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骞北点点头,笑着道:“也是,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顿了顿,云淡风轻道,说起来,我没有父母至亲也没有子女,要真出了什么事,你就是我财产唯一合法继承人了。”

江漫睁大眼睛,想起两人当去民政局时,程骞北说他相信她的人品,也不愿留下什么佐证把柄,所以没和她签白纸黑字的协议,全靠口头约定。现在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惊醒过来。

“你身家多少?”江漫下意识问。

其实这不是一个很礼貌的问题,不过程骞北显然没在意,他想了想,轻描淡写道:“也没多少,除了我爷爷的画作和手稿,房产理财其实都不多,投资的公司股份,市值大概也就几十亿吧!而且这就是个数字,得变现才有意义。”

江漫倒吸了口冷气,想了想几十亿是什么概念,半天没想出来,最后只能木着脸道:“那你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我都不知道几十亿该怎么花?而且你要出事,我拿着你的财产,下一个不就是我么?我也没命花啊!”顿了片刻,又赶紧补充一句,“等叶老寿终正寝,咱们马上就去民政局把本儿换了。我还是离你们资本家远一点比较安全。”

程骞北表情微怔,继而又笑开,道:“放心吧,我出不了事,更不会让人伤害你。”

江漫其实刚刚也只是说笑,生活不是电视剧,法治社会里,哪有那么多狗血离奇的纷争。她笑道:“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所具有的专业素养。”

程骞北挑眉看他:“合作伙伴?”

江漫道:“比起你生意场的各路合作伙伴,我算不算很优秀的一个?”

程骞北失笑摇头,手上稍稍用力,将她拉上前,垂头对着她水润的眼睛,低声一字一句道:“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了。”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薄薄的双眼皮,眸子漆黑,似笑非笑的时候,有种能将人蛊惑的魅力。

江漫对着那双眼睛,心中咯噔一下。

脑子里只想到一句话:男色惑人。

第25章 二十五章

江漫暗暗深呼吸了口气,欲盖弥彰般转过头,挣脱出自己的手朝前方一指:“是那个荷花池吗?”

程骞北随着她转头,淡声道:“没错。”

江漫为了摆脱刚刚涌上来的燥热,先跑了过去,到了池子边才发觉,里面长得并不是荷花,而是睡莲。这个季节叶子翠绿绿铺满了水面,不少迫不及待的花骨朵已经伸出来,跃跃欲试地要开花。

池子不大,是精心设计过的,池水清澈见底,中央有造型别致的钟乳石假山,莲叶下成群的锦鲤在游玩。

江漫感叹道:“还真是挺好看的。”

程骞北不紧不慢地走上来,问道:“你有硬币吗?”

“嗯?”江漫疑惑地转头看他。

程骞北道:“睡莲和锦鲤是有灵性的植物和动物,这个池子很灵的。”

所以是要转发锦鲤么?

江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目光朝池子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假山旁边,被人丢了不少硬币。

国人对丢硬币许愿这件事还真是执着。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你也信?”

他可不像是会玩封建迷信那一套的男人。

程骞北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我本来也不信,但是三年前无聊在这里丢了块硬币许了个愿,本来是不可能的愿望,没想到真实现了。”

江漫好笑道:“真的还是假的?”

程骞北勾了下唇:“我骗你干吗?这两年我每年都来还愿的。”

江漫看他正经的模样,忽然想起当年宁冉说他在寺院为喜欢的人祈福这件事。果然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竟然信奉封建迷信。

程骞北从兜里掏出一块硬币递给她:“你试一下呗,就算不灵验也就损失一块钱。”

江漫:“……”

这不是一块钱的问题好吗?

她想了想,好奇问:“你当年许了什么愿后来实现了?”

程骞北默了片刻,道:“就是我投得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公司,本来IPO十有八.九就要失败了,我也没报指望,没想到许愿后一个月竟然通过审核,后来顺利上市,让我赚了一亿。”

江漫伸手摆了摆,一脸悲愤道:“你说钱的时候能别动辄用亿做单位吗?会引起我这个月薪零点八万的上班族心里不适的。”

程骞北看着她夸张的表情,轻笑了笑。

不过一亿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江漫犹豫了下,转头将信将疑问:“真的是许愿之后忽然达成的?”

程骞北点头,一本正经道:“是啊!本来毫无指望的,没想到峰回路转。”

江漫拿起硬币在手中掂了掂,道:“行吧,虽然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万一大自然神秘的力量帮我实现愿望了呢!”说完,她将硬币投出去,双手合十祈祷,“那也祝我赚到一亿吧!”

程骞北听到这个愿望,到底没忍住,低低笑出声。

江漫睁开眼睛,乜向他,看到他故意忍住笑意的样子,龇牙咧嘴地去揍他,愤愤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骗我的。”

程骞北没躲开,让她的拳头在自己手臂砸了两下,笑得更厉害,肩膀都差点抖起来。

江漫觉得自己刚刚简直像个傻子,幸好也没许什么走心的愿望。她想了想,又道:“我想起来了,你投的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公司,当时IPO是出了点问题,但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那个创始人闹出了桃色丑闻,延缓了上市步伐,根本不存在上不了市的问题。”

程骞北耸耸肩,看着她抿嘴笑,不置可否。

江漫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差点信了,还真的许愿,很好笑是吗?”

程骞北终于敛了笑容,好整以暇道:“虽然刚刚的愿望是胡说八道的,但是许愿这件事我确实没骗你。我当时真的许了个没指望的愿,后来实现了。本来也就是散步到这里,无聊丢了一块硬币,想着反正也不可能,就随便许的,做梦都没想到后来成真了。”

江漫轻笑道:“你倒是说说什么愿望啊?别又是什么一亿小目标啥的。”

程骞北看着她道:“比一亿可重要太多了。”

江漫没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愿望,只是好笑道:“也只有你们这种随便就能赚一亿的资本家,才会有比一亿重要太多的事。”

程骞北笑道:“比起人生中许多求而不得的事,金钱其实相对来说是最容易得到的。”

虽然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明显是一句真实的感叹。

月薪零点八万的江编导,皮笑肉不笑看向他,这话要是在公众场合说,只怕是要被揍的。

她忽然想起先前他说过的他想要而得不到的有太多,便随口问:“你能有什么求而不得的?”

程骞北微微一愣,默了片刻,道:“很多啊!比如天上星,水中月,还有……”

江漫伸手打断他,木着脸道:“行了,算我什么都没问。”

程骞北笑了笑,随手将一枚硬币丢向假山。

天上星、水中月,还有那颗明明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心。

*

江漫当然没把许愿当做一回事,只是没想到,自己和程骞北会无聊到,在睡莲池前就这种事,扯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但是又自然而然的,像是再熟悉不过融洽不过的一对男女。

如果是上学时,她做梦大概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程骞北这么随意又自然地开着玩笑。

她好笑地舒了口气道:“咱们回去吧,阿姨应该在准备饭菜了,叶老应该也快醒了。”

程骞北看了眼池子中含苞待放的莲花,点头。

两个人漫步往回走,没怎么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直到快走到叶老爷子的疗养别墅,程骞北忽然身体一顿,停下了脚步。

江漫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见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别墅前停下,两男一女从车内走出来。

因为身份的关系,她是见过叶家所有人的。这三个正是叶鹤鸣小儿子一家,也就是程骞北生父叶敬文一家三口。

江漫见过这三人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知道程骞北虽然认了爷爷,但并没有认父亲。关于他的身世,在她面前他只寥寥提过几句,但她看得出,他对叶敬文非常抗拒排斥,甚至有可以压制的恨意。

看到那一家三口后,江漫很快将目光转向身旁的男人。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很不好,几乎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而这时,下车的叶敬文也已经看到了两人,赶紧疾步走过来,笑盈盈讨好般开口:“骞北小漫,你们来了!”

江漫不自然地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程骞北大约是长得更像他生母,和叶敬文很难找到相似之处,只有眉眼间那么一点有迹可循。

叶敬文五十多岁,保养得还算不错,看得出年轻时也是美男一枚,只是大约常年纵情声色,年纪大了后,脸上就有一种让人反感的油腻和猥琐。

江漫见过不少这种面相的中年男人,人品和私生活大都一言难尽,实在是很难生出任何好感。

她小心翼翼朝程骞北看去。

只见他神色极其淡漠,像是没看到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一般,伸手将她的手拉住,越过人朝小楼走去。

叶敬文有些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他是有点怕这个儿子的。虽然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但曾经对他来说,就是一段风流不小心制造出来的麻烦。她母亲后来没找他,他也就没管,倒也相安无事多年。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儿子在成年后,忽然回到叶家,认了老爷子,也只认了老爷子。

早几年他老婆和哥哥都说他是有备而来,他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孩子有种深藏不露的狠劲儿,果不其然,大学没毕业,他就赚了过亿身家,再几年后,老爷子把所有画作和手稿都送给了他,印证了当初“有备而来”的猜测。

好在他是自己儿子,叶敬文乐观地想。

父子连心,只要自己对他好,他总会认他这个亲生父亲的。

第26章 二十六

程骞北拉着江漫快走到小楼门口时,恰好与叶敬文的妻子林清以及儿子叶雅正遇上。

林清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保养得极好,只不过是那种很刻意的保养,皮肤白皙紧绷得已经不太自然,好在她五官确实生得漂亮,妆容精致,还有种优雅文艺的气质,站在人群中,仍旧是一个回头率很高的妇人。

江漫听说过她的身份,是市话剧院的院长,出身于文艺世家,和叶敬文结婚算得上典型的门当户对。

然而气质再好,也掩盖不了表情中隐隐的尖酸刻薄,那是长期过得不幸福而形成的状态。

林清确实过得不幸福,虽然嫁了名家之子,然而丈夫不仅烂泥扶不上墙,除了仰仗父辈在大学谋个职位,在专业领域没做出半点成就不说,还风流成性。吵过闹过,可还是管不住。却又不甘心放弃名门儿媳妇的身份,最后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去了。

可哪知叶敬文却给她弄了个私生子出来。

对于林清来说,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这个私生子就像插在她胸口的一根刺,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那私生子母子也没找上门,那根刺就渐渐没入了肉中,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然而没想到十年前,这个私生子忽然回到了叶家认祖归宗。

严格来说,也不是回到叶家,他只是认了爷爷。正因为这样,才更让她心有不安,总觉得这人是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她的预感是准的,两年多前,老爷子分割了财产,将所有画作和手稿赠给了这个私生孙子。

多年来,林清对丈夫的风流视而不见,忍辱负重没离婚,很大原因就是为了老爷子那些画作,毕竟她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孙子,只要他们没闹出什么幺蛾子,那些东西大部分应该就是自己儿子的。

谁知,隐忍这么多年,最终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婚姻千疮百孔,连本来指望的财产慰藉也什么都没得到。谁能不恨呢?

林清当然恨,恨自己丈夫,恨叶老爷子的不公,也恨这个毁掉了她生活的私生子。

看到程骞北和江漫走过来,她冷冷一笑,先进了屋。倒是她和叶敬文的儿子叶雅正,停下脚步,朝两人客客气气一笑,开口打招呼:“骞北,你和小漫今天来看爷爷啊!”

程骞北在对上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哥时,虽然还是一脸疏淡,但不像之前那么冷漠了,淡淡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叶雅正理工科出身,三十出头,在大学任教,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模样生得很周正,气质温文尔雅。江漫见过他两次,比起他的父母,对他的印象不算太差。

“好久没看到小漫了,最近工作忙吗?”叶雅正看得出程骞北的冷淡,便笑着跟江漫说话。

江漫客气回道:“还行,电视台的工作一年到头都差不多,也就小长假能好好休息几天。”

叶雅正点头,笑道:“我也听说电视台工作很忙,女孩子都当男人使的。”

江漫笑:“是啊,能坚持下去都是真爱。”

叶雅正还想寒暄几句,却瞥到拉着江漫的程骞北手上稍稍用力,将人拉开了几步,加速往屋内走去。他只能悻悻地摸摸鼻子,收了声。

叶老爷子这会儿已经睡醒,保姆也差不多做好了饭菜。

看到儿子一家过来,老爷子还是很高兴的,招招手道:“难得你们一家子聚齐了,好好在这里陪我吃顿饭。”

程骞北笑着走上前扶住他:“爷爷,您醒了?我扶您去餐桌。”

林清脸色一愣,朝自己儿子看了看。

叶雅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扶住老爷子另一边:“爷爷,几个星期没见了,我好想你啊!”

叶雅正是老爷子从小看到大的,在程骞北出现前,不仅是长孙还是唯一的孙子,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他笑眯眯拉着长孙的手拍了拍,连连道:“好好好,你们两兄弟能和睦相处,我就最高兴了。”

江漫还是挺佩服程骞北的,在叶老爷子面前,他先前脸上的那些冷意,都悉数收好,不仅对叶雅正以兄弟相待,对叶敬文和林清也十分客气。

一顿饭下来,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和谐,老爷子自然是一脸欣慰。

吃过饭,两个孙子又陪老爷子聊天下棋,直到老人家再次犯困要上楼去休息,这表面的其乐融融才总算结束。

江漫陪着程骞北上楼安顿老爷子,因为叶鹤鸣依依不舍地拉着孙子说话,她就先下了楼。

哪知还才下了半层楼梯,就听到一家三口在门口刻意压低的争执。

“叶敬文,你冷脸贴你那私生儿子的热屁股有意思么?是不是准备傍上你这个有出息的儿子,自己儿子都不要了?”

江漫有点难以想象,这话是从气质优雅的林清嘴里说出来的。

叶敬文小声道:“你别在这里闹,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一家子么?老爷子把所有画都留给了他,我能怎么办?我是他亲生父亲,只要能认亲,那些东西不就有我的一份?有我的还不就有你们母子的!”

林清冷笑:“你白日发梦呢?你那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以为你在他身后摇摇尾巴,他就能认你这个爹?也不想想你当年是怎么玩弄人家妈的。”

叶雅正道:“爸妈,你们就别说了,爷爷自己的画爱给谁给谁,我对画又不感兴趣。”

林清不悦道:“那是普通的画吗?那些东西价值近十亿,往后还会升值。也不知道你随了谁?当初让你找个女朋友,讨你爷爷欢心,指不定还能给你留几幅画当礼物,你非不答应,说不想骗爷爷。你爸外面那儿子就没骗你爷爷?听到老爷子要分财产,忽然就领了个女人回来说结婚了,我看根本也是假的。”

叶雅正显然不愿多听:“你们说人家干什么,随便吧,我走了!”

林清埋怨了几句,跟着出了门。

江漫正要继续下楼,身后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响起。

她转头,看到程骞北面色不虞地走了下来,约摸也是听到了刚刚那几人的对话。

“你现在走吗?”她问。

程骞北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门,那一家三口正好要上车。

叶敬文看到他们出现,走过去笑道:“骞北,你不是喜欢画吗?我们学院最近筹办了一个古画展览,爸爸专门给你留了两张票。”

程骞北挑眉笑了笑,轻飘飘看了眼林清怨毒的表情,道:“谁说我喜欢画了?”

叶敬文道:“你每次和爷爷不是都谈画谈很久么?老爷子说你很有天赋,可惜从小没能接受系统的训练。”

说完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程骞北倒是不以为意,嗤笑一声道:“和爷爷谈画就是喜欢画吗?我不过是讨他欢心罢了,不然怎么让他把画作留给我?”

叶敬文知道他回到叶家,肯定是冲着老爷子的财产来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堂而皇之毫不掩藏地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趁着叶敬文还在怔愣中,程骞北又道:“还有,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爸爸,他十八年前已经过世了,现在在陵园躺着。”说着朝几步之遥的叶雅正努努嘴,讥诮一笑,“叶先生的儿子在那边呢,别认错了。”

叶敬文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精彩,被噎得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还是林清轻喝一声:“叶敬文!赶紧上车!”

程骞北冷笑了笑,拉着江漫走向了另外一辆车子。

江漫看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心想,今天两个人牵手的频率是不是太多了?

程骞北倒是浑然不觉的样子,打开车门,让她上车,才松开握着她的手,然后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他目光看了看后视镜,勾唇冷哼了一声,眼中都是讥诮的寒意。

江漫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发觉他脸色冷得像是浮着一层碎冰,连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噤。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显然他非常痛恨他的亲生父亲,只怕不仅仅是因为叶敬文没有尽过抚养义务,而是有着更深的怨恨原因在里面。

她记得刚刚林清提到过一句“你也不想想当年你怎么玩弄人家妈的”。

不管怎样,这种隐秘的私事,她再好奇也不可能开口去打听,便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座,一言不发。

程骞北也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车子快进入市区,他忽然将车子拐进一条跟来时不一样的马路,江漫才咦了一声,开口道:“你是要去哪里办事吗?要不然你在这里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回去。”

程骞北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快到晚餐时间了,一起吃了饭再送你回去吧!”

江漫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还真是过得快,不知不觉就快五点了。她随口问:“去哪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