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骞北坐在旁边看手机,听到她出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你厨房东西不多,随便给煮了点面,你凑合着吃吧。”

他语气云淡风轻,说完又低下头去看手机,仿佛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江漫却有点风中凌乱。

程骞北给她大晚上煮了碗面,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23章 更新

江漫也确实是饿了,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来到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前坐下。

她很少在家开火,只偶尔下班早又不想出去吃时,会随便煮点简单的东西填肚子,真的是很随便的那种,无非是水果沙拉和面条水饺。所以厨房里常备的也就只有挂面鸡蛋和几瓶酱。

食材有限的情况下,这碗面自然也很简单,典型的清汤面,上面浮着一个饱满的荷包蛋,以及散在清汤上的一点红色辣油。

江漫一来是饿了,二来是人家青年才俊下厨给自己煮了碗面,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程骞北与下厨这件事实在是太有距离感了,她自然没对这碗面的味道抱什么希望。

江漫拿起筷子,轻轻搅拌了下面条,夹起一柱送入口中。

嘴巴里面条的味道,让微微一愣,竟然出其不意地很好。当然,这种好不是指媲美大厨之手的美味,而是相对于这么简单的食材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面条煮得恰到好处,汤很清单爽口,因为有辣油还多了一层香味。

江漫又咬了一口荷包蛋,八分熟的淡黄,既没有溏心蛋的腥味,又比熟透的鸡蛋口感更软绵,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程骞北将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她,淡声问:“味道还行吗?”

江漫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一脸很惊喜意外的样子,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比我可好多了。”

程骞北轻笑了声,道:“我说过我小时候家里是开早餐店的,我妈最拿手的就是米粉。我五六岁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帮我爸妈他们打下手了。”

江漫对他曾经的生活一无所知,但听得出这个爸妈的爸是他的继父,而不是生父,叶老先生那个纨绔儿子了。

虽然他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忆苦思甜的意思,但显然他并不觉得那样的童年有什么不好,相反还有几分怀念的味道。

江漫想了想,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穷人孩子早当家。”

程骞北挑挑眉头,轻笑道:“其实也算不上多穷,市井草根,赚钱会辛苦一点,但衣食还是无忧的。”顿了顿,又道,“当然,比起你这种蜜罐里泡大的大小姐,就只能算是穷苦人家了。”

江漫本来想反驳,毕竟她的家庭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只不过想起小时候,父母辞了工作下海,正赶上郊区开发,实业最蓬勃的年代,她的童年确实算得上很优渥了,吃穿用度都是周遭同学朋友中最好的,因为就一个女儿,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当时因为生意忙,父母还专门请了保姆给她做饭,司机接送她上学放学。

反倒是这些年,实业不好做了,家里经济状况又才跟都市普通中产家庭看齐了。

如果是比起五六岁就要跟着父母在早餐店帮忙的童年,那她确实算是蜜罐里泡大了的。

她笑了笑道:“所以说人生的事从来没个准,你看你现在年轻有为身家数亿,我却得为一个月万八千的工资,累得像条狗。”

这大概也是这个世界有意思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程骞北也笑了,看着她没再说话。

江漫埋头继续吃面,也许是因为这碗面,让她对他的心理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吃面的时候,总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因为洗过澡,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很干净的清爽,这会儿已经放下了手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疲惫。

也许是走得太快太急,他似乎经常都带着点倦色。

江漫吃了大半,随口道:“你要困了,先去睡吧!”

说完又觉得这话又总觉得不对劲,毕竟两人的关系,如果他来她这里只是纯睡觉,就有点奇怪了。

程骞北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他揉揉额角起身:“行,我先去躺会儿。”

江漫抬头目送他的背影,进到自己卧室,又才低下头继续吃面。

一碗面吃光,已经过了十一点,但肚子还没消化,这会儿上床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洗了碗,站在阳台消食。明明夜间凉风习习,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烦躁。

跟之前许慎行说的那些话无关,这种烦躁好像很难说清楚源头,只是急需某种方式发泄出来。

她站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卧室。

床上的程骞北阖着双眼,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

江漫站在床边默默看着他,一个连恋人都算不上的男人,就这样躺在自己床上睡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

她深呼吸了口气,轻手轻脚打开空调被,刚刚躺进去,程骞北的眼睛便微微睁开,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在两人身体亲密接触的那一刻,江漫心头那没来由的浮躁,瞬间就消失殆尽,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这才是属于两人正常的相处模式,最安心熨帖的方式。

两个人保持这种亲密已经一年,身体的契合正是渐入佳境的时候,一场□□下来,都是酣畅淋漓。

江漫靠在床头缓过劲儿,一时也没什么困意,目光瞥到程骞北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越过他抽出一根,夹在嘴里,朝旁边的男人示意了下。

程骞北失笑:“干吗呢?”

江漫道:“想尝尝什么叫做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的滋味,给我点上。”

程骞北不为所动,看着她轻描淡写道:“好女人是不抽烟的。”

江漫笑:“我又不是好女人,不然怎么和你躺在这里?”说着朝努努嘴让他赶紧帮忙点烟。

程骞北微微愣了下,随手拿过手机,啪嗒一声摁下,一簇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火焰,在暧昧还未散去的卧室内燃起。

江漫半眯着眼睛重重吸了一口,她皮肤白,脸上还晕染着因为欢爱还没散去的情潮,眸子乌黑水润,有种信手拈来的柔媚。

程骞北的喉咙动了动,胸口忍不住有些发热。他还记得她曾经的样子,清纯的像是山涧里长出的花,眼神里有对这个世界的懵懂。

但是现在却完全一不一样了,是洞悉一切又不以为然。如果还是花的话,也是浓艳妖冶的玫瑰,迷人却也有了刺。

单纯的小女孩长大了成熟的女人,代价是亲眼目睹这个糟糕的世界,并与之握手言和。

程骞北有些悻悻然地闭上眼睛。

江漫抽了两口烟,就嫌弃地拿开,从床头柜摸过烟灰缸摁灭,撇撇嘴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喜欢抽烟的,味道一点也不好。”

程骞北睁开眼,看着她笑了笑:“本来就不好。”

“那你还抽?”

程骞北道:“抽烟又不是吃东西,为了美味。”

“那为什么要抽?”

程骞北想了想,一本正经回道:“我抽得不是烟,是寂寞。”

江漫:“……”好冷。

果然这个人不适合讲笑话,哪怕是冷笑话。

江漫没再纠缠这个问题,靠在床上默了片刻,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道:“明天又要去看你爷爷了,每次面对他老人家,我都有点心虚。你不觉得心虚吗?”

程骞北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心虚?我这是善意的谎言,能让他高兴就好。”

江漫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你为什么不真找个人结婚?你要找谁找不到?”

程骞北笑:“我们这不就是真结婚么?民政局盖章的结婚证。”

江漫翻了个白眼,继而又想到什么似的,笑道:“不过我知道你们这种所谓的成功人士,肯定是不愿意轻易结婚,跳入婚姻大火坑的。要真结婚也是为了繁衍后代,我就看到过好几个我们节目的嘉宾,都是年轻时花天酒地,到了快四十才找个年轻姑娘结婚。”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总比年轻时没发迹时早早结婚,等功成名就就换下糟糠妻取个小姑娘的男人好多了。”

程骞北好笑道:“你都遇到的是些什么人啊!”

江漫轻嗤一声:“我就不信你周围这种人不多。”

程骞北作势想了想:“好像是挺多的。”说完又笑了笑,道,“他们也真是不嫌麻烦。”

江漫才想起这个人邀请自己和他演戏,就是因为怕麻烦。大概也是因为怕麻烦,所以私生活简单干净,所以才不愿意去结婚。

她默了片刻,弯唇欢笑道:“原来你是怕麻烦啊!那以后不会像香港那位李姓富豪找个女人生几个孩子当继承人了事吧?”

程骞北像看白痴一样看她:“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说完又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看着她道,“莫非你想帮我生孩子?”

江漫呵呵干笑两声:“除非你把叶老爷子的画作和手稿都送给我。”

“也不是不能考虑。”

江漫一个白眼翻上天:“你可千万别考虑,不然我哪天真动摇了,孩子生下来后悔就来不及了。”她顿了顿,好整以暇看向他,道,“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们这些成功男人的想法,但我觉得你要真想生孩子,还是至少保证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吧,不然小孩子光有物质,却缺乏完整健康的爱,还是很可怜的。”

程骞北点点头,笑道:“你说的是。”

第24章 二十四章

江漫每个月固定陪程骞北去云山疗养院看一次叶老爷子,这是两人一开始就约定好的。虽然疗养院冠以云山之名,但并不在山上,而是在靠近山脚的位置,背山临水,是城郊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

这座疗养院是顶级配置,占地上百亩,亭台楼阁,荷池假山,应有尽有。不仅硬件软件在国内首屈一指,还有先进的医疗设施和医护人员,能住在这里的老人,就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在衰老和病痛面前,没有人存在特权。叶鹤鸣三年前患癌,虽然靠化疗控制住了,但八十多岁的老人,已进入风烛残年,哪里经得起大病折腾,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眼见着离当初程骞北所说的三年大限已不是太远了。

每回程骞北来看他,叶老爷子都很高兴。

这会儿,程骞北扶着老爷子在门口小花园的长椅坐下,又妥帖地在他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五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但昨天下过一场雨,又是绿荫浓郁的郊外,上午的太阳透过大树斑驳洒下,温和多过炙热,十分舒适。

江漫坐在一老一少旁边,给正在聊绘画的两人削水果。

今天程骞北给老爷子带了两幅古代水墨画,明人仿元代名画。

江漫没学过艺术,对国画名家听说过的也就只有张大千齐白石徐悲鸿几个人人皆知的大画家。这会儿听两人在聊元明时代的画作,也就只有听得份儿了。

她边切水果边不动声色地看向程骞北。他大多是在听叶老先生说,间或恰到好处地表达几句自己的意见,或者是叶老爷子问他问题时,他笑着答两句。

虽然江漫对他们探讨的东西只是一知半解,但看得出叶老爷子每每听到孙子发表意见或者回答自己的问题,都很是满意。布满沟壑的脸上,会不自觉露出欣然的笑容,本来苍老虚弱的状态,仿佛都好了不少。

哪怕江漫不太懂艺术,也知道程骞北肯定是在这方面不仅专业还有他独特的见解,不然不会讨得叶老爷子这种大家的欢心。

在她看来,他整个人都有种信手拈来的风雅和矜贵,实在是很难让她将他和五六岁就在早餐店帮父母干活的小孩联系起来。

这大概就是因为身体里到底流淌着大画家的血脉。

一老一少品鉴完了画作,叶老爷子忽然叹了口气道:“儿孙里面,就只有你最像年轻时候的我。可惜你回来太迟了,若是从小跟在我身边,我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程骞北笑道:“虽然爷爷总是谦虚说绘画是一门可以传承的手艺,但我觉得绘画这个东西还是讲究天赋的,有天赋的是艺术家,没天赋的才是手艺人。爷爷是天才,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而我就算从小跟着爷爷学画,只怕也就能学到个两三成。”顿了顿,又笑着继续,“而且我觉得现在能有条件欣赏艺术,能为传统绘画艺术做一点微不足道的推广工作,已经很满足了。”

叶老爷子笑着摇摇头:“要是你父亲和伯伯他们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他们根本就不尊重艺术,就想靠我这个老东西的画赚钱。幸好我还有你这么个真心对艺术有着热爱和敬畏之心的孙子,不然我那些画作和手稿,待我这老骨头一走,落到他们手中,肯定都得被他们拿来卖钱糟蹋。”

程骞北笑了笑:“爷爷放心,我正在筹备一个画廊,专门用来展览您的画作,只供人欣赏不出售。希望让更多普通人能领略我们传统绘画的美好。”

叶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感叹道:“你父亲被我和你奶奶养废了,一辈子没做几件有出息的事,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程骞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一股怨憎闪过,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从江漫手中果盘拿起一块香蕉,递在叶老爷子嘴边:“爷爷,吃点水果!”

叶老爷子堆着满脸笑,将孙子的孝心吃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朝江漫道:“骞北是个苦孩子,爹是个混账东西,妈又没了,好在他自己争气。以后我不在了,漫漫你要对我这个孙子好一点。”

江漫在老爷子面前,扮演了两年多温柔贤惠好孙媳妇儿,如今已经轻车熟路,笑着给他又递了一块水果,笑着回话:“爷爷放心,我会疼骞北的,我们会好好的。”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酸得一抖,抬头对上程骞北的眼神,果然看到那双眸子里意味不明的笑意。

趁着叶老爷子没注意,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骞北轻描淡写挑挑眉,移开了目光。

叶老爷子说完,又转头朝另一边的孙子道:“你哥哥和姐姐他们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不好好找个对象成家,还是你最乖。你和漫漫结婚也两年多了吧,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孩子了?若是我临死前,能看一眼重孙儿,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昨晚才开玩笑说孩子,今天就被叶老爷子给提起了。江漫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也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一错不错地看向程骞北,等待他怎么回答。

只见他轻笑了笑,道:“我和漫漫昨晚还说起孩子的事呢,我们虽然还年轻,不过我们都觉得,有条件早点生也是好事,所以现在就开始准备了,争取早点给爷爷生个重孙子抱抱。”

江漫:“……”

要不是她还记得昨晚两人说得孩子是怎么回事,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跟他商量要生孩子了。

她忍不住腹诽,这人说谎还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么欺骗了老人良心就不会痛吗?

叶老爷子闻言乐呵呵笑出声,握住孙子的手拍了拍:“好好好,你们加油,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说也要等到抱孙子,再去地下见你奶奶,到时候好给他报告。”

程骞北笑着道:“爷爷也要好好保重身体,争取再活个十年八年,看到重孙长大最好。”

叶老爷子想起什么似的,道:“也不是一定要重孙子,你爷爷我又不重男轻女,生个重孙女我也一样喜欢。”

“行,那就小王子小公主都来一个。”

江漫扶额,默默看了看让人昏昏欲睡的天色。

这天气是挺合适做梦的。

叶老爷子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你们扶我回屋吧!”

程骞北点头,小心翼翼将老叶子扶起来,往屋内走。

叶鹤鸣住得房子是一栋小别墅,有专职保姆和护理员。每次来探望老叶子,两人都会陪着一起吃了午饭才离开。这会儿离吃饭时间还早,老叶子睡下后,程骞北就提议出门走走。

江漫自然没什么异议。

两人认识这么久,从银货两讫的假夫妻,到如今多了一层亲密关系,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质的变化,但是在不知不觉中,程骞北对于江漫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而是非常愉快的合作伙伴。就好像生意场上,彼此非常信任的搭档。

只不过,除了她那间公寓,两人很少在外面相处,哪怕一起吃饭都屈指可数。这种一起逛疗养院公园的情况,就更少了。

但因为是信任的搭档,倒也没有任何不自在。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江漫都有点将程骞北当成一个朋友。

疗养院的环境非常好,几乎就是一个天然氧吧,这会儿正是春夏交汇之际,草木葱郁,鲜花盛开。

两个人并排走在鹅卵石小道上,江漫欣赏了会风景,想起刚刚他和叶老爷子说的话,笑着问:“结婚拿个本儿就行,生孩子可没办法的。你这样骗你爷爷,就不怕他到时候失望?”

还儿女双全,真是张口就来。

程骞北默了片刻,轻描淡写道:“医生说他身体衰竭得厉害,顶多也就三个月了。”

“啊?”江漫这才想起,叶老爷子距离当初已经快活了三年了。

三年其实已经是奇迹,但奇迹不会总发生。

程骞北转头看了她,笑了笑:“所以放心,我不会逼你给我生孩子。”

江漫失笑:“你还能逼我?”

程骞北点头:“确实不行。但你不说如果用我爷爷全部画作和手稿,还是可以考虑么?”

江漫好笑道:“我那就是胡说八道。你要真给我叶老的画作和手稿,我也不敢收啊!”她歪头想了想,“那叫什么来着?身怀宝藏,肯定会引来恶狼。”

程骞北看着她弯嘴笑着的模样,冷不丁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吧,前面有个荷花池,我带你去看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江漫微微愣了下。虽然再亲密也有过,但是牵手这种事,对于都市男女来说,从某种意义上,暧昧程度甚至远远超过真正的肌肤之亲。

江漫下意识稍稍用力试图不动声色地挣脱,然而程骞北握得很紧,并且对她这种本能的抗拒,似乎浑然不觉。

江漫想了想,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自己刻意挣开,倒显得有点过于矫情了。

于是便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他的手比她大很多,骨节分明,掌心灼热,带着一点薄薄的茧,跟他这个人如出一辙,明明年纪轻轻,却仿佛历经沧桑,成熟老练了冷厉强大。

被他这样拉着,竟然有种莫名的熨帖和信任感。

走了一段后,江漫接着刚刚话题问:“你拿着叶老全部的画作和手稿,就不怕有恶狼虎视眈眈?”

钱是好东西,能让人背叛爱人豁出性命,露出最阴暗狰狞的面容。在这个世界,因为钱财而发生的争端,枚不胜数,普通家庭为了一套房子一点存款就能撕破脸豁出命,而叶老的所有作品,价值难以估计。

在程骞北出现之前,原本是属于他两房儿子,忽然落到一个横空出世的私生孙子手中。就算江漫并不清楚内情,也猜得到那两房绝不可能甘心。

只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听出那两房为了这些东西做过什么,大概是因为叶老爷子还在世,不敢轻举妄动吧!

程骞北听了她的话,转头看她,勾唇笑道:“恶狼?你忘了,我就恶狼。”

江漫微微一愣,想起当初他是为了争夺财产才和自己假结婚这件事,好笑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就算他没有算计叶老爷子的财产,一个二十多岁就白手起家身家过亿的男人,想必不是什么善类。

她倒是多虑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替他担心?

她还没为这个疑问找到答案,程骞北已经笑着开口问:“怎么?你担心我被人谋财害命?”

江漫失笑:“我看你不谋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