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把从东元国京城来的右军称为“天兵”。

盈袖心里一喜。总算是快要到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骡车颠得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站在她旁边的皇后齐雪筠心里一沉。

居然是带她来大兴城!

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她是南郑国人?

不行,她一定得想法将信送出去,让人知道她在这里!

这一路上,她们也遇到几处盘查的关卡。

皇后齐雪筠和盈袖都心知肚明,这些人是在偷偷摸摸寻找皇后。

但是盈袖不做声,齐雪筠被她弄哑了说不出话,所以就算她们俩从那些人眼皮子底下过,那些人愣是没有认出来。

皇后齐雪筠心里又怒又气,但是不敢做太多小动作。

上一次她不过对一个老掌柜动了动心思,想迷惑他,让他给她送信,结果就被盈袖狠狠打击了一顿。

后来她就安分守己了,直到来了这里。

齐雪筠想,也许是再试一试的时候。

吃午饭的时候,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盯着那些打尖过路的商人不断抛媚眼,但是那些人只是斜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就走了,根本无人搭理她。

齐雪筠心头大急,连饭都吃不下去。

盈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很是诧异。

等两人上了骡车,盈袖将一面小镜子从包袱里拿出来,递到齐雪筠面前,“你照照镜子好不好?以后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齐雪筠一怔,拿起镜子看了看,顿时如同被雷劈一样,将手里的镜子往外一扔,捂着脸朝车里翻滚进去!

盈袖飞身跃起,接住被齐雪筠扔了的镜子,恼道:“我就这一面镜子!你敢扔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好在齐雪筠不能说话,不然她能把盈袖给嚎死。

一想到镜子里那老妇的嘴脸,齐雪筠就不想活了,眼泪簌簌往下流。

怪不得一路行来没有人认得她是皇后娘娘!

怪不得无论她怎样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也没男人上勾!

就她这幅模样,眼角的鱼尾纹可以夹得死蚊子了,脸上的皮肤经过这么多天的餐风露宿,变得更加黑黄干燥,斑点满脸,头发更是花白不堪。

齐雪筠伸出自己的手,看着那如同枯柴般的手背,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齐雪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时候,盈袖在车前幽幽地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出嫁前是北齐国的公主,出嫁后是东元国的皇后,可你这一路行来想的招儿,都跟窑子里的花娘似的,除了勾引男人,还是勾引男人,哪有丝毫大家闺秀的范儿?到底是谁教你的?”

齐雪筠这一路行来的做派,让盈袖想到一个人:她以前的继母,北齐锦衣卫的间者张兰莺。

齐雪筠在车里听见,全身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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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攀附

齐雪筠面无表情地转了个身,面朝里靠着车板壁,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心里升出几分恐惧。

这个大饼脸的疯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自己露出破绽了?

应该不会啊?

看来自己不能再想着找男人给自己解决问题了。

齐雪筠在心里叹息,可是她只学了这个,从她被大人收在门下,她就学得是这些东西……

而且在她这半辈子里,这些东西非常管用,她用自己的女性天赋本钱征服了自己的义兄,如今的北齐皇帝,还有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

齐雪筠恢复了自信,在心里暗道,这疯子长得这样丑,如何知道美女是怎样用自己的天赋本钱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不过说起天赋本钱,齐雪筠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情又晴转阴了。

这一次被这疯子折腾得老了这么多,不知道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养回来?

齐雪筠的思绪自然飘到如何保养肌肤上,但是那些牛奶浴、香膏,都像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其实她也才离开皇|宫十几天而已。

原来她脱了那身黄袍,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齐雪筠握紧了拳头。

她不要回到小时候流浪儿的日子,所以她绝对不能丢掉她现在的荣华富贵,这是她费了很大努力才得来的。

东元国的皇位,一定要是她的孙子元应佳继承,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夺走!

这一刻,齐雪筠坚定了要夺嫡的决心。

元应佳已经是皇太孙了,只要元宏帝一死,他就可以登基。

元宏帝那个死老头子。实在活得太久了。

齐雪筠已经等不及要做太后了……

盈袖回眸瞥了一眼齐雪筠,见她一个人面朝里坐着,似乎对她说得话无动于衷,当没有听见一样,不由更加奇怪。

世家出身的女子如果被人听见将她们比作窑子里的花娘,那肯定是气得七窍生烟,不说跟你打。跟你吵。但是愤怒和鄙视是一定的,从目光和气势上都能感觉出来。

皇后齐雪筠却完全没有给盈袖这方面的感觉,反而让她觉得皇后齐雪筠在逃避什么。根本不敢面对的样子。

盈袖眯了眯眼,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好玩了。

骡车上了路,往前面的洪家村行去。

既然已经快到了,盈袖想先去探探路。皇后齐雪筠也要严加看管,不能再让她生事。

她默不作声坐了过去。扳着齐雪筠的肩膀将她的头扭过来,顺手将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道:“快到了,麻烦你多睡睡吧。”

齐雪筠一惊。怒视着盈袖,不知道这疯女人又给她吃什么毒药!

不过她只瞪了她一会儿,就觉得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很快倒下睡了。

盈袖拍了拍手,自己坐到车外的位置上。拿着鞭子赶骡车,一边在脑子里琢磨她要如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去找谢东篱。

谢东篱见到她,会不会很惊喜呢?

还是会很生气?

盈袖想着谢东篱的神情,一会儿觉得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又觉得他会很生气,毕竟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在家里好好待着,而是跑到前线来找他,更给他带了个天大的麻烦过来……

患得患失的心七上八下,她一时抿嘴微笑,一时又蹙眉生气,一时之间连自己的骡车差一点跟从后面追上来的一辆马车撞上都没有看见。

“喂!你没长眼睛吧?怎么走路的啊!一辆小破骡车也敢走大路,你是外面来的吧?!”一连串清脆的叫骂声从那辆蓝布马车上传过来。

盈袖下意识拉住缰绳,将自己的骡车往旁边拽了拽,让开路中的大道。

“丑八怪!滚远点儿!”那人还不罢休,撂开车帘,继续辱骂她。

盈袖抬了抬眼,见是一个圆脸丫鬟打扮的姑娘,冲着她大骂,看样子,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但是气焰当真嚣张。

“朱儿,别这么大声说话,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吵架,只会让人看不起。”那边马车里传来一道柔柔的嗓音,骂人不带脏字,明显比这丫鬟要高一档次,应该是小姐了。

盈袖笑了笑,扬鞭抽了骡子一鞭。

走骡小步跑了起来,超越了那辆马车。

刚才骂她的丫鬟顿时火了,大声道:“喂!你长没长耳朵啊!在我们洪家村还敢跑到我们小姐车前面?!你眼瞎啊!”

盈袖猛地回头,目光似电,往那丫鬟脸上扫去。

盈袖脸上这个面具确实不好看,但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她自己的眼睛,一眼扫过去,如同寒冰凛冽,秋水含霜,看得人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那丫鬟被盈袖这一眼看得缩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的坐了回去。

“朱儿,怎么了?”车里的坐的小姐也是十五六岁年纪,梳着留仙髻,斜插两支凤还巢金钗珍珠步摇。

马车一晃一晃,她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晃一晃,映得她眼波如流,比她头上的珍珠还要莹润。

朱儿看着自家小姐的美貌容颜,刚才的不快一下子就散去了,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连我们洪家都不认得,还敢抢我们三小姐的道!”

那小姐抿嘴笑了笑,道:“你啊,就是一张利嘴,得理不饶人。以后别这样了。”

朱儿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了。”说着,她又兴致勃勃地问:“三小姐,那住在咱们洪家的元帅大人生得可真是俊啊!奴婢以前以为那些元帅将军都是老头子,真是眼皮子太浅了!”

从东元国京城来的右军元帅行辕是住在洪家的宅子里,虽然是他们在山上的一处宅子,并不是他们洪家人常住的宅子,但好歹是他们家的屋子,跟住在他们家没有两样。

洪家上上下下也就在谢东篱带着将领们入住的那一天,隔得远远地看了一遍。

洪家是普通的乡绅之家,谢东篱和唐谦他们是东元国最上层的世家出身,本身又身居要职,因此洪家巴结得很厉害。

洪三小姐红了脸,道:“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女儿家能说的?让别人听见,会说我们怠慢贵客的。”

“三小姐,您可真为别人着想。”朱儿掩袖咯咯地笑,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依奴婢看啊,您的姻缘可真是到了!”

洪三小姐推了她一把,啐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都已经成家了,娶的也是王爷的女儿,我怎么高攀得上?”一边说,眼里出现了几丝落寞。

“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朱儿朝左右看了看,挨近了洪三小姐,“三小姐,奴婢跟您说实话,奴婢听老爷和大少爷他们商议,要送洪家嫡女给谢元帅和唐将军做妾……”

虽然嫡出姑娘很少做妾,但也不是没有,关键看嫡出是什么人家的嫡出。

比如卖猪肉人家的嫡女,嫁的人肯定没有县官的庶女好。

这是常识。

洪家是什么地位?

别说送嫡女到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做妾,就算是给他们这里县官的嫡子做妾,那也是他们洪家高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攀附到东元国最高豪门的机会,任何一个有梦想的小地主都是不会放弃的。

“……真的?”洪三小姐的眼皮跳了跳,轻声道:“爹和大哥要送谁去?你打听过吗?”

朱儿扳着指头数:“三小姐您是大房的嫡次女,年岁最相当的,身份最高贵的。另外就是二房的两个双胞胎四小姐和五小姐,她们跟您同一年出生。还有三房的六小姐,四房的七小姐。”

洪三小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老四、老五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嗐,定了亲又怎样?反正还没嫁呢,如果人家看上了,随时可以退亲。再说能进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做妾,不比在乡下做地主婆要强啊?”朱儿满不在乎地扇了扇手,十分热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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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借宿

居然这么多人……

洪三小姐头一次觉得家里未嫁的姑娘太多了。

她沉默半晌,才淡淡地道:“算了,先回去吧。”说着又对朱儿点点头,“回去别乱说话。”

朱儿点点头,偷偷地道:“三小姐,您也别坐着等。好东西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洪三小姐没有说话,但是对朱儿的话却深以为然。

两人坐着马车回到洪家村口,又看见了先前挡她们路的那辆骡车。

朱儿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洪三小姐道:“三小姐,您看看,这还真是找到咱们家门口了!”

以洪家在洪家村的地位,这个赶着骡车的丑姑娘若是再跟她们做对,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盈袖将骡车停在洪家村口,并没有进去,因为她没有看见这里有大军驻扎的迹象。

这村子并不大,五万右军肯定没有驻扎在这里。

盈袖虽然不想进村,但还是要向这里的人打听打听,毕竟方圆百里,也就这一个地方是比较成规模的村子,别的地方都算荒郊野外。

踌躇许久,直到看见先前在路上跟她起过争执的马车也来了,才略微有些动容。

马车的车帘掀开,还是那个圆脸的丫鬟冲她哼了一声,用鼻孔看人,趾高气昂地去了。

盈袖完全没有在意,目光只在村口逡巡。

几个身穿打着补丁衣裳的小孩子打打闹闹从村子里跑出来了,拿着弹弓,互相做对射状,像是在玩打仗的游戏。

盈袖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才招手道:“哎!请问一下。这里是洪家村吗?”

那几个小孩子扭头看了看她,忙跑过来很淳朴地问道:“是啊,这里是洪家村,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个歪着头看她,非常淳朴的脸,比刚才那个鼻孔朝天的丫鬟强多了。

盈袖笑着拿出一把花生糖,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轻言细语地道:“我是从别处来的。听说这里打了京城的天兵,要打仗,是不是真的啊?”

那几个孩子吃着盈袖给他们的花生糖。一个个眉开眼笑,猛点头:“是啊是啊!正是来了天兵!我们都看见了!”

“哦?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盈袖笑道,又问他们:“那他们去哪里了?这个村子这么小,能住得下那么多人吗?”

几个当日看过热闹的孩子就对盈袖热心地道:“住得下!我们村最有钱的洪大老爷把他们山上的宅子献出来了。元帅大人和将军大人都住到山上去了!”说着,回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山给盈袖看。

“洪大老爷?你们村有几个有钱人啊?怎么就让这洪大老爷抢了先?”盈袖故意好奇问道。

那孩子道:“我们村就一个洪大老爷。就他一家有钱,半村的地都是他家的,别人没法比。”

盈袖点点头,抬眸张望。见山腰处似乎飘出来一缕炊烟,心想应该就是那里了,她摸了摸刚才说话的孩子的头。又给他一块糖,“今天天色已晚。我带着一个病了的婆子没法赶路了,今天能在你家住一晚上吗?——我付房钱和饭钱。”

那孩子是这几个顽童中穿得最好的,但也进限于补丁少一些,洗得干净一些而已,跟刚才那丫鬟是不能比的。

盈袖如果没有猜错,刚才那丫鬟和小姐,应该就是这唯一有钱的洪大老爷家人了,想到他们给谢东篱提供了住处,盈袖对这洪家生出几分感激之意,也不计较那无礼的丫鬟和小姐了。

那孩子本来有些犹豫,但听说还付钱,忙道:“行,你跟我来!”

盈袖便让这孩子跟她一起坐在骡车上,往村子里走去。

那孩子家住在村东头,是少数几家有瓦房的人家,虽然只有一明两暗三间瓦房,比起旁边那些茅草屋,也算是有些家底。

当然,这些人家加起来也不能跟村长子南面那一长串白墙黑瓦的七进大宅相比。

贫与富的界限在这小小的村庄如此鲜明。

盈袖现在要的是不引人注目,没必要跟洪家人闹大,还是悄悄地住到村子里再说。

她还要去找谢东篱。

那孩子领着盈袖进了自己家门。

一进院子,他就嚷嚷道:“爹!娘!有个过路的姐姐要在我家住一晚上!”

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从屋里走出来,一边道:“狗剩,你又淘气了?”

“没有没有!”那孩子小名狗剩,十分活泼淘气,见娘出来了,一溜烟就跑了。

盈袖赶着骡车进了院子,停在台阶下。

她从骡车上跳下来,对那少妇福身行礼,“大姐叨扰了。我从外地来寻亲的,跟着我的婆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暂时走不了了,想在您这借宿一晚。”顿了顿,又道:“房钱和饭钱我都会付给您的,不会白吃白住。”

那少妇脸都红了,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过添两双筷子而已,不用你出钱。出门在外,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坚决不肯收盈袖递上来的银子。

盈袖心里感激,想着晚上溜出去打几只野兔回来,给这家打个牙祭也好,等走的时候再把银子悄悄留下,这样一想,就没有再坚持了,她笑着缩回手,“真是麻烦了。请问大姐贵姓?”

“免贵,我夫家姓洪,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我娘家在五十里外的葛家村。”

“原来是洪大嫂。”盈袖忙道,一边去骡车上把昏睡的皇后齐雪筠扶了下来。

“叫我七娘吧。”葛七娘忙帮盈袖扶着那昏睡的婆子,一边好奇地道:“她是你的下人?”

盈袖点点头,“我一个未嫁的姑娘,不好一个人出门。我娘让她陪着我。”

“你对你家下人真是好。”葛七娘笑着道,“生病了还照顾她。”

“虽然是下人。也是一条人命,总不能就把她扔了。”盈袖不动声色地道,跟着葛七娘,将皇后齐雪筠扶到厢房睡下。

葛七娘束着手,领着盈袖在屋里走了一圈,指了床、桌、椅的位置,道:“你就在这里住吧。我去做晚饭。马上就能吃了。”

盈袖忙福了一福。“多谢七娘。”她想起包袱里还有几个路上买的糖心油饼,索性拿出来,道:“您帮我热热这几个饼。大家一起吃吧。”

葛七娘见那油饼是细白面做的,里面还有夹层,说不定就是糖,哪里是他们这种人家吃得起的。对盈袖更是客气,忙道:“那我去蒸一蒸?”

盈袖知道这油饼应该用油煎了更好吃。但是葛七娘家肯定没有多余的油来煎油饼,蒸一蒸已经很不错了,忙点头应了,道:“叨扰了。”

葛七娘拿着那包油饼去厨房做饭去了。

盈袖这才搭着皇后齐雪筠的脉搏诊了诊脉。见她确实还在晕迷中,身体也没有大损伤,才放了心。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

她不想给皇后齐雪筠吃得太饱,吃得太饱就容易生事。饿着她,就算跑也跑不远。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孩子过来叫盈袖去吃饭。

盈袖跟着他来到堂屋,见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坐在桌子旁边,见盈袖进来,忙站起来,对她点点头,“是远方来的客人?”

盈袖对他福了一福,问道:“您是洪七爷?”

“当不得一个‘爷’字,姑娘叫我洪七就好了。”那大汉爽朗说道,转头见葛七娘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进来,那大汉忙过去帮她接过盘子,将盘子上放着的四碗菜接过来摆在饭桌上。

中间一个碟子里放着盈袖给葛七娘的糖心油饼,油饼四周放着一碗蒜苗炒腊肉,一碗野菜炒鸡蛋,一碗奶白鱼汤,还有一碗炒辣咸菜。

那孩子一见桌子中间冒着热气的油饼就馋了,嗦拉着手指头盯着那油饼,眼睛都移不开了。

盈袖笑着给他夹了两个糖心油饼,“吃吧,很甜的。”

那孩子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很是有教养的样子。

葛七娘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眼神里都是求肯之色。

盈袖很不好意思,忙对那大汉洪七道:“您就让狗剩吃吧,都是剩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洪七本来想教训儿子不要嘴馋,但是看见儿子口水都快滴到桌子上了,而且儿子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吃过这样好的油饼,心里一软,点点头,“只能吃一块。”

“谢谢爹!”狗剩欢呼一声,忙咬了一口盈袖刚刚给他夹的油饼,满口油脂的馨香,还有甜蜜的糖心,简直不能再美,他唔地一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满是享受美食的愉悦。

“谢你老子做什么?还不谢谢这位姐姐?”洪七笑骂道,却伸出粗糙的大手,给狗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狗剩连忙含糊不清地又对盈袖道:“谢谢姐姐!”

葛七娘给盈袖夹了一筷子腊肉,道:“这是野猪肉腌的,蒸了好几次了,很软了,你尝尝?”

盈袖上一世的时候吃过野猪肉,不过是鲜的野猪肉,她知道野猪肉虽然香,但是非常硬,做炒肉完全没法吃,只有炖野猪肉,或者蒸野猪肉才能入口。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葛七娘给她夹的蒜苗炒野猪肉,应该是蒸过之后再炒的,跟回锅肉差不多,但是比回锅肉有嚼头,更香,而且很糯,带着蒜苗的爽口,还有红红的干辣椒,非常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