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躲,两眼更像窜了火一样吓得七月目瞪口呆,心里悔之不迭想替他揉。他一把攥住一扯,这下她整个人都贴过去,差点胸口直撞到他脸上。他伸脚一绊她,她身子一歪直栽个满怀,她闷呼一声急着低叫:“我现在没…”

她还没说完,他已经连同她的手一并束到腰间,箍紧她低语:“你要走,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她满脑子的急惶顿时成了怅惘,满心的涩痛与那悠然的牵挂全成了一团难言的美凄怀,她何尝想走,只是她无能不能帮他。她不想加重他的负担,于是宁愿让他在她的梦里飞翔。如果她与他一样,也有一对翅膀,她必然会奋不顾身的追随到底,哪怕只当一个影子也在所不惜。但这些话偏又不能说,只怕说了以后,连做这个梦的权利也不再有。

“你都不说一声,那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你?”他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松了手,挟着她的腰将她提起来坐在腿上。这动作让她的脸烧成艳霞,眼神却怔仲成了一片茫然。

他的面容在她眼前,看着她的眼睛她会悸恸,他还是这样的生动美好,精琢温润一如当初。这眼神浓冽让她不由自主要浮想联翩,她就是不能这样看他,否则就会掉进无尽的洞窟里再怎么奋力也爬不出。

“你怕我以后不还钱啊?”她咧着嘴,却冒出这样一句言不由衷来。

他瞪着她,一股怒气由然而生,谁都可以错会他的意思但她不行。她可以直接说不愿意不喜欢不想,但不能不明白!她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但怎么就能把他的话曲解成这样?不敢看他的眼睛分明就是心里有鬼,还要强撑着迂回来去势要骗人骗已。

他可以理解她的复杂心情因他也是一样,摸索却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成了对方的负担。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压抑堆积成了伤,伤上加伤就算是块石头也要癫狂!

她看着他的表情在她面前变得狰狞,吓得她张口刚要想缓和一下气氛,他的头已经垂了下来,完全不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他的五官便在她眼中放大,而他微润柔软的嘴唇已经覆上了她的!

第002章 一吻情执定终身

七月瞬间发僵,后脑一股麻意飞窜全身,竟是让她连手脚都不知到了何处。温润的贴触瞬间成了滚烫,蔓延胶着直达她的心房,窜起心头一直压抑的火,燎得她全身发软发烫,脑中嗡鸣一片竟是变得无力起来。

流火箍紧她的身躯,内心的纷乱在触到她的温软便奇异的得到安抚。情感找到了依托与宣泄的突破口,便源源不绝细细密密的经此而传递。这份眷爱早在心底扎了根,就算理智压迫它依旧挣扎着发了芽,在他矛盾重重的心里攀缠生长,直到每一个缝隙都填满。堆积复堆积,让他的神经越来眼都花了薄弱,让他觉得窒息让他相思满溢,他只能一遍遍的回忆,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他们之间那看不到的万水千山。

但是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怀中,她眼角红通通闪着碎芒一般的光,和他一样明明眼底全是挂念却偏是一句也说不出。强撑着顾左右而言它,死守着那道关。他们始终保持着有距离的关怀,一直也迈不出那条深壑达到对方那一端。

最悲哀的,不是看不到对方眼底的情怀,而是明明知道它存在却无法释放。只因那一句天注定,他们就被分到两边!但是情感如何能分界限,它只会横冲直撞让他忍得支离破碎,让他再也无法坚持,其实并非想像的那样艰难,只要随着感觉再进一步就能感受得理清晰。她的心原与他是一样,跳动的如此急惶不安。

开始只是浅吻轻啄,压着控着总怕将她吓坏。但当她的身躯开始由僵变软,便让他越收越紧,不由自主想要更多,细细碾转研磨就变得更贪婪,想更深的探索将意志完全霸占。让她眼瞳里只有他的存在,世界里只剩两颗心,再分不清何为妖灵何为人,再不管什么连累祸及什么灵脉灼息!

她微微颤抖,心跳与他出奇的相合跳出一样的节奏。柔软的唇带着芬芳的气息,温度的飚升将他完全的感染。他启开她的齿关去找寻她的舌尖,勾缠住就不想再放开,她的睫毛在他脸上轻抚像是一缕柔风,让他忘记了所有纠缠他的梦魇,只想就此将她锁在怀中,那么便不会再有任何距离。

七月觉得空气都要让他收尽,仗着他的鼻子很挺拔,生是要把她的鼻子给压扁!那酥麻爬了全身带出一股电流,嘴唇热灼麻得让她产生了幻听,似乎都能听到那沙沙的颤鸣,她的心都快进了嗓子眼像是再一刻便要直接跳出来。她眼神变得迷离,眼角带出潮意却不是泪,激荡澎湃的让她的身体都要化成一滩水,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缠绕只想寻个依托。

正在他们都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几声轻咳。两人霎时惊觉,流火不由的微松开唇,见她满脸艳红像是桃花扑面,令她更漾出蜜糖般的甜芬。她嘴唇微微肿胀翘出撩人的弧度,眼神迷蒙又有些怔愣的样子全是对他无声的邀请。他垂目凝视着她,喉间微唔了一声复又贴过来,立时将方才打断的声音抛诸脑后。七月正急急喘息胸口起伏不定,见他又吻过来,忙着后仰要闪,他一把勾住她,嘴唇正蹭到她的鼻尖,眼底跳出两簇小火苗低喃:“别躲。”

她微是一扭,眼睛却忍不住盯着他的唇看,越看越是火烧火燎,也快忘记了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停止了这放肆的一刻。突然那咳声又起,比方才更响了几分。七月的脸一麻,开始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有人。”

流火怔了一下,顿时觉得有股无名火直窜冲顶,摁着七月不让她乱动,声音却扬起来:“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困的很,要睡了!”

七月见他双眼锃光亮闪哪有半分困意,不但不困还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耍狠。弄得她又窘又慌,她突然有种觉悟。就是他一向的好脾气许都是装的,骨子里其实他暴躁的很。

外头一会便静了,流火再觉不到半分气息,这才缓了面色顺手替她抻了抻衣角,随手从桌上倒了杯茶给她:“你喝点水吧。”听她方才开口都裂了嘴,声音发哑。此时脸上更是烧成一团火,他触到都觉得烫,让他瞧着不由得嘴边便起了笑意却总是舍不得放开她。

七月见了杯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臂还缠着他的脖子,惊觉的同时马上感觉到坐的地方有些不对劲,方才所有注意力都在嘴上哪里顾得其它。此时略缓过来霎时有觉,他…他也在顶她!

她腾的一下险没跳起来,心慌意乱哪敢开口质问他?手猛的缩回,哪知她手指缠了缕流火的头发,一扯一拽,让流火头顺着她的手一歪,头皮痛得直挤眼。七月见状更慌,吓得忙甩手,手臂又撞上他拿杯的手,流火是让她搅得有些意乱情迷竟无设防,一杯凉茶让她撩翻全泼在他领口,连着下巴上都沾了水渍!

流火眼睛都有些发直,她只要一炸了毛就没的说,那意外是一茬接一茬,以前是让她弄的有气发作不得,后来就有点啼笑皆非,再后来就习惯了。今天连着来,他竟有种近乎自虐的亲切感!他看着她面红如血,慌得已经四六不着调,突然弯了眼向着她凑过去,她扎着手不知所措,本想替他抹两下但更怕下面不知出什么状况索性都不敢动了。眼见他凑过来,她不由自主的又往后仰。他把杯子一扔,托住她的背带着戏笑低语:“别乱动了啊,你又不是知道自己的毛病,茶壶若再让你撩起来准保是砸我的头!”

她脑瓜顶快冒了烟,心跳的速度不亚于方才,神经紧张已经崩到了临界点。他的这句调侃却让她心里一酸,微哽着哑着嗓子说:“跟我一起,总要倒霉的…”

“不跟你一起便不会倒霉么?该来的总是要来,就算我躲在碧游宫一辈子不出去,他们不是一样要找到我头上?”流火伸手抚她的眉眼,烧成了一片到了他的指尖,细细软软又灼烫的感觉,却是畅行无阻的直达心间。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轻笑:“我知道我没会错意,你与我想到一处。你的连累又算什么?我的连累才要命呢。饶是这样还是忍不得,你走了我不得安生,倒是现在竟还觉得好些。既然如此,便我不是良配,不如你也认了吧?”

她抽了一口气,心底悸恸眼中便蕴出泪花。他笑容轻浅,如春风拂面,眼神浓冽,似艳阳高照。指动情亦动,眼颤心也颤。他想法原与她是一样,皆是不想拖累,却又耐不得那柔肠百转,纵是迂回千万也想要接近一点点。这种滋味不好受,但她原是不孤单,她的点点滴滴体会,有了陪她一起品味!

她也随之轻轻笑起来,眼泪有些迷了视线,却是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要知道,她每天都在思念!情深情浅从不由时间,喜欢两个字亦是顾不得老天。他能读懂她的心思,她亦是明了他的惆怅。

便是连累到底,也是心甘情愿。

他不在意她的灾星当空照,她又怎会惧他的火息会将她燎成灰?纵然不是良配,心若向往之当然要认。

流火抚着她的头发,抱紧她说:“我们以后…不分开了…”他又有些神不守舍,因她微笑而被她的笑意牵引,她眼波轻漾像是装了两坛子酒,嘴唇轻牵鲜艳欲滴,鬓发微散淡淡慵态。让他神思乱飞只觉身体里邪火比方才还窜的狠,与他那难定的火息绕成一处在周身恣意灼烧。以住见了她就莫名心跳失律,如今温香满怀更觉难耐,她在他眼中举手投足都成撩人,哪里只肯浅尝只想将她掰开了揉碎了皆尽吞下腹中去。他盯着她,忽然俯身去吻她的眼睛,那勾人的罪魁祸首怎能轻饶?

七月微是泛怔又是让他的气息包裹得紧密,只觉他的呼吸比之前更热了几分,连带他的手指都微微裹着烫意让她的身体霎时崩紧起来。

她闭着眼浑身都麻,那心跳从开始就没平静下来半分,如今他的唇让她抖起来,马上又疯癫着在她胸腔乱撞紧张到了极限!她脑子一激,突然又挣扎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剧烈。流火只觉她的手乱推,有时揪到他的头发又让他头皮发痛。他微松了唇,此时已经快将她整个压躺在他怀里,伸手托着她的脸低声道:“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啊?”

七月一手推到他的额头死命撑远,呼哧带喘的憋得脸发紫:“我是良家妇女!”她突然冒出的话把流火震了,瞪着她哭笑不得的说:“我知道你是。”

七月另只手使劲掰他的手,挣扎着要下地。不能再坐下去了,他这会根本就像是揣了根棍子!但她没胆子问眼更不敢瞅他,嘴里只说着:“那,那你就不能这样…”

他见她有点急头白脸,不由的松了手。她如获大赦马上跳起来,力气大的又差点撞到他的下巴。脚刚沾地,登时身子发软险没趴在桌上。流火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突然有些了悟。面上不由的微窘,让她带的也有些脸红。流火深吁了一口气试图冷静,突然他微挑了眉,眼睛一亮抚了下巴笑:“那我去你家提亲吧,良家妇女?”

第003章 婚姻大事自己做主

七月撑着桌,一听他这样说脸更烧了。这也太快了吧?虽然她一直对他很有非分之想,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大姑娘呀!她憋了半晌,有些扭捏着绞着自己的手指,偷偷瞄他一下又马上缩回眼神:“你,你想好啦?是不是太快了?要,要不你再看看?”

话一出口七月真想抽自己,这也太不矜持了吧?怎么也该说‘哎呀,这个事也不好我做主吧?得回家看看爹娘的意思’之类的话吧!

他“噗”的一声快压不住,心里还是邪火乱窜但又让她这副样子搞得忍俊不禁,伸手拉了另一张椅拍拍让她坐下,一本正经的说:“我想好了,你要不要再看看?”

七月坐了半张椅子,手指不断的扫桌子沿。他的声音低低的诱人,让她有如魔音灌耳,心里那个矛盾哟,刚才都没矜持,这会子再拿着劲儿就不好了吧?索性心一横,低着头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我也不,不用再看了…”七月说完觉得自己脸都快歪了,只想把自己的头发都捋到两侧遮羞,不知臊哦,心里揣了小鹿跳来跳去欢快又紧张。

“我知道人们都讲究三书六礼,不过咱们现在让驭者追得慌不择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结,不如咱们从简好吧?”流火伸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要不一来二去,折腾个大半年都是短的。”

七月连连点头,作势端了茶喝,喝一半洒一半流得桌上都是。她明明是羞臊的快要背过气去,但仍在那里坐得直直强作镇定。哪有女儿家自己讨论自己的婚事的,而且根本就像是急不可耐!到时村里人知道定要把她笑话死。再急着嫁人也没她这样的!

他忍着笑看她,支着肘撑着头接着说:“聘礼我是不会省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太寒酸。”他微是敛了神情,低声说:“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灰头土脸了,回支怎么也得把脸全挣回来!”

七月一听,把最后那点茶全倒自己下巴上,都找不到嘴在哪了。流火快笑喷,她一点都没发觉,只顾激动不已。她的确是有点小虚荣心的,想衣锦荣归让那些骂她扫把星的乡亲们都瞧瞧,让那刻薄的夏金婆也瞧瞧,像她这样说不出去的,照样能找到婆家,而且比那个夏满仓找的好一万倍!哪怕她自己倒贴聘礼回来吃糠咽菜也行,反正先得长长脸,让爹娘也能跟着扬眉吐气一下,省得大家都说夏固家里养个扫把星,连累了整个金井滩!

哪知东家竟能体会她这种心境,着实让她异常的激动,扭着头已经眼泪汪汪:“东…”

“还东家?”他被她那眼神弄得又有些想入非非,生拉住神思伸手戳她的脑门,扬了眉毛说,“以后不许再叫东家了,改改。还有,你的意思是不是成亲之前都不许我碰啊?”这个问题是关键,他是妖灵啊,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守礼的概念,生让他扳很是艰难啊,还是对着她。

七月被他一戳有点回神,老天,她真是晕了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思春?!她窘着脸说:“那帮人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现在还是想想…”

“那些事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婚事可是你我可以决定的,当然先说这个了。”流火瞥了眼道:“赶紧的,别岔开话题。”

七月听了越发的窘,搔着鼻子低声说:“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也不用特别…那个…”她的手在桌子上抠啊抠,都快把木头抠下一块去。

“哪个啊?听不懂。你赶紧说,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管了!咱们继续…”流火说着就作势要起,吓得她忙叫着:“反正成亲之前,你不能跟我…那个…”

“一会说不用特别那个,一会又说不能那个?那个是哪个啊??”流火已经被她的‘那个’论搞得晕头转向,她现在是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生跟摞火上煎一样。

“差不多就是你们说的双修采补之类的…成亲之前不行。”七月七窍都快喷血,咬着槽雅声音乱了弦崩着出来。

“…”流火长吁一口气道:“世俗礼法,许多都是自相矛盾。这厢限制许多道理,什么不得私相授受,但那边不照样…”

他还没说完,七月又吭哧着:“还有,你不能亲我…”她刚微抬眼见他双眼的火快喷出来,生生放宽了界限,多挤了一个字。

他咬牙:“这也太…”

“还有,不能抱…”

“夏七月!”流火瞪着她。

她吓得蹭一下站起来趁着胆还在一口气全说出来:“反正不能双修不能亲嘴不能抱,如果你以后还没变心成亲以后我再让…”她话没说完,突然眼一花也不知什么时候流火已经窜起来了,伸手一拎她的脖颈子就往外走,气咻咻的说:“你当我死人啊?现在去你家提亲去!要什么聘礼你路上想好了带回去。”

七月让他拖得一个趔趄,身子后坐跟他较劲,嘴里叫着:“不行,现在出去让人逮到了…,而且你,你的伤还没好…”

“不妨碍赶路。”流火也不理她,连拉带拽的几步便到了门口,伸手就把门给拽了开来。

“那不能双修不能亲嘴行了吧?”七月手抓着门框,脚撑抵着咬牙让步,再次确定了他的确很暴躁。

其实身体接触真是免不了,在碧游宫的时候也抱过的,只不过没现在抱起来这样让她火烧火燎!最主要的是,以前她觉得东家绝对是正人君子,而且是那种坐怀不乱,美女在怀都不会动心的大圣人!况且以前她压根也不认为他会看上她,所以一点也没对他有任何的防备心。

但现在她不确定了,特别是刚才没坐对地方,若是哪天他发作起来,她可没定力挡。他身上就跟带电一样,七月现在是一碰就麻!若真是失了控,那她不是要把夏家的脸丢到西天外去?没成亲先和男人厮混到了一起,她爹肯定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会愧对夏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爷爷的在天之灵。

流火垂眼看了看她,嘴唇粉嘟嘟的真是很诱人啊!他是妖灵,哪里管这些人的纲常礼矩,只是在碧游宫里因着与朝廷联系难免要接触些,但总归是与人那些琐碎是不一样的。

他愿意顾着她的想法暂且压忍也不是不行,但她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况且这七情一生便难抑止,更因尝了甜头识髓知味。真要象她说的那样,他早晚会憋出个好歹来。

“现在出去真的必死无疑,好不容易跑出来真的不能再打了。”七月死抠着门框低叫,“我已经让步了呀!”

流火立着眉毛双眼喷火,指着她的头说:“夏七月!你之前跟萧无仰在行驭馆堂上拉拉扯扯怎么不管不顾了?现在什么规矩都冲我扔过来?分明就是对他比我好,气死我也…,你这是什么头?你当我不知道呢,嫁了人才能这样梳吧?”

“啊?”七月一愣,抱着头想遮住半散的发型证据,嘴一张便吐露出来,“那是情非得已啊,怎么能混在一起说?而且我看到他根本不会紧张,看到你我慌的很!”

他身子一顿,神情一缓,突然像是伏天饮了冰水心里舒服到了极点。那千丝万缕的缠绕终是顶破压制而冒出的一点绿意,已经让他觉得如沐春风!

流火松了手微弯腰看着她:“答应你了,我忍…行了吧?”

她眼睛一亮,想了想又说:“那你写个保证书。”

流火脸直发黑,瞪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欠揍吧?”

七月一缩脖子,立马怂了,讪笑着说:“不写就不写,要不当着大家说一遍也成。”

“你找死啊!”流火怒了,眉头跳了两下,突然又笑得阴森森,“没看出来啊,死丫头你琮挺谨慎的。你去叫吧,我正好跟他们说说,上回你晕澡堂子里…”

七月听了一下跳起来,摆着手说:“不说了不说了,没事,我相信你的人品,你答应了就好了,你对我真好呀,我回房间了!”他真歹毒啊,这事居然还记得此时拉出来说!她一边连连说着,一边忙着就要跑出门。忙中出错一脚就踢在门框边上,整个人就向前扑倒。流火手快,一把揪住她,她后退一步结结实实踩他一脚。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直当这件事没发生。把她往后一带说:“你住这间,我下去。”

她那间在楼下,离无仰太近,之前他就不大满意,但没理由管。所以才找个给她上药的机会把她揪上来,不过现在他很有理由了!

她还未回过神来,满脑子浆糊让他整的一愣一愣的,见他伸腿往外迈,刚想开口。他又回过头说:“你想想聘礼都要什么,列个单子回头好置办。一会喝点水就睡吧,一路都没歇。”她点头应了,乖乖转身一步三晃的去拿杯子倒水。

他笑笑便慢慢往外踱去,刚没走两步,便听一阵稀里哗啦的杯盏碰撞声。回头一见七月手忙脚乱的正扶杯子,见他探头看,她十分的窘迫,伸手在衣摆上抹了抹道:“手,手滑了。”

“你喝完水就去睡觉,不要出来逛啊!”他笑着说了一句,她近来瘦了,脸尖的一个巴掌都能遮了去。见到她,畅怀的同时又有些微微泛疼,只有她能带给他这样多的感受啊!

她连连点头,眼也不敢瞅他只顾拿起杯往嘴里倒,茶都翻了,她根本忘记再添一杯。脸上还火烧火燎,喝没喝到都没感觉了。

他微喟着转头离去,以前真是傻啊,喜欢就不需要理由,要留在她在身边只因心中所求。那些所谓的条要框框一直压束,只会让这积累的反作用力来的更凶猛!只需进一步,便有了突破口,让人有力量并且为之坚持的原因,不是为了心中的恨,而只是为了更好的保存爱。

流火的表情在踏出的房门一刻变得平静而舒展。夜幕已经低垂,山谷里只有这里有点点星火。他慢慢步下阶梯,不意外的看到倚廓而立的烟瑕,她身后的侧流的飞瀑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飘扬的裙裾像是花叶。虽然衣服已经陈旧,但无碍她展现她的美。只是这美,投进他的眼底却与诸多美景或者美色是一样的,他可以欣赏,但掀不起波澜。

第004章 逆天亦无怨

流火唇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意,两人一道沿着石廊往外走,烟瑕看着他,眼神依旧清澈无比,只是有些许失落留在当中。

“对不起,只顾得与七月说些琐碎,也没出来与你支会一声。”他轻声说。

“我方才是想来邀你与我一道共归南海,我以为你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烟瑕喃喃低语,牵出一丝强笑,“你可真傻。”

流火微怔一下,复又笑着:“我们灼息相合又是同类,但我们之间没有情,你会选我,完全是因为条件相配…”

烟瑕看着他:“其实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但是你真的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们是同族,能在雪山相遇就是有缘,彼此灼息相合,又年龄相若,不会想着数百年到时有一个先去了,如此便是最好的基础。我这副皮囊虽谈不上什么人间绝色,也算是看的过去。后代绝对会集合你我的优点,初使人形必会粉雕玉琢,将来集力而化绝是好品貌。条件相合对妖灵是至关重要不是么?至于那人之所言的感情,我们并没有看对方不顺眼,日子久了自然就有了,你与她,不也是日久生情的吗?”

她的脸憋的微微有些发红,纵然她是妖灵,但到底已经化成人形,虽说妖灵的七情六欲从来不受伦常纲理控制,但化了人形,难免与人交涉,就算她再隐居也是要往镇里来去,日子久了,也难免受了影响。

表情虽是微窘,但眼神却是执着。妖灵择偶,从来都是先看力量匹配复看其它。他们灼息相合,的确是大好姻缘,而他梦中所见,也正是如她一般的好样貌,后来他梦魇屡现,总浮现这张脸,那异样的火息在掠夺他的生命力,诚如梦中所示,他真是妖龙转生?若是如此,面前的炽烟瑕才是他命中注定,只有与她一起,才能聚收强体灼火不息,只有与她一起,他才能元丹得成妖化有期!

但那又怎么样呢?日久是可以生情,但生的是什么情就不一定。眼底不生波澜,心内无牵挂,就算千年万年还是不堪一击。

有人让他一眼难忘,有人他见了就会悲喜交加心神乱摇,有人会让他牵挂到忘乎所以,一想便百味俱生,而有人便是日日相见如常,不见亦不会想念半分。同样也都是情,却根本不是靠时间来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只能彼此体会却不能言传,眼神交汇而火花迭现,从此纠缠难舍,一旦抽离便像没了空气。

流火静了一会低声说:“不瞒你说,以前我也觉得条件就是一切的基础和关键,只要条件相合就可以稳固到不离不弃。至于感情,看不到的东西也就不甚可靠。但其实…”他微喟一声,“除非你遇上,否则难说清…”

烟瑕怔忡着,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在父亲内心的天平上,母亲败给了父亲的驭主墨虚亦。牢固的条件基础输给了感情的牵绊。她始终无法明了父亲的选择,墨虚亦最后能给父亲什么呢?只有死亡而已。但母亲却可以给他长久的幸福和强悍的妖力!她想不透猜不透,她不能理解连母亲也无法理解。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与我条件相合,日久天长培养出情份来,到底还是要为了她弃我于不顾?”烟瑕半知半解,怔怔的道,“就算我腹中怀了胎儿也是一样?你对她的感情,难道不是靠培养出来的?”

流火不由的一笑,眼神有些悠长:“只是一种异样的感觉,与时间长短也没太大的关系,况且流火心里装不下太多,一人已经足矣。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去与别人日久天长?”

“别人?”烟瑕面容微僵,盯着他半晌道:“真真是想不明白,难道动了心就要疯不成?”

“待你若有一日也对他人动了心肠就能体会了。若放在一年前,我也定以为这样自己是疯的。”流火说着,转了话题道,“如今强驭紧追不放,你早归南海也是正理。出了五国之境,南海茫茫料他们也难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子夜寒彻之时,我放出元丹你拿去吧!”

之所以要出来见她,正是因此。那一瞬间他已经明了,既想随了心意那便一直随性到底!他不是没试过理智相束只是他根本做不到。他不想再离分那感觉太煎熬,一个月已经让他受不了,若再长久他真的会变得疯癫。

因梦魇不断从而又因烟瑕的出现,也因这体内诡异的火力已经日日递增,随着那残缺的元丹让他饱受折磨,由不得他不信,他的身体里的确潜伏了怪异的强火之力!自从他受了云宁扬的重创之后,那强火便不受控制的屡屡发作,随着六脉而出的确有惊人之力,但他的身体也越加的孱弱,每一次都感觉到心脉在崩颤欲碎,前世究竟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抛却前尘重新经历的人生,桐幕流火只是桐幕流火。

他要这一世的安定,想知那缥缈的却让他异样澎湃情感能不能一直维系到底,他不想再追前世过往,而那这分前世所遗的力量,他也没必要再保存。若他前世真与烟瑕纠缠,那么所欠她的爱,今生只能以这种方式偿还。他无法勉强自己去接受她,从他在行驭馆看到七月的一霎那他已经决定了,哪怕只能守一天,只守一天也可以!

若烟瑕心中有那妖龙的血,便让这元丹在她体内得到完整。火景明光也不会出现,而他也能放下那前世的羁绊得到自由!过他想过的日子,做他想做的事,不因生命的渐弱而觉得急迫恐惧,不要还像以前那样,他就觉得很快乐。

烟瑕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瞪着眼忽然伸手去探他的脉息。他微微一偏闪过,笑笑:“真以为我疯了?你救过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我没什么可以报答的,我的元丹也是残缺谈不上有多强的聚力,但好歹是火息元丹,你收了之后必将功力有增,我祝你早日妖化,与你母亲一家团圆。”

“纵我救过你,不过是些火息让你自全愈罢了。你犯不上赔上你自己的妖力来助我!”烟瑕瞪着眼道,“那些驭者要用你探路,到时落到他们手上,你又拿什么力量支撑往返?不是看不上我么?干什么舍命相赠?”

“我哪有舍命相赠,以前没元丹我不也活的好好的?”流火道。

“他是不想让火景明光出现坏了他的好事。”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响起,萧无仰一边甩着一件衣服一边走过来。他身上只着一件中衣,长发披散面色苍白,眼却睨着流火:“你自己有感觉吧?动不动冒出那种怪力来,前日晚上生把我的罩气压碎逆收,若不是我护了心你真是要我的命呐!”

“之前在凌波谷我就觉得怪了,云宁扬为什么要冲你下毒手?根本对他没半点好处,原是他要逼你体内的潜力,试你到底能火息强到什么程度。妖灵通常垂死挣扎的时候都会逆心逼力,只是他没想到,一试试出个…妖怪来!”无仰走到流火面前,压低声音,“他们抓七月,根本就是逼你就范,原本他是想找强火之灵来探路,却没想到正主儿找到了!这样就能想明白,他们为什么好不容易抓到人又通通放了。怕是发现你脉息爆震妖力堆心,不想你在行驭馆现了真形将京城明陵陷入火海!”

烟瑕听得脸都有些发惨,微微颤抖着盯着流火:“你…你…”

无仰盯着流火:“你把元丹给她,这样你就得重新聚力。你就不会这样快的全部想起过往,你害怕知道火景明光转世十生的因由,还是说,你已经知道那原因,但这辈子的流火变了心,只好用这种方法来还债!”

“关于火景明光的传说想必无人不知,虽然版本众多但有一样无庸置疑。那就是火主力全开的时候方圆百里全成焦炭。”流火静静的看着无仰,“它既是个传说,就让它一直当传说好了。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载体,我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还债也好,害怕也好随便你怎么想,我把元丹弃了,拖得一日是一日,若真是拖不得,没有元丹替我聚力,打死我也容易些!”

“那七月怎么办?你现在跟她谈婚论嫁根本就是把她往沟里带。你自己命不久矣就死的远一点不要连累她!”无仰瞪着他指尖微微颤抖,这的确不是让驭者得益又不会让众人葬身火海的唯一方法,但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他明知七月的心思还要招惹她,若是与七月再这样下去,到了终将永诀的一日要让七月情何以堪?

“你管不着。”流火轻哧了一句,当初无仰刺激他的话,他现在又原封不动的甩回来,“流火若想与她在一起,便是老天反对也不行,更况乎你?”

无仰咬牙道:“傻子都知道妖灵与人强在一起绝无好下场。你逆天而为根本就是拖七月与你一起万劫不复!”

“一向只认钱不看天的萧无仰,纵横无禁胡作非为,什么时候也开始顺应天意了?”流火冷笑,“万劫不复?那我就等着!”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回走。

无仰差点没背过气去,胸口一阵突跳觉得太阳穴跳得生疼。炽烟瑕半晌才回过闷来,揪着无仰的胳膊道:“什么意思?他还什么债啊?”

无仰满脸不耐烦的将衣服搭上肩道:“你没让他那张小白脸给迷去真是万幸,那厮就是个疯子!晚上赶紧拿了他的元丹有多远走多远再也别回来了。”说着,他也一步三晃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骂流火几句。

烟瑕愣在原地,元丹?哪个妖灵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元丹,汇集所有精元助其汲息练气,可以说是妖灵的生命之源。难道他真是疯的?

第005章 应该不应该

“哎哟,石横你轻一点,我疼死啦!”无仰裸着上身坐在凳上,精健的上身皆是火灼燎伤。道道条条皆有掌宽,纵横着形成网状,有些地方发了黑而有些地方露了鲜红。他咬牙切齿把中衣团成一团扔在桌上,伸手从桌上拿了酒杯一饮而尽。

“伤成这样你还喝,疼死你活该。”石横半点不让,拿了烧伤药在他身上乱揉一通。把无仰疼得龇牙咧嘴直想杀人:“气他妈死我了,流火和炽烟瑕那两个蠢货,藏到雪影山都能让人抓着,害得我现在让你这个大老粗上药,你轻一点啊!”

“没把你烧熟你就偷笑吧?还有脸骂人呢,自己不也一样,让人跟了一个来月居然没查觉?”石横给他换完药,转到他身前白他一眼,“流火把元丹弃了,也算是置死地而后生,这样他体内的怪力发不出来。这里不远就是东关了,出去了直接就是西迟,料那帮驭者也难寻来!”

无仰啐了一口:“屁!流火弃了元丹就是个不死不活的废物,小七跟个废物一起混还能好来?那只死鸟除了脸好看点以外哪比我强啊,哎哟我堵心呐!”

石横模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身材比你好…”

“放屁,哪比我好?”无仰一听弯了手臂,又痛得死去活来皱眉挤眼,突然反应过来瞪着石横道:“石呆子你哪头的?”

“我说事实嘛,单从相貌身材气质风度来说,我是女的我也选他。”石横可逮到机会,誓要把无仰往死里气,“而且脾气也比你好,你时不常的抽疯哪个受的?”

无仰的脸都扭曲了,哆嗦着手:“相貌…身材…气质…风度…我杀了你!”

“不过要从别的方面来说,他就比不了你了。至少你是个人…”石横的话还没说完,无仰已经扑上来不顾伤痛掐住他的脖子咆哮:“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行了,你别发疯了。她压根也没看上你,再说了,人家两个都谈婚论嫁了,你也别指望了,早点死了心吧!”石横轻声道。

“气死我了,凭什么我死心?该楼上那两个早点死心才对!”无仰跳着脚,都想冲出去骂街,“妖灵和人就不可能在一起,纵然是驭者和灵物没有气罩的危害,不也照样产半灵的疯后代?这么些年,也就聚灵咒保了一个碧丹倾绝,余的哪个有好下场?都是不到三十就死翘翘!流火那死人,明知道还要混来!”

石横听了眼神有些深幽,轻轻笑了一下看看无仰:“其实你心里也很羡慕吧?若换了是你,许都没有这种勇气!”

无仰听了一怔,转眼看着石横:“羡慕个鬼啊,你又胡想什么呢?”

“就是这种不应该与不合适,葬弄了多少姻缘?”石横说着微吁了口气,“不应该啊,然后呢,余下的时候就要慢慢品尝后悔的滋味。”

不应该不心动,不应该在一起,然后就顺应天意却换来加倍的不快乐,选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条件合适,哪怕天长日久到底意难平;或者孤独终生,这世上却再难逢此倾心!是爱了还是害了?口口声声是为了对方好,其实只是软弱作祟是胆怯的借口,骗不了的只有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