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相家要给他们家二公子王锦奕定亲,前儿也相看了我们家淑秋,王家对她很满意,想交换庚帖,去合一合八字。”薛玉娘顿了顿,“那王公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可是王副相家的门第实在是太好了,对于我们这种人家来说,真的是很难拒绝。我和她大哥都想问一问,除了那些好女色的毛病,这王二公子还有别的毛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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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爆发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看着薛玉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锦奕那些事,在很多地位家世不如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看来,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吧?

可是这个人欺骗了一个女子的感情,几乎毁了她一生,但在别人眼里,也只是“好女色”三个字而已。

盈袖默默地垂下头,看了看手上的秘瓷茶盏。

那茶盏上千峰翠色的描画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后来她想通了,连阿细都不想再理会这件事,这个人,她这个外人已经出手帮阿细出过气了,至少在一定范围内,她也毁了王锦奕。

如果王锦奕现在能改邪归正,好好做人,规规矩矩找个好女子成亲,她也不能再抓住这件事不放了。

再说看在舅母王月珊和表妹沈遇乐份上,她也需要给他这个机会。

因此盈袖只好字斟句酌地道:“除了这个,别的不好的地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盈袖嫁了谢东篱,成了三侯五相世家中人,薛玉娘也只跟她熟一些,所以要打探消息,只有从盈袖入手了。

听见盈袖这样说,薛玉娘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妹子,最是贤良淑德,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而且我们的家世要嫁王副相家,确实是高攀了不知多少倍。人要知足,我会好好跟淑秋说的。”

盈袖叹了口气,对薛玉娘还是劝了一声:“到底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那些权势地位不能当饭吃。如果不需要如此委屈,还是不要委屈吧?”

因她知道,龙淑秋的堂哥龙泰生还是很能干的。现在是兵部侍郎,过几年就是兵部尚书,到时候,龙淑秋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姻缘。

当然,龙淑秋已经及笄了,再等几年,年纪也大了。也不一定就有更好的姻缘。

想到这里。盈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一再对薛玉娘说:“你要跟淑秋把这件事说清楚。好女色这件事,外人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最受不了的,只有好女色那人的妻子。淑秋年岁还小,若是她只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的人成亲,你岂不是害了她?”

薛玉娘倒不这么想。她爽朗地笑道:“这我都知道。可是那王二公子不是已经栽了跟斗,打算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吗?你要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说不定啊,我们淑秋就拣了大便宜呢?”

大便宜。就是既得美好郎君,又得高高在上的家世了。

盈袖笑了,道:“薛姐姐。真想不到你这么乐观呢。”

“为什么不呢?高高兴兴是一天,愁眉苦脸也是一天。为什么我不高高兴兴,凡事往好处想呢?”

“如果结局不好呢?”

“那就到了结局的时候再生气吧。总不能为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结局,现在就不过日子了吧?”薛玉娘的意思,就是过日子,结果重要,但是过程一样重要。

有时候,甚至过程更加重要。

盈袖若有所思,点头道:“受教了。像薛姐姐这样想,跟你过日子的人也开心。”

既然开心,生异心的机会就少多了。

两人说完了话,龙淑秋也从花棚那边回来了,满脸红彤彤地,对薛玉娘道:“大嫂,你真的应该去看看那花棚,真的很好看!”

薛玉娘拉过她的手,也不避讳盈袖,对龙淑秋问道:“淑秋,大嫂帮你打听过了,今儿也跟你再说一遍,你要想好,是不是愿意嫁这种人。王二公子以前确实不大检点,但现下他知道错了,打算悔改,好好娶妻生子。你觉得呢?而且大嫂也不能打保票,说他以后一定不会闹老毛病,但是男人……只要能敬重正室,外面的花花草草倒是不用理会。”

龙淑秋的脸色更红,她默默地听了半天,细声细气地道:“只要他能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跟我无关,我不会在意。”

这样说,龙淑秋也不是一点都不挑的。

盈袖松了一口气,觉得像龙淑秋这样的考较才是正常的。

到底是年轻姑娘,怎么可能对要嫁的男人一点要求都没有呢?

王锦奕如果连这一点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那不要糟蹋年纪轻轻,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了,找个寒门寡妇,或者烟花女子做正室算了。那种人肯定对他一点要求都没有,他想招妓,她们都会主动给他找**……

将薛玉娘送走之后,盈袖回到卧房,跟谢东篱说了薛玉娘的来意。

谢东篱靠在窗下的长榻上看书,听了她说的话,眼皮都不抬,淡然道:“王锦奕那个人自视甚高,曾经说过非绝色女子不娶。这龙小姐,可是个绝色女子?”

盈袖语塞,撇了撇嘴,反驳道:“那是以前,如今他还敢这么说?他说的绝色女子,可不是不问家世出处的。既要绝色,又要出身高门,这种女子本来就是万里挑一,找得到吗?就算找得到,人家会看得上他这种烂茶渣?”

谢东篱放下书本,笑着看向盈袖,挑了挑眉,“怎么找不到?我不就找了一个?”

“去!就知道取笑我!”盈袖啐了他一口,但身不由己转身对着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捂着脸在心里暗道,自己真有这么美吗?

但是镜子里是她看惯的容颜,并没有觉得特别美好,只是一双眸子黑白分别,清澈得如同夏日晴空,秋夜海水,盈盈动人。但有时候太凌厉了,并不如上一世给人的和煦感觉。

谢东篱瞥见盈袖偷偷照镜子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的红疹还很浓密,还是不能碰她……

可是这个时候,他最想拥她入怀,和她一起照镜子。告诉她她是他心里最美貌的女子。

至于别人眼中的盈袖,谢东篱希望他们都觉得盈袖生得很一般,而且脾气也不好,没什么本事,有时候,他甚至故意纵然怂恿盈袖的小脾气,恨不得她在人前更加骄纵蛮横才好。

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受得了她。只有他一个人宠她就好。

可惜。男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好不好,他们就算嘴里不说,眼里的光芒是掩藏不住的。

比如那个慕容长青。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握了握拳头,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盛家后人,治好自己的怪毛病。

……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沈家大夫人王月珊专门下帖子请盈袖去沈家做客。

盈袖听沈遇乐说过。正月十五这天,王月珊要跟王锦奕商谈给他定亲的事儿。

王月珊请盈袖也过去。大概也是想做个和事佬,让盈袖对王锦奕的印象不要再坏下去了。

因为盈袖帮阿细出气的事,王月珊已经知道了。

来到沈家后花园的抱厦里,盈袖和沈遇乐坐在屏风后面。

王月珊坐在抱厦上首的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王锦奕。

“锦奕,这件事你想好了吧?你跟姑母说老实话,是不是愿意娶妻了?”王月珊淡然问道。身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份庚帖和画像,都是王家看好的几个闺秀。

王锦奕这半个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沉稳许多。

他站起身,对着王月珊恭恭敬敬长揖在地,心灰意冷地道:“侄儿知错了。以后一定娶妻生子,不再心生妄想。”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眉梢跳了跳,想起阿细那装扮起来的面容,她心里那股不安更加明显了。

沈遇乐悄悄握住盈袖的手,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忙对她关切地看了看,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盈袖笑着摇摇头,将脑子里那股模模糊糊的联想扔到一边。

毕竟应该不可能,也许她杞人忧天了。

王锦奕这边还在说:“侄儿想好了,这一次一定不乱来。”

王月珊点点头,将那些女子的小像给他看,“那你来挑一挑吧。你家里看好了这些人家的姑娘,我也打探过了,虽然家世不如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大族,但也是官家出身的女子,并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生得当然也都是花容月貌,不会辱没你的。”

看见盈袖不安沉默的神情,沈遇乐想到阿细,心里一动,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王锦奕道:“表哥,以前的事是你不对,我虽然是你表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你可一定要改。”

王锦奕忙道:“表妹说得是,以前确实是我的不是,以后我再不这样了。如果我再瞎胡闹,姑母和表妹可以跟我断绝往来,不认我这个侄儿和表兄。”

这番话说得很重了,盈袖在屏风后面微微点头,放了一半的心。

沈遇乐这时又道:“既然表哥这么说了,我也说一句。”她顿了顿,看着王锦奕,试探问道:“不如,你就娶阿细为妻,如何?她的家世是不好,但是,也不是完全无法匹配你的。只要你愿意娶她,我和表姐会想办法,定不会让你吃亏。”

王锦奕怔了怔,摇头反对:“不行。阿细对我一往情深,我不能害了她。”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怔:怎么叫害了她?嫁给王锦奕,对阿细来说,应该是她心心念念的吧?

沈遇乐也表示不明白,“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嫁,你愿意娶,不是四角俱全?说什么害了她?你现在不理她,难道不是害了她?”

王锦奕苦笑,道:“表妹,实话对你说,我心里有人,但是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有机会跟她成亲。而阿细,她对我一往情深,我却不能回报相同的情意,你说她要是嫁给我,是不是害了她?”

盈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也不再躲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淡淡地问王锦奕:“那王二公子要娶谁呢?你真正想娶的,娶不到。对你一往情深的,你也不愿耽搁人家,那你索性不娶算了,为什么还要娶妻?”

王锦奕忍不住往那屏风处看了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躲在那后面……

盈袖、沈遇乐和王月珊一齐征询地看着王锦奕,都在等他回答。

王锦奕没精打采地道:“不娶当然也是不行的,我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不娶呢?以后若是我要接替我爹的副相之职,肯定是要娶妻的。”说着,他往王月珊拿出来的小像看了一眼,随手挑了一个,“就她吧,她是这些人家里家世最低的,只有一个堂兄是兵部侍郎。”

盈袖一看,正是龙泰生和薛玉娘的堂妹龙淑秋!

“什么叫就她?”盈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虽然对你以前的事不介意,但不代表着她会容忍你以后犯老病!”

王锦奕脸色骤变,不悦地道:“她能嫁给我就烧高香了,还容得她挑三拣四?”说着,他掸掸衣袖,沉着脸道:“呵呵,我尚且不能跟我心里的人共度一生,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可是是你要娶她的!你说了你会改过!”盈袖抬高了声调,“你心里的人是谁?你说啊!你跟她王八配绿豆,说不定就对上眼了,也省得去祸害别的好女子!”

“你敢骂她!真是莫名其妙!我娶谁,关你什么事!”文质彬彬的王锦奕听见心上人被盈袖骂的不堪,也忍不住翻脸。

“哈哈,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又关这些姑娘什么事?”盈袖冷笑,对王锦奕失望透顶,“你要为心上人无论做什么都没人拦着你,但你有什么理由把这些无辜的姑娘拖进来成全你和你心上人的一往情深?你的心上人不能嫁你,所以你没法跟她在一起。阿细真心对你好,所以你觉得你不能委屈她跟你在一起。可是这些姑娘呢?她们招谁惹谁了?你凭什么敷衍委屈她们?你这个贱人怎么不装情圣到底?怎么不一个人过一辈子算了?你找什么妻子娶什么亲!你就应该阉了自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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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鱼雁 (第二更,求月票)

王锦奕被盈袖骂得面无人色,几乎都忘了生气反击,他只是瞪着盈袖,在心里琢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位谢副相的夫人?让她在这里指桑骂槐!

沈家大夫人王月珊和沈遇乐对视一眼,也都很惊讶。

盈袖这番怒气,又不仅仅像是为了阿细打抱不平了……

当然,王锦奕也实在是太欠抽了。

凡是女人听到他刚才的话,都会忍不住翻白眼。

当然,也许只有他的那位心上人例外吧……

王月珊便咳嗽一声,对王锦奕道:“锦奕,你也有错。既然答应我们收心要成亲,就不要说将就敷衍这种话。来,告诉姑母,你的心上人是谁?以你们王家的家世,就算是北齐和南郑的公主,如果你想求娶,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锦奕苦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她说过,我跟她今生恐是无缘,来生也许再续……”

盈袖:“!!!”

王月珊抿了抿唇,笑道:“这种话,不像我们认得的姑娘说得出口的吧?”

沈遇乐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笑着挪到盈袖身边,对王锦奕道:“你们都说过这样亲密的话了?那告诉我们是谁,我们也好早晚三炷香,瞻仰一下这样的奇女子。”

这话说得特损。

盈袖噗嗤一下笑出声,摇头慢悠悠地道:“王二公子,依我看,你今生未必与她无缘,不用等到虚无缥缈的来生再续……”

王锦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不定。“谢副相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是谁?”

盈袖抬头看天,抖了抖肩膀,淡淡地道:“我不认得。这样有情有义的奇女子,我前世倒了血霉才会认得她。不过呢,我是依常理推断。”

“常理?”

“对,常理。”盈袖点了点头,“王二公子。你这位心上人。成亲了吗?”

王锦奕不由自主摇摇头,“没有。”

“那她定亲了吗?”盈袖又问。

王锦奕还是摇摇头,“尚未。”

“这不就对了!”盈袖双手一阖。拊掌笑道:“既然你们男未娶,女未嫁,她为何说今生无缘呢?”

王锦奕默然半晌,心里有个声音跃跃欲试。在叫他要不要赌一次?

“我说得没错吧?你看,只要她没嫁人。你就有希望,何必将就娶别的女子呢?是不是?反正你也看不上她们。”盈袖笑着说道,声音循循善诱,将王锦奕心底的魔一步步勾勒出来。

王月珊叹口气。将手里那些小像和庚帖收了起来,道:“你也真是,既然心里有了人。那人也未婚嫁,你又何必如此呢?难道那人很是不堪。不能嫁入王家?”

王月珊疑心王锦奕是看上了烟花女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王锦奕明白王月珊的意思,他容不得心上人被人有一点点委屈,忙道:“当然不是,她的出身,也并不是不能与我为配。可能她顾虑太多吧……”王锦奕想了想,对王月珊又作了个揖,“姑母,今儿既然把话说开了,锦奕还求姑母去我爹娘处转圜一二,就说,我会去北齐游学,三年后回来,再谈婚娶之事,可好?”

“再等三年?”王月珊看了他一眼,“你是要等那姑娘三年吧?”

王锦奕窒了窒,讪笑着道:“姑母,您想多了,我就是想静一静。刚才谢副相夫人骂得对,我确实是不能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去娶被的女子,这样对我,对我心里的人,还有别人,都不公平。所以我想,再给我三年。三年之后,但见分晓。”

王月珊本来就不想再管王锦奕的事了,此时顺势点点头,道:“那好,我帮你跟你爹娘说一声,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无论怎样,你都要收心成亲了。”

王锦奕苦笑道:“三年之后,我不收心都会收心了。姑母放心,一定不会让您为难的。”

王月珊这才叹口气,挥手道:“好吧,你先回去。明日我回娘家,跟你祖父、祖母,还有爹娘商议此事。”

王锦奕忙谢过王月珊,又对盈袖和沈遇乐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走了之后,盈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道:“还好,不算龌龊到底。”

沈遇乐拉着盈袖的衣襟道:“表姐,你知不知道表哥心里的人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盈袖没好气地道,“等三年之后,你不就晓得了?!”

沈遇乐吐了吐舌头,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道:“表姐,去我房里坐一坐?”

盈袖看了看王月珊。

王月珊含笑道:“你去遇乐房里吧,我还要把这年节的帐算一算,等忙完了,再跟你说话。”

盈袖福了一福,“舅母去忙吧。”

她跟着沈遇乐去了沈遇乐住的院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盈袖才告辞回家。

回到谢家,盈袖马上去找谢东篱,对他说了王锦奕的事,一边忧心忡忡地道:“我这样做,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谢东篱微微一笑,道:“没事,你管得再多些都没事。如果有人说你,你让他们来找我,我给他们讲讲道理,他们就服了。”

盈袖:“……”

虽然知道她是有些过份了,但是谢东篱的话,还是让她心里美滋滋地,她一边笑着说:“快别这样,你这样是要把我惯坏啊!”

“怎么会?我这人最讲道理,向来帮理不帮亲,最是公正严谨。”谢东篱摆出大义凛然的姿势,一本正经说道。

盈袖眨了眨眼,道:“那以为我要是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你可得好好提醒我。”她不想给人仗势欺人的印象。

谢东篱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道:提醒?才怪……

……

正月十五过后,太医就对元宏帝禀告。说谢东篱的伤势需要静养,山间安静,气候清新,适合养病。

谢东篱也上了奏章,说要去别庄静养,以后他的副相一职,就由他的堂弟谢东兴代行。

谢东兴只是举人出身。还没有中进士。打算后年春闱下场再考一次,争取能中进士,就能正儿八经做官了。

如今他当然只是代行谢东篱的职责。

元宏帝准了。还特意赏赐了很多药材和金银给谢府,让谢东篱好好静养,尽快恢复,为国效力。

正月十六那天早上。谢东兴就带着妻子王氏来到谢东篱的家里探望他。

谢东篱有气无力地靠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满脸红疹,胸口依然缠着绷带,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没有寒暄几句,盈袖就命人端了药过来。服侍谢东篱吃药。

谢东兴忙带着王氏出到外面的堂屋里候着。

盈袖跟着出来,对他们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五爷伤得厉害。劳烦六爷帮手了。”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谢东兴忙恭恭敬敬说道。又说:“内子的娘家也认得几位国手名医,要不要我帮五哥举荐一二?”

盈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他吃太医开的方子,虽然好得慢一些,但是心里踏实。再说五爷的公事有六爷帮忙,我们也不急。”

谢东兴忙道:“五嫂尽说客气话。”又问:“听说你们要去城外的别庄上养伤?以后初一十五,我都会去山上拜访,向五哥请教公事。”

盈袖坐了下来,命丫鬟上茶,笑着看了谢东兴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只初一十五来别庄,你应付得了吗?”

谢东兴本来是代行谢东篱的副相之职,那就是说,他只是个传声筒,是没有处理事务的权力的。

一切事情,应该是谢东篱拿主意,谢东兴只是去传达、执行而已,就跟一个副手一样。

之所以让他代行副相之职,不过是为了执行的时候更有权威性,别让那些只认官衔不认人的人钻了空子。

但是看谢东兴所说,一个月才去别庄两次,盈袖听起来有些别扭。

谢东兴却看了盈袖一眼,含笑道:“如果五嫂觉得一个月两次太少,我也可以五日一次来别庄。”

盈袖笑了笑,道:“几日一次轮不到我说话。等五爷吃完药,你亲自去跟他说吧。”

谢东兴的妻子王氏这时才眼神闪烁着问道:“五嫂,五哥吃药,你不亲手服侍吗?”

居然是让丫鬟换药喂药……

王氏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位五嫂,对五哥敬而远之,根本连衣衫都不沾一下。

她是知道谢东篱对盈袖的看重的,光大婚就举行了两次,满京城对盈袖羡慕嫉妒恨的贵女不知有多少,当然,自从盈袖真的嫁人之后,那些贵女不会再明面上针对她了。

大家都以为,谢东篱这样花心思娶回来的妻子,肯定跟他琴瑟和谐,两人必是好得如漆似胶。

这一次谢东篱立了大功,同时也受了重伤,两人又才新婚,盈袖肯定是要衣不解带地亲手服侍了。

所以看见盈袖对谢东篱隔膜的态度,不仅王氏惊讶,就连谢东兴都看了她好几眼,暗自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盈袖听出来王氏的好奇,但是她总不能说,我不能碰我夫君,一碰他就病得更厉害=_=……

“平时都是我服侍的,今儿不是六弟和六弟妹来了吗?总不能抛下你们吧?”盈袖只好笑着说道,低头抿一口茶。

王氏挺了挺胸脯,“五嫂太见外了,我们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谢东兴也抿嘴笑,道:“就是,五嫂不要如此客气。”

没过多久,绿春和红夏端着药盘出来,对盈袖道:“五夫人,五爷的药已经换好了。”

盈袖点点头,对谢东兴道:“六弟你进去吧,有什么话,直接跟我们五爷说。”

谢东兴应了,撂开帘子进了暖阁,盈袖就在堂屋里陪着王氏说话。

王氏为了跟盈袖套近乎,将自己娘家的堂亲王副相家拎了出来敲打,笑着道:“五嫂,我娘家堂伯父家最近可是愁得很,都怪我那堂兄太不争气。”

盈袖知道她说得是王锦奕,心里一动,似笑非笑地道:“你跟你堂兄熟吗?”

王氏道:“出嫁以前挺熟的,出嫁以后,我夫君跟我堂兄倒是熟起来了,比我更熟。”

“哦?”盈袖眨了眨眼,“那你堂兄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娶妻呢?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