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诸葛明,她唇干舌燥,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用虚弱的眼光瞧了诸葛明一眼,诸葛明神色焦虑,担忧地看着她,眼里含着一丝温柔,她心中一动,想起那位“本座”说的话,她努力打开嗓子,沙哑地问:“是你救了我?”

诸葛明叹息一声,“你何苦?”

温意脸上浮起一朵虚弱的笑,“我没事!”

诸葛明命身后的侍女扶起她,喂她喝药,苦涩的药汁沿着嗓子往下流,胃里很空,药汁很苦,她几乎作呕,她知道,要活下去就一定要喝药,所以,她忍下那股难受的劲,把药全部喝完。

胃部一阵翻涌,她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怕一不小心,刚才喝下去的药就要全吐了出来。

良久,她觉得好些了,才问诸葛明,“我的侍女呢?”

怎地不是小菊和嬷嬷伺候她?这侍女她未曾见过的。

诸葛明淡淡地道:“因为王妃的任性,她们全部都遭受了责罚,如今还关在暗室里。”

温意一惊,瞪大双眼,一把拉住诸葛明的衣袖,“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放了她们。”她知道暗室是什么,是专门惩治下人的地方,一旦进去,不死也脱层皮。

诸葛明瞧着她,道:“王妃若爱惜她们,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谦这一次震怒得很,下令不准任何人求情,所以,她们大概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温意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血气翻涌,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溢出,竟全都吐在诸葛明身上。

诸葛明连忙摁住她,唤人过来擦干净她嘴角的血,然后喂她吃下一颗药丸。一直温文的诸葛明,如今脸上带着鲜见的愠怒,苛责道:“你若真心爱惜她们,又何苦这样做?”

温意无力地道:“我这样做,和爱惜她们有什么冲突?你去帮我叫宋云谦过来!”

诸葛明身边的侍女忽然愠声道:“王爷说了,以后都不想见到你这种用自伤方法来争宠的女人。”

温意一愣,“谁争宠?我?我自伤争宠?你们以为我伤害自己来获取他的怜惜?”温意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无力感,看似是质问的语句,却轻得没有半点分量,在旁人眼中听来,就像是苍白无力的辩解词。

第54章人尽皆知

第54章人尽皆知

诸葛明淡淡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如今御医已经入宫禀报了,只怕不到傍晚,宫中便要来人。”

温意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他是这样看我的?”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生死与共,他竟然还这般猜度她。或许,她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迷失,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没有忘记自己做人的原则。

一道怒气涌上心头,她冷声道:“他未免错看了我温意!”

惊怒之下,她完全没有留意自己说了自己的本尊大名,她闭上眼睛,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冷静一下。”到底是她跟宋云谦之间的恩怨,没必要迁怒其他人,再说,诸葛明这一次还救了她,救命恩人,就算不感激,也不该对他口出恶言的。

诸葛明眉目一动,定定地看着她,见她闭上眼睛,一脸的愠怒,也就不再说什么,轻轻起身,领着侍女出去了。

宋云谦在书房里,他手中舒开一卷画卷,茫茫草原,风吹草地见牛羊。她曾经粲然笑着跟他说要去草原追逐少年,那样恣意的生活态度,那样豁达的人心,怎会一下子就变得这样狭隘小气?甚至还做出此等过激愚蠢的行为。

他无法忘记当杨洛凡派人去医馆通知他,他与诸葛明赶回来,看到她床底流了一滩的血,她了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般,他的恐惧盈满心头,真怕她就这样死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他如今回想起,还觉得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诸葛明说她幸好懂得绑住自己的伤口上端,否则血液早就流干了。

他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她救回来了,但是,他却对她失望得说不出来,连见都不愿意见她,连带她芷仪阁里的人,也都全部打入了暗室。

诸葛明来到书房,他缓缓收起画卷,由于内力透支过度,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抬头看着诸葛明,问道:“她死了没有?”

诸葛明摇摇头,“何必说着这样狠毒的话?你分明是对她有情。”

“或许有过,但是现在,半点没有了。”宋云谦静静地道,眸子里夹着深刻的失望,还有一丝愠怒。

诸葛明叹息一句,“她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但是知道她屋子里的人被打入暗室,又吐血了,你若不想她死,把她们放出来吧,以我估计,她若是能下地,她会亲自去暗室放人。因为,她真的不是杨洛衣。”

宋云谦一愣,眸子锁紧他,沙哑地问道:“怎么说?”

诸葛明把方才温意错说的话说给他听,又道:“一个人惊怒之下,是会犯这样的错误的,她果真叫温意。”

“温意温意,她果真是一场瘟疫!”宋云谦叹息道。

心里有些难过,因为,借尸还魂一定是要本尊死了才能够完成,也就是说她不是杨洛衣,杨洛衣一定是死了,她为什么死?怎么会死?当然,这份难过,是因为对侯爷夫妇的内疚,对杨洛衣本人,他没有太多的同情,因为,他毕竟认定是杨洛衣害了可儿。

“眼下,应该怎么做?她是什么来历?”诸葛明甚为困扰。

宋云谦忽然想起在山洞里她跟他说过的一个鬼故事,她说那女主人公就叫温意,或许,这个故事是她的真实经历,他把故事说给诸葛明听。诸葛明听了也觉得毛骨悚然,“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温意就是她?她说的太平间,在我国所有医馆似乎都没有的,人死了,当然是拉回家或者放在义庄,哪里会增设一个太平间?再说,除了官家医曙外,一般都没有这么大的医馆,而女子为医,也是有的,可官家医曙是没有的。”

“你的意思是她并非本国人士?”宋云谦眸光顿时警觉起来。

诸葛明缓缓地道:“怕只怕是敌国的人,用邪术杀害王妃,然后施法转移了一个魂魄过来,目的是要接近我国政事核心。不过,这说法也说不通,若真要这样做,为何要用女子?直接谋害一个朝廷要员不是更事半功倍吗?”

宋云谦想起父皇曾经让她议政,他摇摇头,“不,有时候女子更方便行事,因为所有人对她都不设防,她有一身的本事,先是救了皇嫂,笼络了皇兄,皇兄是何人?他是战功赫赫的镇国王爷,若能跟皇兄熟络,要获取军事秘密,下点小功夫就可以了,还有,她如今也深得父皇母后甚至皇祖母的宠爱,若真的是内应,堪忧矣。”

诸葛明听他这样分析,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只是仔细想想,又道:“若果她真的内应的身份,怎会自伤获宠?这本身有矛盾,她应该致力于和宫内人打好关系才是。”

宋云谦想想也是,只是因着这样推测,心底对温意的厌恶感少了一重,多了几分戒备。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放小菊她们出来,让她们回去伺候温意。

温意压根就不知道宋云谦与诸葛明对她这般的推测猜想,见小菊她们回来,心里一高兴,之前的记恨就全忘记了。但是见嬷嬷脸上身上都带伤,这么大年纪了,真叫人瞧了可怜。所以,还是难免有些气愤的。

嬷嬷见温意伤得这么重,也难受得跟什么似的,好生伺候温意喝药,便要念叨,温意知道嬷嬷罗嗦,但是也知道她是出于好意,便由着她多说几句。

傍晚,皇宫里果然来人了,来的不是宫人,而是皇后娘娘与容妃。

温意瞧见皇后与自己妈妈酷似的模样,眼里就盈满了一眶的泪水,之前所受的痛和委屈,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口,哽咽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给容妃娘娘请安!”

皇后瞧着她,叹息一声,“御医说你自残身体,孩子,你怎地这么傻?”

容妃娘娘因着之前温意救了皇孙一事感激在心,这一次是主动请旨与皇后出宫探望温意的,见温意与之前的生气勃勃判若两人,也是十分伤感,皇后的话刚落,她便道:“这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若看不破,便是自寻烦恼,让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伤心。你是个豁达的孩子,怎地会做这样糊涂的事情?”

温意委屈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哇啦哇啦地掉,腿疼加上委屈难受,她很想很想大哭一场。极力按压住心底要崩溃的情绪,却按不住眼泪,静静地听着皇后与容妃娘娘的善意的苛责。

皇后拉着她的手,道:“孩子,本宫觉得你最近懂事多了,怎地忽然又这样钻牛角尖了?赶紧好起来,本宫要看到你每日都笑嘻嘻的才开心。”

“看到我笑,你真的会开心?”温意盈盈看着皇后,楚楚地问,连皇后都觉得她是为了争宠,心里很是难受。

“那是自然的。”皇后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蹙眉道:“还没退热,怎地药喝了下去半点用处都没有?若你三日不好起来,本宫便杀了他们。”

温意曾经为上官御医求情,皇后知道她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所以故意这样说,就是希望她不要抗拒治疗,早日好起来,否则在病重还折腾自己,只怕再多的御医在王府里都是救不了她。

果然温意听了,便连忙道:“母后不要责罚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儿臣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容妃担心地道:“此事还不敢告知太后娘娘,只是你父皇听了,也觉得你太不懂事了,若不是皇后娘娘劝着,如今只怕要降罪了。”

“是啊,你父母那边,也还瞒着,你父母一向宠爱你,若知道你这样,只怕你父亲旧病复发,到时候就真的恨错难返了。”皇后叹息道。

说起来,温意还没见过杨洛衣的父母,她没有回过娘家,而他们也没有前来探望。听到皇后说自己的父亲有病,只不知道是什么病呢?她也故作担忧地道:“我也许久没有回娘家了,等我好起来,要回去看看他们了。”

皇后听到温意这样说,眉头顿时展开,道:“你懂得这样想就好了,其实父女哪里有隔夜仇?那件事情,你真的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洛凡一心要嫁给谦儿,而谦儿也对洛凡有意,你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取舍难啊!”

听皇后这样说,温意大概能猜出当日杨洛凡要嫁给宋云谦,杨洛衣一定是记恨自己的父母,或许还曾经大吵一架。

皇后又叮嘱了几句,赏赐了好些东西,这才和容妃回宫。

皇后走了,镇国王爷夫妇也来了,镇国王妃拉着温意的手,盈盈地道:“这事儿,我怎么也不相信的,我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另有原因?”

温意心中触动,想不到最了解她的,竟然是镇远王妃。只是当着镇远王爷的面,她也不想解释太多,只微微点头道:“谢谢你相信我!”

“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跟我说说,就算我未必能帮你,至少倾诉一下,心里也好受些。”

“我没事,真的,很好!”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因着镇远王爷这句体己话,又触动愁思,神色也暗淡了下来。

镇远王爷是铮铮男子,不会安慰人,但是此刻果断道:“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与本王听,本王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她要给你讨回公道。”

温意听了这句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安慰,有时候不如女人那样知心,却能暖和一个人的心。

第55章再下迷药

第55章再下迷药

她一扫之前黯然的神情,生活到底还没绝望不是吗?她含笑道:“谢谢你们,我没事,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温意还在高热中,御医说她的伤势看样子还会恶化,所以镇远王爷夫妇也不耽误她休息,说了一会话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温意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觉得身子一会冷一会热,伤口一阵阵的疼痛,大量出血后的她,脸色苍白得跟一张白纸似的。小菊伺候她的时候,都偷偷地落泪。

过了几日,高热持续不退,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连诸葛明都不知道该如何用药。伤口似乎在一日之内就发炎起脓,他问温意有没有在伤口涂了什么东西,温意摇摇头,“没有。”

诸葛明行医多年,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现象。按理说他开的药都有消炎止血的作用,伤口上了三七粉,是不会再出血的,但是她的伤口还不断地渗着血水,而渗着血水的时候,周边还起了脓疱。

温意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是这具身体排斥她的灵魂,正如在昏迷中听到那人说话,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的,如今伤口迟迟不好,就是因为这样。

她没来由地觉得恐慌,觉得自己大概迈不过去了,所以,在精神好点的时候,她想尽快为宋云谦施针。

只是现在宋云谦压根不来见她,他大概认为自己自残争宠,所以对她生了厌恶怨恨。她要想方设法骗他过来才行。

身体的排斥越来越严重,这日,她刚喝下去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得翻天倒海,全身虚脱。小菊一边为她擦脸一边掉泪,道:“这药喝不进去,怎么会好?郡主,喝点小米粥咱们再吃药好吗?”

温意深呼吸一口,胸口疼得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虚弱地道:“你们,去给我买点东西。”

小菊俯下身子问道:“拿什么?您要什么,小菊马上去拿。”

温意艰难地抬起手,为她擦干眼泪,含笑道:“傻瓜,我没事,来,去药铺为我买点…”她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但是小菊还是听清楚她要什么了,诧异地瞪大眼睛,“郡主,您要迷药做什么啊?”

温意用力地吸进一口气,道:“快去,别问!”

小菊点点头,为她压好被角,道:“我马上去,很快回来。”说着,回头交代了小溪照顾温意,又去厨房对为温意熬粥的嬷嬷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晚上,小菊受温意所托,去找宋云谦,她写了一张纸,让小菊带过去,她知道他看了这张纸,一定会过来。

果然,宋云谦看了这张纸,便跟着小菊过来了。

来到芷仪阁,温意已经斜斜地靠在长榻上,脸上的粉扑得很厚,上了胭脂,特意画了眉,抹了口红,人看起来便精神很多了。

她含笑道:“王爷来了!”这一个,她喜欢了,却永远不能得到的男子,就静静地坐在在她三丈之外,没了轮椅,他依旧坐在杨洛凡为他准备的软垫椅子上,脸上带着冷肃的表情,冷冷地注视着她,“看样子,你的精神不错!”

“有神医和御医的照顾,我自然没什么事。”温意靠在长榻上,脸上挂着慵懒的表情。

“诸葛明说你很不好,本王如今瞧着,你十分的好。”他说话的语气很重,带着浓浓的讽刺,温意岂有听不出来之理?她心里觉得很难受,隐隐作痛,他心里,大概也没期盼过她会好起来吧。是的,她死了多好,死了,可儿的仇就报了,他也如愿了。

而她,离死不远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慢慢地和这具躯体分离,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会去哪里。若是可以,送她回去现代吧,她想再见父母一面。

“诸葛神医夸张了,我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过几日就能下床。”温意道。

宋云谦冷冷地道:“你好不好,与本王无关。”

到底不习惯他这样冷冰冰地和她说话,她静静地看着他,脸色极尽温柔,轻声问道:“你心里,一定很怨恨我吧?”

宋云谦嗤笑,“怨恨?为什么怨恨你?本王对你无爱无恨。”

温意嗯了一声,喃喃地道:“无爱无恨好,那样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

宋云谦冷道:“你死了,本王会觉得很解恨。”那样狠毒的话,他原本不想说出口,因为他的心,并非是这样认为。但是面对她的时候,他还是做不到淡然,尤其想起她竟然用针来伤害自己,她在挑战他的极限。

温意心底一片狼藉,他的眸子冷得像是一块寒冰,她感觉不到温度。

她轻声道:“你能让他们出去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宋云谦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而温意却抬头对门口的小菊道:“给王爷奉茶。”

小菊应声,挪动脚步端茶上来,她稳住心神,把茶杯放在宋云谦面前,道:“王爷请用茶。”然后,就退了出去关上门。

宋云谦蹙眉道:“可儿到底是不是你害?”他看到温意给她的纸上写了一句话,说她知道可儿是谁害的,她知道宋云谦一定回来问个清楚。

温意道:“王爷不如先喝口茶,静静心听我说。”

宋云谦不耐烦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愠道:“若不说,本王立刻就走。”

温意凝视着他,不敢随便动弹身子,怕自己浪费气力,一会没力气施针,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柔得叫人生怜,“可儿不是杨洛衣推下湖的,我很肯定!”她脑子里残留杨洛衣的记忆,所以她很清楚杨洛衣没有害过可儿。但是她也不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用这样的借口,不过是为了骗他过来。

宋云谦冷冷地道:“这话,你说不下百次,你说你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的,到底是谁?”

他的面容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得尤其冷硬,双眸如同一两汪深潭,她努力探究,也瞧不清眸子里含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俊美的容颜带着厌恶和不耐烦,还有一丝连她都能察觉的失望。

他对她失望,而她何尝不是对他失望甚至绝望?

温意静静地道:“王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不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的。”

宋云谦倒抽一口冷气,怒气迅速聚拢在他眉峰,他怒道:“你是故意骗本王过来的?”

温意苦笑道:“没错,我知道不是这样说,王爷不会过来。”

宋云谦正想发怒,忽地感到一阵头晕,他意识到什么,顷刻打翻面前的茶杯,怒道:“你下药?”他甩甩头,运功抗衡,但是这迷药是温意调配过的,这还是从诸葛明给她的那本百毒传学来的,所以尽管他内力有多深厚,最后也抵抗不住药力袭上脑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温意身子一歪,撑了这么久,她的力气几乎耗尽。

她从床榻上下来,几乎无力行走。来到他身前,她拿起一把剪刀,剪破他的衣衫,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为他脱衣服了,更莫说拖他上床。

她知道他功力深厚,很快就会醒来,她时间不多了。

她轻声道:“我知道现在要你相信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我选择用这个方式,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取出针,深呼吸一口,甩掉那一层层涌上来的眩晕,她要稳住自己,不能手颤,所以,她在自己的百会穴连刺了四针,锁住一道气,用来为他施针。

只是如此强行强迫自己的身体,后果一定会很不好,她知道,但是顾不得了。连那神仙都说她大概是迈不过去了,临死前,至少也要救回他。

她下针很快,很准,这要归功于她往日勤练,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摸熟了经络。

针要停留在他身体大约一刻钟,但是,她却支持不住了,不过也无妨,只要他血脉一通,那么,他的内力会自动冲开身上的针。

她伏在他胸口上,已经再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泪水止不住地流,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她不贪心,她就要这片刻宁静的温柔而已。以后,她再不会心痛了,他和谁在一起也好,她再也看不到了。

有杨洛凡在他身边也是好的,至少她是真心爱着他。而她,一缕时空的游魂,穿越过来与他是一场美丽而伤痛的邂逅。她感激那位冥冥中存在的神,是他让自己多活了一段岁月,认识了一个脾气不太好,对她也不太好的男人。

“你对我…真的不好,但是,我却还是喜欢了你…”温意喘着气,艰难地道,“我喜欢你叫我温意,但是,我对你,并非是一场瘟疫,而你之于我,却真的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瘟疫,这场瘟疫的名字…大概就是叫爱情!”

她想起他亲吻她时候的甜蜜与幸福,他们也有不争吵也有甜蜜的时候。她用尽全力撑起身子,重重地印在他的唇上。

宋云谦的药力已经缓缓退却,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唇被她冰冷的唇瓣封住,脑子里忽然灌进一道闪亮的记忆,第一次与她,便是被她下了迷情药的。暴怒涌上心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竟然再用?再察觉自己衣衫几乎褪尽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一脚踢起伏在他身上的女人,她如同败絮一般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落地。

鲜血从她嘴角喷出,她躺在地上,看着他跳起来,她嘴角含着一抹笑,一抹骄傲的笑,仿佛一个妇产科医生,看到自己亲手接生的婴儿那样骄傲甜美的笑。

第56章不愿放手

第56章不愿放手

宋云谦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一股狂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站起来了?他真的站起来了?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针包,而他的双腿上,还插着细如毫毛的金针,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他几乎是失声喊了一声,扑上前抱住她,她满脸都是血,她的脑袋撞落在墙上,又磕了之前已经结痂的伤口,血披面而下,身体软得几乎抱不住,恐惧漫上心头,一层层地笼罩着他,他想起自己恶毒的诅咒,恨不得一刀杀连自己,他喊道:“没事,本王立刻叫诸葛过来,你会没事的。”他紧紧地抱住她,狂喊了几声,“来人啊,来人啊!”

门被冲开,顿时涌进来好几个人,小菊和嬷嬷也进来了,瞧见此情此景,吓得手足冰冷,失神无措。

慌乱中,不知道是谁去请了诸葛明和御医,也不知道是谁为温意清洗了脸上的血,宋云谦觉得人很多,耳朵十分吵杂,他只想抱住温意,一刻也不松手。

诸葛明上前把脉,宋云谦慌乱的眸子找到了焦点,他定定地看着诸葛明,问道:“给她用药啊,施针,有针…”他慌乱地找了一下,原先放针包的地方已经被清理过,针包不见了,他连吼了几声,“针包呢?取过来快取过来!”

诸葛明眸子灰暗,痛苦地看着他,“谦,她不行了,不要折腾她了。”

“胡说!”宋云谦抱住温意,冲诸葛明怒吼,“你是哪门子的神医?明明还有呼吸,你却说她不行了,你,过来!”他冲一旁瑟瑟发抖的御医吼了一声。

御医小心翼翼地上前诊脉,结果,眸光一寸寸地淡下去,最后,他的结论与诸葛明一样。

“滚…”他怒吼一声,“小三子,快入宫请御医出来!”

诸葛明难过地道:“谦,和她说说话吧!”意思就是如今再不说,便没有机会说了。

诸葛明打发了所有人出去,只余下宋云谦抱着温意坐在床上。

温意已经奄奄一息了,宋云谦的一脚踢在她腹部,脑袋撞在了墙上,腿上的伤口不断地流血,全身都像是被刀子割一般的疼痛,她在发抖,全身冰冷地发抖,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她的眼神已经渐渐地散涣,她眼前仿佛出现一大片草原,一望无际,碧绿与蓝天接轨,棉絮般的白云悠悠,更显得天空碧蓝得仿若一块被巧手染成碧色的绸缎。

他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冰冷的脸颊上,有温热的感觉,她想伸手为他擦去眼泪,让他不要哭,她早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不过再死一次,不值得他为她伤心。

但是,她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喉头不断有腥甜的液体涌上,从嘴角溢出,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血,可以流这么久。

他不断地擦拭她嘴角的血,双手发抖,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他好恨,恨她也恨自己,在这一刻,他知道她确实是自残身体,但是,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医治他的腿。而他,在她伤重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他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他宁可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也不要她死。

她凝视着他的眸子,稳住呼吸,一句话说不完整,“你…记住,我叫…温意…”她喘着气,发鬓濡湿,有汗水,也有血液,他的手就放在她的额头上,微微发抖。

他急乱而焦灼地道:“本王知道,本王一直都知道。”刚才昏迷的时候,他似乎听到她在他耳边说她喜欢他叫她温意,她说她喜欢他,她喜欢上一场瘟疫,这场瘟疫,叫爱情。

一朵玉兰花般的浅笑漫上温意的嘴角,她整个人几乎虚脱,仿佛刚从大水里捞出来,苍白而纯净地看着他,她笑容逐渐变得虚无,眼睛慢慢地合上,低语:“好了,我可以去草原追逐少年了…”

她的头,从她臂弯里沉沉地垂了下去。

嘴角依旧含着缱倦的笑,仿佛她真的要去追赶少年一般的欢喜。

他的悲鸣穿越云层,直上九霄云外,“温意…”

杨洛衣早就死了,而温意也早就死了,如今死的,不知道是温意还是杨洛衣,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御晖郡主宁安王妃杨洛衣入殓当日,宁安王爷宋云谦抱着王妃的尸体,任谁劝说也不给入殓,他喃喃地说:“她会醒过来的,在山间的时候她都死了,最后却还是醒过来,她会醒过来的…你们谁都不许碰她!”

他抱着她,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他依旧顽固地相信她会醒过来,即便她的身体已经变冷僵硬,他还是固执地相信。

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舍不得放她睡在那冰冷的棺木里长埋地下!

她和他说过鬼故事,她说世界是有鬼的,他相信,所以,他知道即便她不会醒过来,她的灵魂也会回来。

他等着,痴痴地等着。

皇帝亲自出宫,温意死了,他也很伤心,但是,亲王也该有个亲王的样子,抱着死去王妃的尸体不给入殓,她去也去得不安心,这样像什么话?

宋云谦这辈子未曾忤逆过父皇,但是这一次,即便皇帝亲自出宫劝说,甚至责骂下令,他就是不放开,他用疲惫而绝望的眸子看着皇帝,狂乱地道:“父皇,容儿臣胡闹一次,儿臣不愿意放开她。”

皇帝微愠,道:“你也知道是胡闹?洛衣已经走了,你这样弄得她魂魄不宁,何苦?”

“我就是要她魂魄不宁,她知道我伤心,她会回来的,父皇,是我亲手杀了她的,她救了我,医好了我的脚,我却杀了她。我不要亏欠她,我要把欠她的在今生还给她,父皇,她在山间的时候,为了摘灵草,掉进湖里死过一次的,但是最后她活过来了,你容她缓缓,她就会再醒过来的。”

皇帝怒道:“胡闹!人死了岂会再复生?”他退后一步,命身后的侍卫,“你们去拉开王爷,让王妃入殓。”

侍卫得令,正欲上前,宋云谦却横了一把匕首在脖子间,看着皇帝,“父皇,若再逼儿臣,儿臣就随她去了。”

皇帝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某个角落忽地一软,他也曾经有过那样美好的时代,得到过那样美好的爱情,怎会不明白他?

他语气软了下来,叹息道:“孩子,她生前你已经让她不得安生,如今她走了,你还不让她好好地去吗?”

镇国王爷也来了,他当日差点失去王妃,这种绝望的心情他懂得,所以,如今见宋云谦这样,他心里也很难过,上前握住宋云谦的手,道:“你看她,嘴角还含着笑意,证明她走的时候没有怪罪你。她用自己的身体试针,明知道会出事,她还是这样做了。她要你好好的,你若这样一蹶不振,岂不是辜负了她?”

宋云谦的泪水不断滑落,他喃喃地道:“我宁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我也不要她走,皇兄,我好恨她啊,她为什么要这样自作主张?”

镇国王爷一阵心酸,脑子里想起的都是温意的勇敢,那样的一个好女子,竟然如此薄命,她医术高明,却救不了自己。他难过地道:“皇兄知道你难受,但是,皇弟,她终归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爱她也好,恨她也好,以后都放在心底了,好吗?”

宋云谦摇摇头,“我做不到。”

镇国王爷叹息一声,道:“那,你不要怪皇兄!”他忽然出手,一掌打在宋云谦的后脑,宋云谦惊怒,却敌不过随即袭来的黑暗。

跌落地上的一瞬间,他有清晰的绝望,他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他醒来后,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这三日,镇远王爷一直让人给他喂迷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他把自己关在芷仪阁里,谁也不见。

半月后,杨洛衣的父亲侯爷来到王府,宋云谦出来相见。

两人相见,都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侯爷老了很多,而宋云谦憔悴得跟鬼一样,胡子长了不刮,衣衫皱巴巴的,眼窝深陷了下去,整张脸都尖了。

为了死去的那女子,他们有同样的痛。

侯爷瞧着他,眼里有怜惜,哑声道:“伤心归伤心,总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宋云谦嗯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侯爷。他很自责,他认为是自己害死温意的。

侯爷叹息一声,道:“其实,洛衣在两个月之前就走了,我们一直都知道王府中的那位王妃不是洛衣。”

宋云谦猛地抬头看着侯爷,急问:“岳父大人是什么意思?”

侯爷眸光飘远,脸上是深刻伤痛的神情,他缓缓地道:“你娶洛凡之前,洛衣曾经回来过,与我们夫妇大吵了一场,她说我们答应这门亲事,就是要逼死她。当时,我们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料到那时候她就存了必死的心。结果,就在你们成亲前两晚,我们夫妇刚躺下,就看到她回来了,她跟我们盈盈一拜,说感谢我们的养育之恩,她走了。老夫亲眼看着她飘走,就在老夫的眼前消失,老夫知道,她那时候已经死了。”

宋云谦骇然,“那,你们为何不立刻来王府查探?”

侯爷眼睛濡湿,眨了眨,苦笑道:“哪里有不查探之理?事实上,一直以来我们都留意着她,心里也明白她早已经不是洛衣,只是,她顶着洛衣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对我们夫妇,到底也是一种安慰,所以,并未戳穿。”

宋云谦心中掀起惊天骇浪,久久不能言语。

“我叫温意!”耳畔,仿佛响起她的声音。

第57章话别温意

第57章话别温意

温意,温意…宋云谦心中近乎痛楚地念着这个名字,阴差阳错,她来到他身边,她是上天送给他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但是,他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错过了。

侯爷继续道:“老夫对这位女子也很感激,洛衣一生,多少有些任性,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谁都对她不那么的喜欢,但是,这位女子,用她的生命,给洛衣留了一个好名声,至少,现在大家说起杨洛衣,都只会记得她的好。”

谁都知道她的好,唯独他!

侯爷离开之后,他在芷仪阁里待了三天,走出芷仪阁。他出来那日,天色是灰沉沉的,明媚透亮秋日暖阳已经不复存在,冬日,即将来到。

小菊和嬷嬷自然是哭得死去活来,但是,温意生前的吩咐,她们一样没有忘记,全部照做了。

小晴娘亲那里,温意早就命御医去为她看病,并且留了一些银子给他们,对小晴,她始终怀了一份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她失去工作的,所以,曾经跟嬷嬷提过要是小晴愿意,她想让小晴回来王府。

嬷嬷跟宋云谦提过这件事情,宋云谦开始不相信,觉得小晴当初与洛凡一起冤枉温意,温意不可能还会关照小晴,但是调查之后,发现温意果然曾经命御医去为小晴的娘亲看病,因着是温意的意愿,所以,他准许小晴回来王府,就留在芷仪阁里,不用去伺候其他主子。

小晴得知温意死了,哭了一场,在家里设了牌位,专门供奉她,当然,写的是杨洛衣的名字。

温意,仿佛不曾存在过。

宋云谦把轮椅送去小晴爹做工的店里,命人重新嵌起来。但是,就算嵌了起来,轮椅上的伤痕还是可以清晰看到。就等同宋云谦,走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在温意死的那天,已经支离破碎了。

宫内因为宁安王妃的死而一片沉寂,许多喜庆的活动都取消了。太后伤心过度,不支病倒,她曾经惋惜地拉着皇后的手,道:“咱们亏待了她啊,这孩子竟是这么懂事的,若没有她,叶儿和安然早就没了,谦儿的双腿也不能走路。哀家这些日子,总是想起她那日入宫,跟大家说的那番话,想起就心疼。往日谦儿对她并不好,说到底,都是因为可儿,只是如今就是打死哀家,哀家也不相信她会害可儿。难怪往日入宫,她总是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大概她嫁入王府,就从来没幸福过吧。”

皇后神情黯然,她是看着杨洛衣长大的,从那个粉嫩的娃娃到成为她的儿媳妇,她一直都比旁人包容她,虽然期间杨洛衣做了很多让她失望的事情,但是记忆中的那乖巧的丫头,一直在她心底没有褪色,所以她总能用回忆来原谅她。她在宫中救镇国王妃的时候,她没有在宫中,一切都是听说的,所以她很是震撼,甚至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她所熟悉的杨洛衣。

这个揣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宋云谦在皇帝的千秋节时入宫祝寿,因着宁安王妃去世,所以这一年的皇帝的千秋岁也没有心思大办,只是皇家吃顿饭就算了。他带了杨洛凡入宫,杨洛凡自从温意死后,整个人都改变了。她一直都不喜欢杨洛衣,但是,在温意死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得昏天暗地。伤心程度不下于宋云谦。

很多人都以为她装的,因为她一直跟杨洛衣过不去,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没有装,她的伤心,都是发自内心的。

宋云谦也不相信她,所以在温意死后,不准许她接近温意的尸体,杨洛凡跪在温意的灵前,也被宋云谦赶了出去。他那段时间,像是疯了一样,他觉得他害死了温意,而当初,若不是杨洛凡跟他说了那些话,他不会对温意误会这样深,所以他恨自己,连带恨上了杨洛凡。

当晚,他喝了很多酒。看着镇远王爷与王妃恩爱无比,他觉得很刺眼,他仿佛见不得别人幸福,这份幸福,他原本也有的。所以,镇远王爷对他敬酒的时候,他别过头,一口喝尽。他现在周身都是刺,碰触哪里都伤人。

镇远王爷也跟难过,轻轻地叹息一声。镇远王妃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他还没放下,让他安静地喝几杯吧,柔妃跟我说,他在府中几乎没有喝过酒,不敢喝,一喝就崩溃。”

容妃在旁边听到,也悄然叹息,她看了镇远王爷一眼,面容上有一丝难解的复杂。

在温意治好安然后,她曾经跟容妃说了一句话,一句足以让容妃心惊胆战的话,她说:“夫妻之间和顺,一家人幸幸福福,便是人家最美的事情,何必强求其他?若是王妃不在了,镇远王爷下半辈子也就完了,容妃娘娘请三思。”

身旁没有其他人,这句话,自然也没有被其他人听去。

她当时没有做声,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日那碗送给叶儿的天山雪莲,是被她下了毒的。当时叶儿就已经中毒,顺利产子之后,她身体很差,她就算下毒,也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母亲都是自私的,镇远王爷是皇长子,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但是,他心思不在此,娶了王妃,叶儿的性情淡泊,对皇位没有一点兴趣,所以他也狠不下心来争夺。叶儿难产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知道,若是叶儿不死,他也难成大器。所以,在温意为叶儿剖腹产子的时候,她在天山雪莲下毒,为的就是要无声无息地毒死叶儿。只是谁知道会被温意看出天山雪莲有毒,也幸好他们出宫寻找灵草,查下毒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后来又因皇孙重病,加上宋云谦不良于行,皇帝没心思查证此案,所以,她才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她也始终想不明白,开始的时候,是谁对叶儿下毒,要她一尸两命。

不过,她也没有再调查,怕最后把自己也曝光了。

所以,她感激温意,除了她救了皇孙之外,还感激她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否则,这件事情一旦查起来,不难查到她身上。

当然,若没有蛛丝马迹,谁也想不到她会下毒毒害自己的儿媳妇。

如今经历了此事,她也终于明白,做不做皇帝,真的不重要。若当初叶儿真的死了,那么,自己的儿子就会跟宋云谦如今一样了。

“母妃,您不舒服吗?”叶儿发现容妃神色怔忡,以为她不适,便关切地问候。

容妃眸光落在叶儿纯净的脸上,心底涌上一股愧疚,其实叶儿长相清丽,行事大方得体,与儿子又情投意合,是一百分的儿媳妇,幸好当初宋云谦与温意寻得灵草回来,救她一命,否则,日后自己想起此事,只怕下半辈子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安然了。

她温然一笑,“母妃没事,只是瞧见谦儿这样,想起洛衣而已。”

镇远王妃也叹息道:“是啊,红颜薄命,好人偏不长命,想起她,心里总觉得难受。”说着,眼圈竟濡湿起来,因着是皇上的千秋岁,掉泪乃是大不敬,所以,她硬生生就把泪水给逼了回去。

容妃握住她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