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谦刚才杜撰了那鬼故事,其实心里也有些怵,但是哪里能在温意面前丢了面子,遂冷笑道:“笑话,本王会怕?你尽管说,不够恐怖本王不放过你。”

温意呃了一声,“其实也算不得太恐怖,王爷刚才说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要说这个,则是听回来的。”其实,这个事情也是温意自己的亲身经历,但是,因为故事的原因,她不能说出是自己的经历,否则,引出的事情可就多了。

她正正神色,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嗓子,开始说了:“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叫温意…”

“瘟疫?有这样的名字?”宋云谦嗤笑,“编故事也找个好点的名字,至少信服力要强点。”

温意额头落下一排黑线,她是广东人,广东人念温意,不是瘟疫。

“这个名字不是关键,王爷是不是要听?听的话就别打岔!”温意也没好气地道。

第28章临溪地界

第28章临溪地界

宋云谦故作不耐烦地道:“说说说,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故事,只是如今乏味无趣,说来听听也无妨。”

温意在火堆里抽了一些柴枝出来,火势便顿时弱了,光线也暗淡了下来,说鬼故事,她是很有经验的,首先要营造恐怖的气氛,光线暗淡之下,洞口凉风嗖嗖,树枝掩映,气氛最适合。

“我要说的故事是发生在一家大医院里,医院,也就是很大很大的医馆,医馆里面有一个地方叫太平间!”温意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悄悄地道:“这所谓的太平间,其实是整个医馆里最不太平的地方,因为死在医馆里的病人,会暂时停放在太平间里…”

“这怎么可能?这说法不成立,一般来说,病入膏肓的病人医馆都不会接收,是要送回家里去等死的,而且,我国的风俗,人必须死在家里,灵魂才能够安息。”宋云谦提出不合理地地方。

温意无奈地道:“你到底是不要要听故事的?听故事就不要诸多辩驳好吗?”要知道,最忌的就是别人打断,因为这样气氛会变得很正常。

“不合理的地方总要提出来的。”宋云谦白了她一眼道。

“好,我不说了!”

“好,我不辩驳了,你说下去!”宋云谦只好妥协,长夜漫漫,总需要有点消遣的。

温意压低声音,继续道:“话说我们的主人公温意,便是这所医馆的大夫,这一夜,她留在医馆里值班,接到了很多伤者,是官道上两辆马车相撞,人飞了出去,伤者有十几人之多。当然,马车相撞,也牵连了一些途人。她在急救室里为伤者急救,但是很多伤者因为伤势过重而失救而亡。尸体被移送太平间,等候家人来领。

忙完之后,已经过了子时,温意很疲累,但是因为死者的家人已经陆续来到,她必须要带家人去太平间认领尸体。这事儿本来不是大夫做的,但是那晚上,很多人都在忙,所以,她就负责带家属去认尸。太平间的通道很暗,光线模糊,长长的回廊似乎是看不到尽头的,她领着一个伤心的母亲,来到太平间门口,看守太平间的人打开门,她们走了进去。尸体被拖了出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穿着红色的衣服,她是在马车上飞了出去,磕在大石头上的,脑袋破了一个大洞,死的时候,没有瞑目,眼睛瞪得老大。她的衣服上还染了很多血迹,脸上的血被清洗过,皮肤苍白得没有任何颜色,脑袋上的洞清晰可见,黑洞洞的,旁边是红黑凝固的血迹。那母亲一见就大哭一声晕倒了,我连忙,不,是温意连忙扶住她,看守的人出去喊护…医士,她就扶着那母亲慢慢地走出去。就在此时,温意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幽怨的声音,是那种长长细细的,又带着一丝哀哭的嗓音:娘…温意当时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只见那早已经死去的红衣女子陡然坐了起来,她脑袋上的洞像一个大窟窿,黑洞洞的,跟她红色的眼睛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就那样哀哀而凄怜地看着温意,温意吓得魂魄不齐,尖叫一声,扶着那母亲就直直地奔了出去。而后来,几名医士过来了,温意跟医士说起这事,医士们进去一看,那尸体好端端地躺着,并没有温意说的情况,而温意也笃定她是亲眼所见。后来,听说此女被送走的当夜,那看守太平间的人听到里面传出嘤嘤的哭声,口中喊着娘…”

宋云谦打了一个寒战,温意抬头问道:“王爷冷?”

宋云谦声音微微变调,“你把柴抽走这么多,当然冷了!”头皮是一阵阵发麻,天啊,虽然是个故事,但是听得还是毛骨悚然啊!

“那我再加一些!”温意把柴放回去,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小爆炸声,空气也陡然暖和了起来。

“王爷还要不要再听鬼故事?”温意说得正起劲,自然想多说几个打发时间。

宋云谦淡淡地道:“不听了,你说的一点恐怖都没有,没意思!”

温意连忙道:“那我接下来说一个恐怖的,真恐怖,我都被吓住了!”

宋云谦双手往后脑一枕,打了个哈欠,“不听了,本王累了!”说罢,往地上一趟,就地睡觉了。

温意有些失望,他累了,但是她却说得十分起劲,而且,她也睡不着。

她站起来,走到洞口往外面看去,极目了望,四周的山峦起伏,像是连绵不断的黑云,一层一层,一重一重地压过来,看久了脑袋有些发晕。

山里很寂静,开始的时候还有虫鸣蛙叫,如今是连虫鸣都听不见了。

温意有些伤感,想起故事里的那母亲,眼泪便滴滴答答地落下,大概,妈妈去太平间看她的时候,也会伤心得晕倒吧?母女情深,她一直是妈妈的骄傲,妈妈的小棉袄,如今忽然说不在就不在,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而最让她肝肠寸断的,是她残酷的认知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妈妈和家人一面了。

曾经息息相关的一家人,如今相隔一个时空,永生无再见的可能,是多么让人心碎的一件事啊!

宋云谦自然是没有睡着的,他看着温意走出洞口,然后坐在洞口的大石头上独自垂泪,火光映照她失魂落魄的脸,有没有丝毫掩饰的伤痛。这种伤痛,若不是经历了一些很伤心的事情,是做不出这样的表情来的。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让她整个地性情大变?

他自然是没有问出口的,因为,现在有一样事情困扰着他,而这件事情,让他坐立不安,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那就是,他很尿急!

自然,作为男人,他站出洞口走远几步就能够解决的。

但是,刚才听了她说的那鬼故事,他现在看看外面都觉得恐怖不已,哪里还敢单独一个人走出去?他心里十分懊恼,当初就不该说第一个鬼故事,拉开她的话题,本想吓唬她的,结果自己深受其害,这次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还砸得十分凄惨。

去吧,外面这么黑,阴森森的,谁也没说过这个世界是一定没有鬼的,要是真有的话,而今晚他们说鬼的话题惹恼了那潜伏在深山的鬼,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去吧,所有大丈夫有所能忍有所不能忍,三急是忍得一时,忍不了一晚的。

温意听到他翻来覆去的,抹掉眼泪回过头问:“不是说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宋云谦瞪着她这个始作俑者,显然,他这个时候忘记了是自己先想吓她的,没好气地道:“本王担心皇嫂,纵然困也难以安眠!”

温意也叹气,“你与镇远王爷兄弟情深,担心是应该的,莫说是你,连我都揪心不已,希望王妃能好起来。”她站起来,拨开洞口的杂草,便要走出去。

宋云谦猛地起身,“你想干什么?”

温意有些尴尬地道:“我想方便一下!”

宋云谦面无表情地道:“本王陪你去,这荒山野岭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毒蛇。”

温意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心暖,道:“谢谢!”她是真的怕了,今晚不敢睡,怕梦中也是万蛇缠绕。

宋云谦心中略得意,只是脸上不动声色,“不必感谢本王,本王是怕你死在外头,无法跟父皇交差!”

温意笑了笑,不以为然,他其实也不是个心冷的人。再者,她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他回去也一样可以跟皇帝交差,毕竟来到这么险恶的地方,能确保自身安危已经很了不起,谁还能照顾旁人?

就这样,拨开乱草,两人步行出去,相隔不远,两人都能听到彼此嘘嘘的声音,回到洞中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有尴尬的神情。

宋云谦许是真的困了,回来之后倒头就睡,倒是温意,心里有万千思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出去捡柴枝回来续火。

将近天亮的时候,她才眯了一下,但是,前后加起来,也不足一个时辰。

所幸的是,她并未感到疲惫,连扭伤的脚也都康复了。她十分诧异,但是最近发生太多诡异的事情了,这点相对起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继续前进的道路,依旧险阻重重,说不上排除万难,倒也费了一番功夫。

终于,进入深山位置,这里有一条湍急的溪流,大概是某条大江河的源头,听着淙淙的溪水声,两人心里都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因为根据记载,灵草喜潮湿,在临溪的地方,兴许能找到灵草也不定的。

温意蹲在溪边,用手洗脸,惬意地道:“终于可以洗脸了,太舒服了!”

宋云谦取出图纸,对着溪边的草丛开始寻找,温意回头看他,笑道:“灵草生长在潮湿的岩石上,路旁是没有的。”

宋云谦瞟了她一眼,“你不早说?”

温意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极目远眺,这里仿若一个山谷,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这里幽静漂亮得像是天堂一般。溪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粉红粉紫,淡黄淡白,这里没有赏花人,它们自开自谢,每年如是,循环着一种寂寞的美丽。

对岸的岩石上,往外延伸着一簇洁白的野百合,花朵肥美,清丽可人,尤其从这湍急的溪流看过去,那百合便彷如是幽谷仙子,临风远眺。

温意的眸光忽然一闪,她有些欢喜地回头拉着宋云谦的衣袖,道:“你看!”

宋云谦急忙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哪里?是灵草吗?”

温意摇摇头,“是蝴蝶,漂亮的燕尾蝶!”

宋云谦厌恶地甩开她的手,“你正经点儿,让你来找灵草的,不是让你来郊游!”

第29章惊现灵草

第29章惊现灵草

温意的眸光依依不舍地流连在那飞舞的几只燕尾蝶上,有些惋惜地道:“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宋云谦冷笑一声;“灵草还没找到,就想着吃鸡了?”说着,他迈腿往山上走去。

温意喊了他一声,“灵草在潮湿岩石的地方生长,我们莫要走山路了,从这里攀爬上去吧!”她伸手一指,指向的地方是溪流旁边的岩石路,说是路,其实就是一块块岩石堆起来的石堆,很高,一直从山顶迤逦下来,形成一条潮湿黑黄色的路。

“攀爬?你行吗?”宋云谦冷冷地看着她,轻蔑地道:“莫说攀爬上顶,就连十丈,你都上不了。”

温意也不辩驳,把包裹缠在背上,一步跃过去,回头明媚一笑,“真理是要实践的,走吧!”说罢,便开始徒手攀爬。

岩石因为长期湿润,所以十分的滑,棱角不分明的地方,落脚都没地方,所以这个攀爬可以说很危险,也很艰难。

温意爬出几丈高,一边细细审视旁边生长在岩石上的植物,灵草的长相说普通不普通,要在杂草中一眼找出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宋云谦爬在她身后,仰头就看到她的屁股,他嘟哝了一声,“你不要放屁!”

温意差点趴在岩石上,她尴尬地回头,“有些话是可以放在心里不说出来的。”

宋云谦不耐烦地道:“继续爬啊,废话什么?”

温意腹诽,分明是你自己在说废话。

爬着爬着,温意觉得双手刺痛,她蹭起来看了一下,竟然看见手腕上粘着一条蚂蝗。

“哇!”她惊叫起来,双脚一松,身子直直地滑下。

宋云谦一惊,来不及思考,伸手托住她的屁股,怒道:“你干什么?你自己死就算了,别连累本王!”

温意哭丧着脸,“有蚂蝗!”她使劲地甩,但是被蚂蝗吸住,哪里能甩掉?

宋云谦却看好戏地看着她,幸灾乐祸地道:“没事,吸饱血它自己会走的。”

温意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打了一个冷战,回头看着他,“求求你,帮我挑走它!”

“无能为力,你自个想办法吧!”宋云谦想起昨晚的鬼故事,心道,让你求我,我偏不帮你。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吓唬本王的,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今天就让你尝试一下害怕的滋味。

温意真快要哭出来了,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些滑不溜秋的冷血动物。

宋云谦看着她的嘴巴慢慢地扁起来,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心中这才痛快了一些,从旁边捡起一块小石子,爬上去趴在她身旁,没好气地道:“早叫你不要跟来了,净拖累人。”

温意见蚂蝗被他挑走,心中一松,忽地伸手一把抱住他,哭着道:“你真是好人,谢谢你,谢谢你!”

宋云谦身体一僵,他没想过她会哭出来,并且还说他好,心里一时很复杂,之前的痛快都消失无踪,开始有一种怜惜的情绪慢慢地滋生。

而最重要的是她胸前的两团柔软压在他身上,她的气息就在他脖子上,身上没有香味,只有浓浓的汗味和青草味道,就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女人,这样毫无仪态地抱着他,他小腹竟然燃起了一团熟悉的燥热。因着这种生理的冲动,他竟没有立刻推开这个自己本身十分厌恶的女人。

温意却在他意乱情迷之际放开他,乱七八糟地用袖子擦了擦脸,泪痕和泥巴混在一起,发鬓凌乱,让她看起来更脏,但是,落在宋云谦眼里,竟有一种奇特的美丽。这种美和她往日端着精致妆容有很大的分别,少了脂粉气,多了清丽与清新。

她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弯弯,眉毛弯弯,道:“好,我没事了,可以继续爬!”

宋云谦板起脸庞,故作严肃地道:“以后,没有本王的批准,不许随便搂抱本王。”

温意嗯了一声,“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这句成语,本是温意胡乱错用成语,但是听在宋云谦耳朵里,却是十分受用。他浑然忘记自己之前是十分讨厌与她有身体接触,而现在,竟然因为人家的情不自禁,心中窃窃自喜。

继续攀爬,温意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空闲,注意着身边的植物,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爬到山顶的,若是运气好,在山顶大概能找到灵草。因为,这里是最适合灵草生长的地方。

宋云谦本可以比她爬得更快,但是,怕她再次失足,也不敢越过她去,在她身后缓慢地攀爬。

攀爬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温意忽然停下来,而宋云谦也只顾着看旁边的植物,没有留意温意停下来,脑袋一顶,撞在温意的鞋底。他怒道:“你又干什么?”

温意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凝望着左手旁边的杂草丛。

他愕然,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只见杂草丛里有长着一株眼熟的草,他惊叫出声,“是灵草?”连忙用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找出图纸,对比了一下。

“是灵草!”温意的声音没有任何喜悦,只有微微的叹息。

“那还不赶紧过去挖?”宋云谦说着,便急忙爬了过去。

温意道:“等一下!”她跟着过去,无奈地看着宋云谦道:“这株灵草长得这么大,根一定很深,而全部埋在石头底下的泥土层里,我们要取灵草的茎部和叶子容易,但是根部很难取出来。”

宋云谦扒开旁边的杂草,往身后丢下去,果然见灵草的根全部都在石头层底下,它是从石缝里长出来的。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长在潮湿的岩石旁边?”宋云谦不禁气恼,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却面临着无法采摘的结果。就像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宝物,最后却发现宝物是取不走的,只能留在原地欣赏。

“一般来说,灵草长在岩石旁边的土地里,这一株横生的有些麻烦。”温意轻轻地拨开叶子瞧了一下,附近的岩石根深蒂固,而且都连在一起,是无法搬开的,只能是想办法小心翼翼地挖掘。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挖得出来。

“那如何是好?”宋云谦竟六神无主,问起温意来,随即意识到反过来问她应该怎么办是抬举了她,便有些怏怏不快地道:“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就这样干挖吧,小心点就是了。”

温意也赞成,道:“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它,自然不能轻易放弃,再说这里长了一株,大概这山中便再找不到第二株,这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

她取出匕首,有些懊恼地道:“我就该买个铲子的!”

匕首太过锋利,很容易伤及根部,之所以一定要连着根部,是因为灵草很容易枯萎,一旦枯萎,药用价值就大大地降低,保存了根部,取水养着,能保得两三天。而根部的药用价值是比茎部和叶子都要高的,这个,也是温意一定要连同根部一起挖出来的原因。

宋云谦拿过匕首,小心翼翼地挖着,温意在旁边凝目而视,看着他专心地挖着灵草,他动作很轻柔,很小心,灵巧地上下划开泥土,把整个周围空出来。

他把匕首递给她放好,然后从旁边折断一根树枝,慢慢地往根部拔,但是由于是石缝,所以能扒开的地方很少,他轻轻地拔了一下,灵草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

温意想了想,取出水壶,把里面的水全部倒进去,滋润泥土,在用树枝戳着周边地泥,企图松开一下。

只是这样做的作用不太明显,因为这里本身也是潮湿的。大概是灵草根部被石头吸住,并且埋得十分深入,所以这样做没什么作用。

两人都有些颓然,宋云谦更是不耐烦了,恨恨地道:“想不到一路万水千山的都过来了,败在了这里,莫非真的是天不见怜,可怜皇嫂这么好的人了!”

温意没有这么快泄气,她道:“让我来试试!”

宋云谦瞧了她一眼,“你试吧,本王爬前一些看看还有没有!”心中却是放弃这一株灵草,他都挖不出来,她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嗯,好,我们分头行事!”温意应道。

宋云谦沿着岩石一路攀爬,所幸今日太阳明媚,即便在这溪边冰冷的岩石,也不觉得寒冷。

岩石旁边的泥土里都长着很多植物,他一路攀爬,眼睛两边转,越是爬得高,心里越失望。

他仰头看去,山之巅还有很远,而岩石也越来越潮湿,渐渐地,便觉得有细水从岩石流下,他的衣衫半湿,却依旧匍匐攀爬着不愿意放弃。

他越来越失望,历尽千帆皆不是,有时候见到类似的植物,他心里怦怦跳,接近一看却不是灵草,那种失望和挫败折磨着他,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每过一刻,代表着皇嫂的危险就多一分,因着这种情绪,他很焦虑。

爬到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站直身子向下往,他已经爬去很远,岩石路也九曲十三弯,他已经瞧不见温意的身影。

想起那女人胆子很小(好,她不怕鬼),他竟有些担忧,想着,何必舍近求远?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

他用轻功跃下,上时难,下时快,就这样,他爬了半个时辰,竟用了一刻钟便即将回到。

此时,他忽然听到温意的一声叫声,“啊…”

他心中一急,竟不惜浪费内力用轻功飞身下去。

第30章温意死了?

第30章温意死了?

他居高临下,看见温意举着一株灵草,在欢呼高喊,脸上带着狂喜,他神色一松,停下脚步,有些赞赏地看着她。

忽然,听得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他骇然回头,只见岩石路上面,黑压压的一堆乱石正滚下来,他失声喊道:“快往边!”

他轻身跃起,急忙退闪一边,骇然地看着巨石滚下,他想飞身下去救温意已经太迟了,乱石很快就席卷了温意而下,瞬间就不见了人。

他疾驰跃下,乱石一路滚,他便一路追,终于,在乱石与温意一同落入底下的深潭里,他想也不想,一头栽进深潭里。

潭水冰冷刺骨,潭水很深,他飞快地游动身体,四处寻找温意。心里有莫大的恐惧,他知道温意一定是被乱石沉在水潭底下,他一直下潜,潭水漆黑,什么都瞧不见,他四处摸索,水底浮力很大,他无法搬动巨大的岩石。

心里急得快发疯,屏息摸黑寻找,尽管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被乱石砸过,被潭水淹过,就算是他,相信也回不来了。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带着她来,就要带着她回去,哪怕只是尸体。

他潜上水面,打算换气再下去,却冷不防,看到一个人头在水面浮沉。

他心里一阵狂喜,猛地游过去,托起温意的脑袋往岸上游去。。

温意手里还死死地抓住那灵草,紧得关节发白。她的额头和脸有伤口,血迹已经被潭水冲干,因为潭水寒冷,止住了她的血,但是她肚子胀鼓鼓的,相信已经被灌了一肚子的水,没脉搏,没呼吸,没心跳。

宋云谦扶着她,双腿盘膝,运内力为她推气过宫。

温意无法坐直,几乎是办躺在宋云谦的怀里,宋云谦一手扶着她,一手运功,显得十分吃力。

只消一会儿功夫,便见温意与他身上的衣衫全部干了,他用了十成的内力,也不管温意是否能够接受这种强大内力灌注的冲击,也不管这样做是否会耗尽自己的内力。

时间慢慢地流逝,温意嘴角不断有水溢出来,但是,她本人的生命迹象却没有半点回缓。

宋云谦因为输送内力过多过猛,一直丹田力气不继,血液翻涌,只觉得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缓缓倒下,眼前一阵漆黑,天旋地转,他知道自己已经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不能再输送内力了,否则,他会自身难保的。

温意也倒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握住她冰冷的手,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那日入宫,他握住她的手在明媚的日光下,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太后寝殿里,她的手很温暖,很舒服,他想说,他很喜欢这样握着她的手,若她能醒过来,他以后不会再这样讨厌她,不会继续让她难过伤心。

温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她很累,很疼,全身都疼,她好想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睡去,睡一辈子。

耳边想起一道威严沉稳的声音:“温意,温意,你听着,你命途多舛,但是命不该绝,本座赐你第一次重生,自能赐你第二次,这是你上辈子与这辈子积下的德,你救人无数,才有此恩赐,你要谨记,不能放弃自己的原则,你是医生,尽管在这年代,你也要用自己所学,救死扶伤,本座如今赐你…”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温意努力倾听,但是却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感觉身上的痛渐渐的减弱,眼前似乎有一道金光闪过,她顿时觉得眼睛一疼,下意识地伸手去揉,这一动,整个人惊醒过来。

肚子涨得很,她弯下腰狂吐起来。

胃部里的水放入倾泻一般吐出来,直吐得她眼泪直冒,胃酸倒流。

吐完之后,她虚弱地往后一倒,随即整个人跳起来,回头一看,竟发现宋云谦晕倒在地上。

她伸手在他鼻间探了一下,幸好,还有气。

脑子忽然涌进一些片段,是她落水后他尽力救援的片段,还有,他为她运气疗伤,累倒在地,种种,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里上演。

她鼻子一酸,伸手为他抹去脸上的草,喃喃地道:“其实,你真是一个好人,口硬心软!”

她坐在地上,觉得屁股底下有些异样,她伸手摸了一下,地上竟然放着一本书。

她觉得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书?她捡起来,书有些陈旧,上面用狂草写着三个大字:金针术。

她心中一动,连忙打开第一页,发现第一页里夹着一个小布包,她打开布包,竟然发现里面插着十几根细长的金针。她拿起来,用手擦拭了一下,金针在太阳底下发出澄黄鲜亮的色彩,竟果真是纯金打造的。

布包里还有一张纸,已经有些发黄,看样子有些时日了。她拿起纸条看,上面写着几句话:余一生钻研金针术,治病救人,奈何却辜负了深爱之人,金针之术,救人无数,最后却难以自救!

落款是温莨秀!

温莨秀是谁?温意掀开书页,里面记载了金针的用法和因病落针的方式,记载十分详细,几乎很多疑难杂症都能医治。温意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欢喜,她是学医之人,若这书内记载的东西是真的,那世上很多病都能治了。

她取出金针,用手指轻轻地转动,摸索着宋云谦脑袋的穴位,轻轻地转动金针,金针竟像是有生命似的,轻轻一钻,就没入了他的穴位之中。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肯定自己之前从没学过金针术,这是她第一次用,但是她下针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沉思间,她看到宋云谦眼皮轻轻一抬,她连忙抽出金针,重新放在布包里,俯下身子问道:“你怎么了?好些了吗?”

宋云谦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苦笑,“我们都死了?”

温意笑着扶起他,“没死,我们都还活着!”

“什么?”宋云谦一愣,伸手摸着她的脸,“你说什么?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触摸她脸上的温度,他的面容仿若灌入了一个夏天的阳光,明媚得叫人感动,温意眼圈有些濡湿,眸光晶亮地看着他!

温意举着手中的灵草,道:“你看,我们采到灵草了。”

他看着她脸上额上的伤口,语气难得轻柔地问道:“伤口疼吗?”

温意一愣,顺着他的眸光伸手去触摸,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伤,这么触摸一下,才觉得疼痛,她倒抽一口凉气,道:“刚才不觉得疼,现在才觉得有些疼!”

宋云谦见她的神情,自然知道不是她所说的有些疼,是应该很疼才对。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也有些后怕,道:“这一次真的太危险了,你若真的出事,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父皇交代,如何跟你父母交代!”

温意忽然很想见见杨洛衣的父母,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杨洛衣已经死了,但是,她死了却是事实。只是他们到底是比自己的父母幸运的,因为,杨洛衣的父母还不知道真相,而自己的父母,却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她泪盈于睫,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宋云谦因着她死而复生,之前对她的种种敌意都消失了,至少,在这个一个瞬间,他的脑子里想到的不是她对可儿做了什么,而是她嫁过来王府之后,他对她做了什么。心里揪起来,其实,她真的不算太差。

“你没事就好,咱们两人来,必须两人回去,一个也不能少。”宋云谦叹息道。

“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装点水来,滋润一下嗓子。”温意转身,从包裹里取出水壶,顺便把书和金针放在包裹里,宋云谦并未留意到这一细节,不过就算他留意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她的包裹里很多杂物,他也记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了。

宋云谦喝了几口水,温意又让他吃了点东西,他才慢慢地恢复了体力。

他见温意能走能跑,心里暗自奇怪,按理说她应该比他更加虚弱才是的,但是为什么看起来她一点事情都没有?若不是亲眼看着她摔下去,又亲眼看着抱着没有呼吸的她走上来,他真的会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下山的时候,她还健步如飞,他十分郁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精神?”

温意愣了一下,是啊,刚才她是差点死了的,而且额头身上都有伤,之前上山的时候,她扭伤了脚,还要他背着步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扭伤了脚,还这么疼,怎么现在伤口这么大,却只有在他提起的时候才感觉到疼?

莫非,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鬼魂?

她伸手抓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问道:“我是暖的还是冷的?”

“暖的啊,怎么了?你刚才奔跑得这么快,你都出汗了,当然是暖的。”送宋云谦奇怪地看着她道。

温意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我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这样,觉得自己很多力气,不过现在想想,我这么精神,大概是你输了内力给我。”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宋云谦心里有些郁闷,她是精神了,但是他却像个病鬼一般,走几步就喘几口大气。

第31章大胆毛贼

第31章大胆毛贼

下山的途中,经过蛇山,温意依旧很害怕,宋云谦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去。

温意心里感动莫名,这一次上山,让她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宋云谦。他的掌心很大,有厚厚的茧子,一位王爷,自小养尊处优,自然是不用做什么苦工的,这些茧子,大概是他练武手握长剑造成的。心里很佩服,她知道练武是一样艰辛的体力活,能撑下去的,意志一定很惊人。

过了蛇山,宋云谦的没有松懈,他知道,下了蛇山就要面对山贼的威胁。之前上山的时候,杀了几条藏獒,这些藏獒是有人养的,它们死了,一定会引起山贼的警惕。

温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越走越急,她问答:“放心,我们还有时间。”

宋云谦环顾四周,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风掠过树林发出的声音,连鸟鸣都没有听到。

这种寂静是不寻常的,宋云谦轻声道:“辛苦点,先下山再说。”他没有跟她说可能有山贼,怕吓着她。

他话音刚落,温意便停住了脚步,她凝神屏息,侧头问他,“这里好多人!”

宋云谦一愣,“哪里有人?”

温意道倾听了一下,道:“很多人呼吸,有很多呼吸声,起码一百多个人!”

呼吸都能听到?宋云谦侧耳倾听了一下,但是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想起之前上山的时候,她听到狗吠声,而他是等藏獒来到近处,才听到。之前可以说她是猜测,但是如今见过一些发在她身上的奇迹之后,他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他脸色一沉,道:“快走!”他内力还没恢复,莫说一百个山贼,就算十个,也未必能够应付。他死不要紧,但是她落在山贼手里,只怕,要受尽折磨了。

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话音刚落,四周冲出来一群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凶神恶煞,手中拿着斧头,把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六尺高左右,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他眼里有嗜血残毒的光,他手里没有武器,但是气势凌人,应该是山贼的头头。

宋云谦把温意揽在身后,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为首的男人冷冷一笑,问道:“我的宝贝儿们,是你们杀的?”

宋云谦大概能猜到他说的宝贝儿们,是死在他剑下的藏獒,虽然知道不能承认,但是他从来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他道:“没错,是我杀的,但是,是它们攻击我们在先。”

山贼头嘿嘿笑了起来,他一笑,周围的山贼全部都跟着笑了起来,开始是是耻笑,继而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竟然捧腹大笑。

宋云谦与温意面面相窥,这些人在笑什么啊?

山贼头子停止了笑,其他山贼也停住了,屏息等着山贼头子发话。

那山贼头子哼了一声,道:“它们是畜生,畜生攻击人有什么奇怪?它们本性如此,你们跟畜生计较,你们莫非也是畜生?”

如此奇怪的理论,偏不是吵架高手的宋云谦反驳不得,他脸色有些发青,盯着山贼头子,不敢丝毫松懈。

温意从宋云谦身后伸出脑袋看着那山贼头子,清朗地道:“这说法看似合理,但是其实狗屁不通。狗攻击人我姑且算是它的本能,但是人受到来自外界的攻击,反抗也是我们的本性使然,我们人类若是让够欺负了,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所有人都盯着温意看,那山贼头子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艳,“哟,这位小娘子所言在理啊,老子最喜欢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了,走,跟老子回去,咱们好好聊聊!”

长剑落在宋云谦的手上,他摁住剑柄,对温意道:“一会打起来,你赶紧逃,送灵草下山,我的侍卫都在山下等着。”

温意摇摇头,“你说的,我们两个人来,自然要两个人回去,一个也不能少。”

“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吗?你送灵草回去,皇嫂还有救。”宋云谦压低声音,怒道。

温意固执地道:“不,我不走!”

山贼头子一扬手,顿时他身后窜出十几个山贼,挥着斧头就冲过来。

宋云谦持剑而起,他内力不继,一定要先下杀招,震慑这些人,否则,他们全部冲上来,他是无力抵挡的。

他身形飞快地穿梭在十几名山贼中,首先撂倒了其中两个,他迎风而立,衣袂飘飞,竟有一股凛然的气势。

那被他撂倒的山贼很快断气,他内里虽然还没没恢复,但是在三两招之中杀两个山贼的能力还是有的。

山贼果真被震慑了,退后一步,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但是,他们也只是退后一步,并没有退下去。

他回身对着温意怒吼一声,“走!”

温意背着包裹,怔怔地看着他,理智跟她说是要逃的,因为她手上还握住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她不能任性。但是,她知道他很不好,体力还没恢复,他是无法应付这些恶人的,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她挪步不开脚,摇摇头道:“我不走!”

宋云谦生气了,飞回来推她,青筋暴现,“快走,你想落在他们手上吗?你有想过落在他们手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能说得出这句话,证明在他心里也很清晰,他是打不不过他们的,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心里很酸,她牵起他的手,也不知道是一时冲动还是心底有这样的情绪作祟,她道:“我们是夫妻,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宋云谦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喉头一阵发紧,如今生死关头,她这般的不离不弃,证明她心里真的把他看得很重要,而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她的?他觉得很后悔,假若来生,他不会再这样辜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