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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皇叔,皇叔这是打哪儿来呀?”

楚清清轻声盈礼,却让筱筱吃了一惊,进宫这么久,小姐从未出宫梧惠宫,所见之人也无非都是东宫中的女眷,而她也从不曾离开小姐,何时她认得这样一个‘皇叔’?“奴婢见过王爷。”

“本王刚从凤翔宫出来,正准备出宫回府,你又出来晒太阳么?”濮阳慕华想到夜间之事,不禁打趣起来,不知怎的?自然而然的觉着与她说话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

楚清清斜眸看了看天空泄下的斑斓光缕,五彩炫丽的颜色映得所见之娇花更加灼灼动人,添艳惟美。而她,却道出一句很煞此情此景的话,“清清还没晒着太阳呢,不过倒是去大牢走了一圈。”

他知道世间无不透风之墙,楚峰下狱之事迟早都会传到她的耳朵里,是早是晚没什么区别。可这事儿怎么想也不会让人高兴罢,且还是他的女儿,应该更加焦虑才时。然何以楚清清能用那般悠然的语气表达这个消息,唇角那抹淡淡的笑,就若关在大牢里的人,与她毫不相干。

“你好像——不怎么着急。”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更期待她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之处到底在那儿。

楚清清依旧保持着唇畔先前勾勒的弧度,却并未直接应答濮阳慕华的试探,而是略微偏头对筱筱说:“你先回梧惠宫,一会儿皇叔会送我回去。”出嫁前一晚,父亲离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宫里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她想掩藏自己的做法应该是很到位的,因为连精明如慕亲王都向她问出了这样的话。

筱筱眼睛微睁,先前未尽逝去的疑惑此刻更添,然小姐的吩咐她不能违抗,只得缄默盈身后转身离去。

“你的侍婢好像不放心本王。”

楚清清身影微斜,见筱筱正担心的回望,笑着对并肩而行之人说:“她不是不放心你,她是在担心我的身子罢了。”

“这么说是本王自作多情,还以为又引得宫中那个宫娥的青睐呢。”濮阳慕华语气携着调侃的意味,可他的表情却似言及正事般的严肃。

楚清清投去几抹无奈且讽讥的神色,叹息道:“若是皇叔不说,清清还不知道您这么大的魅力呢。”

若是东宫中其他妃嫔,见着他莫不以礼相待便是沉默聆训,也只有她这太子妃楚清清,敢如此应对他的消遣。眸角的余光扫过一侧的影子,她真的很单瘦,就似此刻风在再大些,她便会翩然而去,留下一抹弧痕令世人揣测。

亭中有茶果点心,既是有人收拾,就应该有人前来赏景儿。楚清清吃不准的是:人已去?抑或是还未至?罢了,若有人前来,她走便是。

彼此落坐后,楚清清提起茶壶给濮阳慕华泄了杯茶,也给自己满杯,嗅着茶香热氤啜饮,感觉这茶特别清凉。

“太子殿下那块地今日早朝,皇叔已附议给了云王了么?”

既是去见过楚峰,楚清清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濮阳慕华轻笑作声,“呵——,我还以为你不担心你爹呢。”

抬眸看着濮阳慕华,掀起的淡淡笑意与他平视,听着他继续说:“能不给么?我想你也知道了你爹下狱的原因。”

“既然地给了云王,事情已不可挽回,就不能把他放出来吗?”

按照楚清清的思路,事情已告一段落,将爹爹放出来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她想得太简单了。“你忘了你爹得罪的人是谁了吧,你说得不错,事情告一段落即止,可放他出来除了事情已毕之外,还得等某些人气消气顺。”

记得父亲说过,现在的璠阳王朝已不姓濮阳,而姓萧了,如此对号入座,也就明白濮阳慕华的弦外之音。“架空的太子我信,可皇叔你这王爷也是架空的吗?”

濮阳慕华眸色一滞,半敛着眉眼直视着楚清清依旧温韵的笑颜,玉眸里的眸光柔柔的,竟让他看不出半分深浅,倏然笑开,“楚清清,虽然你这太子妃无足轻重,可好歹那层身份摆在那里,这里是禁宫大内,难道你不懂何谓言多必失么?且若让太子听到你刚才那句话,你可知自己的下场?”

第011章 锋芒毕露很危险

濮阳慕华略携警告与危险的话,的确让楚清清心下一跳,然并非她不懂濮阳慕华话中之意,而是濮阳慕华的举动让她看到一丝希望,他果然不只是一个光有着头衔的王爷。“皇叔多心了,你展眼看看,这里除了你只有我,如果皇叔没有兴趣多嘴,难道花丛里飞舞的蝴蝶或是蜜蜂会去向谁告状么?”

濮阳慕华徒然添了几抹惋惜之色,说:“如果你非女儿身,如果你非疾病缠体,这份胆识倒是不输于朝中那些所谓忠心侍主的大臣们。”

能得到他人承认钦佩固然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可此时的楚清清却并不稀罕,略微坐直了身子,敛下些许顽笑之意,“你有救我父亲出来的方法是吗?”她放低声音,他应该能听到自己行至没路的话中的祈求之意。

濮阳慕华迎上楚清清投来的镇静眸光,丝丝缕缕皆宣泄着笃定和不容质疑,旋着杯沿,他说:“你怎么不去求求太子,楚太傅好歹也是他的泰山之翁。”

楚清清不懂濮阳慕华的意思,总觉着这话不能完全按字面意思理解,然而太深的东西她没空去揣测,只能将他的话当作是消遣或是卖关子,“皇叔又不是不曾见到殿下于清清的态度,何苦道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消遣清清。”

“你知道本王若是帮了你,开罪的是什么人么?她可是如今璠阳王朝权力最鼎盛的女人,你虽未阅朝堂,应该也识四书通晓道理。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尹湘鹤乃是皇后的亲表兄,执掌整个璠阳文政;而护国大将军萧林是皇后的嫡亲兄长,除了藩王的亲兵和太子的近卫不归他管外,所有的兵权都由他执掌。这两人好比一双左膀右臂,萧后就是站在这对左膀右臂上达到权力的巅峰,也就是说现在璠阳王朝不再姓濮阳,而是姓萧了。”

前面的那段话楚清清有感触,却只是在脑海里游荡并不成形,此刻由濮阳慕华一点,所有的思绪都捋顺捋清。后面的话爹爹先前在牢里跟她说过了,看来那个萧皇后,的确很有手段。“清清明白目今之局已大数掌握在皇后娘娘手里,可想想璠阳王朝是怎样一个大国,除去萧后的左臂右膀,难道就没在有保持中立的一方么?”

楚清清的话问得可真坦率,濮阳慕华心下忖叹,如果真是寻常女子,思虑怎会如此深熟,连‘保持中立’这样的心思也能生出来,“你说得不错,朝中的确有保持中立之臣,然而那些多为老臣,且数量占少数,远远不够…。”意识到多言,濮阳慕华顿时噤了声音。

赫然截止的腔调让楚清清眼帘微抬,她猜是濮阳慕华觉得多言煞时止住的原因。她并不生恼或追问,谁没有秘密?更何况那人是濮阳慕华,更重要的是楚清清并不想知道,她了解不论何种环境,知道的事情太多,终归不见得是好事。于是她亦将话峰一转,“清清记得茗妃好像是尹吧。”

“东宫中春锦宫的茗妃,乃是吏部尚书尹湘鹤的独女。你也知道当年太子被送往北晋为质一事,或许所有人都想不到他还有命活着回来。那尹茗一出世就注定是濮阳家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如果太子死在北晋,那么皇储之位便理所应当由云王继任,而她则是钦点的太子妃。可太子却活着回到了璠阳,她本该由云王的太子妃变成太子的太子妃,可太子殿下执意不愿让她入住梧惠宫,却对从北晋带回来的姚苡儿宠爱有嘉,执意要让她入住梧惠宫。萧后岂会让不是她的人做太子妃?然太子的坚持与萧后的执着最后各退一步,解决方法就是让梧惠宫空着。”

楚清清觉得身子有些乏了,只好托着腮继续听着濮阳慕华讲着宫廷趣闻,“夏萍宫的婉妃苏雪婉,乃是尹湘鹤胞妹之女,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本王弦外之意指什么了。除去冬莹宫的苡妃和皇后没有关系外,余独下秋芙宫的晴妃薛晴,说来她的命运也挺可笑,她不过是服侍柳贵妃的一名宫娥,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便被萧后做主,赐给了太子为妃。”

“太子四宫皆有主,惟剩梧惠宫严风瑟瑟,就算如今皇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信朝中亦有不买账的臣子。而这些臣子便是有大功于朝庭,萧后轻易不敢动责的老臣,太子既是已回到璠阳,四宫亦无空落,梧惠宫便不能闲搁。而当初皇后与太子的对恃依旧以梧惠宫无主持衡,一旦让梧惠宫添主,这份平衡便会被打破,皇后想未来的皇后是萧家的人,至少要和萧家有关系。而太子不想梧惠宫的主子是萧家的人,根本和萧家沾不上一点儿牵扯。两人僵持的结果,便是皇后以为陛下冲喜为由,下旨命太傅楚峰之女入住太子的梧惠宫。”楚清清接下话来说得累了,执起茶杯喝着茶水,温温的茶水滑过咽喉,有种无以言表的舒适。

而濮阳慕华含笑看着对面的女子,虽然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惊愕,可唇角的僵硬弧度还是出卖了他讶然的情绪。锐眸半阖,楚清清依旧病容恹恹,仿佛随时可离世的纤体却优雅无比的展现着平常女子不该有的睿智与智慧。他遗憾这样的一个女子为疾病所苦,如若不然,她定将是他和太子的收复权威的一大的助力。

“你知道皇后为何要点你做太子妃么?”她应该是知道无疑,此时问出这句话,也只是想让自己内心的惋叹得到时间缓冲消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厚的窗户纸都捅破了,何必多此一问?然楚清清还是答了,“皇叔一定在遗憾清清这副要死不活的身子罢,清清倒是不介意这副身子赢弱。反正我在梧惠宫不过是个傀儡之物,只要梧惠宫有人,这个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孬有什么所谓呢?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后,应该都希望清清在最该活着的时候活着,在最该死的时候去死。”

第012章 一味的自恃过人

她用了自嘲的方式解释路人皆知的答案,如此洒脱之女子,何以生不逢时?“你说不得错,本王的确为你感到可惜,以你的聪明才智,如果身体允许,将来或许便是如萧后一般的人物。”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苟同濮阳慕华的赞赏,“皇叔所言有误,就算清清身子无疾无碍,也没兴趣与萧后一比昆仲,清清处事随性即好。”

“你不觉得以你的情况道出这番言论太不切实际了么?且你先前提出的要求,加以现下知晓的利害,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帮你?”濮阳慕华挑眉,言词着携着轻微的讥讽。

这个问题倒是将楚清清问住了,前者她明白濮阳慕华笑话她自不量力;后者她的确没想过,于濮阳慕华相识不过两日,就算她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与他自来熟,也不能勉强濮阳慕华相信自己。

在这个皇室中无权无势无依靠,连身子都还是个残躯,她拿什么取信于濮阳慕华让他帮忙救出父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坚定太过轻松幼稚。就若他说的那般,身置皇宫大内,任何一风吹草动皆可能失去性命,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何以言谈拯救他人?

楚清清沉默的笑意添了些许颓然之色,看来她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更或者说她看清了现状,有了自知之明。真是奇怪,女人太聪明本来就是个麻烦,就如同当今皇后,可楚清清先前自信的气势一去,濮阳慕华竟然有些惋惜与遗憾。

“皇叔教训得对,明明没有本事,却还一味的自恃过人。”楚清清站起来身来,淡蓝色的衣袂拂过桌沿,微风未停,依旧翩然翻飞,移步亭檐下,聆听着铃子响彻耳际,透彻过天边浮云,“清清自幼体弱,过着药汤为主,餐食为辅的日子,父亲的关心和疼爱,不论是在清清眼里还是在他的眼里,都是种折磨,不会有人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然这种事情却在府里让人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年。”

濮阳慕华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可楚清清的话却让他更加湖涂了,她看上去可不像是个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略略回眸,楚清清勾起一抹清雅浊世的笑颜。

她就这样走了?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单薄身影,濮阳慕华有一瞬很不真实的感觉,就若瞳仁中愈来愈小的影子虚幻得如同泡影一般,她这一离开,便不会再出现。

回到梧惠宫时,楚清清除了腿脚有些酸软,并不感到疲累,真是神奇。

筱筱端着温热的药汁走到楚清清跟前,“小姐,奴婢已将药汁热过了,不烫,您快服下罢。”

还吃药做什么?楚清清难过自己的无能,不能将父亲救出危难。想她这一生,惟有父亲与之相依为命,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教她何以有勇气再活下去?她承认她要强,从不轻易服输,然这些却只能在父亲跟前撒撒娇。如今面对父亲身陷牢笼而她的无计可施,才知道自己的要强,自己的力量根本轻若鸿羽,她什么都做不到。

从未有过的沮丧笼罩在心头,她为自己的幼稚感到绝望。若是父亲死了?楚清清突然感到一阵羞愧,静静的难过缓缓在殿中流淌。

“筱筱,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别来打扰我,有事我会叫你。”

筱筱以为小姐需要思考如何救出老爷,便欣然退出了殿门。

楚清清记得嫁妆那个箱底有块白绸,在筱筱阖紧殿门时,起身走到衣屏后,翻箱将那条白绸拿了出来。她并非想不开,只是这白绸父亲说是母亲嫁给他时外婆给她的,而今这块白绸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嫁妆。

坐在床沿上,楚清清心里默默的念着:娘啊,给女儿一点勇气罢,求你保佑爹爹一定要过去这一关呀,否则,女儿该如何是好?

庭院里,筱筱正坐着理捋绣篮里的针线,她想趁小姐休息这会儿干点儿什么,可又担心小姐有事喊她,故不敢走远。

风很轻,却拂落一地花雨,洋洋洒洒的随云而去,几瓣花红落在绣篮里,给丝线的颜色更添几抹生气。

嫁入东宫后,小姐的身子没有变化,却比以往在府中时多了一分精神,想着今公子的雪蓉丹还真是有效。小姐闲暇时无非与书册女红相伴,她的绣技便是小姐教授的,可惜她的手笨拙得很,总是绣不出小姐那样的神韵。

老爷还在大牢里,小姐也无计可施,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呢?筱筱想着,方才忽略的轻松,此刻又变得沉重起来。

叹息之际,忽见一头疾步走来一人,他行色匆匆且脸颊上带着浓浓的寒气。筱筱慕然起身,搁在膝间的绣篮,刹时掉在地上,丝线洒了一地,篮子滚到那株桃红下方住。

急忙迎上跪匍在地,神色惶恐的言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她的姑爷,根本就不疼爱她的小姐。她的姑娘,为何不是今公子?

濮阳瑾蹙眉看着跪在脚边的小侍婢,沉声问:“太子妃呢?”

筱筱心道不好,她可是记得小姐方才的吩咐,可太子来了,该不该去打扰她休息呢?先管不了那么多,只得诚实回答:“回禀殿下,小姐说她要休息,吩咐奴婢一两个时辰之内不要前去打扰。”

“哼——。”濮阳瑾的眸光觑环这梧惠宫的庭院,这还是梧惠宫有主后头一回涉足,这么美的院子给了那么个病恹恹待死的女人,还真是浪费。又想到当年楚峰出的那个害他受了十几苦的鬼主意,对楚清清的不满愈发的凝重深沉。冷冷的言道:“好大的架子。”说完,便移步殿前猛的将门推开了。真不知皇叔到底在父皇那里说了什么,父皇居然下旨命他亲自前来带她去觐见。那样一个要死不活的女人,怎么会让皇叔多看一眼搁在心上?

听到动静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闯进来,楚清清有些紧张起身,望着湘帘被人撩帘,随即站出来太子一脸怒容表情,他来干什么?楚清清忖虑着仍盈身请安,“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第013章 太子殿下的冷叱

濮阳瑾却一眼看到她手中所持的白绸,不禁展露向分弄嘲,又见她垂下的眸帘并未有丝慌乱,而是特别的镇定与静谧,想到皇叔的话,由不得多看了她一眼,“你要死早就在太傅府就该死,死在东宫只怕会脏了本殿的地方。”

楚清清闻言滞神半瞬,缓缓的睁开眼帘,视线模糊过后,瞳仁中清晰的放大了濮阳瑾那张冰冷无情的脸庞。楚清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这样盯着他看。手里的白绸让她搁回榻上,“殿下误会了,臣妾贵为太子妃,岂可轻易寻死?此乃母亲遗物,臣妾正念及母亲,不过取出来睹物思人罢了。”

她的语声不高,甚至感到有些卑微,然而就是这份卑微,濮阳瑾越看越厌恶。眸微敛,迸发出的冷冽似在殿中张开一张霜寒之网,“谁准你敢顶撞本殿的?楚清清,就算你是太子妃,这东宫本殿才是主子。”

“殿下承认臣妾是您的太子妃么?”

她贴着他的话追问,抬起的眼,认真的目光都让濮阳瑾读到一思不寻常,她想说什么?濮阳瑾凝重的回望,这个小女人居然敢与他平视,“你想成为本殿的太子妃么?你还不够资格,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吧,既然你嫁了进来,就做好你摆设的本份,别动不动就向本殿要求什么,以你的状况,就算本殿肯施舍荣华富贵给你,你也不见得有命享。”

他为何要冷漠的道出这番话?她不否认父亲曾经的谏言带给他伤害,可是她有什么错?他的迁怒太过莫名,根本就是岂有此理。“太子殿下,清清虽是一介弱女,好歹也是出自当朝太傅之门,荣华不过虚名,富贵不过云烟,并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再者,清清就算不嫁进东宫,在太傅府依旧不愁吃穿,有衣渡寒暖。更何况清清并不想嫁进来,而且你既是承认臣妾是你的太子妃,那么此刻对于关在牢里的泰山老翁你怎能视若无睹,不闻不见?”

楚清清语声一落,筱筱被被小姐话吓得立时跪在地上。而濮阳瑾则疑惑不解的凝视着楚清清那双泪眸,温润如玉,看不出深浅。他记得昨夜见她时,她的恍恐与懦弱,她不是害怕自己的吗?这会儿的勇气从那里来的?徒然有人种被耍的感觉,濮阳瑾不吱声,因为一时间他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良久,他方冷笑道:“你是在怪本殿无情么?”

“臣妾岂敢。”心跳响如雷鼓,不惧与他对视。

那对柔肩的双颤在颤,说明她在害怕自己,她在强撑什么?又见她别过头去,而在那一瞬间,他看她的目光却更加深遂了。与其说是她因害怕而避开自己,还不如说是她根本就想无视自己,她厌恶他,如同自己一般。

“你还跪着做什么,快去替你家主子梳洗更衣,皇上召见她,还有,今日之事有谁敢拿出去说,严惩不贷。”濮阳瑾对筱筱说完,便眼色冷漠的拂袖而去。

他会出现在梧惠宫,的确不会平白无故,只是他亲自来跟自己说,这点儿倒是让楚清清疑惑费解。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楚清清收拾妥贴出了宫门。耳边不时可听见侍卫巡逻时整齐的步伐走过,楚清清倚在一侧,眉头紧琐。

“和本殿一顶辇轿你很委屈么?”

不疾不徐的声色,却带着一层如雪霜般的冰冷。楚清清回过神,想来他是见到自己方才放肆的叹息了,轻声道:“臣妾不敢。”

她装什么装,先前在梧惠宫内殿的勇气哪儿去了?她还觉是耍自己没耍够么?“楚清清,本殿的确是看错你了,我不管你是真有胆色还是装着引人注意,本殿还是那句话,好好在你的梧惠宫中呆着等死,别指望本殿会对你产生一丝怜悯。”

很是冷情的话,楚清清回应了一句:“臣妾遵命。”

瞧着她顺心顺应的模样,濮阳瑾厌恶的别过目光,可胸口莫名的堵中一团气,久久难以散弥。

璠阳王朝现任帝君濮阳慕英,自龙体不快后,一直住在皇后宫中养病。于外界称是皇后与皇上鹣鲽情厚,每日尽心尽力侍候,望祈陛下早日龙体康复,方乃万民之福;知情人则是清楚陛下在皇后宫中养病,与软禁并无差别,否则岂能让历来属于太子的封邑此番开了例给了藩王?朝中大臣们多数附议,少数敢怒不敢言。

不知从何处醉落的些许花叶,随风缱绻而至。楚清清方下辇轿,脚畔便盘旋着一股薄风,撩起裙角飞扬,婉如嫣色丛中翩然而舞的蝴蝶。

按着品阶顺序,步入皇宫的寝宫凤翔宫。沿途的宫娥宫侍皆以跪礼相迎,在那里她看到茗妃和婉妃也在寝殿外候着,一宫侍进去通禀后,随着耳边响起一声朗音:“宣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觐见。”

楚清清垂着头,端着双手跟在濮阳瑾身后踏进门槛,不敢打量这寝殿中的布置如何,只看着濮阳瑾的脚后跟。他驻足,她也停下,他跪地请安:“儿臣给父皇母后、母妃请安。”

有三个人?楚清清没有抬眸,却听到她身后的茗妃和婉妃跪地言道:“给皇上请安,皇后娘娘金安,柳贵妃娘娘吉祥。”

这样一来就只有楚清清一人杵在那里,无人叫起,濮阳瑾蹙眉,茗妃和婉妃等着看楚清清出丑。

楚清清仍然不曾抬眸,只是这才跪在濮阳瑾身边磕着头,说:“儿媳给父皇请安,请皇后娘娘安,请柳贵妃娘娘安。”

“都平身吧。”

“谢皇上/父皇。”

第014章 一切试探始于此

众人起身,楚清清这才玉眸略抬,看清眼前的人与事物。那依靠在床榻上的男子,应该就是皇帝了罢。见他不过四十五十岁的光景,却让病疾缠得老态龙钟,濮阳慕华与他是兄弟,他却更像是濮阳慕华的父亲。

坐在榻沿上的女子,生得凤眸玉姿,一袭尊贵之气将她称得雍容无比,唇角勾着浅笑,两弯月眉却衔着令人胆寒的凌厉,她——就是璠阳王朝的皇后萧落梅。而居于她下方之女子,看上去精神痿废,较楚清清还要弱上一分,固有倾城之貌,也叫这身子消耗得苍白无力,只是她身上所溢发出来的慈和之色,温柔如皎洁的月光,她是柳贵妃,当今太子的生母。

“你既入我皇家,又身为太子妃,称呼该得太子相同。”

顶上传来一女音,温柔若水,却掷地有声。楚清清又跪在地上,神色恍恐的言道:“儿媳不知礼,请母后恕罪。”

“你身子不好,别动不动就行此大礼,皇后姐姐心慈仁德,不会怪罪于你,太子,还不快把太子妃扶起来。”柳贵妃拧眉出声,声音虽平稳,可楚清清却感受到了她话里的担心与疼爱。

“是,母妃。”濮阳瑾扶起楚清清,用眸角的余眸凌厉的扫着她,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以她的心虑,怎会不知礼?如此是刻意之举,那么就该有目的,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楚清清的确是有目的的,她刻意请安认错,是想亲自看清皇帝、皇后、还有柳贵妃三者之间的关系,虽然这朝堂上的利害她已由濮阳慕华处知晓了八九分,可这其中潜藏的微妙之处,才是她关心在意的。僻如濮阳瑾是柳贵妃的亲生子,虽然他与皇后的冲突众人周知,可楚清清却想看看皇后敢不敢公开与太子作对,如果她敢公开与太子作对,皇帝再没用也有个身份摆在那里,他会帮皇后?还是会帮自己的儿子?还是真的再无能为力,只有两不相帮?

“你们怎么也来了?朕不记得有召你们前来觐见才是。”濮阳慕英说话时的语气有些不顺,他将目光瞟向了楚清清一侧的婉妃和茗妃。

只见茗妃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盈了一礼言道:“回皇上的话,这两日皇后娘娘侍候陛下左右,离不开身,妾媳未曾来向娘娘请安,今日想着前来,不想在殿外遇着了,便一同前来了。”

濮阳慕英一听,点头之后便没了下文。楚清清倒是感觉到有一股温和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又听见有人开口说:“太子妃,来,到本宫跟前来。”

那温和的目光是柳贵妃的,声音却是皇后的。楚清清迈步移前时,有那么一瞬间见到柳贵妃眼中滑过些许担忧。

皇后拉过楚清清的手,唇角的笑意微提,却用十分痛心的声音言道:“可怜的孩子,瞧这手冰的跟井水似的,御医开的药你都吃了吗?”

楚清清不禁暗嘲,庆幸自己活着还有用,至少可以为她制衡与濮阳瑾之间的冲突,可你有必要笑得那么灿烂吗?她亦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逾越半分,楚清清恰到好处的笑道:“是儿媳命薄,无福消受母后赐下的荣宠。”

“别胡说了,只要你好好将息自己,还怕以后没有享不尽的福泽吗?”

是人都能听出这话是正词反用,可楚清清却倏然欣喜的看着皇后,就若某种渴望已久的需求得到满足,说:“真的吗?母后可不要诓儿媳呀。”

萧诺梅脸色一愣,很快恢得如昔,“母后自然不会骗你。”

而此时,濮阳慕英看楚清清的目光,却开始的了转变,然而能让皇弟推荐说可用之人,岂会如此愚笨?又听见她说:“既然是有母后做保,儿媳以后每天一定按时服药,一定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咳咳——咳——。”

楚清清的情绪看似很激动,她的咳嗽声引得某些人掩唇嘲笑。

“快去给太子妃端杯茶水过来。”柳贵妃见楚清清咳得这么厉害,真是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这个儿媳妇如此单纯,身子又是如此的弱,怎么就给推进了权利的争斗之间呢。

接过宫娥递来的茶水,柳贵妃亲身递到楚清清的手中,说:“皇后娘娘的话自然是金口玉言,你切莫激动引发身子不适。”

楚清清用看皇后的笑意同样看向柳贵妃,却在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递回杯盏时,略微用力的握握她的手。“多谢母妃。”那笑意相同,可楚清清在看柳贵妃,她这个真正的婆婆时,里面添加了尊重。

柳贵妃心中一怔,却不敢将诧意之色表露出来,这一刻,她的心——很忐忑。回身重新落坐,垂眸无话。

“朕记得先前东宫中一切事物都是有茗妃打理的,现如今梧惠宫既是有主,茗妃,你好好的清点清点,将一切都交还到太子妃的手里罢。”

皇帝突然道出的话,不止茗妃错愕,连皇后也跟着疑惑起来,缓缓的,松开了握着楚清清的手说:“陛下,太子妃身子赢弱,且进宫的日子浅,将事情交给她臣妾不是不放心,只是担心东宫里的事物陈杂,怕她的身子吃不消。”

有人不再扯着她的手了,楚清清很有自知之明的退站到濮阳瑾身侧,听着皇帝说:“历朝历代梧惠宫中居住之人都是尊贵与母仪天下的象征,朕的身子愈发的不堪,离大去之日不远矣,太子一旦继位,若太子妃未曾学会掌管后宫之事,如何辅助新帝整理朝政,她的身子弱,朕不是不知道,她刚才不是答应你要好好将息自己了吗?万事开头难,可她既是太子妃,就有这个责任担当重任。”

第015章 一封招祸的密旨

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弟推荐楚清清的用意,她的确是个值得期待的儿媳。先前虽与皇后的言谈简单,可她表现出来的愚笨绝非听不懂皇后的弦外之意,示弱,方能明哲保身。她刻意只应语句的表面意思,这样既把复杂简单话,就算说过了,说错了,也不会有人心生疑虑。如此,为达到目的,他何不也装一装,拿出那番不顾楚清清生死也要让她恢复在东宫中处置权的大道理。

且不说皇后不愿意,茗妃不愿意,当事人楚清清更不愿意,倾身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说:“父皇,母后,容儿媳回禀,父皇的话说得固然在理,可是母后亦说得不假,儿媳这副残败身子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若是一旦担起重任,恐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儿媳还是希望由茗妃继续担此重任,一则她熟悉东宫中之事,二则,也顺了儿媳将养身子之心,求父皇母后成全。”

听到楚清清这么一说,众人皆是疑惑与放心,疑惑她居然放弃拿回大权的好机会,放心她还有自知之明。

“你真的不愿意吗?”皇帝偏过头,徒然沉声问。

楚清清轻轻颌首,再次阐明她的意愿。濮阳瑾徒然拱手回禀道:“父皇母后,不如这样吧,就将这权力交由儿臣吧,届时若太子妃身子有起色,儿臣自会命茗妃交回属于太子妃的一切权力。”

濮阳瑾语声一落,皇帝立时接下话来,“既是这样,也惟有如此了,太子妃起来吧。”

“谢父皇。”

这父子一唱一喝的,萧诺梅有些觉得被人下套。也是,太子妃属于后宫,后宫就归她管,如此皇帝将权力下放到太子手中,不是削减她的权力么?不过再见楚清清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权力就算她拿到手,也得有命使才行,如此一转念,便也不计较了。

一时无话,濮阳慕英却似要挪动身子,萧诺梅立即扶着他,问:“陛下要什么,臣妾给你拿。”

濮阳慕英不吱声,徒然从枕下拿出一信封来,斜眸看了下去,道:“太子妃,这是朕给你的一道密旨,拿回梧惠宫中再看,切记。”

密旨?楚清清一愣,抬头时,正好瞧到皇后一脸的意外加讶然。楚清清奇怪皇后怎么露出本该属于她的情绪?看着皇帝抬起的手,楚清清赶紧上前接过密旨,“儿媳遵旨。”

“好了,朕累了,都跪安吧。”濮阳慕英一挥手,所有人都跪辞。

“茗儿和婉儿留下吧,本宫好久没见你们,想跟你们说说话呢。”皇后在众人跪安后说。

楚清清怀里揣着那封密旨,怎么想也想不到那封密旨有何用意。出了凤翔宫再回东宫的途中,她感到濮阳瑾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她,她装着看不见。

踏上曲廊时,濮阳瑾突然问:“你怎么没向父皇提提你爹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将楚太傅从大牢里救出来么?”

楚清清从袖口中掏出那封密旨在濮阳瑾眼前晃了晃,“太子没注意到皇后娘娘好像很在意这封密旨么?只要有它在,我爹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且会官复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