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张俏脸,顿时心头大震,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司徒暗香刚拭尽泪痕,明媚的脸上如同水洗过一样,有种雨过天青的温婉动人。

“是啊!真是有缘,上一次我们在大慈悲寺……”陆乘元热心说道。

司徒暗香一下子想起了那两个在大慈悲寺外盯着她和她娘看得目不转睛的“登徒子”,不由咯咯一笑,拍手道:“原来你就是二表姐的未婚夫?恭喜恭喜!”

陆乘元忙看了沈遇乐一眼,见她脸上已经沉了下来,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闭了嘴,低头垂眸,站在沈遇乐身边再不说话。

司徒暗香面上含笑,很懂得避嫌,跟屋子里的人团团福了一福,道:“大家快去坐席吧,我去看看爹娘那边怎样了。”说着,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先走了。

她个子不高,容色尚稚,但是已经带了一段与生俱来的袅娜风情。

“……所谓天生尤物,就是这个样子了吧?”郑昊摇头晃脑地说道,很是口无遮拦。

司徒盈袖听了有些不高兴,淡淡地道:“郑二皇子请自重。暗香是我妹妹,您这样说她,太过份了。”

不正经的女子才被人称为“尤物”,都是物件儿了,很好听的名声吗?

再说司徒暗香年岁还小,就算有些不好的地方,他们自家人会在家里教导她,还轮不到外人来说她。

郑昊见司徒盈袖不高兴了,才嘻嘻一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以后不说了,不说了!”说是这么说,却情不自禁瞟了沈遇乐一眼。

见沈遇乐还是紧绷着脸,再看一看她身边低头端立的陆乘元,心下了然。

“陆公子先走,我们随后就到。”司徒盈袖也看见了陆乘元刚才的眼神,心里更加不高兴。

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表妹,这小子想干什么?!

陆乘元应了一声,问沈遇乐:“……你要走吗?”

沈遇乐摇摇头,“你先走吧。我要等表姐。”

“那我先走了。”陆乘元对屋里的人点一点头,抬步走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谢东篱这才颔首道:“我和缪神医还有事,失陪了。”说着转身就走,一点儿都没有拖泥带水。

司徒盈袖看着他和缪神医的背影屈膝行礼道:“请缪神医早日拟定章程,我们翘首以待。”

“一定!一定!”缪神医回身挥了挥手,和谢东篱跨过门槛,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走吧,咱们出去坐席,随便吃点儿。”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先在前面带路。

慕容长青盯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挽着的手看了一会儿,用了很大劲儿才忍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抬步跟了上去。

沈遇乐闷闷不乐地跟了出来。

郑昊快走几步,赶上她的步子,在她身边轻声道:“你别生气。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说反了。你是一颗好白菜,陆乘元那厮才是猪。——都什么眼光……”

沈遇乐很是意外地看了郑昊一眼。一只手下意识地握住压裙的玉佩,让自己镇定下来。

见他一本正经,不像是打趣她,才点点头,“多谢郑二皇子安慰。不过,我没有生气。”虽然说没有生气,但是一句话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郑昊一笑。露出雪白闪亮的八颗牙齿。“嗯,是没生气,但是你死拽着我的玉佩做什么?”

沈遇乐低头一看。见自己果然攥着郑昊挂在腰间的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脸上一红,忙松开手,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再一看,她裙上那块玉佩还好好地垂在那里呢。忙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郑二皇子,请您站远些……”

两人站得这么近。以至于她一伸手,就攥住了别人的玉佩!

沈遇乐有些慌张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们两人落在最后面。别的人都在前面,没有人看见。才松了一口气,快走两步,追上前面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步伐。

司徒盈袖安慰她道:“你别生气,我妹妹不是那种人。陆乘元……也不是那种人。”

刚才陆乘元一瞬间失神的样子,司徒盈袖也看在眼里。

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能怪他吧?

毕竟司徒暗香的容色风情,确实和一般女子不同。

毛头小子没有见过世面,以后见多了应该就没事了。

司徒盈袖这样安慰沈遇乐。

沈遇乐被她逗乐了,噗嗤一笑,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表姐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我的意思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司徒盈袖对沈遇乐一本正经地道。

沈遇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就连司徒晨磊都抿嘴偷偷地笑,没有再吓得发抖了。

郑昊跟在她们两人后面,听了司徒盈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摇头道:“盈袖你这张嘴啊,越来越不饶人了。”

“盈袖盈袖,你们有这么熟吗?应该叫司徒大小姐。”慕容长青横了郑昊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郑昊身前,也挡住了郑昊的视线。

“你做什么做什么!往边上去!挡着我的路了!”郑昊一边跟慕容长青推搡,一边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调侃陆乘元,心下一晒,却无端为沈遇乐担心起来。

……

司徒家整整忙了三天,才忙完司徒盈袖的生辰礼。

晚上大家围在一桌子上吃晚饭的时候,司徒健仁笑着道:“下次给暗香也摆生辰宴,咱们宴开十八桌,比今儿还多,怎么样?!”

“真的吗?”司徒暗香十分高兴,“爹,不用比今天多,我不能越过姐姐的次序。——和今天一样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司徒盈袖低头吃饭,没有说话。

她身边坐着的就是司徒晨磊,可是那边说话的人,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司徒盈袖记得,司徒晨磊的生辰,明明只比司徒暗香晚几天而已……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宴开十八桌确实不错,讨个好彩头。对了,太太,您娘家人都在哪里?暗香办生辰宴,您娘家人肯定要来道喜吧?不然十八桌可是坐不满。”司徒盈袖放下筷子,含笑说道。

因司徒盈袖的生辰礼,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她外祖沈家的亲戚。

一听司徒盈袖提她的娘家人,张氏忡然变色,手里紧紧握着银链筷子,力度之大,差一点就把那双银筷子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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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礼物 (大章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存了观望张氏的心思,因此张氏一瞬间脸色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司徒盈袖的心一阵阵往下沉,但是面上不露分毫,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张氏道:“太太,您嫁过来四五年了,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呢。”

自从给沈咏洁的灵位执妾礼上香的事情之后,司徒盈袖就不再称呼张氏“母亲”,而是改叫她“太太”。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她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母慈女孝”了。

上一世,张氏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娘家,司徒盈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世,司徒盈袖决定仔细看看张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古困苦出英雄,陋室多明娟。

据说张氏贫苦出身,生得如此美貌,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贫苦出身的美女,却会很多不是贫苦出身能学到的技能,就说不过去了。

司徒健仁一怔,转头看着张氏,笑道:“盈袖这话说得不错。夫人,泰山大人可还健在?”

张氏很快回过神,含笑道:“盈袖真是体贴入微,以后一定是个好媳妇。”顿了顿,方委婉地道:“……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我从小跟着一个远方亲戚长大。后来她也去世了……”

简而言之,她娘家没人了,当然也不必再请了。

这话也在司徒盈袖意料之中,而且是最可疑的一种托辞……

“这样啊?”司徒盈袖的声音显得非常同情,她关切地问:“那您娘家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没了,一个都没有了。”张氏下意识说道,一点口风都不露。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一个都没了?怎么会这样呢?太太,您娘家难道被诛九族了?”

“胡说八道!”张氏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司徒盈袖,气得全身直发抖,“你……你……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司徒健仁一见张氏生气了,立时跳了起来,冲司徒盈袖吼道:“快向你母亲道歉!反了你了!这种混话也说得出来?!”

司徒盈袖委屈地一摊手。往后退了两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太太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就能咒人诛九族?我倒不知道,一向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大小姐。如何变成这样刻薄狭隘的模样儿!”张氏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缓缓坐了下去,但是不肯再忍让了。

“我哪有咒您?我只是按常理推断。”司徒盈袖咬了咬下唇,更加委屈了。“咱们东元国的人都是依族而居,哪怕有的人家绝了户。也不会就绝了族。真正绝了族的,这五百年来,只有被皇帝诛九族才算是绝了族。太太您刚才说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才依次推断。是不是……”

张氏眯了眯眼,很快想好说辞,“……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家族都是人口众多的。也有很多小家族。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再加上穷得吃不上饭。病得请不了郎中,很快一族人都没了也是有的。”又笑眯眯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大小姐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是不能体会我们这些穷家小户出身的人的苦的。”

“夫人,你不会再受苦了,有我在一天,你就有享用不尽的福气!”司徒健仁马上拍着胸脯担保。

“我命好,最终还是遇到了老爷。”张氏露出幸福的神情,体贴地给司徒健仁又斟满了酒。

司徒暗香在旁边静静地听了半天,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怯生生地道:“……姐姐,我没有外祖家了。我能把姐姐的外祖家当我的外祖家吗?”

她充满希翼地看着司徒盈袖,眸子里满是对亲情的渴望。

司徒盈袖垂下眼,将司徒晨磊拉起来,站到自己身边,道:“妹妹,我娘亲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呢?”

司徒暗香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是……是爹的原配夫人。”

“这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说。不过,对于你来说,又算什么呢?”司徒盈袖很在意这个问题,司徒暗香一句“姐姐的娘亲”,让她耿耿于怀到如今。

张氏既然把过世的沈咏洁叫“姐姐”,司徒暗香也该敬重沈咏洁如母亲一样。

司徒暗香也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这句话。

她总觉得,要是承认了沈咏洁的位置,那自己的身份就跟庶出一样,永远在司徒家抬不起头了。

拖油瓶的身份已经让她很敏感了,再来一个等同庶出的地位,她真的接受不了。

司徒暗香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娘亲的。你的娘亲永远是你的,不会是别人的。我敬重你娘亲,如同敬重司徒家的大伯母一样。”

她自觉这话说得妥当。

大伯母可是司徒家的宗妇,这样说,其实是抬举了沈咏洁。

想那沈咏洁以大丞相嫡女的身份,只嫁给一个商户的三儿子做原配正室,可想而知,这人肯定有问题……

司徒盈袖听出了司徒暗香没有说出口的意思,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娘跟你无关了?”

“……确实没什么实在的关系。”司徒暗香讪讪地道,飞快地睃了司徒健仁一眼,希望爹能帮她说说话。

司徒健仁却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开口。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两手一摊,道:“那我就没法让你把我的外祖家当你的外祖家了。你想,我的外祖家,是因为我娘的原因。你连我娘都不认,你如何能跟我一起叫外祖父、外祖母呢?难道他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司徒暗香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看了张氏一眼。喃喃地道:“……可是,爹是你外祖家的女婿啊。我认了爹……”

“是啊,你认了爹,所以司徒家也认了你。如今你是司徒三房的次女,这没错吧?”司徒盈袖一脸惋惜地道,“可是我娘你不认,所以我外祖家也无法借给你啊……”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的话绕得愣住了。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张氏。

张氏眸色暗沉。摇头道:“算了,暗香,你别求你姐姐了。咱们高攀不上。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

这会子来装高贵了?

司徒盈袖暗暗腹诽了一句,也不再多说,带着司徒晨磊离开了张氏和司徒健仁的正院,顺着抄手游廊慢慢往至贵堂走。

夜色清凉。头顶弯月如眉,繁星闪烁。暮色四合,苍茫中带着一丝萧索。

司徒盈袖却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通透。

好像以前看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小磊,咱们的娘亲叫沈咏洁。是沈相府的嫡女。她性情和善,温柔仁厚,是个好女子。”司徒盈袖一次次向司徒晨磊描述她心目中娘的样子。想让从来没有见过娘的弟弟,能对娘有个直观的印象。

司徒晨磊静静地听着。走到至贵堂门口的时候,他偏头看了看司徒盈袖,突然道:“……是不是跟姐姐一样?”

“什么跟姐姐一样?”

“娘啊……娘是不是跟姐姐一样?”司徒晨磊大睁双目,好奇地盯着司徒盈袖细看。

司徒盈袖失笑,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温柔地道:“不,娘比姐姐漂亮,漂亮很多。”

其实沈咏洁并不比司徒盈袖漂亮,甚至差远了,但是在女儿心目中,娘亲永远是最美的。

司徒晨磊使劲儿点头,语气充满希翼:“如果我能见到娘亲就好了。”

司徒盈袖无语。

这件事,是她无能为力的。

“小磊,小喵呢?一晚上没有看见了它了。”司徒盈袖没有法子了,只好把小喵祭出来转移司徒晨磊的注意力。

司徒晨磊果然被影响了,开始在门口“小喵!小喵!”的大叫。

跟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的丫鬟偷偷捂了嘴笑,明显对大小姐的伎俩心知肚明。

司徒盈袖回头笑道:“乐什么乐?还不快去炊水给小磊洗漱?”

几个丫鬟自去忙碌。

到了深夜,司徒盈袖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依然是那悠扬的笛声在耳边萦绕,将她唤醒。

她披衣来到至贵堂后院临近港湾的地方,果然看见师父手拿横笛立在大石头边上,看着港湾里面深蓝的海水默默出神。

“师父……”她悄悄走过去,小声叫了一声。

师父回头看了看她,温言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嗯,我今儿就年满十三岁了。”司徒盈袖笑道,虚岁十四了。

“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师父感慨说道。

及笄就是成年了,可以嫁人了。

司徒盈袖不想谈这些,笑着伸出手,“那我的礼物呢?”

“礼物?”师父想了想,“好吧,现在给你。本来是想等你内息有成之后再给你的。”说着,如同变戏法一样,师父摊开手掌,手掌心里出现一团银白的物事。

“这是什么?”

“银光软剑。”师父的手一抖,那绵软的银白物事噌地一声伸直了,变成了一柄长剑!

师父将剑头拉做弓形,那软剑又成了一柄长弓!

“平时可以当腰带系在身上,需要的时候,可以用作长剑和弯弓。”师父细细向司徒盈袖解释。

司徒盈袖大喜,接过来看了又看,用手学着师父的样子一抖,那软剑却还是软塌塌的,毫无反应。

“师父,不管用啊。在我手里,它就是一根腰带,既不是剑,也不是弓。”司徒盈袖一下子沮丧起来。

东西的好坏,果然还是看人……

一团破铜烂铁,在高手手里,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但是一柄绝世兵器在三岁小孩儿手里,就是自戕的下场。

师父忍不住笑了。接过那软剑,走到司徒盈袖身后,双臂伸出,从她腋下圈了过去,拢了一圈,将那软剑腰带系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先拿好,我来教你运气使力的法子。”师父系好腰带。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给她诊脉息。

良久点头道:“不错,洗髓丹对你用处不小,你的内息。比我估计得还要好。从今日起,我就开始教你功夫吧。”

真的要学功夫了!

司徒盈袖整张面庞都亮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眸子,在月光下。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动人……

师父默默别过头,不去看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柄奇怪的长剑。

看上去很厚重的样子。

“这就重剑。我先用重剑点拨于你。你要记得。内息是基础,法门是外力。只要打好基础,天下万法。皆可一通百通。”师父一边说,一边讲手中重剑平平举起。悄没声息地往司徒盈袖胸前刺了过来。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忙轻盈地往旁边让开一步,“师父,这就开始了吗?”

“……与人对阵,别人不会告诉你何时开始。所以对敌的时候,打了便是,不要多话。”师父一开始就是传授的实战经验,并没有一句句教口诀,让司徒盈袖学那些花架子。

他知道司徒盈袖为何要学功夫,也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学会最实用的功夫。

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他没法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因此也想让司徒盈袖多学点本事。

“跳!——慢了一步。”

重剑毫不留情地往司徒盈袖背后刺了进去。

这剑并未开锋,因此并没有真正伤到司徒盈袖,只让她觉得后背一阵钝痛,已经多了几个白色的小点。

师父一轮重剑舞过,司徒盈袖已经是左支右绌,极为狼狈。

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一直滴到眼睛里,差一点模糊了她的视线。

“转身扫腿!——还是慢了一步!”师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最公正严明的老师一样,将他所学倾囊相授。

司徒盈袖咬牙,忍着后背和小腿的酸麻刺痛,用心向师父学习各种运气的法门。

……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很快过去了。

这一年里,司徒盈袖内息大增,而她在师父的另类教导下,运气的法门学得更是精益求精。

功夫小有所成之后,司徒盈袖越发喜欢半夜里出来,在司徒府里四处溜达。

以前她都是下水游泳,如今她活动的范围大多了。

穿着师父给的夜行衣,里面穿着她的特制水靠,司徒盈袖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在司徒府里那些参天大树中穿行。

又是一年三月三,不过这一年,司徒府并没有给她办生辰礼。

她也不在意,而是一心在筹备给弟弟司徒晨磊的生辰礼。

天上的星光如同一年前一模一样,司徒盈袖从司徒健仁和张氏正院的屋顶飞身掠过,看着满天的星光,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去,却听见她下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老爷,您又要走吗?”那是张氏妩媚中带着慵懒的声音。

“怎么了?还不满意吗?要不要再来一次……”那是她爹司徒健仁调笑的声音。

司徒盈袖嫌恶地皱了皱眉,正要离去,却听见张氏又道:“可是老爷,这么多年,您从来没有在我身边睡过整夜呢……”

司徒盈袖一下子怔住了,忍不住竖起耳朵,继续倾听。

她自从功夫小有所成之后,耳力和眼力都比一般人强了很多。

“夫人这是在抱怨吗?”司徒健仁呵呵地笑,“这是我的坏习惯,从小就如此。——有人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那姐姐在的时候,您也是一个人睡吗?”张氏幽幽地问。

“呵呵,当然,当然……”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下面的屋子响起几声门扇开阖声,很快又悄没声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