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轮到你说娶谁?”张老夫人很是生气。拍着桌子威严地道:“娶亲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大哥可以做主,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张绍天嗤笑一声,摇头道:“娘。我不是十六岁,而是三十六岁了。您找个比我一半年纪都不到的小姑娘给我做媳妇,您这是坑我呢。还是坑她?”

“闭嘴!”张老夫人真被这儿子气着了,从小最疼他。事事依从他,结果把他养成个执拗的性子,“年岁小怎么了?年岁小才好生养。你年纪大了,还不赶紧生儿子,以后怎么生得出来!”

“娘,您别操心了。我不会娶她。如果您硬要做主,我没法子,只好要求分家了。”张绍天站了起来,“我不是长子,又已经成年做官,按东元国的律例,我可以另立门户。我不分家里任何家产,只要走人就行了。”

只要分家,他的户籍就从张家移走了,张老夫人就无法自作主张,给他定亲娶妻。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真的是要忤逆吗?!”张老夫人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齐漱玉在东次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怔住了。

“娘,只要您别提给我娶妻的事,我们还能做母慈子孝的母子。”张绍天硬了心肠说道。

他这一生,最后悔就是当初没有趁早向沈咏洁提亲。

如果他这辈子真的要娶妻,也只会娶一个人,就是沈咏洁。

别的女子,再好他都不要。

“怎么?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跟我做母子了?!”张老夫人厉声说道,往前走了两步,颤颤巍巍地指着张绍天。

“娘,您总得讲点儿道理。”张绍天揉了揉额角,“我在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事事自己做主。而且我说了,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不是十六岁,也不是二十六岁。您年纪大了,应该在家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不用再理会外面的事了。”

张绍天回来这几年,知道自己家大哥和堂哥都是性子绵软的人,事事跟张老夫人商议,已经把张老夫人的权力**给惯出来了。

他不是小看女子的本事,而是他觉得娘的用心有些不正……

娘亲是北齐人,但是既然嫁给了东元国的五相世家,她就是东元国的人。

可是张老夫人似乎不把自己当东元国人,还是一心想着北齐,张绍天很是接受不了。

大哥张绍洪是个软耳朵,堂哥张绍齐已经从朝堂退了下来,自己起初走上朝堂,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沈咏洁,希望以后自己能有本事护住她。

可是后来发现张老夫人的心思,他决意做官,就是想给张家留一条后路了……

“……你……你……你给我滚!”张老夫人终于受不了了,气急败坏之下,将张绍天赶了出去。

张绍天为人果决,他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岁如果还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从张老夫人的院子里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他马上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然后给大哥张绍洪留了一封信,对他说自己已经在东城坊区置了一所宅院,过两天就回来跟他商议分家之事。

他在信里言明不分任何家产,所有张家的产业,都留给大哥张绍洪。

张绍洪回到家里,看见这封信,大惊失色,马上拿着信来问张老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这个不孝子!他来真的啊!”张老夫人看着张绍天的信,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她含辛茹苦将几个孩子拉扯大,给他请师傅,教学问,自己最疼是他,最看重也是他,结果这孩子大了,就不由娘了!

张老夫人哭得几乎晕了过去,一下子病得起不来床了。

张绍洪急得跑前跑后请太医给张老夫人诊治。

齐漱玉眼看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张绍天愤而离家,又要分家,张老夫人还被气病,心里很是难过,而且更加恐惧。

她不想回北齐,一点都不想。

她在北齐是望门寡,本来就嫁不到好人家。

而且她们家在北齐已经衰落了,虽然顶着世家的名头,可是实际上就是破落户。

她从记事开始,就在家和当铺的路上穿行,不是在去当铺的路上,就是在从当铺回来的路上。

在东元国的五相世家住了这一年多,她完全不想回到北齐那个每天靠典当过日子的家里……

“姑母……”齐漱玉在张老夫人病床前悉心伺候,忍着没哭,低声道:“姑母,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张老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很是惋惜。

这样模样好,有气度,又有见识的好姑娘,却没福做自己的儿媳妇。

她喃喃地对齐漱玉发牢骚:“……唉,漱玉,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儿子从小就很听话,唯一不听话的,就是娶了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老四从来都不听话,到现在,更不听话,就连娶妻生子都不肯了!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就没有一点顺心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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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争取

齐漱玉的目光在张老夫人屋里溜了一圈,看着多宝阁上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宝,墙上挂着数百年历史的琴剑胆瓶,闪着幽暗的光芒,紫檀木的拔步床上挂着来自东海的鲛绡纱帐帘,床上的妆蟒绣缎,缂丝织锦,门口挂着的猩猩毡帘子,每一样换了银钱,就都能养活他们北齐一大家子人。

“漱玉,姑母对不住你了。你也听见了,老四执意不肯,我虽然是做娘的,也不敢逼急了他。他这人性子硬,不像他大哥好说话。你看我只略说了几句话,他就要分家,前儿都搬走了。”张老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你在这里住了一年,姑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送你,只能送你一副妆奁,等你以后出嫁的时候,给姑母送信,姑母一定回北齐给你添妆!”

这就要送她回去了?

齐漱玉的身子轻轻发抖。

她极力要自己镇静下来。

不,她不能就这样被送回去。

如果回去,她知道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要被家人卖了换钱……

“姑母……”齐漱玉将自己的脸轻轻靠在张老夫人的手上,“姑母,您让我再陪陪您。等您病好了,我再回去,行吗?您现在送我走,我就算走了,也不安心。我还想去求求四表哥,让他回来住。我不会嫁给他,只求他不要跟姑母生分了,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张老夫人见齐漱玉这样懂事,也很心疼她,伸手抚抚她的面颊,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多住几日,等天气暖和一些再走吧。现在的北齐,还是天寒地冻呢……”

齐漱玉点点头,“多谢姑母。”

从张老夫人的房里出来,她迎面就遇到张绍洪,忙屈膝行礼道:“大表哥。”

张绍洪点点头,对她也很内疚。道:“辛苦你了。”又问:“娘呢?娘怎么样了?”

“大表哥。姑母刚刚吃了药,才睡下了。姑母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让她老人家有功夫多睡睡吧。”齐漱玉委婉地道。她在张绍洪面前轻轻旋身,八幅曳地缂丝湘裙画出一个圆满的弧线,从张绍洪的脚尖掠过,轻如羽毛。

张绍洪的头皮都麻了。忙转身离去。

齐漱玉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从内院出来。又在二门上遇到张绍洪,“大表哥。”她柔柔地笑,目光里像是有钩子一样,一圈圈往张绍洪身上钩。

她穿着一身豆绿色绣金丝飞凤纹的斗篷。领口系着豆青色丝绦,袖口一道淡紫色缠枝花滚边显得她的手又小又白。

这个样子,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极是相似。

张绍洪的眼睛不由看住了。笑着问道:“表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四表哥。求他回来。我要跟他说,我不会嫁给他!”齐漱玉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声音小小的,但是很坚决。

“嗐,四弟是一时糊涂,表妹你不要在意。大表哥跟你一起去,一定要说服他回来。这像什么样子?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他不仅远游,而且在娘还活着的时候,就要分家!实在是太过份了!”张绍洪带着齐漱玉坐了张家的大车,往张绍天在东城坊区新买的宅子去了。

来到张绍天的新家,齐漱玉泪如雨下,对着他可怜兮兮地道:“四表哥,请你回去吧。姑母都病了,就想看你一眼。”

张绍天皱了皱眉头,道:“我自然会回去看娘的。”又问张绍洪:“大哥,分家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别胡说!娘还活着呢,你闹什么分家?”张绍洪背着手,站在娇小玲珑的齐漱玉身边斥道,“还不赶紧回家?”

张绍天笑了笑,道:“娘生病了,我会回去奉药,但是想要我做别的事,请恕我不能从命。”

齐漱玉往张绍洪身边靠近了些,哽咽着道:“四表哥,你不用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已经在姑母面前说过了,你大可放心!”

张绍天没有料到齐漱玉居然还有几分豪气,见她直言不讳,对她也是佩服,点头道:“表妹别介意,你年岁尚小,以后一定能找个如意郎君。四表哥已经三十多岁,配不上你。你心里有谁?如果那人是东元国人,尚未婚配,四表哥帮你去提亲!”

齐漱玉面上一红,忙低了头,喃喃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过一阵子,就回北齐了。四表哥如果有心,就回来住吧,姑母见你回去了,病一定马上就好了。”说着,她和张绍洪一起告辞离去。

离开张绍天的宅子,齐漱玉却不想马上回张家,她对张绍洪苦笑道:“大表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面逛一逛,散散心。”

张绍洪同情地看着她,道:“你心里还想着四弟吧?如果你真的心里有他,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我心里有人,不是他……”齐漱玉说着,突然斜睨张绍洪一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用手捻着衣襟,双颊飞起两道嫣红。

张绍洪头皮又是一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齐漱玉低着头,羞答答地走在他身边,一路来到东城坊区的一个酒楼前,道:“大表哥,我想去吃点东西。早上起来没有吃早饭,现在有些饿了。”

张绍洪今儿反正没事,就陪着小表妹上了酒楼,要了个雅间和几样酒菜,看着她吃,自己在一旁吃酒。

齐漱玉确实像是饿了的样子,不仅把他点的菜都吃光了,后来还抢他的酒喝。

张绍洪看着她的样子很是有趣,也给她吃几杯酒。

没想到她酒量浅,吃了几杯就醉了,倒在张绍洪怀里,看着他吃吃地笑,还伸手抚摸他的下巴,低声道:“大表哥,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吗?”

“谁?”

“就是你啊!”齐漱玉媚眼如丝,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怎么可能……”张绍洪默然半晌,才摇摇头,“我的年纪,可以做你爹了。我儿子女儿的年纪都比你大,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大表哥,你年纪一点都不大。我不喜欢四表哥,也不想嫁给他。他说不想娶我,我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我也知道,大表哥跟大表嫂夫妻情深,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姻缘,我只是想在临走的时候,让大表哥知道我的心。那我这辈子,也不白做人了。”齐漱玉喃喃说道,将脑袋在张绍洪胸前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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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得利 (第一更4K,求月票)

一个十六岁的美貌小姑娘喝醉了躺在你怀里,说心里只有你,这种旖旎风光,是很多男人抗拒不了的情景。

张绍洪身下立即起了反应。

他有些慌乱地想推开齐漱玉。

齐漱玉却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模样,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漂亮,而且更年轻水嫩,有着曾惠言所没有的贵气可爱。

她在张绍洪面前闭上眼,微微嘟起红唇。

张绍洪刚刚吃了酒,本来就有些微醺,现在美人在怀,他忍不住心猿意马,鬼使神差地亲上齐漱玉的嘴……

两人在酒楼的雅间里咂咂有声,意乱情迷。

好在张绍洪还知道轻重,只是迷乱了片刻就清醒过来,将齐漱玉推开,伸手夹了菜喂她吃。

齐漱玉一口一口吃尽了,目光不离张绍洪左右。

从酒楼出来,天色还早,张绍洪扶着齐漱玉的手上了大车。

齐漱玉哼哼唧唧靠在他身边,不肯回张家,低声道:“大表哥,你带我去城外散散心吧,等回到家里,我就不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张绍洪连声道:“去!去!马上去!”说着,他将车夫赶开,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那车夫不敢多嘴,忙跳下大车,看着大爷坐到车前的位置上,赶着大车出了城。

城外正是初春,草长莺飞,蓝天白云,绿茵茵的草地上点缀着黄色小野花,风一吹。白色的蒲公英四处飘荡,一直落在草地深处大树下停着的一辆大车上。

车前没有人,车门紧闭,车门前的帘子却无风自动,开始抖了两下,后来又飘了两下,再后来。连大车都开始有节奏地抖动了起来……

……

大车在这片背山处的无人草地上从正午一直抖到黄昏。才慢慢停了。

张绍洪从车里钻出来赶车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在打飘。

齐漱玉更是闭着眼睛睡在大车里,如同死过去一般。

两人回了张家。一前一后进了角门,并未说一句话。

齐漱玉径直回了她住的琉璃坊。

琉璃坊在张绍天住的院子旁边,张绍天如今搬出去了,那一片地方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两个粗使婆子住在那里。

张绍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摊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曾惠言见他累成这样,还道是公事太忙。忙招呼婆子给他炖补身的汤水。

张绍洪平日里不喜欢喝这些汤汤水水,这一次倒是一饮而尽,喝了一碗再要一碗,曾惠言十分欢喜。坐在他身边给他捶腿,道:“这下子可好了,四弟要分出去。咱们可以放心了。”

张绍天主动要求分家,并且不要张家任何产业。她当然欢喜。

张绍洪听得心里不爽,将汤碗重重放下,粗声粗气地道:“胡说什么呢?娘还活着,分什么家?你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四弟劝回来,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有你这样做大嫂的吗?”

曾惠言从来没有被张绍洪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过,一下子懵了,抬眼看见屋里的丫鬟婆子脸色各异,面上过不去,站起来恼道:“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吵吵嚷嚷什么?!”说着,她扭头就走,到暖阁歇着去了。

她心里生气,晚上也不会卧房。

不过张绍洪也没回卧房。

曾惠言以为他去外书房了,也不理会,更不去哄他,知道他过两天自己就会来低声下气地哄自己。

张贞琴带着儿子回娘家看她,曾惠言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偷偷对张贞琴道:“琴儿,咱们家要分家了,你四叔什么都不要呢。这份家私,都是你大哥、二哥的。”

不过,她最欢喜还是家里的老封君终于病了……

这可是一座不仅压在她头上,而且压在张绍洪头上的大山!

“老而不死谓为贼。”曾惠言轻声对张贞琴说道,“你祖母活不了几天了……”

张贞琴抱着儿子回娘家小住,正好赶上四叔张绍天闹分家,祖母又病倒了,爹日夜操劳,忙得房门都不进,娘却在这里幸灾乐祸。

张贞琴觉得娘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是为人子女,她不敢说娘亲的过错,况且这个家里,如今只有娘真正心疼她,别的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因为她主动要嫁的余顺豪只是个品级不高的武官,没有什么实权。

以前她在张家的时候,不觉得五相世家有什么好,也不愿意嫁给谢东篱。

现在嫁了人了,才知道,世家就是世家,哪怕是世家的管事,也比外面的一般普通人要强得多。

她跟余顺豪的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夫妻和气,余顺豪又极疼她,只是她走出去,见人就要行礼,不像以前在张家,都是人家捧着她们这些五相世家的姑娘……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它的可贵吧。

曾惠言心里高兴,拉着张贞琴的手,道:“今天是唐安侯府过大礼的日子,咱们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说着,命人将张贞妙叫了过来,道:“大伯娘带你去唐安侯府做客,你愿不愿意去?”

张贞妙忙道:“多谢大伯娘了。”

张贞琴是出嫁妇人,只有借着陪张贞妙的机会,她才能名正言顺跟着张家人去唐安侯府做客。

……

前两天元宏帝的圣旨就下来了,正式给元应佳选定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为正妃,同时还选了两个六品官人家的嫡女为侧妃。

正妃的聘礼是原配正室的规矩,侧妃的聘礼则是比照二房,当然比一般的二房丰厚多了,就算一般人家的正室的聘礼也没有人家郡王侧妃的聘礼多。

唐安侯府张灯结彩,将皇家聘礼摆在内院。请了全京城的世家大族前来观礼。

盈袖跟着沈咏洁也来了。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

但是元宏帝特意叫了她进宫,劝说她来唐安侯府坐一坐,修复一下关系。

唐海洁的事,元宏帝是知道的,故意给唐海洁赐法号,坐实她出家为尼这件事,也是要给盈袖和沈咏洁撑腰出气的意思。

现在既然已经出气了。他们不妨大度些。去坐一坐,恭喜一下,全一全礼节。

盈袖应了。带着许多丫鬟婆子和沈咏洁一起来到唐安侯府。

唐安侯府因为唐海洁的事,收敛多了,至少不敢再当着沈咏洁和盈袖的面搞七搞八,而是对她们恭恭敬敬。唯恐照顾不周。

这一次沈遇乐也来了,她跟盈袖一起寸步不离。盈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生怕跟丢了。

两人跟着别的姑娘小姐们来到唐海嘉的院子恭喜她成为佳郡王妃。

因为是一大群人闹哄哄地,盈袖和沈遇乐都觉得好笑。跟唐海嘉客气了几句,就从她房里出来,在外面的回廊上站着说话。

唐海嘉的院子很普通。青砖黑瓦,堂前种了两株迎春花。算是应景。

盈袖捋捋头发,正要跟沈遇乐说话,就见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唐海洁从廊后转了过来。

抬头看见盈袖站在她前面,唐海洁的眼里立时要冒出火来。

她冲到盈袖面前骂道:“你可高兴了?把我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

盈袖挑了挑眉,不悦地道:“我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

“难道不是你?!不是拜你所赐,我会被逼出家!”唐海洁的眼圈一红,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

“呵呵……”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唐海洁发起疯来,自己伤了她就不好了,“你出家,不是要给家人祈福?怎么就成了被逼的?”

“你——!”唐海洁怒目而视,正要发火,却见唐海嘉从屋里冲了出来,抱住她的手,哀求道:“姐姐,你省点儿心吧!”

唐海洁看见妹妹满脸惶恐的样儿,气更不打一处来。

她从小是唐安侯府的嫡长女,唐安侯是她亲爹,骄横跋扈惯了的,除了元应蓝,她谁的帐都不买。

眼看当年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商家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郡主,她就想冲她脸啐上一口!

“司徒盈袖,别以为你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送你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唐海洁愤愤不平地说道。

盈袖哈哈一笑,摇头道:“这句话应该送给你才对。你这人,既没本事,又没脑子,活该被人利用!你仔细想想,我现在的位置比你高,你还敢当面顶撞于我,你真当我是泥人捏的,不敢把你怎样?”

“……盈郡主,您已经让我姐姐出家为尼了,就求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我姐姐没有坏心的,只是心直口快……”唐海嘉喃喃说道,抱紧了唐海洁的胳膊。

盈袖将目光在唐海嘉脸上溜了一眼,又看向一脸桀骜的唐海洁:“唐大小姐,哦,不对,应该叫你妙善师父,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害你。你这边出家为尼,人家那边要风风光光嫁给郡王做正妃。啧啧,你还一门心思为别人说话。说实话,我都想要你这样的堂姐了,真是攀高枝寻贵婿,转移仇恨的一根好枪!”

“就是,也不想想,谁在这件事上得了最大的好处!”沈遇乐跟着嗤笑,也看了唐海嘉一眼。

盈袖微微颔首,拉着沈遇乐告辞:“祝唐二小姐和佳郡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盈袖和沈遇乐一走,唐海洁的目光就看向唐海嘉。

唐海嘉不由缩了脖子,忙道:“姐姐,你别听她们胡说。”

唐海洁面色一沉。

虽然那一天她记不起来是谁告诉她齐王府的事,可是这个堂妹,在她面前说司徒盈袖不好,蓝郡主好,不知说过多少次。

就连他们跟谢东篱和慕容长青相继求亲未遂之后,也是这个妹妹义愤填膺,在自己面前大骂司徒盈袖……

“你明知我性子不好,脾气暴,还能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也是心思不小啊!”唐海洁的怒气转向了唐海嘉。

盈袖的话虽然有挑拨之嫌,但是她的话却没有错。

唐海洁出头触怒元王府那一边的人,倒霉的是她自己和自己的亲爹!

虽然现在的唐安侯是自己的亲大哥,可是大哥哪有亲爹好!

更何况中间还隔着嫂子和几个侄儿侄女。

如今唐安侯府的嫡女,人家说起来都是她的侄女一辈的人,自己就无比悲催地出家,自己这个堂妹,居然还能嫁给佳郡王做正妃!

如果不是自己倒了霉,这个正妃的位置,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

她算老几!

唐海洁越想越气。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