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影心头砰砰跳着,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凑着梅丽君的耳旁轻悄悄的说了几句话来。

梅丽君听着脸色便是刷的一下变了,她盯着沈疏影的眼睛,声音也是十分的小;“小影,你不要命了,这如果被贺司令知道了,你到底是有几个脑袋?”

沈疏影垂下眸子,攥紧了梅丽君的手;“我没办法,我联系不到我哥哥,丽君,我只能找你帮我!”

梅丽君瞧着不忍,只安慰道;“好了,你别哭,我现在就让护士进来。”

离去时,沈疏影紧紧的将那一小瓶的西洋药片贴身藏了起来,回到官邸后便是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迫不及待的取出来两粒,顺着凉水一口吃了下去。

晚间,贺季山回到官邸,餐厅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唯独不见沈疏影的影子。

“去让夫人下来吃饭。”贺季山脱下自己的军装,递到了侍从的手里,自己只着一件衬衫,显得十分潇洒随意。

“夫人今天下午去医院看了梅小姐,许是路上中了暑,回来后便上楼歇着了,刚才还吐了几口酸水,老奴要去请陆医官来,她也不让。”柳妈忧心忡忡,焦声道。

贺季山听着眉头就是一皱,道了句;“谁让她出去的?”

柳妈心眼一颤,只得将头垂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贺季山心下了然,转身上楼时只撂下了一句话来;“以后没我的允许,她哪里也不能去。”

091章 你让他回去吧,好不好(感谢恒恒宝的钻石)

沈疏影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冒着冷汗,忍不住又是下床呕了几口酸水,她知道这是吃药的副作用,她身子骨本身就弱,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吃这种药,呕吐便也是十分寻常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眸中浮起一抹惊恐,回头望去,果然便见贺季山走了进来。

贺季山见她脸色苍白,长发如云,一直垂到了腰上,只衬得那身子越发的柔弱。

他走上前蹲在她面前,将手掌抚上她的前额,去探她是否发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她没有发烧,贺季山收回了自己的手,温声问道。

沈疏影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只觉得莫名的心虚,她低着眉眼,道;“可能有些中暑,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贺季山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眸子接着说了下去;“外头天气太热,你身子不好,以后....”

“贺季山,你是要囚我一辈子吗?”沈疏影不等他说完,便是出声打断了他,她的声音细小,剪水双瞳中盈盈欲滴,整个人都精致的仿佛是美玉雕成的似得。

“别说傻话,你是个大活人,我怎么可能囚的了你。”贺季山淡淡一笑,坐在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揽进了怀里,方才道;“如果下次要想出门,就提前和我说,我陪着你去。”

“我如果不想让你陪呢?”她看着他的眼睛,眸中温温润润的,清静如水。

“那我也要跟着,这样漂亮的媳妇,若被人抢走了该怎么办?”岂料贺季山又是一笑,眉宇间是轻浅的戏虐,凝视着她的目光中,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沈疏影听了这话,不由得又羞又恼,洁白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她转过身子,不再理他。

“眼下军营的事太多,等过了这几日,我带着你去颐园,听说那里的荷花全开了,你一定会喜欢。”他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轻声细语的哄着她,犹如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一样,话语里满是迁就。

沈疏影没有说话,两人静默片刻,她却觉得胃里又是一闷,忍不住挣开贺季山的身子,又是呕出了几口酸水。

那药对胃的刺激极大,她肚子里空空的,实在吐不出来什么,到了最后连酸水也没了,只有干呕。

贺季山拍着她的后背,待她吐完后见她唇角沾上了水渍,便是伸手为她拭去,将她的身子扶起,沉声问道;“好些了没有?”

沈疏影整个人都是没有一丝力气,额角的发丝也是被汗水浸湿了,整张小脸瞧起来十分的可怜。

贺季山抱着她,对着门外便是喝了一声;“去让陆志河过来。”

沈疏影一听他要请医生,顿时便是慌了,她攥住他的衣角,摇头道;“别让他来,我不想看医生。”

贺季山轻哄;“不看医生病怎么能好,只是让他过来看看,没事就让他回去。”

沈疏影心头慌乱的越发厉害,脸色更是苍白,眼瞳中水光浅浅,柔柔的吴侬软语,听着人耳里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我不要看医生,你让他回去吧,好不好?”

贺季山从未见她用过这般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瞧着她柔美楚楚的一张脸蛋,耳旁又是她轻柔悦耳的声音,怕是此时就算她对着自己说一句“贺季山,你从楼上跳下去,好不好?”

他也会说好。

想到这,他无奈一笑,将沈疏影额角的发丝捋到耳后,声音却是深沉的温柔;“好,我都依你。”

沈疏影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五脏六腑更是抓肝挠心般的难受。

贺季山极少见她这般柔顺,忍不住坐在沙发上,将她整个的抱在怀里。

沈疏影没有挣扎,只默默说了句;“你快下去吃饭吧。”

贺季山将她贴在自己的胸口,闻言却是说了声;“我一直都想这样抱着你,等了这样久,你让我怎么舍得走。”

男人的声音浑厚而低沉,字眼中却又是情深似海,那一个个字都是敲打在了沈疏影的心上,只撕扯着她的神经,似是要将她整个的拉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去。

她闭上了眼睛,乌黑的纤长的睫毛轻柔如娥,静静的覆在那一双澄若秋水般的眸子上,贺季山看着她乖巧的依偎在自己的臂弯,心中的喜悦却是无以复加,只恨不得将她抱得紧些,再紧些......

------------------------------------------------------------

八月,官邸的桂花树开了花,满院的幽香四溢。

沈疏影站在院子里,与丫鬟一起小心翼翼的将树枝上的桂花瓣摘下,她穿着浅杏色的长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头发没有梳成双髻,而是全部梳在了脑后,盘成了一精巧的如意髻,而这种发髻,向来便是结过婚的女子才会梳的。

那日,当她第一次将双髻散下,梳成了这样的头发时,贺季山看着先是一怔,继而眼睛便是一亮,好似发了光。那是从心底蔓延而出的喜悦,她瞧着却是心口一疼,她的一举一动,都那样的牵扯着他的心。

“夫人,您要咱们将这桂花瓣摘下,倒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一个绿衫丫鬟笑着去问沈疏影。

沈疏影小脸一红,自然不好意思说是给贺季山做桂花糕,只轻声道;“闲来无事,想起来家乡的点心,我就想着来摘些花瓣,好做些桂花糕。”

就听一个老妈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桂花啊化痰、生津、散痰,对痰多咳嗽的效果可是最好的,夫人是不是见司令这几日受了风寒,每日里咳的厉害,才想着为司令做桂花糕?”

沈疏影脸上的红晕更甚,就连白腻的颈弯里也是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她赧然极了,只矢口否认;“才没有,等我做好了,你们也都尝尝。”

丫鬟与老妈子们见这段日子贺季山与沈疏影的关系一日好似一日,而沈疏影性子温和,年纪又小,便时常和她打趣,这一日便又是借着桂花糕说了起来。

贺季山从中院办完公事,刚回到后院,就听花园里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他走近,便见几个丫鬟和老妈子围在沈疏影身边,一个个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唯有他一心念着的那个人,却是粉脸通红的站在那里,垂着一张小脸,就连下颚似是隐在了衣领中去。

她手中拿着篮子,里面满是桂花花瓣,微风吹动了她身上的长裙,裹着那柔软纤细的身子,袅袅婷婷,洁白的面容静美温婉,整个人就如同翩翩欲飞的蝴蝶。

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直到一个丫鬟转过身看见了他,便是惊呼道;“司令!”

见到他,众人立时都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再说什么,这么热闹?”他唇角噙着笑,眼眸却是落在沈疏影的身上,向着她走了过去。

“司令有所不知,夫人心疼您这些日子咳嗽,所以让奴婢们摘下桂花,好给您做桂花糕吃。”其中一个口齿伶俐的小丫鬟一心想讨贺季山欢心,脱口而出。

“哦?”贺季山黑眸雪亮,里面漾着的全是深邃的笑意,他看着沈疏影手中的桂花,低声道;“真是给我做的?”

沈疏影脸庞红的简直能滴下水来,她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轻语了一句;“等我做好,你也可以尝尝。”

贺季山又是一笑,对着那些仆人使了个手势,待她们退下后,花园里便只剩下他与沈疏影两个人。

他上前揽住了她的腰,温声道;“下次让那些丫鬟过来就好,这大热天的,你就别出来了。”

沈疏影抬眸见他的额角落上一层汗珠,便取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替他擦了,不料还不等她将手收回来,便被贺季山一把握在了手心,放在唇瓣轻轻一吻。

她的脸愈发红了,只低语道;“别,会被人看见。”

贺季山却是笑道;“咱们在自己家,怕什么?”说着,便俯身来亲她的脸蛋。

沈疏影赶忙避了过去,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颈弯,却是让人痒的厉害,只让她忍不住轻轻一笑;“快别闹了。”

贺季山望着她唇角的梨涡,那般柔美而腼腆的笑意,只让他爱极了,他忍不住在压上了她的唇瓣,她芬芳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臂弯,唇中的滋味却是那般的清甜,只让他越吻越深。

沈疏影一手拿着篮子,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她的力气自然是撼动不了贺季山分毫,她简直是羞窘到了极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犹如蝶翼。

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贺季山才放开了她,她大口的呼吸着,简直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贺季山一并夺走了似得,唯有那只手却依然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篮子,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松开。

----------------------------------------------------------

“夫人,您的电话。”这一日,柳妈赶到了侧厅,对着正坐在那里看书的沈疏影说道。

沈疏影闻言,只以为是梅丽君,便赶忙奔到了客厅,岂料一接电话,却听到了那抹熟悉的声音。

092章 孟静蓉的耳光(为大赛票满11000加更)

“哥哥?”她惊诧道。

这段日子沈志远只说有要事在身,待他回到北平后,便会来官邸看她。此外便再也不曾说过什么。

而沈疏影却只觉得他的行踪飘忽不定,问他究竟在做什么,他却什么也不说。

电话那头,沈志远的声音听起来有着些许的疲惫,只告诉妹妹,自己明日便要回法国去。

沈疏影听着大吃一惊,忍不住着急起来;“哥哥,你现在在哪,为什么好端端的还要回法国?”

沈志远安慰道;“法国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小影,你答应哥哥,要和季山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和他闹别扭。”

“哥...”她开口喊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慌的厉害,就好像沈志远这一走,她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小影,记住哥哥的话,贺季山才是真正能保护你,对你好的人,将过去的事全都忘了,和他好好过下去。”

“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疏影心跳的极快,惶然无措。

“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只是放心不下你。你要记得哥哥的话,知道了吗?”

沈疏影自小便十分听沈志远的话,他们自幼失去了父母,俗语都说长兄如父,这句话放在沈家兄妹的身上倒是极为妥帖。

是以听着兄长的嘱咐,只让她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记下了。”

“好,等我到了法国,便会写信给你,我先挂了。”沈志远匆匆将电话挂断,沈疏影一怔,一连喊了好几声哥哥,可话筒中除了一片忙音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她默默地将话筒搁下,想起沈志远的那些话,她的心头却是莫名一颤,她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去与贺季山好好的过下去吗?

-------------------------------------------------

晚间,贺季山回来的极迟,沈疏影本来拿着一本书一面看,一面等,不料一直到了深夜十一点,贺季山却还没有回来,而她却再也经不住困倦,竟是倚在那里睡着了。

直到被男人抱在怀里,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见贺季山已将脱下军装,躺在了自己身边。

“你吃饭了吗?”她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娇柔的脸蛋上清丽可人,眼眸中含着睡意,迷迷糊糊的样子却又是说不清的动人可爱。

贺季山笑了,言了句;“被你这么一问,倒真觉得饿了。”

“我晚上做了糯米莲藕,我去给你盛一碗过来。”沈疏影听着,便要起身下床,不料还不等她坐起身子,便被男人一把箍在怀里,压在了身下。

她的发丝轻舞,铺满了整个枕面,青丝墨染,美眸潋滟。

贺季山眼眸倏然暗了下去,俯身吻上她的唇瓣,这一晚,他是无尽的温柔与怜惜,纵使如此,却依然是容不得她拒绝,他的情浓似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天上人间。(严打其间乃们懂,不想进局子看我的,就将就着看吧,嗯哼。)

清晨,贺季山习惯性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却惊觉怀里不知何时变得空落落的,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抬眸便见沈疏影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真丝绸裙,正静静的坐在美人榻上,而她膝上却是搁着他的一件军装,原来是军装上的扣子掉了一只,不知怎么让她给发现了,只拿着针线细细的缝了起来。

清晨的光晕温暖而柔和,透过纱帘照在女子的身上,如同在那柔软纤细的身子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光,而她恬静的坐在那里,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贺季山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他一动不动的倚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收好了最后一线,看着她唇角露出一抹柔美而羞怯的笑意,看着她抬起眸子,在撞到自己眸子的刹那,白净的小脸顿时变得绯红。

“你怎么醒了?”她开口。

贺季山下了床,赤着脚走到她面前,就那样一语不发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沈疏影没有动弹,只将眼帘垂下,脸蛋上红晕隐隐,隔了许久,方才小声的道了句;“你快穿上吧。”

贺季山松开了她的身子,眼眸落在她手中的军装上,却是低声言了句;“这辈子,还从没有人给我缝过衣服。”说完,他的大手抚上了沈疏影的小脸,乌黑的眸子暗如深夜,他开口,说出了三个字来:“只有你。”

沈疏影一怔,只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言道;“你的衣裳自然是破了就扔了,哪里还需要缝呢。”

贺季山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这说的都是我从军之后的事,再遇上父帅之前,我可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从未听他说起过以前的事情,只知道他当年年纪轻轻便投入了关外大帅孟玉成的麾下,屡建奇功,平步青云,不过短短几年光景便掌握了关中军内的所有军政大权,平山大捷后,孟玉成更是通告天下,将他收为义子。

她还想再问下去,却见贺季山已将敛下了眸心,将军装从她的手中接过,穿在了身上。

她也是站起了身子,想起昨日里沈志远在电话中的嘱咐,只让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伸出柔软白皙的小手,去为男人将军装上的衣扣扣好。

贺季山一震,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她的小手将自己的纽扣一个个的扣上,望着她莹白如玉的面孔,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小脸,低沉着嗓音,说了句;“小影,我等这一天,等的实在是太久。”

沈疏影心头一酸,她刚想说话,便被男人封住了唇瓣,耳鬓厮磨良久,直到柳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司令,何副官已经在底下候着了。”

贺季山微觉无奈,将她的身子紧了紧,温声道;“我今天要去承德一趟,怕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等我回来,咱们就去颐园。”

沈疏影听得他的轻声细语,只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些。”

“好。”贺季山笑着,终是松开了她的身子。

看着他转过身子,沈疏影却又是言道;“还有....”

“还有什么?”贺季山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她。

“还有,你的烟不要抽了。”沈疏影说完这一句,只觉得羞赧的厉害,忍不住转过身子,露出一张被红晕染透了的侧颜。

“好,全听媳妇的。”贺季山走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声音里却是十分爽朗,他说完这一句,终是没有再过停留,穿戴完毕,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疏影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出屋子,心里却是微微一甜,竟是忍不住偷偷走到窗前,果然没过多久,就见贺季山与何副官走到了院子,在上车前,男人蓦然转过身子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如此的距离沈疏影也还是觉得脸庞一烫,只赶忙将身子缩了回去,倒好像这样别人就会看不见了她似得。

贺季山心头一软,只得压下不舍,转身上车。

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沈疏影站在那里,心里却是莫名一疼,只觉得空荡荡的。

----------------------------------------------------

贺季山一走便是好几日没有回来,沈疏影这几日得空便与柳妈在厨房里学做一些关外菜肴,柳妈看在眼里,只乐在心里,每日里都是笑眯眯的教她,整座官邸里都是好不融洽。

这一日,沈疏影午睡刚醒,穿着件浅绿色的乔其纱旗袍,蝴蝶袖,领口处绣着精雅的兰花,头发依旧是全部盘在了脑后,虽是作为妇人装束,但她年纪尚小,脸庞清纯而温婉,瞧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媳妇的样子。

她刚下楼,就听门外一阵嘈杂,似是有人一路从中院闯了进来,侍从的脚步声,汽车声,与丫鬟们的惊叫声,全部搀和在了一起,乱极了。

她心头一慌,只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官邸住了这样久,却从没见过谁敢在这里放肆。

“静蓉小姐,您怎么来了?”就听柳妈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语气里却是惊恐到了极点。

“贺季山在哪,让他来见我。”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字字圆润,干脆至极。

“司令去了承德,不在官邸。”柳妈小心翼翼,眼睁睁的看着孟静蓉领着人冲了进来,官邸的侍从全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阻。

“那好,既然他不在,我便去看看他的新娘子。”女子冷笑一声,向着屋后走去。

柳妈骇到了极点,只挡在孟静蓉面前,哀求道;“老奴求求您,小姐还是去东楼,司令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孟静蓉却是一声娇喝;“让开!”

她刚柳妈推下,抬眸便见眼前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女孩子,年纪不过十**岁,长得却甚是美丽。

“你就是沈疏影?”她走上前,开口问道。

沈疏影不知她是谁,只迷茫的点了点头,孟静蓉一记冷笑,便是抬手一巴掌,对着沈疏影的脸颊狠狠甩了下去,那一巴掌用力极大,沈疏影只觉得天旋地转,竟被她打在了地上。

093章 怒发冲冠为红颜(感谢年年柳色11朵花)

沈疏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只听得柳妈一把上前拦住了孟静蓉,骇的脸色全白,哆哆嗦嗦道;“静蓉小姐,这可使不得,您怎么可以打夫人?”

而丫鬟们也是战战兢兢,去将她扶了起来,沈疏影一手捂着脸颊,只觉得刚才被孟静蓉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自幼便是养尊处优,虽说父母去世的早,但沈家在江南是出了名的巨富,纵使家财在父母去世后被叔伯分去了大半,却依然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沈志远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又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倒不知,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孟静蓉一声娇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像光滑冰冷的小蛇,射在沈疏影的脸蛋上。

沈疏影捂着脸,透过眼底的水光,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孟静蓉一身短袖紧腰玫红色的立裁洋纱旗袍,露出一小截白如莲藕的玉臂,那新式的旗袍勾勒出玲珑曲线,妖冶夺人。

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因生的明艳,只让人觉得十分丽质抢眼,平添了几许韵致风情。

“你是谁?”沈疏影开口,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

“我是谁?”孟静蓉脸上的妆容精致的无可挑剔,唇瓣上涂着巴黎最新款的蜜思,烈焰红唇,配着肤白如雪的面容,端的是惹人遐思无限。她轻扬唇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望着眼前的沈疏影,一字字道;“这句话你应该去问贺季山,让他告诉你,孟静蓉是谁。”

说完这句,孟静蓉转身向着东楼走去,走出几步后,她却是蓦然转过身子,对着沈疏影又是言了一句;“在我面前,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妾。”

那一句话中冰冷蚀骨,带着无尽的嘲弄与不屑,看着沈疏影在听了这一句话后脸色顿时一白,孟静蓉微微一笑,只对众人视而不见,刚走进后院,便有司机将车停在她面前,她上了车,整座官邸的侍从竟是都笔直的站在那里,脸上俱是恭敬,任由着她的汽车大摇大摆的开出了官邸。

“快去拿冰袋子过来,给夫人敷脸。”柳妈待孟静蓉走后,对着身后的小丫鬟小声的吩咐了一句。眼见着沈疏影面色苍白,眸中水光浅浅,她看着不忍,只上前轻声劝道;“夫人别难过,司令马上就要回来了,等司令回来,静蓉小姐定是不敢再来胡闹了,这大热天的,您别气坏了身子。”

沈疏影转眸看着柳妈,轻轻的问了句;“她到底是谁?”

柳妈是从关外带来的老人了,对贺季山与孟静蓉之间的过往自然都是十分清楚,可此时听得沈疏影相问,她却是怎么也不敢开口,只得避重就轻道:“静蓉小姐是孟大帅的千金,自幼骄纵惯了,就是这副大小姐的脾气,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疏影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说话了,丫鬟将冰袋子送了过来,柳妈轻手轻脚的为她敷在脸上,那脸颊上火辣辣的,被这冰凉的袋子一激,只疼的她微微一颤,心底的委屈更是汹涌,眼睛忍不住红了一圈。

柳妈见她那半张小脸肿的厉害,一袋子的冰块敷了下去,去也丝毫不见效果,反而惹得那半张脸蛋红的更的狠了。

她焦灼到了极点,只不知道等贺季山回来后,该怎样像他交代。整座官邸都是阴沉沉的,来来往往的仆人都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尤其是侍卫长的脸色更是难看,一应的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