弄什么勾当,跟那个蛮族人不清不楚地纠缠。李二郎给的说辞是程五娘帮了蛮族人害舞阳翁主,在林清河看来,也八九不离十。这种自己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的

李二郎是她的仇人!程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为在祠堂跪几天,就能得到原谅么!

程漪无动于衷地跪在那里,再次听到三嫂无法克制的骂声。她母亲有些不忍,然三嫂又怀着胎,自然向着三嫂了。而林清河气不过,骂到一半,走过来,要再箍掌,提起来的手腕被身后人拽住了。

她回头,看到丈夫金白憔悴的面容,立即泪水涟涟,“夫君”

程三郎向她摇了摇头,低声,“此地有父亲在,你也莫闹了。”

众人这才看到太尉夫人已经把太尉请了过来,太尉正站在堂门口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闹,目光闪烁似在想着什么。程漪仰头,看到父亲的身形,莫名有些畏惧。她仰着脸,唇动了动,无声地叫了一声“阿父”。

她再与程三郎对视,程三郎的目光让她觉得周身沉重,心里发抖。她跪下去流泪,给三哥磕头。三哥叹口气,拉着三嫂走了。那对夫妻一走,其他人自然也陆陆续续被太尉夫人打发离开。到最后,祠堂再次变得空荡,程漪长跪于地,余光看到门口的父亲,并没有离开。

她只想着她的三哥。

是她的错。

她不该与闻蝉对上,她不知道李信那么可怕,竟然采用这种让她一辈子都愧疚的手段她惶惶然想:我日后,该如何面对三哥呢?他不会恨我吗?我再不是他幼年时疼爱的那个妹妹了吧?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一想,你对程家,还有些什么用?”程太尉洞察人心,看女儿凄惶的样子,说话声音不冷不热,“你身上有了污点,定王妃是与你无缘了。你又毁了三郎,过两天族中会请人审判,程家也不饶你。我简直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程漪跪着不语。

“舞阳翁主和那个蛮族人的纠缠,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去里面折腾?折腾出一个李二郎来?”程太尉冷笑,“我怀疑你是不是不想嫁定王,却找不到别的方法,才想出这种自污的手段来!”

“不是的!”程漪万万不敢让父亲坐实自己这条罪,“我本也是为定王出力定王主和,希望两国和平共处。我与定王站在一边,为定王分忧,自然希望那蛮族人能如愿娶了舞阳翁主。回草原后,大家有今日交情,边关能太平几年”

“一个随从,尚一介翁主?”程太尉稀奇地笑,“有那么大的作用?你是恨舞阳翁主吧?”

程漪只能跪着任由父亲责骂,不敢多辩。程太尉说她说得并不狠,然越不狠,程漪心越冷。这是要放弃她了么她的作用,就是在定王那里拉个关系,没有了这条线,父亲觉得她无用,要放弃她了吗?

家族中被放弃的女郎也多,生活不至于多惨,但对于过惯被人前拥后簇的贵女来说,被放弃,非常的可怕。

程太尉再次洞察女儿的惶恐,冷然道,“我原来是把你想高了,高看了你。终归到底,你还是一个蠢货罢了。一个被嫉妒心蒙蔽的蠢货!你就是嫁给了定王,我看你不在程家后,原形毕露,也不会念着程家的好。既然现在你已经自污了,不能嫁了,那就不要嫁了。你这么蠢,这么不识大局,还敢让你三哥挡在你跟前三天审判后,你就待在后院吃斋吧。别再出去给我惹祸了。”

程漪:“”

程太尉甩袖而走。

程漪抬头,看到堂前无月,外头地上雨水被两边檐廊下的灯笼照得亮堂。程太尉身形魁梧高大,在她目中越来越远。她怔怔然看着,一滴泪,从干涩的眼角滴落。

放弃她了么?

因为行错一步,因为没有了作用,因为不能嫁定王了,父亲就觉得她活着是浪费吗?

也许还在心里想,为什么伤的不是她,而是程三郎吧?

明明是父子父子

程漪心口涩涩,胸口钝痛,喉间发甜,低下头,吐出一口血来。

“娘子!”伺候在侧的侍女婉丝骇然,扶住程漪的手发着抖,冰凉无比。

程漪回了神,看向婉丝凄然的面孔。两女对视片刻,几乎都能想到一个女郎在无人问津的以后惨死的结局。婉丝哽咽道,“娘子,您去偷偷求求夫人吧?夫人定不忍心这般对你”

程漪唇角微勾,露出自嘲的笑。

程太尉说的话,程夫人可从来没有质疑的余地。

她这次是真的错了。

父亲说得对,她真是蠢。被嫉妒蒙蔽了心,一心想着江三郎那对她与定王婚事的评价。江三郎瞧不起她,她也心灰意冷然那时候的心灰意冷,和现在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

江三郎从来就没看起过她。她最喜欢的人瞧不起她,让她心里痛恨无比。

程家没有人情味,要放弃她。这才是对她最重的打击。

程漪定下神,望着地上自己吐下的那口血看着。她想来想去,讽刺地发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帮她的,也许是她瞧不上的定王。她总是觉得定王性格软弱无能,若不是仗着陛下宠爱,怎么可能与太子分庭相争。父亲让她笼络定王,她一直不满。但是性格温和的人有温和的好处起码在程漪众叛亲离的时候,不会落井下石。

她当日敢行险招,不也是觉得即使事发,定王也不会拿她怎样呢?

顶多是婚事没了。

而她本心,又不甘心,又不想嫁

次日,程五娘便带着侍女婉丝出了府。昔日她进出时,仆从们哪个不陪着笑脸。今日出门,管事却推三阻四,随便派个小厮来应付来。又说马车被人征用,不能给她。婉丝被气得脸煞白,偏对方还笑眯眯的作无辜样。

程漪望着他们,淡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今日脚踩泥沼,何曾没有再登封顶之时。这般捧高踩低,竟不怕我日后清算吗?”

对方愣一下后,这才收了一脸轻慢的态度,去安排马车。

行程却依然不顺。

途中过一道巷,与一辆马车堵在了路中。婉丝心里不顺,气恼地下去调解。程漪坐在车中,听婉丝的声音从高到低,从骄傲到温顺,“你们怎么驾的马车,这般不讲规矩啊,郎君请。”

上了马车后,婉丝脸色古怪地与程漪说,“竟是江三郎。”

她猛地掀开车帘往外看,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与己方马车一丈之远外的那辆马车缓缓先行,自始至终,车帘都没有掀开。车窗紧闭,她知道车中坐着她心心念念放不下的那个郎君,那郎君却根本不看她。

怕是更轻蔑她了。

程漪深吸口气,颤着手把帘子放下,故作无意地问偷偷觑她神情的侍女,“他怎么在这里?没说去哪里吗?”

“没说去哪里,但看方向,倒是蛮族人落居的那边置地。真是奇怪,江三郎去那里做什么?”

程漪再问,“你与他仆人说的话?”

婉丝笑道,“赶车的只是一个老仆,根本不省事。是江三郎下车与婢子说话的娘子你方才若下车,就能看到江三郎了。”

程漪沉默半天后,涩然道,“他还是对谁都平易近人。”

除了对她。

程漪以为与江三郎的短暂巷道相遇,到此结束。之后她去拜见定王,忐忑很久,然定王并没有为难她。到院中坐下,张桐正在亲自煮茶。程漪跪下求情,定王叹口气,说了声,“真是鲁莽。便是为两国求和,也不能用这种手段。你与孤的婚事,恐怕无望了。你”

程漪低着头,难得在心中感激对方脾气好,“漪不敢妄求。殿下不怪我自作主张,已是万幸。”

张桐沉吟,“你如今在家中定不好受有机会的话,还是跟在孤身边做事。婚事再寻机会吧你说呢?”

圣父光环普照,程漪点头称是。

张桐见她冷着脸心情郁郁的模样,心里叹口气,故意找些新鲜有趣的话题转移她注意力,“来的时候有见到江三郎吗?”

程漪一瞬间慌乱。

几乎以为定王知道了自己与江三郎的事情。

幸好她多年修身,面容不改。过了片刻,才觉得定王问起江三郎,应该还是之前折子的事。江三郎写了一道建太学的折子,满朝上下只有定王感兴趣。但是那折子很快没了下文,并不见江三郎来拜定王。

她不解地去看定王。

张桐面色肃然,并不见开玩笑的样子,“江三郎与孤打赌,他凭一人一舌,去游说蛮族人。他言来长安的蛮族使者并非一块铁板,他自愿入对方地盘,说服对方放过李二郎,不因李二郎而多生事端。孤敬佩他的勇气,说他若能平了蛮族之怒,孤便去保李二郎。”

程漪愕然:“他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